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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娇娇女 第八章 作者:丑奴儿
    抵家时已过了晚餐时间,尔霄遨毫不停脚地寻找艟艟,心里的牵挂难以释怀,她生气了吧!气他的晚归与食言,会担心吧!因为他没给她半点讯息。

    最后在他房里找到她,熟睡了,蜷在被窝里的她像个孩子,驻足凝视着她的小脸,多年来细致不变,只是更添美丽,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压根儿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竟然会变成情人,原来只打算照顾她至成年,哪知会有舍不下她的今天,命运捉弄吧!爱缘恨而生。

    心思游荡偏又想起尔文芸,她没变,只是更攻心计,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家破人亡皆由雷纳士·波瑟一手造成,可是十九年前分开到现在,他们的人生已然迥异,尔霄遨想至此处不禁叹了口气,这场悲剧究竟还要多少怨才能弥补得了?

    才轻坐床侧便惊醒了艟艟,她惺忪地睁开双眸,一见是他,微绽宽心的笑意,小手伸过去紧拉住他的衣袖,眉目间已兴奋得了无睡意。

    “吵醒你了?”尔霄遨反握她温润的玉手,倾身在她颊上一吻。

    “不,是我自己睡不安稳。”艟艟感受着他大掌的热力,对他的柔情报以笑颜。

    “为了等我?”尔霄遨躺靠在她身侧,伸手拨开她掩颊的柔黑发丝。

    “嗯!怕不知道你回来便跑到你房里等,本来是想到大门口接你,但太累了,想睡觉。”艟艟软声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得已。

    “傻瓜,如果你真到大门口吹风等我,看我不打你的小屁股才怪。”话虽如此说,但尔霄遨极是心疼她天真的痴情。

    艟艟巧颜一粲,娇俏中透着灵气翩然,道:“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你瞧,我这不是乖乖地窝在被子里了吗?很温暖的,要不要我分一点给你?”

    “喧宾夺主的女孩,拿我东西来施舍我?”尔霄遨装摸作样地笑斥道。

    努了下小嘴,艟艟不服气地道:“暖被人是我,温暖当然也属于我,不要吗?那就算了!”别过脸不理他,暗地里却是窃笑盈盈。

    尔霄遨虽然不解于艟艟近日来的笑怒不定,但却知顺她的心意方为上策,“好,是我说错话了,不小气吧!还肯分我吗?”

    回眸审视他,拿乔地斟酌了一会儿,艟艟掀开被子的一角,轻笑道:“欢迎!”

    并没躺进去,只是伸手环抱她纤细的腰,尔霄遨用脸贴住她的颊,“为了报答你的好意,我想邀你一同分享洗澡的暖和。”

    “我该接受吗?”艟艟故作推却,明眸漾笑。

    “百分之百的应该。”尔霄遨邪气地笑着,吐着温暖气息怂恿着。

    “好吧!就姑且相信你的百分之百,洗澡喽!”瞳艟攀住他的颈项,偎在他怀里,而他也很有默契地将她自被中抱起。

    没有闲着,艟艟收回小手,细心地为他解开领带,随即又在他的头发上拨弄一番,上下其手,只为要他的样子更邋遢,以符合自己只着睡衣的形象。

    尔霄遨见她玩得高兴也就没有出声阻止,只觉她的重量承在臂上,大有不如从前的轻盈感,抱惯了她,对她的体重变化比谁都清楚,他敏感地察觉到她瘦了!

    见她容易疲累又消瘦,尔霄遨得极力克制住自己,别现在马上抱她去医院做检查,她是如此娇弱,拥有她是半刻都不能掉以轻心的。

    热水浴中,他俩置身气氤弥漫里,艟艟躺在他的胸膛上,浴池里的水随波翻腾,扑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舒服,艟艟执起尔霄遨的左手,在他臂上抚着沾水的滑柔。

    “婚纱试过了吗?”尔霄遨的唇游移在她头发露出的雪白纤项间,低声问道·

    “试过了,可是设计师大概记错了我的尺寸,腰身太松了,明天之前会改好。”艟艟玩弄着他纠结的手臂肌肉,不经心地说着。

    无意的话听在尔霄遨耳中却是一恸,设计师并没有失误,而是艟艟近来不知为何的消瘦而使衣服不合身,右手圈住她的腰,在水中感觉到肋骨明显的突出,她自己尚未有所知觉,但他却非常清楚她的变化。

    藏匿自己的思绪在心底,尔霄遨轻松地问道:“款式喜欢吗?不喜欢的话尽管说,毕竟那是我擅自为你挑选的。”

    艟艟美颜绽笑,在水气中紫眸更显莹亮动人,她满意地说道:“如果你不知道怎样对我最适合的话,你是不会自作主张的,我信任你的眼光。”

    “艟艟是个少见的美人,穿什么都不能遮去你的魅力,我只不过是深谙这一点而已。”尔霄遨宠爱地俯首在她雪白细肩上轻轻一吻。

    “恶心!”艟艟俏睑绯红,笑骂了声,回身捧水将他的头发与脸庞泼得全湿。

    尔霄遨乎日不常见的过长刘海被水泼得顺贴在额上,遮盖了大半睑,黑眸在发缝中紧盯住艟艟,像寻找到猎物的豹,充满了野性的气息。

    艟艟微地拨开他湿亮的黑发,玩笑地凑近他黑潭似的眼,见他不语不笑,身体戒备地悄悄移动,以避他随后可能出其不意的捕捉。

    清了清喉咙,她逐渐往后挪,看似明媚地笑道:“我洗好了,你大可慢慢来,别急哦!”话毕,闪地就要退出池水,但就在双腿半立之际,皓腕被尔霄遨一拉而下,姣纤的身躯被钳在他臂弯里,挣扎中激起水花四溅。

    尔霄遨取用一点沐浴乳,缓慢轻柔挑逗地涂抹在她的肩上,半垂的眼眸含着淡淡的笑意,唇角勾勒一丝高深莫测的暧昧,低声道:“瞧你肩膀上还那么多泡沫,哪里算洗好了?来,放松,我来帮你。”他的手掌搓揉,沐浴乳晕开的泡沫愈来愈多,也更见细致,双手在她的颈与胸游移,泡沫逐渐地染开在她赛雪的肌肤上。

    “让你愈洗愈糟了!”艟艟知道他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出口提醒。

    “是吗?”尔霄遨口气轻淡,脸庞的笑意隐约,手的搓揉动作却没有停止。

    艟艟向来就难以忍受他逗弄,再这样下去,她非求他抱她不可,但现在她才不想拉下脸呢!心里打定主意,双肩在他的臂弯中一滑,连身带发全没入水中,憋着气久久不出水面。

    “艟艟?!”尔霄遨为她的举动一惊,伸臂将她扶出水面,忙乱地用浴巾在她的小脸上擦拭,解开她湿透的凌乱长发,拍抚着她因咳水而震动不已的背。

    “你在做什么?”他微怒地低斥道,强压住几欲失控的遽烈心跳,检视着她全身上下,惟恐漏掉一丝不对劲,方才她潜水而人时,他几乎以为她是失去意识而晕厥了,抬身才知她是有意时,他的怒气取而代之。

    天啊!有谁知道他是多么恐惧失去她?每回只要她有一点差错,便让他心惊胆跳,伤在她身,他的心脏也随之拧曲抽疼,一遍遍的痛楚,却犹不能遏阻他融入血液中的担忧心情。

    “对不起……”艟艟嗫嚅,伸指试图抚平他眉宇间的郁结,苍白小脸歉意满盈。

    见她反应着急,尔霄遨释怀一笑,目的只为别给她太重的负荷,他轻松笑道:“是我不对在先,你为何要道歉,而且我说过什么?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忘了吗?”

    艟艟将忧心放在一旁,嫣然粲笑道:“才没有呢!”蓦然她眸里笑意顿逝,凝视着他的脸庞,“只不过你刚刚的表情很吓人,也有着刻意的收敛,好像不想让我看出某些事情。”她祈求地盯着他,希望与他分享心情。

    摇了摇头,尔霄遨取笑地说道:“你的心眼可真多,但用在我身上是真多心了。”

    “别拒我于千里之外,有事的话尽管告诉我,不能瞒我。”尽管浑身狼狈,艟艟的神情仍能令人感到绝对的认真。

    尔霄遨温柔含笑,怜爱着她打从心底发出的真诚,但不经心似地随口试探道:“如果那件事会令你无所适从呢?”

    “无所适从?”艟艟睁大双眸不解地重复他的话,忽而宽怀一笑道:“我就是我,再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改变这一点,而且无处可去的话,回到你身边不就成了。”她对他保护的羽翼有着无比的依赖眷恋。

    听得尔霄遨不禁万般滋味杂陈在心头,这全心的信赖教他如何辜负?真相披露后,却只怕替她留住的位置不见她在,是他对她太没信心了吗?但他只是尽自己的力量去守护幸福,即使万错也该情有可原。

    抛开沉重的思绪,重整心情,尔霄遨爽朗笑道:“我们好像洗得太久了。”

    “好像是耶!”轻皱了下小巧鼻尖,艟艟娇笑偎近他的胸膛,在水间两人赤裸肌肤相互贴合,但心犀的交会远胜过肉体的情欲,他们沉浸在彼此所给予的温馨暖情中,恍然遗世。

    说笑间,尔霄遨替艟艟冲净身子,随后用浴巾里拭她流着水珠的粉嫩玉肌,吹干梳理她柔亮长发后,将她安顿在床上。

    “你都不问我回不回自己房里去。”艟艟指绕着他敞开的袍襟,瞪着紫眸不悦地问。

    尔霄遨不知自己哪里又犯着她了,但仍顺她的心意问:“好,回不回你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笑颜灿然,艟艟伸举纤细双臂勾住他的颈项,紫眸笑凝他俊挺的脸庞道:“才不要!我要睡在有你的被窝里。”

    近来的艟艟总让他得再费心地多问候一句,喜怒哀乐对她而言不过瞬间转息,他可以微妙地感觉出这并非她的任性作祟,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先睡,我待会儿就来。”尔霄遨俯首在她额上轻吻了下,低声说了晚安,便离开床边。

    艟艟起初不甚明白,旋即看到他仍湿漉的头发,才发现他把她全打点妥当,自己却还尚未整理,了解这一点后让她感觉好愧疚,她怎么老是只会带给他麻烦?想到毫无用处的自己,她的泪在眼眶中打转,为了怕他发现,她闭眼假寐,阻止泪珠子滚出。

    为什么最近如此多愁善感?艟艟疑惑自问,她好像愈来愈不像自己,泪流得好频繁,生气也总是突然而至,深怕遨不看她、不关心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在要求,也不知自己在求冀什么?

    好奇怪!思绪打转得令艟艟迷糊,毫无知觉地地坠入梦乡,仍尚未找出答案,只是不停地感到奇怪。

    尔霄遨躺回床上时,艟艟的睡颜仅有娇美和毫无防备的恬适,他宠爱地笑看着她,久久后才阖上双眼,长臂拥着她,鼻息闻着她身上的淡雅清香,缓缓入睡,傍晚时和尔文芸的会面恍如隔世,在他心里如恶梦般已然随风消散。

    惟有防范不能稍以轻忽,但今晚,就让他拥着艟艟直到天明吧!尔霄遨在心中祈求着。

    ***

    睡醒已经正午,艟艟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最后叹了口气,起身梳洗,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不禁一笑,总有一天她会被遨宠成睡猪。

    忽而又想起今天下午和设计师有约,知道自己没时间再拖延,回到自己房里挑了件白色洋装套上后,披散着长发就要下楼。

    才出房门,就见管家路易士候在门侧,表情仍是一贯的冷漠但恭敬不减。

    “日安,小姐!”

    “日安!”艟艟亲切地笑着,转身示意路易士随地下楼,行走间又道:“有事吗?”

    “一位姓尔的小姐等了您一上午,想要您见她一面。”路易士一丝不苟地禀道。

    “姓尔?!”艟艟感到极度的兴趣,“好凑巧。告诉她,我愿意拨些时间见她。”

    “是!”路易士眼从而去。

    艟艟绕到厨房向师傅要了些点心,拿在手上细细品尝,随口又吩咐待会儿送些到她见客的地方后,她信步往会客厅走去。

    来人堪称是一名美女,尤以古典的气韵令人激赏,艟艟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常出入的社交场所无处不是美女如云,她早看腻了。

    倒是尔文芸讶口不已,昨日她在法亚总部大楼的柜台与职员争执时,无意间瞟到眼前这名紫眸女子在保镳的簇拥下,翩然走进大厅,没有任何阻拦地便让私人电梯的看护员开了闸,顺利上楼。

    那时她只是惊叹那女子的容貌,尤其在粉红色套头毛衣的烘托下,像从玫瑰里生出来的玉人儿似的,今日的她是一身雪白,但眼眸的幸福笑意仍令她看起来像被粉红色浸染的天使,圣洁柔和却有着不可侵犯的高贵。

    “如果你只是来发呆的,那我可不奉陪了哦!”艟艟对尔文芸的反应感到好笑且无奈。

    “不,我不是来发呆的。”尔文芸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回话。

    “那就好。”艟艟接过女佣递来的湿手巾拭了拭方才点心的残屑,挥退女佣后在一张软椅上坐下。

    “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你非知道不可的事情,或许我多此一举,因为你的心底可能有数了。”尔文芸开门见山地说,但面对艟艟莹亮慧黠,彷佛会洞悉人心的紫眸,她的态度不禁微怯。

    “谢谢你的抬举,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预卜先知的能力。”艟艟眸光带笑,但却对尔文芸产生打从心底的反感,因为她的话中仿佛句句带刺。

    “普通人?很少人知道你的智商非常高吧?”尔文芸不了解艟艟的个性,见她的表情便以为她没听懂自己的话。

    艟艟的笑容愈来愈像个不解人事的天真小女孩,她偏着头无知地问:“那很值得炫耀吗?和朋友比起来,我不过是个愚蠢的笨蛋罢了!”

    真是过时的情报,七岁时的智商指数也好意思拿出来提!艟艟心里不屑地暗骂,她早就不再接受英才教育,遨的保护就够她受用一辈子了。

    “我不只知道那件事,也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尔文芸忽出奇语。

    “这件事好像很少人不知道啊!”艟艟好笑地斜睨着她,真不知她在卖弄什么把戏。

    尔文芸讶异,顿觉手中的把柄少了一半,但却又继续道:“可是你绝对料想不到你未来的公公是谁。”

    艟艟不假思索地接口道:“为什么?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尔以群。”

    “胡说!他是我父亲。”尔文芸的脸色僵冷得很难看,尖声驳喝艟艟的回答。

    “我的耳朵很好,不需要你大声叫嚣。”艟艟以冷淡的口气应付尔文芸的无礼,又道:“原来你是遨的妹妹,他继父的亲生女儿,有失远迎了。”艟艟并不因她是尔霄遨的妹妹而稍加礼遇,反而因为她在背地里给尔霄遨的立场难堪而暗暗气愤。

    “没错!尔霄遨并不是真的尔家人,而且他是个私生子。”尔文芸的语气显得洋洋得意。

    艟艟漠视这消息的存在,但恰巧推门而进的路易士闻言却倒抽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进退,但训练有素的本能让他的动作看来犹然从容。

    尔文芸并不在意路易士这名老管家,自顾地道:“如何?不相信我的话?”

    艟艟对她说的话仅感到荒谬可笑,不否认是感到一点惊讶,但遨是私生子又如何?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会因此而减少分毫的。

    “相信了又怎样?他是爱我的,那就够了。”艟艟昂首自信满满地回道。

    蓦然尔文芸发出一阵嘲讽的尖锐笑声,让艟艟感到极度的不舒服,“你笑什么?”艟艟紧绷着小脸,质问着尔文芸。

    路易士脑袋里响起警钟,为怕尔文芸挑拨是非,很自然地在艟艟身旁停脚,自然得彷佛只是办完事在主人身侧待命的佣人。

    艟艟知道路易士的保护意识过剩,所以也不出声点破他的企图,只是专注于尔文芸所造成的危疑气氛中。

    “他爱你?”尔文芸扭曲的语调令人听起来好似在阐述一件天下奇闻,“据我所知,他恨你入骨呢!”

    “你说谎!”艟艟的语气动摇,但仍只当尔文芸的话是空穴来风。

    “他恨你!因为你的存在,他回不了楚家,最后连疼爱的继父都被你外公杀了:”尔文芸大半是为了宣泄自己的不满之气,以至于话说得又冷又硬,

    “什么叫作回到楚家?”艟艟提出对尔文芸的话所生的质疑。

    路易七对情况感到着急,但又不知该如何插话。

    “他是楚治旭的私生子!”尔文芸不疾不徐地掀开最后一张王牌。

    “住口!”路易士失控地喝阻,一时间全忘了主仆的关系。

    “说下去。”艟艟瞪了路易士一眼,回向尔文芸的脸上,要她继续方才的话。

    尔文芸咽了口唾液压住被路易士吓出的惊惧,道:“他的母亲曾是楚治旭的恋人,奈何并非出身权贵人家,因此遭到了楚家长辈的阻碍,漠视他的出生。”

    “有何证据?”艟艟秉着理性问道,殊不知内心已是慌乱如麻,要是真的那该怎么办?那她和遨岂不成了兄妹?

    “别着急,他不是你的兄长。”尔文芸看出艟艟无意间泄漏的慌乱,解释着将艟艟从炼狱救起,却又霎时放手让她堕落,“但他因你而不幸。”

    尔文芸从皮包中拿出一份文件,将它摊开后又道:“这是你母亲嫁人之前,楚治旭请律师草拟的认养书的副本,当时他才交给我父亲时,你母亲就怀着你进门了。”

    艟艟默不作声,冷然若素面无表情。

    “你只是个鸠占雀巢的掠夺者,你根本不是楚家人,当初你母亲被人搞大了肚子,雷纳士怕面子挂不住,才向楚治旭施压,要他接纳你母亲,放弃他自己的儿子。”尔文芸毫不留余地地扔下让艟艟措手不及的打击。

    艟艟急速翻看着手中的文件,脸色原本就不甚红润,否则霎时的惨白肯定泄漏她内心的慌乱不安,是真的吗?她不相信!

    但认养书并非捏造,她非常明白这是事实,日期也在尔文芸的口中被吐实,所陈列的条文明眼人一瞧便知,尔霄遨是楚治旭的亲生儿子。

    “够了吗?如果说够了就请回吧!”艟艟的心口像压了块大石,让她无力动弹,但她仍平静地说出逐客令,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气力去伪装。

    “是该走了!不过,”尔文芸话顿了一会儿,从皮包里拿出一只折叠成小四方的牛皮纸袋,继续道:“这是他以前的照片,请替我还给他。”

    将东西丢到桌上,尔文芸像阵风似地快步出门,艟艟维持原有的姿势,既不起身也不目送,只有唇瓣缓缓地开阖道:“路易士。”

    “小姐——”

    “老实回答我,她说的话是真的吗?”艟艟的眼眶已经红透,但打转的泪却流不下来。

    路易士嗫嚅不语,老睑一阵青、一阵红,皱纹随着肌肉抽搐,顾左右却不知该言对错。

    “为什么不回答?”艟艟呆滞的眼神漫无目的地直视前方,焦点中没有喜怒。

    “小姐——”路易士为难地唤道,不知究竟该回答什么,教他好难决定。

    艟艟傲然昂首想止住泪水,但却让夺眶而出的泪落得更凄凉,她的声音已哽咽,却犹装作不在乎地道:“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

    “小姐——”路易士不知所措,却不知该如何补救。

    “下去,让我一个人静静。”艟艟咬牙忍住哭声,好可悲,她甚至不晓得自己有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又凭什么来对人使唤?

    “是!”路易士姿态顿显龙钟,悄声不发一语地退出门去。

    满室寂静,只留艟艟独自饮泣,她不知该判自己有罪抑或躲起来舔舐伤口,记得地曾自以为是地问起遨的父母,也曾同情且伤心他的遭遇,却全然不知自己正是害他至斯的罪魁祸首。

    无意识地拿起桌上的纸袋,拆封翻看着,蓦地她丢开照片捂脸大叫,他恨她!教她闭上双眼置身黑暗仍忘不了他冷若寒霜的表情,原来是因恨她而起?!不!

    翻覆变色的世界让她站不住脚,但她仍跌跌晃晃地奔了出去,她想再看看那只封尘的小木盒,重温当时的心情,告诉自己他不恨她!再找一个理由说他恨的不是她!

    如果时光能够回溯,她情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做个让遨宠爱的人,天啊!谁能告诉她,昨日的她是楚艟艟,今日的她是谁?是谁?!她绝望地呐喊。

    遨纵容她作威作福,强取豪夺,她却不知道自己让他受了多少委屈,十几年前她让他进不了楚家,现在他回到楚家却竟是拜她所赐?好一个天大笑话,好一个喧宾夺主的大笑话!

    她身体里的血从何而来?竟是如此充满罪恶,害了那么多人后,竟也亲手牺牲了遨?她的心好疼,为何遨能够闷不吭声地任她操纵?

    遨,为什么你要默默承受?在我如此伤你之后,还能温柔待我?你是要用自责来报复我吗?报复我对你的残忍吗?

    艟艟噙泪无言自问,佣人被她的反常吓着,纷纷走避,宅邸鸦雀无声,只有云端闷雷轰隆作响,乌云笼罩的阴暗下闪电乍划天际,击下震撼后又一片炫目的光亮,但却犹不能触及艟艟沉谷的心。

    她跌撞奔走着,泪迷蒙视线,已然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想再看一眼自己以前的心,它被锁在那盒子了吗?可否还给她?别教她做个伤心人。

    在尔霄遨的书房前停下脚步,微颤的手试着轻触门把,铁下心用力一转时,却动不了分毫,它锁上了,她的手盲目用力地拉扯,将不知所措的慌乱全用在门把上,开了它也好,毁坏它也罢,总之把她的心还给她。

    伤了的心好痛!“好痛啊!你知道吗——”艟艟无力地跪了下来,额头抵在握着门把的手上,哭喊的声音破碎地对着无动于衷的门板说道。

    “我算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呀——”艟艟摇晃着门把,断肠地哭叫,“遨他恨我,你知道吗?”

    又是声雷响,把艟艟的灵魂推人更深渊,她毫无动静只知流泪,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十分钟,也许更久,她没有心神去计算,只是让更多的泪自眼中流失。

    泪不止,但艟艟缓缓站起身来,像行尸走肉般地走出门,毫无知会地拿了串跑车钥匙,淋着顿时倾盆而下的雨列车库,片刻后一辆红色跑车急驰而出。

    坐在驾驶座上的艟艟茫然不知去向,哪里是她的家?她不过是个不知父亲的孤儿,凭什么坐享楚家的所有,让该是属于遨的回到他手中吧!她不过是个孤儿,罪孽深重的野孩子,无处可去的下场是她应得的。

    雨正下着,驰骋的红颜色跑车和她内心的惨白形成强烈的对比,艟艟寻不着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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