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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星 第九章 作者:蔡小雀
    洗好澡却湿着头发走进卧房的夏红,呆呆地让毛巾躺在腿上,任凭头发滴着水。

    就像眼泪……一颗颗地凝聚、滑过、滴落……

    可是她没有哭,她只是脸蛋苍白,神情恍惚,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傻傻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映出一张清秀的瓜子脸,没有艳色,没有清丽,只有一双浓眉大眼和平凡的鼻子、嘴巴。

    潮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细白的颈项和单薄的肩头与轻微起伏的胸线……

    没有前凸后翘小蛮腰,没有飘逸的长发和精致动人的脸庞,没有伤春悲秋吟诗作对的本事,没有温柔婉约的轻声细语。

    粗鲁,古怪,坏脾气,男人婆……这就是她。

    可是……夏红将脸埋进双手里,悲从中来。

    男人婆也想要有春天,也想要爱人,更想要被爱……

    可是她永远只能做别人的好朋友!

    “心如刀割”四个字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痛,她想要尖叫,想要呐喊,想要嘶吼,但是……她更想要痛哭失声。

    只是夏红没有嚎啕大哭,她只是静静地流着眼泪,双手紧捂着脸,仿佛这样就可以假装她没有伤悲……假装没有哭。

    躺在梳妆台上的手机陡然响起,她沉默地拿过手机,萤幕上出现的是瑞恩的手机号码。

    她现在没有力气伪装快乐,或许,明天吧……

    夏红没有接,让语音信箱代接。

    铃声戛然而止,过了片刻,上头出现讯息的图案。

    她心头微微悸动,却依旧强忍渴望,消去了讯息。她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话,也不想再听到他温柔却残忍的安慰。

    “二姊,跟你借一条牛仔裤好不好……”秋红跑了进来,看见她狼狈的模样,不禁一愣。

    夏红没有抬头,“自己去衣橱拿吧。”

    “二姊,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吹头发?你这样会感冒的。”苹果脸上总是笑意盎然的秋红此刻笑意全失,急忙抓过毛巾帮她擦拭潮湿的头发。

    “什么?”夏红抬起头,茫然地道:“噢,我忘了。”

    “二姊,你怎么了?”秋红紧张地搜寻着她的神情,想找出古怪之处。

    奇怪,怎么她跟同学去溪头玩了一趟回来,二姊就变得这么神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手机铃声又响,夏红脸色微变,立时就想按掉它。

    秋红眼明手快,一把抢过手机,“你干嘛不接啊?”

    “秋红,挂掉电话。”她急忙嚷道。

    可是秋红已经按下接听键,“喂?”

    夏红的心跳漏了一拍。

    “大头哥啊,这么晚了你找我姊做什么?”

    夏红一颗心总算跳回归位,但又不禁有一丝失落。

    “……你等等喔。”秋红眨了眨一双大眼睛,对夏红笑道:“是大头哥打来的。”

    她接过电话,“谢谢,你不是要拿牛仔裤吗?”

    “噢。”尽管秋红还是很好奇,但深怕万一让二姊发起飘来就不好了,所以她识相地挑了件牛仔裤就走出房间,还体贴地关好门。

    “大头,找我做什么?”夏红有气无力地道。

    “小夏,我跟你说,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明天在研讨会理帮你弄一个旁听的位子,还可以帮你弄一张识别证……”大头滔滔不绝的说着他想了许久才想到的计画。

    “谢谢,我没兴趣。”她二话不说就切掉电话,最后索性把手机关了。

    发呆半晌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瑞恩爱的是晴晴,她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没有办法跟一个死去的人争。

    晴晴虽然死了,可是她的身影永远留在瑞恩的心里,她是发了什么癫,才自以为可以拂去他心头的伤,把自己塞进他那个已经没有任何空位的心房里?

    夏红将脸埋在手心里,忍不住逸出了一声呜咽。

    她没有来,也没有接他的电话。

    他原以为她第二天还会再来找他,最起码也会来拿走食盒,这样他就有机会向她道歉。

    瑞思苦思了一整晚,努力给慌乱的心编织一个合理的理由——胸口撕裂般的慌乱和痛楚是出自于愧疚,一定是。

    所以他必须向她道歉,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和过于直接的话语。

    但是她第二天没有来,第三天也没有来……

    他又陷入吃什么都食之无味的日子里,可是他却惊慌地发现,他居然想念她的人更甚于想念她的食物。

    瑞恩也曾想过,是否应该直接到有机小餐馆去找她、向她解释?

    可是生平第一次,他因心慌而却步了。

    心底像是打翻了调味罐,酸甜苦辣的滋味一古脑儿的涌上心头,不断的挣扎和不断的犹豫让他的精神绷到快崩溃的边缘。

    他像游魂般到桃园开研讨会,回台北又参加刑事侦察小组的研发会议,等到回饭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瑞恩疲惫地脱下外套,走进浴室洗了一把脸,冷水泼湿了他的脸颊,却泼不醒他这几天来迷迷茫茫的精神。

    擦净了脸,他疲惫地走向小吧台要倒水,眼角余光却瞥见那个红漆食盒,他心中一痛。

    她……今晚还是不来了吗?

    这时,门铃声响起。

    他双眸二见,胸口一热,急忙冲向门边,连看也未曾看便一把拉开门。

    “我以为你今天又不来……”话未说完他便呆住了。

    坦斯好奇地看着他呆愣的表情,忍不住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了?是我,你在等别人吗?”

    “对不起,我累了。”瑞恩二话不说关上门。

    留下一头雾水的坦斯频频跳脚。

    “喂,瑞恩,瑞恩……”

    夏红……你今晚还是不愿来吗?瑞恩失落地倚在门上,低低喟叹。

    小玉担忧地望着站在厨房里,对着一锅滚沸了起码有五分钟的水发呆的夏红。

    她和基顿先生闹翻了?还是吵嘴了?

    伺候完最后一桌客人离去,小玉急忙挂上“休息中”的牌子,跑进厨房拯救那个有可能会因水煮干而引起锅子爆炸的老板。

    “小夏姊,你……好不好?”小玉笨拙地探问着。

    夏红转过头,显得有些失神,“什么东西好不好?喔,你是说红豆汤吗?应该快好了……咦?我还没把红豆倒进去吗?”

    她岂止没倒红豆,她连红豆袋口都未拆封呢。

    小玉关掉炉火,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外拉,“小夏姊,我们聊一下。”

    “什么事?”夏红被迫坐在椅子上,她不禁有一丝困惑。“怎么突然想跟我聊天?”

    “你和基顿先生吵架了吗?”小玉关怀地问道。

    夏红的表情微微一变,她低下头,清了清喉咙,“也……没有啦。”

    “那为什么好多天不见他来,你也没有送“外卖”呢?”小玉偏着头,可爱的脸蛋上满是坚定,“我很担心你,如果有心事的话,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啊。”

    夏红的眼眶迅速红了,她也不想,可是这几天她的眼睛像有自己的意识,总是不受她的理智所控制。

    “我眼睛痛。”她还想隐瞒,可是不擅说谎的表情早就泄漏了一切。

    “小夏姊,是不是基顿先生对你不好?”小玉义愤填膺道。

    “不,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夏红拿过一张餐巾纸擤了擤鼻涕,勉强挤出一朵笑,“我自己笨蛋,自作多情。”

    小玉一愣,“自作多情……不会的,我看基顿先生也很喜欢你呀。”

    夏红垂头丧气,“他只是想跟我做好朋友。”

    “可是……可是他看着你的样子不像只想跟你做好朋友。”小玉回想起亲眼所见的点点滴滴。

    夏红呆了呆,希望的火光自双眸中燃起,“你是说真的吗?你真的有这种感觉?”

    小玉用力点头。

    夏红才傻笑了不到两秒,立刻又垂下头叹气,“你这么单纯天真,有可能把他的表情解读错了,唉……我怎么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小夏姊,你不像是那种轻易就会放弃的人,为什么现在就哀声叹气的放弃了?你忘了一开始基顿先生根本没看见你这个人吗?可是他现在非但跟你有说有笑,而且还将你引为知交好友,你看,进步神速呢,也许有一天,他会接受你啦!”

    夏红倏地惊醒,她眨了眨眼睛,猛地站起来,“对,我为什么现在就自暴自弃了?想当初他根本把我看得跟狗屎没两样……”

    小玉想笑,可是眼见夏红振奋起来,她忍不住对自己当头棒喝的功力沾沾自喜起来。

    “就是说嘛,你们认识没多久就有这么厉害的效果了,如果你再继续穷追猛打下去,说不定不到半个月,他就让你手到擒来了。”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玉在夏红身边待久了,说话举止也被感染了。

    夏红又恢复了她一贯的乐天和积极,“对,恋爱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怎么可以窝在这里自怜自艾呢?这不是我的作风。”

    小玉好高兴又看到夏红“活”过来了,她欢欣地拍着手道:“太好了,这才是我最最崇拜的小夏姊嘛。”

    夏红神采飞扬地一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禀持我的原则,誓死把瑞恩‧基顿追到手,让他从此将杨紫晴埋藏在过去,然后和我共同创造幸福的未来!”

    小玉咧嘴一笑,突然微微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咦?杨紫晴……这个名字……”

    “她就是瑞恩念念不忘的前女友,已经过世三年了,是自杀的,也就是因为她,瑞恩一直没有办法从过去中走出来。”夏红解释,有些感慨,“唉,其实我不应该吃醋的,像他这么痴情的男人很稀少了,我应该要高兴才对呀。”

    小玉突然抓住她的手,迭声问道:“你说她叫杨紫晴,紫色的紫,晴天的晴?三年前过世,是在西雅图吗?”

    这下子换夏红呆住了,她愕然地道:“你怎么知道?他也跟你说过吗?”

    “我表姐也叫杨紫晴,也是在三年前在西雅图过世……”小玉迷惘地道:“咦,不会这么巧吧?”

    “啊?”夏红张大嘴,傻眼了。

    “应该不可能,因为我表姊已经结婚了,她去世时,我表姊夫还很难过,差点跑去剃渡当和尚呢。”

    “等一下,等一下……”夏红听得一头露水,“你是说你表姊有丈夫了?杨紫晴有丈夫了?”

    “你说的那个应该不是我表姊吧,可能是同名同姓。”小玉犹豫地回道。

    门上铃铛陡响,她们俩不约而同望去。

    神情有些苍白轻倦,却依旧显得英挺的瑞恩缓缓走进来,他金棕色的眸子紧紧锁住夏红的身影。

    她好像有些瘦了。

    一看到他来,夏红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急急跳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拖向小玉。

    “快快快,弄清楚这个谜团。”她急切的嚷着。

    终于又看见她,又听见她喳喳呼呼的声音了……瑞恩忍不住咧嘴一笑,眼神温柔若水。

    “慢慢来。”他温和地替她拨开一绺垂落额头的发丝,“别急,你说要弄清楚什么谜团?”

    夏红仰高小脸看着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窝在心头三年的疑惑今天就可以解开了。”

    希望他可以摆脱所有的自责、愧疚和迷惘,慢慢让伤口愈合。

    闻言,瑞恩心猛地狂跳一下,目光登时变得锐利,“你是说关于紫晴?”

    “对。”

    小玉傻傻地看着他,“基顿先生,你会说中文?”

    “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两个认识的杨紫晴会不会是同一个?”夏红掌心出汗,口干舌燥。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陈封多年的秘密盒子就要打开来了,而且真相恐怕会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瑞恩蹙起眉头,端凝着小玉,“你也认识紫晴?”

    “我有个表姊也叫杨紫晴,她三年前在西雅图自杀,基顿先生也认识她吗?”

    他如遭雷击,“你表姊……是不是读美国国际西堤大学?”

    “你怎么知道?!”小玉好惊讶,“她结婚一年后就决定去美国留学,我表姊夫很爱她,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就答应了她,谁知道她读了两年后,突然不声不响就在美国自杀了,我表姊夫本来还不知道,是连着两个月都没收到她的消息,打电话也没人接,最后打去学校打听后才知道这个噩耗。”

    瑞恩整个人僵住了,他想开口问,却发现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夏红心疼地望着他,代替他问道:“为什么她先生这么晚才打听她的消息?”

    “表姊夫是个生意人,很爱表姊,可是他常常觉得自己没读过多少书,配不上表姊,而我表姊……”小玉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叹气道:“她很梦幻,始终有点嫌弃表姊夫配不上她,不懂得她,所以她一到美国读书后,就要表姊夫没事不要去打扰她。”

    她口里的晴晴和他印象中的晴晴像是不同的两个人,可是又有某些地方是相似的。

    瑞恩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脑中思绪乱成一团。

    “而且我表姊有忧郁症,一直都有吃药控制,但是她很迷糊,常常会忘了吃……”小玉的话穿透了他万马杂沓般混乱的思绪。

    瑞恩想起他和晴晴相恋时,晴晴偶尔会吃药丸,但她说那是维他命……

    他闭上双眼,手掌紧抓着一旁的椅背,指节渐渐泛白了。

    他回忆里,那个美丽而梦幻的中国女郎……

    她已经有丈夫了,为什么从不告诉他?她有忧郁症,为什么不愿让他陪她共同分担?

    “表姊夫后来有飞到美国,经由她同学的告知,才知道已经有人帮她处理好后事,表姊在西雅图近郊一处幽静的墓园里安息了,所以他又飞回台湾。”小玉说出始末。

    瑞恩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嘎,“我办完她的后事后,在长官的劝慰下离开西雅图,调到旧金山任职,我始终不知道……她的……先生来过。”

    “你是说你……”小玉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我不知道紫晴结婚了,她答应我一毕业就接受我的求婚……她已经结婚了,原来这就是事实……”

    小玉傻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红凝视着瑞恩复杂的眼神,以及伤痛愤怒的神情。

    “小玉,帮我收拾一下店里,今晚不做生意了。”

    “呃,好。”这一切太令人震撼了,小玉单纯的脑袋瓜很难在一时半刻间搞清楚,但她依旧乖顺地点点头。

    夏红交代过后,随即拉着他往外走,“我们出去走走。”

    她虽然希望他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却不希望是藉由这么残忍的事实来打破他这几年来的痴心怀念。

    夏红拉着闷不吭声的他搭车来到阳明山。

    初秋的阳明山繁花依旧,粉红色、胭脂色、鹅黄色和淡蓝色的花朵点缀得满山一片绮丽花香浓。

    她牵着高大的他,在一条潺潺的小溪畔,觅了一处干净草地坐下。

    瑞恩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陷入深深的怔忡里。

    “那个……”夏红清了清喉咙,却发现他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更别说看她一眼了。

    惨了,她是不是又做错了?实在不应该一下子就给他下这么猛的药,可是她实在太惊讶了,迫不及待要厘清一切。

    “我真是人头猪脑。”她忍不住痛骂自己。

    瑞恩轻微动了一下,缓缓别过头,眸光焦点凝聚到她脸上,“为什么要骂自己人头猪脑这么难听?”

    他终于说话了。

    夏红松了一口气之余,神色还是有些忧心,“因为我就是个猪脑袋,每次做事都不顾前后,老是搞得一团乱。”

    他唇角微微往上一扬,随即又紧抿,“你不是猪脑袋。”

    看他说完这句话后,又回到发呆状态,夏红连忙想方设法诱使他再开口。

    “我当然是个猪脑袋,每次都惹你生气。”

    “我并没有生气。”他奇异地瞥了她一眼。

    “要不然你……”她模仿他酷酷的表情,迟疑的问:“这样不是在生气吗?”

    瑞恩看着她故作酷相的滑稽模样,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终于笑了!

    夏红像发现新大陆般,傻呼呼地瞪着他,“你不生气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像是要将积在胸口多年的伤痛和郁闷一次吐尽。

    “我没有生气。”他的眸光不再迷惘,取而代之的是清朗澄澈,“我只是像作了一个长长的梦,今天梦终于醒了。”

    “啊?”

    他笑着揉揉她的头,“是的,我总算明白了三年前萦绕在心头的迷惑和疑问,我也终于能够了解晴晴为什么会选择自杀,离开我,离开这个人世。”

    “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脑袋塞车。

    不只是因为他的话,还因为他棕眸凝视着她的样子,好像……充满了柔情。

    “诚如你说过的,她是个伤春悲秋的女子,有着生要丽似夏花,死要美如秋叶的悲剧性格。”他苦涩一笑,“爱情果然会遮蔽一个人的双眼,我早该知道,她非常脆弱易感,性情中的不稳定因子容易让人走上极端,可是我一直以为东方女子就是这样温柔婉约、纤弱易伤……”

    “你是不是看太多蝴蝶夫人那一类的电影了?”她忍不住怀疑。

    他凝视着她,蓦地仰头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

    夏红吓了一跳,他该不会一时打击过大,疯掉了吧?

    她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肩膀拚命摇,“你冷静点,不要疯啊,我的终身还要靠你呢,你要疯了我怎么办?”

    瑞恩被她紧张的表情和戏剧化的动作又逗笑了,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笑声浑厚地回荡在她头顶,“我敢打赌,就算我疯了,你也一样不会放弃我的,是不是?”

    “那当然,打也要打到你醒过来……”她话甫说完,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他宽阔温热的胸膛上,夏红瞬间脑袋打结了,“你……”

    他的笑声缓缓静止,取而代之的是低沉却坚毅温和的话语,“我一度以为,晴晴是我心目中最美丽的东方梦,可是我现在才了解,她只是我过去的一个梦,梦境里的虚幻形象并不能在现实里勇敢,坚强地存在着。”

    她又懵了。

    不过他的意思好像是……已经挥别了过去……她一颗心怦怦狂跳了起来。

    “我总算想通了,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总会出现你笑的模样。”他稍稍将她松开一些,低头凝视着她大睁的双眼。

    “为什么?”她突然发现自己在轻颤。

    他深邃的眸光浮上一抹温柔的笑意,“因为我喜欢看着你笑,喜欢你勇敢的横冲直撞的样子,喜欢你无论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下,依旧坚强挺立,永远不轻言放弃。”

    夏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笑,可是鼻子却觉得酸酸的,“你太夸奖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

    “有。”他迷人地一笑,“你就是有,不然我怎么会像被你下了药一样,每天不是想着你的菜就是想着你的人?”

    他居然在对她调情?

    那个一本正经,总爱皱眉头和一脸酷样的瑞恩‧基顿,竟然也有耍嘴皮子的时候?

    多年来沉重的自责和伤痛伽锁一旦卸下,他整个人好像发亮了起来。

    好帅,帅到不行……她快支撑不住了。

    这是真的吗?他是在对她告白吗?

    夏红呆掉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的她,第一个直觉反应是——

    “掐我一下。”

    又来了。

    瑞恩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一颗心被她自然而不造作的性格彻彻底底地攻占了。

    “我有比掐一下更好的方式让你清醒。”

    他得意一笑,低下头,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像是被皮卡丘的十万伏特电击,夏红整个人都傻了、痴了、醉了……

    这个甜甜的,教人几乎喘息不过来的……原来就是吻哪。

    令人脸红心跳的吻结束后,一个低沉轻柔的声音含笑低语——

    “下次吻你的时候,要记得把眼睛闭起来。”

    “为什么?”她还在喘。

    “因为常识如此。”

    “为什么?”她研究的兴趣提高了。

    “因为……法律有明文规定。”他笑道。

    “这样啊……”她恍然,“你骗人,哪一国的法律规定的?你骗我没亲过啊?”

    “好吧,那是我没亲过,你就将就将就我吧。”他笑得好开心。

    “你会没亲过?技巧那么纯熟,还想骗人。”

    “那……我以后专供你练习好不好?明师教授,保证你以后吻功了得。”瑞恩说得一本正经,眼底却是笑意盎然。

    “好,我再试试……”夏红粗鲁地将他扑倒在草地上,故意张大嘴巴就要啃下去。

    “救命啊……”他笑到没力,却不怎么认真挣扎的样子。

    “哼,今天被我曾夏红给看中,你还想逃?你就死了这条心,以后乖乖跟着我吧。”她一副山大王的跩样。

    “没问题,这辈子都跟你……”他也跟着搞笑。

    他真是变得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不过……这种转变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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