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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喜欢你 第六章 作者:娃娃
    果真是灾星降临,噩运连连。

    回到宿舍后,范绿绿没理会两位室友的盘问逼供,到浴室洗了个战斗澡,连晚饭都不想吃,直接将棉被盖到头上,准备睡她的大头觉。

    这一切都只是梦!

    包括蓝韶安的出现,包括他那句可笑的宣言。她以鸵鸟心态安慰自己。

    就算不是梦吧,等到明天天亮后,等她重新恢复了战斗力,她就能想出对付他的办法,并且再也不用怕他了。

    只可惜就在范绿绿终于说服自己,并在翻了第七千三百五十次身,终于就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却有两个吃完晚饭,闲闲没事做,不怕死的家伙回来了。

    “绿绿!绿绿!”是李玉黛。“你居然还睡得着?在听见了个这么深情的男子,为你做出这么多努力的时候?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要念诗去后山念,那边懂得欣赏的孤魂野鬼比较多!”打断她话的是硬挤过来的徐台美。“喂!我说装睡中的范同学呀,你还真是‘黑矸仔装豆油’看不出来,原先从没见过有男生敢来对你大献殷勤,没想到原来真命天子早有人在。”

    疯了!这两位大婶,到底还给不给入睡的呀?

    “绿绿,你一定要听我说……”

    “绿绿,你能听情场常败军告诉你什么?还是听我的好……”

    “绿绿,我说绿绿,我会害你吗?你相信我准没错……”

    “够了!”

    终于再也忍不住,床上的人猛然坐起身,棉被也没拉下,活像个裹着尸布的僵尸,不但动作像,那穿透了被子的声音更像,冰冷彻骨,令人不寒而傈。

    “我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我的空手道,并不是只会用来对付男生的。”

    呃,看来这位范同学是真的被惹毛了。

    喂!空手道?大家好歹同学一场,非得要做这么绝吗?

    但,瞧!这位在被子底下缓转着手腕的同学看来好像还满认真的耶。小心驶得万年船,两个怕死的女人二话不说,各自钻回了自己的被窝里。

    没关系!两个女人在被窝里小小声地安慰自己,甭心急,反正这一场热闹看来……呵呵,才刚要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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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热闹才刚要开始。

    第二天当精神饱满,自认对人生再度充满正面思维的范绿绿,在用完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后,捧着书本和笔记簿赶在上课钟响前踱进教室。

    这一堂“英国文学”,负责授课的是滕教授,一个精通英国文学,热爱莎士比亚的男人。

    深知滕教授对于学生的要求极高,再加上这堂课是重要的必修课程,足以就连徐台美和李玉黛这两条大混虫,也都早早进了教室准备。

    值得庆幸的是,滕教授给分严格,人却是幽默风趣,是以课堂上的气氛显得融洽轻松。

    但今天的气氛却有些反常,特别的安静,尤其是在范绿绿踏进教室的时候,包括徐台美及李玉黛在内,几乎整间教室的人的目光全都向她扫了过来。

    干什么?她低头审视自己。

    裤子没破洞,拉炼也拉上了,她今天穿得很一般,很“这绿绿”,那么这些人干嘛用这种像在研究古董的眼神看着她?

    等到徐台美诡笑的向她招手,说帮她留了位子,她走过去后才终于明白。

    是没错,“贴心”的徐台美帮她预留了个位子。

    只是在那个位子的另一边,居然坐着一个不该在此时出现此地的家伙,那个害她昨晚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的家伙。

    虽然别的地方还有空位。但范绿绿知道班上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的下一步,看来那则有关于“C大酷妹舆台大转学生”的新八卦已经在昨天被传开了。

    深吸一口气,范绿绿面无表情地在蓝韶安身旁坐下,且还得努力别让他那抹过于阳光的笑容,给刺伤了眼。

    “别跟我说你转的是英文系。”她冷声问,并没有看向他。

    “当然不是!”蓝韶安回报以热情的笑容,像是很高兴见到她终于懂得关心他了。“英文类非我强项,我转的是生物系。”

    生物系?

    就是学习领域涵盖了动植物学、生态学、生理学、形态学,以及分子生物学的科系?

    这门科系与他原本就读的电机系根本风马牛毫不相干,他说转就转,这个男人会不会太任性?

    但管他呢!相不相干、任不任性都是他家的事情,她该关心的只是——

    “那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的椅子比较新吗?

    “因为我选修了滕教授的英国文学。”蓝韶安气定神闲地回答。

    “为什么?”不悦的青筋已隐隐暗跳,懂得要保命的就该小心回答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故作讶异的反问她,“难道你觉得滕教授的英国文学教得不好?不值得别系的学生选修?”

    范绿绿变了脸,深知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别忘了现在他们就在滕教授的课堂上,更别忘了目前正有数十双耳朵往他们这头伸过来“听”热闹,她可不想在学期末时被当得不明不白。

    “滕教授当然教得很棒……”她得经过强力控制,才能不让咬牙声比说话的声响还大。“我只是为你担心,担心你才刚转过来,自己系上的功课就已够你忙的了,为什么还要选择这么艰深,又与你本科系丝毫没有关系的课程来增加负担?”

    话说得好听,但她真正的目的只不过是要他识相地滚蛋!

    蓝韶安却笑得很是欣慰,“绿绿,我真的很开心听到你这么关心我,不过没办法,我一定得来的,因为我实在是太喜欢太喜欢……”

    喜欢他们班上的酷妹吗?

    吊人胃口的话只说了一半,整闻教室鸦雀无声,屏息等候着结局,包括紧咬着唇瓣的范绿绿,深怕他在同学面前乱放话,所幸他接的是——

    “莎士比亚。”

    半是松了口气,半是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而这全汇聚成了怒气,范绿绿忍不住开口。

    “你为什么要喜欢莎士比亚?”

    太生气了才会让她忽略徐台美和李玉黛朝她猛打Pass品眼神,以及蓝韶安眸底骤起的玩味及一丝丝的……同情?

    “你该喜欢的是达尔文!是马克·查尔奈奇!是美籍华人生物学家牛满江先生!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就是不该是莎士比亚!不该是那只会摇笔杆写爱情剧的莎士比亚!”

    “这位同学,你好像对莎士比亚很有意见?”

    一把自身后响起的严峻嗓音,让范绿绿顿时背脊一僵,冷汗直窜。

    如果没听错,这声音正是伟大的滕教授所有,而莎士比亚,正是他最崇拜的偶像。

    半天没敢转身的范绿绿搜索枯肠,想要为自己的无心之语做出修正,却听见那把凉冷嗓音继续说。

    “莎士比亚绝不如你所说的只是个会摇笔杆写爱情剧的作家,他在一九八四年世界十大伟大作家评选中,名列第一,这说明了莎士比亚是有史以来最负盛名的作家,他甚至被誉为奥林匹克山上的宙斯,他的戏剧也被公认为不可企及的典范,英国甚至有句谚语说:‘宁可不要一百个印度,也不能没有莎士比亚!’而你却、这、样、说、他?”

    “教授,对不起!”范绿绿转身立起,“但我可以解释。”

    “但我却不想听你的解释!”

    接着怒气腾腾的滕教授花了整整一堂课的时间和大家讲述莎士比亚的作品,并给了范绿绿一个指定作业,要她在三天内交出一篇三千字以上的“我所知道的莎士比亚”短文,全篇用英文写。

    下课钟响,范绿绿面色铁青地在同学同情的目光中,起身收拾杂物。

    该死!她就知道!灾星降临!

    “需要我帮忙吗?”

    那个灾星居然还有胆子跟她开口?!

    “当然需要……”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范绿绿转身对着蓝韶安龇牙冷笑,“我拜托你,离我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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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的数学一定很烂。

    所以他才会弄不懂这个“远一点”,代表的该是多长的距离。

    当天晚上,当范绿绿窝在寝室的书桌上,为那篇“我所知道的莎士比亚”绞尽脑汁时,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串人语声。

    “喂!帅哥!你拿了把吉他站在楼下干嘛?”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住在她右边间的“丁字裤妹”所发出的。

    因为此妹酷爱丁字裤,又老爱不当一回事地将丁字裤直接晾晒在窗边,故得此封号。

    另外又根据徐台美那边听回来的八卦,据说丁字裤妹热情大方,惯于对所有男人冠上“帅哥”两字,是以这样的招呼声并不奇怪,以至于好奇心向来就不旺盛,目前又深陷于“莎士比亚”里的范绿绿,更是没想要探出头去瞧个究竟。

    底下的人并没有回话,只是以手指拨勾出了吉他清脆的合弦声。

    楼上又有人探头了,这回不是丁字裤妹,而是另一个女生。

    “嘿!我见过你耶!今天早上在‘英国文学’课堂上的生物系转学生嘛!不会吧,现学现卖?才读了一天的莎士比亚,就想学罗密欧搞浪漫?”

    听到这里,伏首在书桌上的范绿绿虽没动作,但眼皮已经开始乱跳。

    但即便她忍得住,那两个最爱瞧热闹,正在吃消夜的室友又怎可能忍得庄?

    只见她们一个放下鸡脚冻,一个扔开蚵仔煎,一左一右往窗边狂奔,不但将窗户往外推开到了极限,遣将头奋力地往下探去。

    “哇赛!真的是他耶!乙李玉黛掩唇兴奋尖叫。

    耶耶耶!成天在宿舍门口瞧见人家的男朋友,风雨无阻地站岗守在楼下,可终于轮到她们寝室风光的一天了。

    “嗨!罗密欧!”

    徐台美上半身倾出窗外,兴奋地往下猛挥手。

    “在这边,在这边,你的朱丽叶在这边啦!可千万别对错了窗,唱错了人。”让丁字裤妹捞着了便宜。说完后,她转过头对着房里的人说:“绿绿,下面是你的小学同学耶!人家还抱了一把吉他,你不来瞧瞧,顺便和他打声招呼吗?”

    埋首于桌上的范绿绿连眼皮都没抬,冰冷着嗓音,“就算他抱着的是钢琴也不干我事。”

    抱钢琴?!

    徐台美和李玉黛忍不住相视大笑,这个绿绿呀,老是爱说冷笑话,冷死人了。

    “喂!罗密欧!”

    眼看这头没戏唱的徐台美只好将头再伸出窗外。

    “你的朱丽叶正在受罚写报告……”你害的!“她没空理你!”而且没心情。“你若再吵下去,我们不敢保证她会不会拿刀冲下去砍你,因为咱们这一位绝非是‘悲伤朱丽叶’,而是‘暴力朱丽叶’。”

    “没关系!”

    站在楼下的蓝韶安开口,并送上招牌的阳光笑容。

    “我就是知道她在忙,所以才要来唱歌为她加油打气兼助兴。”

    给暴力朱丽叶加油打气?真是个勇敢的罗密欧!

    “好哇!好哇!”管他是给谁打气,重点是有热闹可瞧就行了。

    于是徐台美和李玉黛立即将粉丝姿势摆好,将手肘撑在窗台上,托撑着下巴,兴奋地等待着。

    “你要唱什么呢?”李玉黛好奇地问道。

    楼下的人还没回答,另一把娇滴滴的嗓音就先插了进来。

    “人家可以点歌吗?”

    出声问的是也在窗边探出头的丁字裤妹。

    她已经换上热裤及小可爱,涂得鲜红的嘴里还啃着一颗红苹果,一颗和她故意“晾”在窗边,隐在T恤下的双峰看来同样丰腴的大苹果。

    “够了吧你,舒玉女!有得听就不错了……”徐台美不悦地转头向隔壁呛声,“你当这里是民歌西餐厅吗?还点歌咧,有毛病!”

    “你怎么这么说嘛!”丁字裤妹娇滴滴加软绵绵的声音,让人听得骨头都酥了。“人家是怕这位帅哥哥不清楚现在流行什么,而时下的一般女生又是爱听什么,所以才想给他一点建议的嘛!”

    徐台美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不好意思喔,我们家绿绿正巧不是‘一般’女生,你给的建议肯定无效,还是快给我闭上嘴吧。”并烦请顺带收回你的“奶”,别想抢我家绿绿的男人!

    绿绿只是暂时没开悟,不代表她永远不会想开,楼下的这位帅哥可是极品。

    “徐台美!你凭什么叫我闭嘴?人家帅哥都没说话呢!轮到你来搭腔?”丁字裤妹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骂了回去。

    “人家不说话是给你留点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谁不要脸了?!你说!你说呀!我舒玉女什么时候不要脸了!”

    “哼!整天把丁字裤挂在窗边晒太阳,这种行为能够算是要脸吗?”

    “我穿丁字裤是因为我身材好,怎么样?是碍着了你吗?瞧你那种身材,肯定只能穿四角裤,还是阿嬷级的四角内裤,所以才会嫉妒我的丁字裤!”

    “我有病呀?没事去嫉妒你的丁字裤干嘛!”

    李玉黛赶紧伸手来拉,因为徐台美已将一只脚和拳头伸出窗外,一心想攀过去揍人。

    “你本来就有病了,神、经、病!”

    那一边的寝室也有人在拉了,还有人溜去找那肯定是躲在房里专心看韩剧的舍监来管。

    “你有哈男人病!”

    “你有花柳病!”

    炮火连天,眼看着就要爆发C大创校以来女舍最大的一场动乱,被吵得压根没法子写报告的范绿绿无力地趴在桌上,哀号连连。

    就在她想着究竟是该先去杀人还是先去买耳塞时,突然一串吉他弦音再度响起,继之是一把磁性沙哑的男嗓,在夜里缓缓漫开。

    合弦声优美,歌声磁哑,仿佛带着无限的魔力,顿时停止了女人的战争。

    只见她们暂抛恩怨,站回窗旁听得入迷,一个个支着下巴歪着脸蛋,活像是一整排乖巧听话,凭窗而立的小猫。

    在一首猫王的“LOVEMETENDER”后,琴音转了调,变成了轻快,乍听之下颇有当年校园民歌的曲风味道——

    有个女孩,我为她千里而来。

    她却对我不理不睬,无视于我的存在。

    她不要我对她好,却不知我情已难耐。她不要我喜欢她,却不知我心门只为地而开。有个女孩,我为她跋山涉海。她却对我冰颜以待,弄得我痴痴呆呆。她不要我对她好,因为她说讨厌男孩。她不要我喜欢她,因为她害怕捉不住的未来。只是女孩呀!女孩!如果爱能收回,那又怎能叫爱?如果爱没伴随着害怕受伤的情怀,又怎会小心翼翼呵护对待?请你接受我的爱!别让我的心独自空徘徊!请你接受我的爱!以免大家的睡眠被妨碍!问我何以非你不可?没有原因,我就是喜欢你——

    一个叫做绿绿的女孩!

    歌词简短、浅显白话,旋律轻快,此外还押上韵,很容易便能琅琅上口。

    是以在蓝韶安重复唱第二遍时,那些将头探出窗外的女孩几乎都能陪着他一块唱。

    她们唱呀唱的,在唱到了“请你接受我的爱!以免大家的睡眠被妨碍!”时,连徐台美和丁字裤妹对方才的斗嘴都释怀了,并且笑得东倒西歪。

    在唱到最后“没有原因,我就是喜欢你——一个叫做绿绿的女孩!”时,那些被歌词感动了的女孩,一个接一个加入了合唱,加大了声量,重复着这最后一句,就连闻声丢下电视跑出房间,吼叫着大家安静下来的舍监都管不住了。

    熙熙攘攘,嘈嘈杂杂,声音之大就连在一条街外的野狗都开始汪汪叫着附和,谁都听见了,更何况是坐在宿舍里头,被大合唱包围着的范绿绿。

    说不被感动是骗人的,尤其她对蓝韶安其实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就已经不一样了。

    否则她又何须要躲开他?

    但她始终没起身、没反应,强迫自己木着情绪及心肠,俯首于桌上的莎士比亚。

    她不能给他任何反应及希望,因为她给不起,真的,她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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