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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光年 第3章(2) 作者:绿痕
    本来还动作轻柔抚顺着她的发的大掌,在她还想要争取一点抗辩空间时,缓缓地往她的身子降下,再圈搂住她的身子,不留空隙地将她给牢牢拥进怀里。

    低首看着他的动作,她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八分,只是比起老妈说一不二的独裁,他这种因嫉妒而生的反应,不但没带给她什么反感,反倒是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这算是占有欲吗?」她扬首看着他皱眉的样子,一种打心底暖起来的感觉,令她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

    「一点也没错。」杜宽雅先是用力地抱了她一下,再突然拉开了彼此的身子,一手牵起她的右手,一手搂住了她的腰际。

    「你在做什么?」

    「跳舞。」他边说边带动她的脚步,「我们都交往好一阵子了,也该有个正式一点的约会了。」都因她的家庭打工,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机会能与她做些男女朋友之间,算是稍微正常一点的交往活动。

    「我不会跳……」连续踩了他的脚两次后,她有些困窘地想阻止自己继续出模或是虐待他。

    他不以为意地拉过她,「踩在我的脚上,我教妳。」

    熟悉的圆舞曲曲调,徐徐自伍嫣的顶上流泻而下,她噙着一抹笑,看向穿着道服还正哼着舞曲的杜宽雅,有模有样地领着她翩翩起舞,不过多久,当他口中的曲子愈哼愈走调,而他们俩的舞步也因此愈跳愈荒腔走板时,她再也关不住满腹的笑虫放声大笑起来。

    怀中那一张漾满红晕的笑脸,在杜宽雅的眼中看来,就像个闪闪发亮的宝物一样。

    停下所有动作的他,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快乐的模样,在她笑了好一会儿想要休息片刻时,他伸手将她拉近,低首吻上她的额际。

    不曾与他如此亲密接触过的伍嫣,当下顿了顿,先前的笑意像是湖面上散去的涟漪,可挥之不去的,却是停留在她额上的暖意。

    「再一次。」她悄悄拉紧了他的道服,不害羞也不客气地要求着。这次,杜宽雅的唇稍稍往下挪移了点,以蝶似的吻触轻轻地吻上她的两边面颊。

    「再一次。」

    奉命照办的他,再降低了些许高度,侧首吻上她的喉际,然后将唇贴在那儿动也不动。

    「再!」当犹觉得不够的她再次出声时,他忽地以指掩住她的唇。

    伍嫣不明所以地看着重新抬起头的他,以复杂的神色盯审了她好一阵子,而后他叹了口长长的气,两手捧起她的脸蛋。

    「拜托妳……」忍了一整晚的杜宽雅,以额抵着她的额,语气颇为沮丧地向她恳求,「对其他男人多一点戒心,也跟别人保持一点距离,不然,一直都在忍耐的我,看起来不就像个傻瓜一样吗?」

    在他低沉的嗓音里,听起来有些焦躁,也有些不安,还有的是更多说不出口的忍抑,然而这些在听入她的耳里后,却成了种初次品尝到的,淡淡的、甜甜的回音。「嗯,我知道了……」伍嫣微排着脸,侧首靠在他的怀里将他抱紧。紧贴在她贝耳上的那片胸膛,除了传来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外,也忠实传达了他那有点过快的心跳声。当杜宽雅倾身把她抱得更紧,并一下又一下珍惜地抚着她的长发时,她这才发觉到,原来在她胸口轰然喧闹着的心跳声,其实与他的鼓动得一样快,而它们此刻听起来,就像是一首,悦耳动人的和弦。

    趁着近来天气不错,加上自园艺店里所订的花苗也都送来了,老早就想将自宅外头偌大的花园重新整治一番的杜宽雅,在周末的午后,他先是去隔壁拉来了不想帮伍妈妈代班的伍嫣,再替伍嫣戴上了园艺专用的手套和遮阳的草帽,接着他便老实不客气地拖着这名义务园艺工,陪着他一起来面对这座大得让他有些头疼的花园。

    拿着小铲子蹲在地上帮忙翻松泥土好一阵子后,伍嫣有些无力地看着这片不知该整地到何时的花园,而后扬首寻找起另一个帮手的身影。「不是说四海也会来帮忙吗?他人呢?」才住在隔壁的隔壁而已,他是迷路迷到哪去了?在园中忙着拔除枯萎花丛的杜宽雅,在出门前就已注意到,那辆专门接送富大少的爱车已不在他家门外。

    「他早就跑了。」富家大少说过了,除了钱以外,他那一双少爷的手绝对不拿比书包还要重的东西。

    「不讲义气的邻居……」伍嫣不平地用力铲着脚边的泥土,「我要罚他明后两天都不准爬来你家喝午茶和晚茶!」

    「可惜的是,在他出门前我已经替他烤好他指定的奶酥饼干了。」他才不想半夜又被那位酷爱甜食的大少爷给挖起来做甜点。

    她满心不是滋味地瞪着他,「你别太宠他了。」

    他凉凉地问:「我宠的只有他一个吗?」她这个养成习惯每晚睡前不听琴声就没法睡的半斤,也好意思说那个八两?

    一时词穷的她,没好气地拍拍两手的泥土,起身走至花园的一角,低首看着他所订来的花苗。「怎么没有半株玫瑰?」一年四季里该按时开的花苗他全都买齐了,就是独独缺了以往曾在这花园里开得最灿烂的花苗。

    「……我忘了订。」沉吟了许久后,杜宽雅别过脸,随口敷衍而过。

    凝娣着他不想多做解释的侧脸,伍嫣转眼想了想,走至他的身边,与他一块儿拔起那些早已枯死的玫瑰花枝。

    「我听我妈说,以前这个花园一年四季总是开满了花,尤其是满园的玫瑰一起盛开时,从大老远的巷口那一边就可以闻到花香味。」

    他漫不经心地应着,「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婆婆就不再种玫瑰花了。」她故意再给一些提示。

    杜宽雅缓缓垂下了眼帘,始终都不想说出口的那段过往,总算是被她给勾出了口。

    「……大概是因为我母亲的关系吧。」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自母亲与情人私奔离家的那一年起,为免睹物思人,外婆就再也不种这些深受母亲喜爱的花朵了。

    伍嫣轻轻叹了口气,为了他想保护外婆,不想让外婆再次觉得难受的那颗体贴的心,戚到既心疼又温柔,在她想凑到他的面前看清他那张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脸庞时,她的指尖不意被手间的花刺给刺了一下。「啊。」

    杜宽雅迅速回过头来,拉掉了她所戴的手套后,想也不想地就低首吮去了她指尖所流出来的血珠,再自口袋中抽出随身带着的手帕为她拭净。

    怔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伍嫣在指尖感受到一阵湿润的暖意时,不禁很想在心中大叹放她一马吧。

    「怎么了?」处理好她的伤口后,他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她以另一手掩面的怪异行径。

    「站好,不要动。」伍嫣索性站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胸坎,努力地想对总是在无意中对人温柔的他,也回绩一些只属于她的温柔。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她轻薄,「小嫣?」

    她松手放开他,再次蹲回松了一半土的花园里,接续不知何时才做得完的工程。

    「好了,工作工作,不要老用你的美色来引诱我。」啊啊,真受不了,又高又壮还长得满不赖的,更别说还会为她弹琴呢……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抢先一步把这种男人给拐带回家收为己用。再次拿起小铲子铲地不过许久,某种坚硬的金属声,令伍嫣在敲了两三下后,怀疑地看着底下这片也不知有多久没整过地的花园。

    「咦?」

    杜宽雅放下手中的花枝,凑到她的身旁蹲下,「挖到了什么?」

    也不知挖到什么的她,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自土中挖出一个泛着锈色的小铁盒,小心地打开它后,发现里头有封泛黄的信。

    「这会是谁写的?」

    「大概是在外婆住进来之前的人写的吧,我听外婆说这间老屋在外公买下前,曾经对外出租过。」杜宽雅在她拆开信封时,拉着她到一旁坐下,他再坐至她的身后将她揽至怀里,让她能够舒服地靠在他的怀中看信。

    摊开信件后,已然泛黄的信纸上头,有着笔力苍劲却又不失优美的字迹,而这一封信,既没有写明是给谁的,在信尾也未有落款,但就在他们定心一块儿看下去,他们霎时遗忘了在他们身畔流转着的时光……

    我知道,分别后的这些年来,妳一定累积了许多许多的寂寞,而妳所等待着的,并不只是我有如渡乌般点水而过的光阴,或是短暂相聚时,那只能够撑持一些时候的温暖而已。在流星来的那一年,我记得,妳曾经在冬日的星空下对我说过,这世上总人数有着近六十亿。能够在六十亿人中找到妳,我深深的觉得,这真的是一种奇迹。

    如果说,世界是一月海洋的话,那么驻足在爱情港口的港边,独自等持着那个六十亿人中的那一个人静静泊岸归来,是不是也是一种奇迹?

    又或者,它只是一种耽误妳青春韶光的愚昧?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自私地期望着,当有天,我终于能放下一切,能够自由的回来妳身边时,我能够在妳所等持的港湾里靠岸。

    而我更希望的是,在我不能陪伴在妳身边的日子裹,当妳回想起我的时候,妳微笑的时间,会比流泪的时来得更长久。

    妳知道吗?对我来说,只要有妳在,这个世界,已经再完美不过了。

    仔细阅读完了整封信后,将那封信原封不动地放回铁盒里的伍嫣,边动手将铁盒给埋回原处,边陶然地回想着信中所写的字句。「真希望也有人能对我写这种情书……」她从没想过,原来她和其它的小女生一样,也都是很吃浪漫这一套的。

    聆听着她羡慕般的口吻,杜宽雅想了想,而后他像是想要实现她的这个心愿般,一口应允了下来。

    「我写。」

    她挑高一双黛眉,「我们又没有像这信中的两人一样分隔两地。」情况不能相比就算了,她也不希望他们日后也会落到这么惨的地步。

    他状似若无其事地问:「如果将来可能会呢?」

    「什么?」

    「只是假设而已。」杜宽雅四两拨千斤地带过,语调尽可能一如往常的平和自然,「如果我们真的像他们一样分开了,我一定有空就写情书给妳,让妳知道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我怎么想念妳,我又是多么的期待能与妳再次相见。」虽然不清楚他怎会突然兴起这个念头,也隐约地觉得,他似乎并非单纯地是被那封信给戚动,所以才会想要这么与她约定,伍嫣不动声色地将她的疑惑给埋进心底,一手挽着他的手臂,配合地轻问。

    「真的会写?」他看起来像是那么浪漫的人吗?

    杜宽雅慎重地颔首,「嗯。」

    「那我也会写给你。」她摊开他的掌心,以指尖在上头随意地乱写了几个字。

    「一定?」岂料他却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问得好像是需要她这么保证般。

    「宽雅?」

    「关于我父母的背景?」

    窝在床上陪两位邻居一块儿写作业的杜宽雅,搁下了手中等待他解算的公式,扬起墨眉看向怀有其它目的而来,根本就无心赶完那堆作业的邻居们。三两下就把床上的课本与作业给收拾好的两人,分工合作地一人收走他手中的作业,另一人则负责去把阁楼的房门上锁,再顺便连阁窗也关得密不通风。

    「你们怎么会突然想问?」杜宽雅两手环着胸,微瞇着眼看着他们两个像是好学生般,端正坐在他面前等待讲解的模样。

    伍嫣举起右手,「我好奇。」

    「我感兴趣。」富四海的左手硬是伸得比她还要高一点。

    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也听遍了这一带邻居们所流传的闲言凉语,对于杜宽雅这个人,他们所知道的就是他外公外婆的部分,还有他似乎有个十七岁时就私奔离家的母亲。可是在他父亲这一部分,还有他国中以前究竟是在哪里生活的那类小事,杜宽雅从不曾主动提及过,也似乎无意想说,哪怕谣言甚嚣尘上、哪怕有人在他的面前对他说些有的没的、或是猜测些什么,他全都不理不听没反应,一律以笑带过。

    他人不知道是无所谓,但,身为他的好邻居,且身兼同睡一床的死党,他们认为,他们似乎、应该、可以……能够拥有一点点在这方面知的特权才是。

    只是他愿不愿说,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杜宽雅将两眼瞟向一半在装胡涂的富四海,「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早就摸过我的家庭背景了不是吗?」

    「我承认我的好奇心是过于旺盛了些,不过,我能打听到的并不多,所以还是想要找你求证一下。」富四海并不否认,早在许久之前,他就已请人调查过这位来历不太明的邻居。

    伍嫣挤坐至他的身旁,「四海是知道,可是我却不清楚,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公平点对我说一次。」

    对于他们慎重其事的模样,相较之下,杜宽雅反而显得像是不怎么在意,因为接下来他所说的那句不拖泥带水、也不多加修饰的开场白,很快即让坐在他身旁的两个求知者怔愕地对他呆瞪着眼。

    「嗯……我妈是我爸的第四位情妇,目前被我爸包养在芝加哥郊区的某间公寓里,在我上国中前,我都一直与她相依唯命。至于我爸,他是个美国人,职业是芝加哥的某黑帮成员。」

    意想不到的答案,令伍嫣的思绪一下子没反转过来,而原本只是单纯想要多知道点内幕的富四海,也难得一脸无言以对地微张着嘴。

    伍嫣颇怀疑地抚着额,「黑帮?」演电影吗?

    已经很习惯这等反应的杜宽雅,只是动作轻柔地以指勾起她的发丝将它挽至她的耳后,再替她抚平她的眉心。

    「很意外?」

    总算回神的富四海,接着大惑不解地举手发问。

    「请问一下,你爸在黑帮里的地位是?」他这个黑帮成员的儿子,不乖乖待在美国,反而被空投来这,应该也是有什么内情吧?

    「简单的讲,他担任的职务是副手之类。」杜宽雅又是毫不保留地答道,木然的脸庞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老实说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从小到大,我只见过他几次面,而他会定时寄钱给我们母子俩生活,就这样。」

    每每当他们三人凑在一块儿后,总是显得热闹无比的阁楼,在他一鼓作气说完后,房内顿时静谧得几乎要与外头夜色已深的街道同调。低首看着抱着膝盖在他床上滚来翻去的两位邻居,知无不言的杜宽雅,伸手按住了像两颗皮球般滚动的他们。

    「还想再问吗?」

    「暂时不想了。」很后悔没事干嘛问他这些的某两人,很有默契地一同高挂起白旗,拒绝继续再挖掘他的私事。可是在他们掀起这个话题后,杜宽雅却不得不接完后续问题,因为从小到大,他总免不了得去面对生活在他四周的人们,在得知了他的家庭背景后,他们眼底总是隐隐躲藏着的恐惧,或是刻意对他营造出来的疏离威。

    他有些不安地问:「你们……会不会怕我的家庭背景?」

    富四海白了他一眼,「别呆了,父母又不是你能选择的。」就算他家老子杀人放火还装炸弹又怎么样?那些又不是他干的。

    然而杜宽雅却不疾不徐地再投下一颗大石,「如果我说,等我长大了,我很可能得去帮忙我爸的事业呢?」

    也没被他给吓着的伍嫣,一路滚回他的身边,再攀着他的大腿抬起头来。

    「那我想,到时你绝对会成为黑道界有史以来,最斯文最崇尚以德服人的书生型大哥。」拜托,一个会弹钢琴的大哥?她怎么想就怎么觉得不搭调。

    富四海还不看好地摇摇头,「我衷心期望那家黑帮的财产,日后不会被你这个只会弹琴的笨蛋给败光光。」

    杜宽雅不置可否地耸着宽肩,「我的心愿很小,我不曾想要继承什么地位,也从不希望长大后一定要出人头地或什么。」

    「你希望的是什么?」两位听众动作整齐划一地对他歪着脑袋瓜。

    「我只希望我能与我所爱的人们,平平稳稳、安安全全的过完这一生。」

    富四海敏锐地听出了问题点,「安全?」

    「在我小学毕业前,我曾被绑架过四次。」其它绑架未成,顶多只能算是未遂的部分,他连算都懒得再去算。

    伍嫣错愕地抚着额,「为什么……」一个黑帮副手的孩子,真有这么值得绑吗?是因他爸的身家很可观,还是因为他父亲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杜宽雅无动于衷地勾动着嘴角,以冷漠的口吻淡淡地道。

    「不就是帮派间的利益而已?」还能为了什么?

    富四海点点头,在听完了这些后,总算是有些明白,为何这位邻居会成为伍妈妈眼中武术高手的由来。

    「在不情不愿的付了几次赎金,也逼我妈搬了好几次家后,我爸为了不让我有机会再去扯他的后腿,因此他命令我必须学会自保和行事尽量低调,不然,下一次我就等着自生自灭。」

    「所以你妈就把你扔回来给你外公了?」听完了他的遭遇后,富四海不得不打心底感谢他那个住在官邸里,曾经提供给他充份保护的外公。

    「嗯。」

    好阵子没答腔的伍嫣,默然旁观着他此刻面上,那不像是青少年该有的神情,听着他那也不该是他们这年纪该有的冷酷语调,她总觉得好突兀。因为,自认识他以来,他的言行举止里总是带着不经意的温柔,虽然说有时难得一见的强硬,会让她偶尔觉得有些不太协调,可是,他的掌心是不会说谎的,每当他牵着她的手时,那种珍惜般的温柔,是她再也不会错认的,而他那一双修长的长指,所弹奏出来的琴音,也总是在对她诉说着,琴声主人的真正心音。

    那么,他的父母到底是曾对他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让他在回忆起过往时,必须用这副陌生人般的神情来面对他们?

    见她一直没说话也没反应,杜宽雅轻拍着她的面颊。

    「吓到了?」对他们来说,那或许是个遥远又不曾想象过的世界吧。

    伍嫣深深吐出口大气,而后与坐在对面的富四海相视了一眼。

    「宽雅。」很少正式唤过他名字的富四海,一反常态地,板起了脸孔严肃且认真地看着他。

    「嗯?」

    下一刻,富四海突不期然地扬起一掌,使劲在杜宽雅的背上狠狠一拍,力道之大,令他整个背部差点麻掉了,他吃痛地抬起脸,却在下一刻看见了富四海正对他咧大了爽朗的笑容。

    「我们都还小,也都还不急着长大。」

    杜宽雅无言地看着富四海那双不带半点犹豫的眼眸,彷佛背后的麻痛感,也鄂蔓延到了他的喉间,因此才令他的声音暂时迷了路。

    坐在另一边的伍嫣,趁着他呆然的片刻,也跟着在他背后使劲一拍,追加一掌之余,不忘笑咪咪地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亲。

    「所以说,现在的我们只要好好的谈恋爱就行了。」

    没错,就是这样,无论他的家庭背景如何复杂,也不管未来又将会如何,究竟是晴或是雨,现在的他们,都只是个孩子而已,那些往后很可能会经历的险途或是忧伤,就都留待来日吧,因为,就算是得承担,在他们成长之前,他们还是可以拥有一些属于他们的青春和欢笑的。

    不知该说是松了口气,还是心中放下颗大石的杜宽雅,在伍嫣频频在他颊上制造出一声声又大又响亮的亲吻声时,他和缓了面上一直紧绷着的表情,含笑地将她拥在怀里,真实地感受着,在这间小小的阁楼里,由他们连手所为他打造的春天,并仔细地品味着,怀抱中那份令他眷恋的温热。

    被他俩撇在一旁落单的富四海,怏怏不快地指着自己的鼻尖。

    「那我呢?」没事干嘛在他眼前上演亲热的戏码?这两个邻居是摆明了想要联合排外吗?

    「你也要凑一脚吗?」伍嫣横他一眼,老早就对这个既抢床位,又会在半夜偷抢被子的邻居有所不满了。

    跳下床去的富四海,有些消受不起地搓搓两臂。

    「免,千万别算上我一份。」他继续当大后方的支持大队就好。

    当富四海走至窗边的老式留声机旁,自架上取出一张喜爱的黑胶唱片,放在唱盘上开始播放后,坐在床上的杜宽雅深吁了口大气,而后放松了身子往后一躺。「关于我家的事,改天我再跟你们说吧,改天。」

    在伍嫣和富四海也跟着一块儿躺在他的左右时,他以疲惫的口吻说着。聆听着在交响乐曲后缓缓吟唱起的歌剧,聆听着女高音那美得似要让人心碎的天籁,并感受着那无法言传只能用心神细细领会的感动,令人恍然地觉得,所有烦心的事与过去,似乎渐渐走远了,他们三人静静地凝视着顶上装饰着浮雕的天花板,并乘着歌曲的音符,各自想象着,那看似遥远的未来。

    「你们想……」盯看了天花板许久的富四海,迟疑地开了口。

    「嗯?」

    「我们的青春……还剩下多久的时间?」

    令人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话语一落,老旧唱盘里吟唱着歌剧的女伶,乍然扬起像要拔至天际直窜云端的高音,唱得好不凄厉哀婉,深深颤动着空气,并姗姗地迥荡在他们耳边的音韵,霎时,漫盖过了他们三人各自埋藏在胸坎里的迷惘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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