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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 第五章 作者:魈
    风和日丽,无限春光,汇集了各路英雄好汉,三教九流的比武大会正如火如荼的展开着。坐在离地三丈高的竹制看台上,贺齐月兴趣缺缺的换了只手托腮,抽空推了推倚在藤椅里假寐的蔺怡风,催促像猫咪一样被阳光晒得懒洋洋的后者道:“快点下去啦!你那个对手在那里等了半个时辰了!再不起来就要算弃权了!”真佩服看敌纤细的蔺怡风具有的粗神经,他坐在旁边都快被瞪得身上穿孔了,对方居然还可以睡地一派悠然。

    “……真是无聊,明知走不过我十招,还要来拼命。”好梦被惊醒,蔺怡风不悦的朝天翻了个白眼,优雅地打了哈欠,在贺齐月不懈的努力下,慢吞吞的站起身来,潇洒的一甩不羁的长发:“今天已经打了三十七个不知死活的笨蛋了!麻烦死了,干脆点认输不就好了!”

    “少抱怨了!今天是最后一个了啦!”哭笑不得的哄劝道,贺齐月回想到天下第一庄的众人在逃离前含泪拜托自己时,那一声比一声夸张的“嫂子”呼唤,不得不叹息着打起精神,将还想拖延时间的蔺怡风拽到看台边缘:“这之后再打败不到十个人,武林盟主之位就是你囊中之物了!就算你对号令群雄不感兴趣,也为了龙刀的事再拼搏一番吧!”

    “知道了~真是麻烦……”媚态可掬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蔺怡风抓过贺齐月的袖子,撒娇地啃了一口对方的颈子,才在后者杀人的逼视下不甘不愿的褪下外袍,素衣乌发地一扫云袖,腾身由高台飞身而下,如白鸟般行云流水的轻盈落在比武擂台上。

    “可恶!一个臭男人摆什么架子!”早就等到怒火中烧的中年男子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忘记了礼貌性的废话,挥舞着两把分水峨嵋刺,一个亮招就劈头攻了上来,毫不怜香惜玉的砸向兀立场中,飘逸曼妙的佳人。明明是危机时刻,台下成千的观战者却没有一个人发出惊呼。几天下来,所有人都明了了一点,那就是与蔺怡风对决时,可怜的永远是对方。眼看峨嵋刺逼近印堂,蔺怡风不紧不慢的拧腰向左闪去,成功的让敌人的一招刺空。

    “一招~”凤眼眯成线,伸出一根指头凑到敌人面前晃了晃,在后者嘶吼着反手攻来时,蔺怡风又轻若无骨般足尖点地,顺风飘到了擂台的另一边:“两招~”

    “哇啊啊啊——”成败固然乃身外之事,可面子如何也丢比起。屡遭奚落,中年男子不负众望的爆发了!咆哮如雷的嘶吼着,两只峨嵋刺生出千种变化,由四面八方向蔺怡风攻了过来,大有把对方粉妆玉砌的身子戳成刺猬的嫌疑。抱臂而立,仿佛那招招致命的攻击只是扑火而来的飞蛾,蔺怡风举起云袖轻柔的拂了过来,不偏不倚的扫中敌人握兵器的手腕:“三招~”

    “看不下去了啊~”悲天悯人的捂住眼睛,贺齐月在看台上捕捉到蔺怡风唇边猫玩老鼠的奸笑,经验告诉他,在被打败之前,这个可怜的对手将会被睡醒后心情欠佳的蔺怡风耍到生不如死才可能罢休。即便蔺怡风的招数宛如舞娘般摇曳生姿,可一面倒的比赛看多了还是会厌烦。心知这场比赛还要耗个把时辰才会收尾,贺齐月百无聊赖之中,将目光瞥向了比武擂台之外的地方。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在他的眼神飘到比武大会的入口处时,一个熟悉的俊逸身影突然呈现在他的眼前。

    “罗、罗煜!?”下一秒,贺齐月便认出了这位化成灰自己也能分辨出的不速之客!惊愕地捂住自己险些尖叫出来的嘴巴,他的大脑飞快运转起来,至少有上百种罗煜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一一闪过!万变不离其宗,他可以肯定的就是,罗煜在放下恨话后,此时铁青着一张脸跑出来找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事!几乎不用考虑,贺齐月立刻决定弯下腰,鬼鬼祟祟的由看台上爬了下来,溜入熙熙攘攘的你推我挤的人海之中隐藏去行踪。

    来不及和擂台上兴致勃勃的蔺怡风打招呼了,在心里默默道歉着,贺齐月挤过堵在身前的三个陌生人,转身就要往两人下榻的旅店跑,而被他撞到的三个人却霸道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歹势啦!不好意思~撞到各位了,我要躲仇家,拜托你们行个方便……”叹了口气,贺齐月弯低身体,小心谨慎的压低声音悄悄的讨饶道。可惜,三个拦路虎却丝毫不为他的诚意所动,为首的一人阴险地笑了笑,伸手狠狠拍在了前者的肩膀上,仿佛落下来的不是对方的肉掌而是千斤的铅块,贺齐月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扑面而来的敌意,就疼得哀呼一声半跪在了地上!似乎是怕他不自然的动作引起周围的关注,另外两个黑衣人当机立断的拖起他的双臂,架着不断挣扎却毫无成效的贺齐月急急忙忙地向外赶去。

    “喂!你们劫财劫色也给我说个明白好不好——”认命的垮下肩,贺齐月消极抵抗的拖着脚步任黑衣人拉扯,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他镇定自若的叹了口气,挑眉反问道。

    因他无所畏惧的口吻而丧失了部分成就感,为首的黑衣人皱起眉头,到抬手臂,重重地劈线了后者的颈子!

    剧痛模糊了意识,在贺齐月感叹着合作也要挨打的不公之处的同时,黑暗席卷了他的双眸。在倒下前他最后听到的,是对方宛如安慰的嘲弄:“放心吧……你不用躲了,因为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能找到你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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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太子妃阁下!”左顾右盼的找不到贺齐月的影踪,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罗煜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不知该怎么称呼的蔺怡风,脸部抽筋的喊出让自己头皮发麻的代号:“请问您知道太子殿下现在身在何处吗?下官有要事求见!”

    “……我本来是知道的……”顿住脚步,蔺怡风认出了来者后,叹服的扫了一眼包围了整个比武大会,充斥掉每一个角落的官兵们,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但如果连挖地三尺的罗大人都找不到齐月的话,我也就没办法了。”怪他刚刚玩得太专心了,竟然连贺齐月的遁走都是事后才注意到的,既然对方发动了千人的搜索不见成效,那么他也实在想不出贺齐月还能在什么地方。就在两人僵持在原地,一个说了实话没人相信,一个不对方会说实话的时候……突然,一个黑衣人嚣张的穿过人群,径自的走到蔺怡风面前,鼓足勇气,居高临下的命令道:“天下第一庄的蔺怡风!我们老大要我来传话,如果不想你的小情人死于非命的话,最好乖乖按照我们的吩咐去办!”

    “……现在我知道齐月在哪了。”眯起凤眼,蔺怡风沉吟了片刻后,冷笑着向脸色苍白的罗煜歪了歪头,接着在后者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的逼视下,缓缓将目光落在来者平凡无奇的脸上。那犹如判官笔判定了生死薄的寒光射过来,上一秒还在张狂的黑衣人本能的弱了气势,再开口,语尾的话音已经开始颤抖起来:“那、那个、我们老大的意思很明白,首先,你得把凤刀还给我们!其次,这次比武大会你要打赢其它所有选手,最后,我们的人会上擂台向提挑战,这时,你必须得输给我们,让我们顺利得到龙刀!两者皆不得有误,否则你的情人性命不保!”

    挑了挑眉,蔺怡风给予来者足够的蔑视,在对方慷慨激昂的陈诉完后,他看也不看期待答案的黑衣人,把头转向了浑身剧震的罗煜,抿唇一笑:“……现在我知道抓走齐月的人是福寿阁了。”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不等罗煜扑上来把答非所问的蔺怡风掐死,黑衣人先沉不住气的瞪大眼睛高叫起来!提不起兴趣的白了他一眼,蔺怡风的解释简单的令对方想自裁:“你自己刚刚说要我把刀‘还’给你们,那不是摆明了你们是福寿阁派来的吗?真是的,自己笨也就算了,不要幻想世上还有比你更笨的存在。”

    “你这家伙——你的情人还在我们手上,你不顾他死活了吗!?”羞愤地昂起头,黑衣人想到自己还有王牌在手,多少恢复了些元气,可他刚刚凝结回的勇武,在蔺怡风的下一个打击下再度崩溃了!

    抱臂而立,冷冰冰地斜视着对自己不构成威胁的来者,垂下眼帘,薄唇微启,毫不动摇的吐出坚定不移的答案:“哦~那个啊,我拒绝。”

    “什么——”与黑衣人异口同声的叫出来,罗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这个号称太子情人的家伙,怎么可以如此的无情无义!揪起后者的衣领,炽热的鼻息扑打在对方的俊颜上,罗煜的磨牙声伴随着嘶吼响彻云霄:“你怎么可以拒绝他们!”太子命悬一线,为什么这个“太子妃”却丝毫不念“夫妻”之情?

    “……因为我讨厌被人威胁啊~”理直气壮的反驳道,蔺怡风轻描淡写的挣脱掉罗煜,飘到对方构不到的地方,故作纯真的眨了眨眼睛:“而且堂堂太子殿下,肯定也不希望自己沦为宵小的筹码,一定愿意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啦~我也是顺便满足他的期望啊~”

    “据下官对殿下的了解,太子殿下绝对不会为面子或尊严这点‘小事’……”头疼地攥紧拳头,罗煜由胸腔内发出沉闷的反驳声,一寸寸抬起布满青筋的头:“所以……请你不要随随便便找个理由把别人牺牲掉好不好——”

    “总之,我说不答应就是不答应!龙凤刀对我和太子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不可以交给别人。”

    “……下官斗胆问一句,是什么意义?”

    “就是将要决定我们上下‘性’福的伟大意义啊……”

    “……那种事情……那种事情……也得先留得太子命在才有的考虑吧啊啊啊啊——”受不了蔺怡风的思维方式,罗煜忍耐着吐血倒地的冲动,双目喷火的抓狂了!

    闻言,蔺怡风很认真的凝神思考了一下,随后为难地拍了拍罗煜僵直的肩:“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还是决定,拒、绝、他、们~!”

    “……”理智罢工,大脑一片空白,罗煜一口气没上来,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罗大人——振作啊——”

    “罗大人——你弃权的话太子殿下就真的没救了——”

    “罗大人——你肩负着朝廷的重任,不能说倒就倒啊——”

    “罗大人——昏死之前你至少替天行道咬他两口,泄泄愤呐——”

    掏了掏耳朵,对于士兵们口不择言的尖叫声不予置评,蔺怡风挺直腰身,气度凌然的侧身从黑衣人身边走过,淡淡地将最后通牒还给对方:“告诉你们的老大,我蔺怡风从来不受人威胁。会被你们抓住,全都是贺齐月他自己疏忽大意,就算死掉也无可非议。只不过……”

    顿了顿,优美的唇线上划开恶鬼的阴邪与神仙的淡漠杂合在一起的冷笑。深邃的眸子像望不见尽处的汪洋,没有温度的瞪向心脏停顿半拍的后者,他淡淡地补充道:“只不过……一旦我知道贺齐月被你们迫害了,我绝对不会放多任何可以报复你们的机会。只要我蔺怡风还活着……不,只要天下第一庄还剩一个人存在,都会让你们福寿阁的家伙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比死还不如的活着……”

    “……”不知何时,黑衣人发现自己的四肢已一片冰冷了。明明是春光明媚的三月天,为什么他却有置身于地狱,并且还惹到了阎王的恐怖感呢?……惹到阎王九死一生,惹到蔺怡风十死无生……江湖上这句脍炙人口的流言他终于懂了,只不过是……懂得似乎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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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地一声闷响,贺齐月像麻袋一样被丢进了阴暗的地牢!冷眼目睹着身为金枝玉叶的他踉踉跄跄的爬起身,守牢的几个黑衣人迸发出一阵紧过一阵的讽笑。拍了拍身上的浮土,贺齐月不介意的苦笑了一下,摇摇欲坠的晃到草垛的上方无力的躺倒,单臂抚额,自怨自艾的嗫嚅道:“武林盟主的情人这么摔也就罢了,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蔺怡风的男人是当朝太子吗?连太子都摔,你们还真是目无王法啊……”

    “太子……哼!那更方便,细皮嫩肉的没吃过苦吧~好好在这里挫挫你的锐气!”不屑一顾的嗤之以鼻,黑衣人们一来是不相信要气质没气质,要节操没节操的贺齐月会真的贵为当朝太子,二来是仗着对方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把贺齐月病猫般的呻吟放在眼里。沉默不语的用余光扫了一眼探马恶心的笑容,贺齐月唇边突然锅起一抹浅笑,自得其乐的翻身而起,拍了拍厚实的茅草,眉飞色舞的环顾着地牢,由衷的赞叹道:“算了,念在你们待我不错的份上,本太子不予计较了。”

    “喂,他是不是疯了……”面面相觑的互望了一眼,牢里贺齐月如鱼得水的为自己找了个阳光充足的角落卧倒,悠然自得的翘起二郎腿,顺便还抓了根稻草在嘴里叼叼。分不清他是在受罪还是在享受,一个黑衣人率先提出质疑。

    “错~就是因为我不幸生为太子,所以别人家的小孩子犯了错,顶多跪跪祠堂,关关禁闭而已,可我只要恶作剧被父皇抓到了,他就肯定是利用当皇帝的方便,把我投入大牢。”神清气爽的换了个姿势,贺齐月苦中作乐,轻车熟路的将稻草垫高了一点,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嗯~二十年太子当下来,上到天牢,下到死牢,中间包括水牢、地牢、竹牢……反正只要是朝廷的牢底,都被我坐穿啦!你们这里阳光还算惬意,稻草给得也多,地面还铺了细沙,隔音也不错,老鼠虫子不多,潮气也不重,要不是味道差了点,还真的没得挑剔啊!”经验老道的品评了一番,贺齐月笑着平躺下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就是不知道牢饭的水准如何……啊~哈~到晚饭再叫我,这几天防蔺怡风夜袭比防贼还累,我先休息了……”

    “……”呆呆的看着贺齐月随遇而安的酣然入眠,几个黑衣人哑口无言的石化在牢门外,半晌才升起了被愚弄的感觉!抢前一步摇晃着吱哑作响的木栏,分不清被关住的是里面的贺齐月还是外面的黑衣人,后者歇斯底里的喝叱起来:“喂——搞清楚!我们抓你可是要杀你的啊!”

    “……废话,不然你们抓我来是要请我喝茶吗!?”眉角微动,贺齐月眼也不抬的淡淡反讽道。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如果蔺怡风不肯拿龙凤刀来交换的话,我们老大吩咐过了,要把你碎尸万段,拿去喂狗!你就不害怕吗!?”大概是贺齐月太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职业道德了,身为狱卒的黑衣人们也找不到了角色归属感,偌大的地牢里刹时乱了套。

    “唉……你们老大还真没新意。拿死来威胁我的事情,早八百年我父皇就炉火纯青了!你倒不如说要把我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杀了再奸,比较有魄力一点……”

    “你、你、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怕啊~怕你也不会放过我嘛~没有意义啦!”

    “你说你是太子,你就甘心被关在这里,不去京城坐你的金銮大殿?”

    “……怎么说呢?”痞痞地咬了咬稻草,贺齐月微笑的目光飘向天井处的那隅方天:“这里是牢笼,皇城也是牢笼……关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的。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爱不了自己想爱的人,逃不过周围的目光监视,避不开每日的早朝公文……至少,在这里坐牢,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躺着时不用一本正经的摆姿势~至少在这里~关得像个人……”

    “……告诉老五,再对蔺怡风下通牒,叫他赶快拿刀来换人!”绝望的翻了个白眼,黑衣人之首瞬间泄气的移动到门口,回头狠狠地对手下吩咐:“不然的话,这里迟早有人要发疯的!”并且照目前的趋势看来,发疯的很可能是牢外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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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不去救太子吗!?”顶着急出来的高烧奔到擂台边缘,虎目圆瞪的目视着蔺怡风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单调最后那个跳上擂台向大获全胜的自己挑战的黑衣人,罗煜怨恨的声音幽幽的荡过来,死死地盯着一脸淡然的新任武林盟主。

    笑着接过老盟主颤颤微微递上来的龙刀,蔺怡风仿佛没有看到罗煜由失望转为希望的眸子,昂首阔步的拿着刀走到了被自己踹到地上的黑衣人面前,抱刀而立,俯视着对方,和煦地笑了笑:“你就是福寿阁的老大了?”

    “……你想怎么样!?”挥手命令赶过来的帮众护在自己身前,福寿阁的龙头戒备的盯着蔺怡风手里的刀,恍然大悟的阴笑道:“突然想开了?为了救小情人,愿意把刀交出来了!?”

    “快点给他啊——现在还来得及!”罗煜冲上前帮腔道,一把揪住蔺怡风的手臂,紧张兮兮的催促:“快点啊!”

    “很遗憾,我考虑了之后,还是不打算把龙凤刀给你。”眯起妩媚的凤眼,蔺怡风好整以暇的甩开高烧在自己的表白中飙到新高的罗煜,好整以暇的蹲下身,腾出右手打了个响指!就见鼻青脸肿的天下第一庄逃徒们满脸菜色的缓缓冒了出来,每个人手里抱着一个厚厚的薄子,以同情的眼神望向厄运临头尚不知悔改的福寿阁众人。

    “但是,撇开龙凤刀不谈,我这里有份小礼物送给你们,不知收到后,你们还有没有心情热情的挽留我的情人~二师弟,由你开始吧!呵呵……”银铃般的笑声望如丧钟般敲响,蔺怡风炯炯有神的直视着对方,阴阳怪气的吩咐道。不幸被点中头奖的天下第一庄二当家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迈前一步,字字清晰的将自己被蔺怡风以太子妃身份威胁官兵抓回来后四处奔波收集来的资料逐一念了出来。

    “……福寿阁的阁主,你的名字叫萧强,原籍长州,家住葫芦镇,贪图老丈人的妆,娶了远近驰名的悍妇,生有二子一女,前年开始,你看上了青楼的名妓苏香香,将其金屋藏娇,现在还瞒着老婆频繁来往。你之所以垂涎龙凤刀的武林密芨,盖因你的功夫远不及你发妻厉害,每打必输,每次见面必挨打。并且,听说你老婆曾放话出来,如果你敢偷腥,她一定要手起刀落阉了你做太监,再抓一百个男人来轮奸你对不对?如果太子殿下有了万一,我们就会把上述情况告之尊夫人,到时候,请自求多福吧……唉……”看也不看彻底僵硬的黑衣人头领,天下第一庄的二当家把接力棒丢给了硬着头皮走上来的老三。

    慈悲地白了一眼手足无措的黑衣人二号,三当家清了清嗓子:“你是福寿阁的左护法,姓郑名乔,祖籍午阳。你二十岁暗恋自己的表姐,结果表姐嫁到了邻村;十五岁暗恋村东头的小芳,结果去告白时被人家拿棍子打了出来;你十八岁暗恋衣锦还乡的周员外的大小姐,怕对方看不起你,故辞别家乡出来混江湖,但你还没出名周小姐就嫁了别人。你心灰意冷,改练童子功,后靠此绝学闯荡江湖未有败绩。不过……据我调查,你上上个月对梅花剑客刘月娘一见钟情,可是还是在暗恋。你还写了一封是人看到就会唾弃你的情书,后来没敢交给她。如果太子殿下有个万一,我们就把照你的笔记抄下来的加油添醋恶心了一百倍的情书交给她,到时候,你一辈子童子功练到老也算盖世无双了……”

    天下第一庄的人轮番出马,而福寿阁的人渐渐抱头哀求,再也听不下去的敌人纷纷扑过来抓住蔺怡风的裤脚角,洗心革面的叫饶声此起彼落——

    “拜托你……千万不可以让我老婆知道我养小妾的事情啊——”

    “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情书请一定要毁掉啊——”

    “福寿阁的右护法,你和你妈妈通奸生下你弟弟,还没有告诉你爸爸……”

    “……请你们千万保密啊!我再也不敢和天下第一庄作对了……”

    “福寿阁的金堂堂主,你骗你儿子说自己是做正当生意的商贾,执行任务假装是去进货……”

    “不能告诉我儿子啊!不然他会看不起我的这个做贼的……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福寿阁的木堂堂主,你给峨嵋派寄的百余字恐吓信里一共写了五十个错别字,外加打了二十三个圈圈……”

    “小时候没好好上过学……后悔莫及啊……请不要到处宣扬了……呜呜……”

    “福寿阁的水堂堂主,你收集了半辈子的春宫图都在我们手里了……”

    “啊啊啊——那是我的命根子啊!还给我……求你们啦……”

    “福寿阁的火堂堂主,由于你为人坦荡豪爽,我们找不到你的毛病,所以只好把你娘给抓起来了……”

    “哇呀呀呀呀呀——我娘八十岁了!你们有没有人性啊……我认错还不行吗……娘啊……”

    “福寿阁的土堂堂……”第八个天下第一庄的庄众刚刚开口,不远处,贺齐月就被连推带赶的哄了过来!感激莫名的亲手将不知所措的他,递给斜倚在气绝过程中的罗煜身上的蔺怡风,福寿阁的阁主千恩万谢的向蔺怡风深鞠一躬:“太子殿下毫发无伤的还给你!凤刀就当是送给你了,龙刀我们也不要了!顺便再把我们阁里到手的无价之宝——鸳鸯翡翠送给二位当见面礼,祝二位白头到老,百年好合!还望盟主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吧……”

    “……我错过了什么很精彩的东西吗?”傻傻地望着宛如受害者的福寿阁众人,贺齐月揉了揉睡麻的胳膊,迷惑不解的走到蔺怡风的身边。一言不发的把边欢呼着“我的太子殿下”边扑过来的罗煜踢到角落里,蔺怡风没有回答,只是猛地展开手臂,紧紧地将贺齐月抱在了怀中!

    “怡风……”感动地叹息着,贺齐月擦了擦眼角,反抱住前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什么都不求了……”应和气氛地漾起无辜的笑容,蔺怡风吻了吻贺齐月的额头,将身子幸福的往对方怀里缩了缩。

    “骗人……你明明为了龙凤刀打算见死不救的……”脸色发黑的白了他们你浓我浓的样子一眼,罗煜扯下头上的白布条,恢复了精神,也顺便想起了自己此番来找太子的任务!故意拧身挤开缠绵的两人,装作没看见蔺怡风恐吓的目光,他单膝点地,拱手为礼,郑重其事的向来不及逃遁的贺齐月沉声禀报:“太子殿下,先皇已于七天前在京病故,因等不到太子回朝已入土为安了,皇后也因夫妻情重主动身殉!现在太皇太后命令属下等迎太子,不,吾皇回宫,即刻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月……”担忧的扶住在三呼万岁中面无表情一脸漠然的贺齐月,怕他伤心过度,蔺怡风一改平日嬉闹的样子,眼波如水的搂住前者:“节哀顺便啊……不要伤了身子……”

    “……父皇他、他竟然——”半晌,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浑身颤抖地望向罗煜,贺齐月在所有人同情的注视下,愤怒地瞪起桃花眼,咆哮出口:“他竟然这回诈死诈得这么绝情!连母后都带跑了——摆明赶鸭子上架非要我当皇帝不可嘛!太过分了——!”

    “……”也许对贺齐月温柔从开始就是种错误。深刻的反省着,蔺怡风揉了揉被吼声震麻的耳朵,哭笑不得的退开半步,远离怒火的中心点。无论如何这次也得回皇宫一趟,贺齐月转头无可奈何的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询问:“现在怎么办!?你跟我回去吗?”

    “不了,我这里还没弄完,武林盟主的麻烦事太多了,分不开身。”

    “那么……我就先回京去好了,一年之后,我们在初次相遇的悦宾楼里约见!”

    “慢走不送……”看似毫不留恋的挥了挥手,蔺怡风的眼神有些黯然的笑吟道。见贺齐月说完话还立在原地,他不禁好奇的挑了挑眉头:“怎么了?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废话!现在龙凤刀都在你手里,为了公平竞争,不让你有机会先解开谜题,把刀给我一副。”伸出手,贺齐月狡猾地眨了眨桃花眼。见状,蔺怡风眉头微皱,旋即展开:“你还真是戒心颇重啊。干脆,龙刀凤鞘我留下,凤刀龙鞘你带走,这一整年里,谁也不要妄想猜出秘密所在,如何?”

    “好主意……”笑眯眯地接过刀和鞘,贺齐月潇洒的回身走向跪迎自己的众人,将背影留给蔺怡风,帅气的扬手作别。不曾挽留,不曾悲伤,仿佛他们此时此刻的分别不会延续一年那么久,仿佛一年在人生中宛如过雨云烟般稍纵即逝。

    “你这么一个人啊……”笑叹着摇了摇头,蔺怡风转身,昂首阔步的走向了天下第一庄的众人之中,没有遗憾,没有感慨,仿佛他们只是分离了再短不过的一段时间而已,仿佛一年后的今天马上就会到来。

    挣来逃去到最后,他还是做了他的九五之尊,他还是做了他的武林泰斗。

    尔虞我诈到头来,他还是做了他高高在上的皇帝,他还是做了他号令群雄的盟主。

    既然结局是一样的,那么浪费的那些时间和经历真的值得吗?

    不……虽然结局大同小异,可经过却是如此的不同……

    他们相遇了如此精彩的彼此,又哪里会不值得呢……

    然而一年之后,物是人非的两个人,心在荣华富贵中真的不会变吗?

    真的……不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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