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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动物不吃素 第二章前度 作者:深雪
    永远的旧情绵绵。男人。

    我在吃着皇后饭店的咖啡纽结糖,一颗又一颗,咖啡味混和杏仁与牛油,我一向吃很多,今天晚上,已是第十二颗,肯定胖五磅。

    我觉得紧张,于是又放一颗进嘴内。佳诚在房与他的EX通电话,我觉得紧张。那女孩子这阵子找佳诚找得很频密,差不多是隔天一次,每次也谈上三十分钟。

    电视播放着《THEXFILES》,尸体内有胖胖的尸虫,它们像爆花米那样从尸体爆出来,闹哄哄的。我伸手,又是一颗咖啡纽结糖,我知,早晚我会吃上瘾。

    佳诚自房间走出来,我转头轻松地问他:“Cherry怎么了?”

    他坐下来,瞄了瞄萤光幕,略为担心地说:“分手了,她与男朋友不可能有转机。”

    “算了吧,那男人又不肯与老婆离婚,拖拉下去Cherry只会更辛苦。”

    我满怀好意。

    佳诚垂下眼睑,皱了皱眉:“简直是人渣!”他说。

    我没作声,虽然难得他会激动。他从来没为过我的事如此动气。

    “又吃纽结糖?”他看着沙发旁的空包,转了个话题。“胖死啦。”他笑。

    我嘟长嘴,也笑:“我再胖你也不会离开我,对吗?”然后我趋前拥抱他,“我觉得很有安全感呢。”我故意说。

    他把我抱入怀,似乎很满意我所说的。”我觉得他有安全感,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很伟大。

    我在他怀中抬头,问他:“佳诚,我们是否一对goodcouple?”

    他反问:“我们不是一直好端端的吗?”

    我望着他。是的,一直以来也很好。该放心吧,佳诚也这样说了。

    只是,三天之后,我的忧虑又来了。Cherry失恋大崩溃,佳诚与她外出见面,这是自从我与佳诚一起,他俩的首次见面。

    我知道他们是怎样分开的。一起三年,由大学一年级至毕业,同龄同系,Cherry是该系系花,追求她的男孩子多到不得了,佳诚有幸被她选中,是故他也就宠她宠得不得了,女孩子娇纵,看中佳诚的和善,也就不把他放在眼内,身为他的女朋友却又四处招惹别的男孩子,任性不羁,他俩住在同一幢宿舍,Cherry的风流任性谁都知晓,后来佳诚忍受不了,便与她分手。

    我怎会知得这么清楚?我是他们的师妹嘛,比他们低两届,也住在同一幢宿舍。当然,故事从佳诚口中演绎又是另外一回事,Cherry的水性杨花变成“她虽然美丽却自我价值很低,很需要别人大量的爱及注意”诸如此类。我知道,佳诚一直为与Cherry分手而内疚。她毕业以后的加倍放任连续碰壁,佳诚把一切归咎在自己不在她身边保护她所致。

    他没有说出来,但我了解。他觉得因为他离开她,所以导致她以后的一切不幸。

    我买了三包新的纽结糖,纯牛奶味的,在等待他回家的晚上,全部吃光了。

    他在凌晨一时才回来,我把糖纸收起来,走到他面前。“怎么了?”我问。

    他摇了摇头:“Cherry很憔悴。”

    我也等你等到很憔悴呢,我想。但当然没有说出来,只是得体地问下去。“她还可以吗?要不要我也去看她?”

    佳诚松下结着的领带,走向浴室的方向。“明天八时正要去见客。”他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就那样,在我的担忧未清之前,他已经终止了讨论。

    如是者,一连三天,佳诚每晚也在放工后陪伴Cherry。

    事情不清不楚,佳诚又从来不主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在空白的等待下,我的忧虑升至新高点。

    在半夜佳诚回来后,我又问了:“她真的没事吧?”

    佳诚回答:“失恋怎可能没事?”

    听罢,我反射地反应了句:“她经验那么多,应该是专家。”

    佳诚因着我的说话而愕然,他望了望我,非常地语重心长:“其实她是好女孩。”

    我不语。是的,她是好女孩,你是好男孩。

    翌日,我从公司致电佳诚,问他回不回家晚饭,他笑着说:“去看场电影吧,Cherry说,怕你误会,叫我不用陪伴她。”

    我以很高兴的语气答应了看电影的邀请。但随即我想,是嫌我小器了,独独显出她的大方。那过去的她,像什么也比我好。

    看了出荷里活黑帮片。散场后我和佳诚手拉手走在戏院外。我问佳诚:“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与我走在一起?”

    他望着前方,说:“觉得你吸引我。”

    “与Cherry分开了多久?九个月?一年?”我又问。

    他停下来,望进我的眼睛里。“傻猪,别多心,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当成她的代替品,我是真的喜欢你才与你一起,我与她,只余下朋友的关心。”

    我笑了,笑得很开怀,然后我迫他说出喜欢我的原因,他便一边想一边很有耐性地说着些“温柔、可爱、聪明、特别、有气质、会思想、有魅力”的形容词。

    不知真或假,但那夜我听得很开心,愿意相信他的定力,当初,他也花了许多心思才把我追到手的嘛。

    以后每次佳诚不在身旁,便这样安慰自己好了,我想道。对,尽力维持这段关系。

    可是,在我愿意相信我俩的感情还是稳定时,Cherry更严重地入侵我与佳诚的生活。

    她说要搬家,而且还是搬去南丫岛,千挑万拣,成箩观音兵,偏是要佳诚出动。我很不满,但他还是去了,而且,还留在南丫岛过夜。

    终于不再扮大方,我在电话中说:“她究竟想怎么样?”

    佳诚也不好脾气。“只不过是误了船期,有什么大不了?”

    “搬了一整天也搬不完吗?”我怒气冲冲。

    他也似乎气上心头:“我明天也要留在南丫岛。”

    沉默半晌,我问了句:“你是否依然爱她?”

    没有正面回答,他这样说:“她又没有做过什么弥天大错事。”然后大家没再出声,是他先挂线。

    我的眼眶红起来。那么,答案是爱抑或不是?她只是一个EX,已是过去了的人啊,虽然我明白,分手的时候感情仍在,但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我才是你身边的人,你要发挥同情心、爱心关心,可以到我面前表现,不用对着那已不再是你的人……

    蹲到地上,我哭得很凄凉,繁星点点的周末夜,我的男朋友与他的前度女友一起过夜。

    然后电话铃响,我不想再听他的声音,我没有理会。望着杀天嘶叫的电话,忽然,心念一动,不如,我也找找我的EX。

    拿出电话簿,翻开“T”的页数,我按下他的手提电话。T先生是我大学一年级时的男朋友,那时候他是我的助教。电话被接通,我听过他的留言后,轻声地留下我的姓名和电话号码,然后屈膝坐在电话旁,等待他的复电。

    那夜,我等了一个晚上,等得头也痛,他也没有复电。在佳诚留在南丫岛的星期日中午,那名T先生才回电给我。

    客气地也陌生地,我俩说了一会,大概三分钟。然后他说星期二晚出来吃饭,我欣然答应了,语气专业,仿佛是与客户的对答。我不怪他也不怪自己,自分开后,也四年没联络了。

    哼,我也有我的EX。

    佳诚自南丫岛回来后,我收起了怒火,他与我也没把电话中的对答旧事重提,只是他亦同样没有半句安慰的说话,一连两晚,也躲到一旁与Cherry通电话。虽然他的行为益发不可原谅,但我继续大方,情绪尚算稳定,稀奇吧,大概是因为,下意识地,我觉得与他平衡了,我期待星期二晚的约会。

    星期二晚,我盛装打扮。对着分开了四年的人,我有点手足无措,看得出他也如我一样,东拉西扯,不知如何说起。我叫自己不要心急,慢慢来,把他当成客户便可以,笑容甜些开朗些,紧张的气氛自然会消除。一小时后,感觉的确轻松了,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我预料认为会出现的旖旎,再见旧人,再说往事,为何完全不动心?

    他挑不起我再次倚靠他的渴望,我甚至没对他说起我与佳诚的问题,我放下刀叉,握着酒杯,从白酒中望向他,我问自己,就是他了吗?红杏出墙就是他?

    不不不,不可能,这名EX,是如此感觉陌生。我不可能因着T先生而对佳诚不起。

    那可以因为谁?T先生之后的M先生又或是S先生?

    带点落寞地,我回家。

    佳诚正在说电话,看他那既心痛又不依的表情,不是Cherry还有谁。这个男人,完全不把我与他的关系放在眼内。

    就是像他这样的男人,才会被EX利用。容易心动,罪咎感重,最重要的是,分开的时候,余情未了。

    望着佳诚的背影,忽然也就很心痛。他会与Cherry复合吗?Cherry还会使用多少种方法令他入局?而他,还要伤害我多久?别说他不知道我在受苦。

    不久前他才承诺过不会回头,大概是忘记了。

    不其然的,我只有更悲观。就算他俩不再真正走在一起,也肯定拖拉两、三个月,即使最终结局仍是只有我与佳诚也好,我心里肯定有一条尖尖大大粗粗的刺,与佳诚的感情不可能回复从前的程度。

    这个男人令我失望。

    我把手袋放在床沿,掏出纽结糖,也不先更衣沐浴,便坐在电视机前边看电视边吃糖。

    未几,佳诚放下电话。他走过来,看着我把糖塞进嘴里的姿势,便面露不悦:“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很胖?”说过后转身走进浴室。

    我停止所有动作。

    两星期,只不过两星期前,他才满脸不介意。我知道,他已把对我的爱回流到EX的身上。

    电话又响,佳诚在浴室,我上前接听。“喂?”我说。

    对方听见是我,沉默一会,然后语气颇为不屑:“我是找佳诚的。”

    “Cherry吗?”我问。

    “是的。”她说,就只这两个单字,并没有向我寒暄又或是问候的意思,好没礼貌。

    我把电话筒放在一旁,并没有往浴室拍门。

    忽然,我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我要找一个EX来依赖,便找佳诚好了,与他分手,把他变成我的EX吧,或许他会对我更好,在感情仍在的时候与他分手,让他知道是他对不起我,是他欠我,内疚的是他。

    若果他真与Cherry复合,我便重新入侵他的生命,以EX的身份,我知道,这是可行的。

    我瞄了瞄电话筒,趋前拍浴室的门。“是Cherry。”我说。

    他十秒之内包着毛巾出来,因为那是Cherry嘛。

    是的,我知道,与他分手这办法一定可行。余情未了地,让他永远牵挂我担心我为我忧虑。

    我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好吧,两星期后分手。我把纽结糖塞进嘴里,分手后一定戒糖。

    为着成为一个成功的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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