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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你的心 第七章 作者:沈曼奴
    一对男女的谈话声幽幽传人我耳里,促使我将那模糊且支离破碎的意识逐一缓慢地拼揍、回复。

    「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这双面人的日子过得依然这么好!」

    「咦?」

    「好个无辜又莫名其妙的“咦”!」

    「你想说什么?」

    「生气啦?如果在他们面前,也能如此轻易便激你现出原形的话就好了。」

    「潘朗俊,你少在这胡言乱语!」

    「的确!再怎么跟我老妈和我老哥说平日温柔善良的孙香盈,其实是个心机深沉、个性狠辣的女子!他们只会当我是胡言乱语!」

    「你……出去!」

    「这里可不是你的房子。」

    「出去!」

    「我是很想走,可是我老哥在病倒前,交代我得好好照顾那女孩;所以该出去的人应该是你吧?」

    「我会照顾她!你可以回医院了,难道你这个医生不用工作?」

    「你会照顾她?这个玩笑可危险了,应该说你会“对付”她才对吧?」

    「潘朗俊!」

    「我知道我自己姓哈名哈,你不必一再提醒。可否借问一下,趁我老哥休息的时候,你想拿那个女孩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何必对付她?何必拿她怎么样?」

    「别想瞒我了,你明知道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

    「而你该明白,你这人真是自大得无可救药!」

    「这真是最得体的赞美,我十分乐意接受。」

    「无聊!」

    「别急着走嘛!你不是还想留在这里对付……不,照顾那女孩?」

    「潘朗俊,你如果想一直这么耍嘴皮子的话,请你到别的地方去。」

    「哦!别赶我走!我还等着看你的西洋镜将如何被拆穿——嘿!别动手呀——」

    「放手!」

    「是你自己先出招的。不过你放心,我最期待的还是疼你若珍宝的我妈,发现你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时,她的脸会绿成什么程度。至于我哥……我想我是不用担心他了!」

    「放手,你弄疼我了!」

    「是吗?我居然还有机会“弄疼”你!」

    「下流!」

    「很难接受这样的我是吗?告诉你,我们都已不再是从前的我们了。我哥的心意,相信你我都很明白;至于我!你不会以为我永远都会是那个痴狂迷恋你的小伙子吧!啧啧!这么震惊。容我借问一下,你这花容失色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

    「放轻松点,再美的容颜一日一咬牙切齿可就不那么迷人了——我亲爱的大嫂——哦!你觉得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或者我该问,你还有自信能成为我嫂子吗?我比较喜欢你直瞪着我,而不是别过脸去。怎么,没信心啦?」

    「你少在那自以为是!」

    我睁开眼!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但我却十分清楚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

    我维持平躺的姿势,两眼看似仰望着天花板,实际上却只是虚无地张着。

    应有一男一女同在房内。细致的女声明显由孙香盈发出。

    她和谁在说话?我以为她除了那回在「目润」专柜,一时失控对我表露出不悦的情绪外,不会轻易卸下面具;但此时似乎……

    「看得出来,昨天凌晨我哥抱着她出现在门前时,你非常地惊讶。奇怪的是,你在我哥房里做什么?」

    这名男子和潘朗瑟是兄弟?

    「你明知道昨天风雨那么大,根本走不了!」

    「好可惜,我和那女孩居然坏了你的好事!」

    那女孩?是指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请你把话说清楚!」孙香盈语气坚硬。

    「听好!我只给你一个忠告!别玩得过火了!该是别人的就是别人的。」

    「如果那本该是我的呢?」她骄傲地反问。

    「你知道那不是的。我哥的心,已经不可能会是你的了。」

    「那你以为朗瑟知道他自己的心已经是别人的了?」

    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得小心点,别弄巧成拙反让他发觉他自己的心!咦?你醒来啦!」

    一张与潘朗瑟酷似、气质却完全不同的脸直盯着我;见我回望他,他咧嘴一笑。

    「我去通知我老哥,他交代我你一醒他就要见你。」

    男子出了房门,我试着坐起;但觉身子虚软无力,只好维持平躺。

    接着,对上一双清亮而锐利的大眼。

    「什么时候醒的?,」孙香盈美丽的面容镶满冷漠、僵硬,无起伏的音调则让人感觉出些许责备。

    担心我听太多她和那名男子的谈话?

    「你放心,你们的话我听了不少,但全部一知半解。」

    「你以为我会相信!」她轻侧颔首,斜睨着我。「少露出那种得意的表情,结果如何还未决定!」

    原来她对我的敌意丝毫未减,甚至还有与日俱增的倾向!是因为潘朗瑟在风雨夜里救了我?

    那么我是不是也该质问她怎能随意进出潘朗瑟的房子?

    思及此,我的唇角突然不听使唤,擅自上扬。

    见我微笑,孙香盈先是一怔,然后厉声问:「笑什么?笑你这回的计谋又得逞了是吗?」

    「生病竟也会让人以为是场计谋?」

    「当然!你当所有人是傻瓜,全不了解你的心思?」

    「我的心思?」

    在我觉得————所有的人都不傻,而且还太过聪明,显得自以为是。以至于不是想操控他人的人生,便是自认能掌握所有事件的走向!

    像现在,我平稳的表情一旦透着孙香盈的分析,便又有另一层连我都不知道的含意。

    「真该让潘朗俊瞧瞧你这模样,请他评定谁才是真正的伪装者!」她说。

    我轻摇头,「你对我的敌意完全是多馀的。」

    「若非你自认已掌握所有的胜算?」

    「你以为爱情是场战争?」我问。

    「人生本来就是个战场,而爱情,是女人决胜的关键点!」孙香盈说。

    这个想法有些悲哀。

    二十三岁的我不期待爱情,并不代表我不相信爱情。

    在这之前,我也曾度过镇日怀抱天真烂漫的青春时光,而那一段日子是无知却纯情的。

    在此之后,虽然我自认看透爱情,觉得谈恋爱是平白浪费时间、付出回收不成比例,终至徒惹一阵伤心——

    虽然我告诉自己毋需苦苦追求那无法掌握的爱情……

    虽然我觉得一个人过就好……

    但是我相信有朝一日,我还是会情不自禁抛开一切而探陷下去!一旦那个我注定该爱他的人出现……

    爱情是会令人失去原则的,我非常明白这点。

    所以我觉得视情爱为一场胜负之争的想法有些悲一反。这样的人,感受不到爱情的热度;因为爱情对他们而古闷,只是一种挑战、一种掠夺,与名利的竞争毫无差别

    「潘朗瑟是你的筹码?」我好奇的问。一直以为她探爱潘朗瑟,但此刻却觉得她只是在争取优越感,证明她的不凡。

    「是战利品!」她毫不避讳的直答。「知道吗?男人争名争利,女人只争爱情;但真正的强者却是女人。因为女人一日一掳获了一名男子,同时便也得到了那男人的一切。」

    「但男人并不觉得他们是被掳获。」

    她有些意外我没被她的论点吓着。两手环在胸前,她问:「怎么说?」

    我清清干涩的喉头,停了一下,说:「女人和女人争爱情,男人同男人争女人!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她柳眉轻扬,有点不屑地哼笑了一下,但还是说:「没想到你还挺有主见。」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潘朗瑟?」她毫不犹豫地问。

    「怎么会?」我想也未想,立刻否认。我想要潘朗瑟?这种念头我一点儿也不敢有。「你对你自己没信心?」

    她眼神一凛。「少学潘朗俊的口气!」

    「或是对你和潘朗瑟的感情没信心?」我又说。

    「我和潘朗瑟的感情……」她有些不解地重复我的话。一会,她会意的欣然一笑。「你以为……你知道我们是一对?」

    「本来只是猜测,现在则确定了。」

    这项确定,莫名使我心中窜过一股泛酸的电流……

    这一惊!在意吗?我在意她和潘朗瑟……

    怎么可能?我急急挥去这不该有的想法。他们两人的关系早在潘朗瑟介绍她时,即有所知悉了,怎么可能现在才……

    「很好,那你明白你的立场了?,」

    我草草收回一时脱序的思绪。「我的立场?」

    她点点头,「你的出现让我很难受。」

    「你误会了。他要我去你那工作,纯粹因为我和他之问的债务……」她的直接表明,使我辞拙。

    她眉眼漾着巧笑,俯视着我就像俯视着一只到手的猎物。「你!可否帮我化解这误会?」她轻缓而不容人否决地问。

    她的笑较潘朗瑟的专制使人心慌;彷佛一场诡计就深藏在她那惑人心思的小酒窝内。

    「怎么样?」她要我回答。

    帮她化解误会?如何化解?不会只是同她好好说明一切这么简单吧!

    我悄悄又看她一眼,突然觉得她只是变形地想要操控我——

    但是这情势似乎又拒绝不得,可见一开始我便陷人她所布的局内……

    亦即不知不觉,我身不由己的真的卷人她的爱情战场……

    所幸,于我不知如何抽身而退时,房门「叭达」一声被用力转开!

    潘朗瑟斜倚着门板出现在门前。与我眼眸相会时,他略带着急的表情一凝,几秒过后才慢慢融化。

    他的眼圈微黑、双颊轻陷、青色的胡髭长满在他原先干净、坚毅的下巴!虽对他的俊容无太大影响,但看得出他的疲惫。

    那晚他淋的雨比我还多,由此看来,他应该也病了。

    而他!穿着睡衣、发丝不整、且打着赤脚——一听到我已醒来,他便疾速地冲来这房间?

    不知为何,在他紊乱、闪烁着各种情绪的黑瞳的注视下,我的心跳也跟着乱了秩序。

    他跨步走向我这方。

    「朗瑟,你也病得不轻,怎么不好好休息?」孙香盈恢复无邪的丽容,细着声音关心他。

    未料潘朗瑟看都不看她一眼。

    「还好吧?」他停在床畔,直直瞪着我瞧。

    他的声音原本就低沉,此刻掺人沙哑,竟使他所有的自信染上一层沧桑的颜色。

    「朗瑟,你坐……」孙香盈拉了张椅子来他身边。

    令人不可置信的是,潘朗瑟竟对她罔若未闻。

    在她殷盼他将目光望向她的同时,他一骨碌坐在床沿,扶起我的肩,让我半坐起。

    「还有哪儿不舒服?」他又问。

    他灼热的目光望得我不舒服!我想这么答,却只是无言地低下头。

    孙香盈不甘受冷落,直接来到他面前开口,「朗瑟,你从昨天就没吃过东西,要不要我准备什么?」

    潘朗瑟瞄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向我。「想吃点什么?」

    这样的情况使人为难。不用抬头也想象得到除了潘朗瑟过热的目光外,孙香盈不悦的视线也正迎向我。

    还好,现场的第四人挺身帮我解危。

    「先让我看看她吧!」潘朗瑟的弟弟潘朗俊也来到床边。

    他紧坐在潘朗瑟的旁边,迫使潘朗瑟得将身子往后挪才望得见我。

    潘朗俊手掌轻触我的额头,带着恶作剧的诡笑回头看他哥哥。「别用这种可怕的眼光看我,我不过测她烧退了没。」

    潘朗瑟横他一眼,有些不甘愿地问:「怎么样?」

    潘朗俊动了动那对英武却不迫人的剑眉,笑说:「不清楚,还是用体温计量量比较妥。」

    说着便一手拿出体温计,一手握住我的手腕,举起我的手臂……

    当他作势将体温计放在我的腋下时——朗瑟突然出手用力拉住他弟弟握着我的手的手腕;顿时三人扣在一起的手形成有趣的画面。

    「老哥,你这意思是抢着要我先量你自己的温度,还是你要亲自为她效劳?」即使自己的手骨正处于可能被折断的危险下,潘朗俊仍毫无畏惧地调侃他的兄长。

    潘朗瑟咬了咬牙,低声令:「出去!」

    潘朗俊佯装大惊地放开我的手,但扣住他手的人却没有跟着放开的意思。

    「喂喂,你三更半夜把我从好梦中吵醒,还要我不顾外头大风大雨的危险,来你这里照顾这小姑娘;甚至命令我不可离开她的床畔半步——现在她一醒,你连句谢也不说,就要赶我走?」

    提醒了潘朗瑟现在的他对他可是有恩在先——播朗俊举起手横在两人之问,要他放手。

    潘朗瑟放开弟弟的手腕,问:「她还好吧?」

    潘朗俊耸耸肩,「没什么大碍了。」然后又顽皮地看着他,「有你在,我怎么敢让她不好?」

    潘朗瑟则板着脸,「你可以走了。」

    「啧!真是过河拆桥啦!」潘朗俊大动作站起,表示他的不满,停顿了一下,又说:「至少先结结帐吧?」

    潘朗瑟坐回先前的位子,抬头看他,冷冷地问:「你真的想要?」

    潘朗俊立即会意出他老哥的语意,努努嘴后,两手在胸前摇了摇,「算了算了,如果你把几十年的旧帐也翻出来算的话,恐怕我一辈子也还不清欠你的。」

    「那还不快走?」潘朗瑟顺势下逐客令。

    「这就走!」潘朗俊毫不迟疑拿起公文包。走了两步,他回头交代,「对了,她的药就在床头柜上,别忘了按时吃。」

    「那朗瑟的药呢?」退到衣柜旁的孙香盈出声说。

    「啊!你还在呀!」潘朗俊嘲讽地望着她,「老哥,她该留在这里吗?」

    未待潘朗瑟作声,孙香盈自己说:「我想,你们两人都需要吃点束西,不如我出去买……」

    「那还不快走?」潘朗俊打开房门,学潘朗瑟的口气催她离开。

    孙香盈寒着脸瞥了潘朗俊一眼,回头看潘朗瑟时却又能立即温柔地嫣然一笑。「我一会就回来。」

    房门被合上后,空气静默了一会,潘朗瑟才带着微笑开口:「他是我弟弟,是个医生。」

    我跟着轻含着笑。「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想确定事情是否和我半昏迷时所感觉到的一样。

    潘朗瑟凝望着我,目光中少了刚才见面时的激烈和灼热,但那一抹直望人我心底的光芒却更令人坪然……心动……

    「昨天凌晨从你那离开后,我并没有立刻回家。没多久,风雨愈来愈大,我想起你的房间,而且觉得你当时的脸色似乎不对劲……」他轻覆住我的手。「抱歉,我居然没有立刻发觉。」

    我刻意忽略自手背传来的暖流。「然后你又回我宿舍?」

    他一泓深水般的黑眸眨也不眨,有着非看透我不可的动机似的。

    「是的。可是有个地方因事故而无法通行,我绕了好大一圈才到你那里。赶到你的房间时,整个顶楼的水已经淹到足踝。」

    我无措闪躲他的注视。「我们宿舍的排水系统有问题。」

    「不止如此,」覆着我手的手颤抖着,声音因残留当时的惊吓而瘠哑。「你房间的窗户破了,玻璃碎了一地;我相信再来被掀起的就是房间的屋顶,而你却晕倒在床上无法动弹!」

    我冲动地几乎反掌回握他。诚如当时好想开口安慰他我真的没事一样……

    但我却收回我的手,藏入薄被里。「其实我还有意识。」

    「真的?」他没发觉我的异样。「可是当时的情况真的吓坏我了,我还以为……」潘朗瑟以未完的话语完整表现他当时的心情。

    我望望四周,试着开口打破这令人难以承受的气氛。「这里是你家?」

    「我自己的公寓。」他附加解释;「当时直觉将你载到这里,并要我弟弟即刻赶来;香盈恰巧也在,帮了很多忙。」

    我这才发现身上穿了一件宽大的休闲衫,应是孙香盈为我换上。有她在这里的确使两个大男人方便许多。

    我看着他掩不住疲惫的脸,「你也病了?」

    「还好。」他笑,似乎很喜欢我这个透着关心的问题。「但他们坚持要我休息。」

    「谢谢你。」我很诚心地道谢。

    他点头,「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我真的无法适应这种客套有礼的对话;不仅不自在,而且极度不安……

    「潘先生。」

    当他起身为我倒杯热茶时,我唤他。

    「嗯?」

    我给了自己两秒钟的时间,确定自己真的想扼止那不断造成我不安的变数……

    「你爱我吗?」

    两个杯子先后落地,发出清脆伤感的破碎声,我一度以为那是我心碎的声音

    睁开眼,潘朗瑟立在玻璃碎片与一地的湿水中,两眼愕然地看着我。

    我未与他对视,只看了他一眼便挪开目光,「据我所知,你是大集团的继承人,你真的在意那辆车一笔小小的修理费?」

    眼角馀光中,他依然一动不动,显然还未自我突来的问题中回复过来。

    「不仅查清我的身分,与我斤斤计较偿债的方法,还对我的生活方式十分好奇,为我安排工作。」我平板的声音里,丝毫听不出我心里如风暴般的狂乱。

    「为什么要我向你母亲道歉、为什么在意卢庭南与我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能花那么长的时间在宿舍楼下等我?是为要我得到你母亲的认可、害怕我让卢庭南捷足先登,以及只为见我一面?

    「现在像我同时兼多份职务的人大有人在,住在岌岌可危的屋子里更不是少数;为什么只对我呢?因为我对你而言是特别的、特别得令你情不自禁地吻我?」

    一一数出他不合常理的表现,我望着他,又问:「你爱我吗?潘先生?」

    同样的问题竟使他如遇鬼魅般,惊愕得连退两步!

    「不爱对不对?你不可能爱上我,你我都清楚,你母亲和孙香盈也清楚。」

    不知从何开始,我逃避一道问题的方法,乃是去面对那道问题。

    「我不知道你对爱如何定义,也许你随缘、也许你根本不相信爱的存在;可是你明白你要的是什么。你或许不爱孙香盈,但你会娶她……至少她让你觉得可以掌握、可以登得上抬面;更重要的是你母亲非常中意她——即使你们根本不了解她!」

    然后用一套笨拙的方法解决它!

    像现在,面临如此迷乱的人际关系,我这个多馀的人,竟不待时间、空问的引导,寻求出无害的解决方法,反而自作聪明主动将问题提前剖出!

    这个故事也许还藏有许多高低起伏的后续发展,我却执意在此刻彻底地结束它!

    只因我实在无法负荷太过激烈的情绪变化!

    我渴求平凡、平静。

    「别再说要掌控我的生活了。我的生活连全心全意爱我的人都未必能掌控。」我滔滔不绝地说着,无情感得像在念整脚的影剧台词似的。「放过我吧!别一再地使我产生错觉;你不会乐见一个女孩为了你而深陷泥沼吧?」

    我说的全都是实话。

    我没有超强的抵抗力,能说不爱就不爱……

    所以我必须以此来阻隔自己的情感产生变化……

    「你……要我给你承诺?」

    意外!一向深沉有力的嗓音竟轻飘飘的,一向直视人人心的视线也开始游移。

    如我所想,他和所有男人一样,最怕「爱」这个话题。

    「你给不起的。」我说。

    他俯望地上那些碎片,我也是。

    前一刻仍是完整的一件物品,此刻却支离破碎——世界上所有有形、无形的东西,好象都会落人这样的轮……像爱就是、像我的心也是……

    半晌,他重吸了口气,「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弄清楚……」

    「你弄不清楚的!像你这样的人,怎会如此轻易爱上一个人,而且对象还是我!」他的迟疑让我激动得嚷了起来。「就算你真的爱上我,你能怎么样?你怎么向一直留在你身边的孙香盈交代?而你母亲因你一句爱我就会转而接受我?」

    两行不争气的清泪像伤痕般延烧过我的两颊……

    我若无其事抹去泪。「你不爱我,你只是觉得迷惑而已。」

    「我觉得……」潘朗瑟被我乱得心慌不已、了无头绪。他根本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我则大声的再使出一计——「我爱你、我要娶你、我要伴你今世今生、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这些话你说得出口?」

    成效斐然!他的表情就像是要他说这些话的话,不如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吧!

    我接着说:「放过我吧!我要的是能告诉我这些承诺、而且做得到的人;但那人不会是你。」

    「会是卢庭南。」他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带着愠气开口。

    若非地上撒了碎片,而他又赤着脚,可能他已跨步回到床旁,撼着我的肩膀质问我为何突然说这些话。

    「你又来了。我该称呼这是男人惯有的占有欲?」

    他大概想起前头我叙述他过于专制的态度;上一分才涨起的霸气,这一刻又消失无综。「某些部分你说得对,我的确觉得十分迷惑,所以我需要点时间……」

    为什么他不能干脆点?我狠心的说:「不需要!给你再多的时间你也弄不清楚的!」

    「你怎能这么肯定?」

    我眼神一利!「你敢说你爱我吗?」

    他的舌头打了一下结,「所以才需要时间……」

    我摇头:「如果爱,你就不会有任何迟疑了。」

    他像被刺了一刀般,背脊一凛。「为什么突然想说这些?」

    我直视他,「我想摆脱你,不想让一个不爱我的人强制掌控我的生活!不,即使是爱我的人也不行!」

    这会他不再顾忌地上的碎玻璃,飞也似的一眨眼便来到我的眼前,紧扣住我的手臂,斥令道:「听着,不准走,知道吗?不准躲我!」

    我双臂一振,甩开他的手,「我最讨厌听到你的“不准”。」

    「该死!」他改扣住我的下颌。「你不可以这么固执。」

    我凝住脸,问:「你爱我吗?」

    他触电般缩回手。「我会弄清楚的。」

    我直起上半身靠近他,「你爱我吗?」

    「我不知道……」他起身躲开我的靠近。

    我笑,「你爱我吗?」

    他手一挥,大声道:「我说我不知道!」

    故意折腾他,我逐字、缓慢地说:「你!爱——我——吗?」

    「别逼我!」他弯身埋住两耳。

    「你爱……」

    「住口!」他咆哮!布满血丝的眼怒瞪着我。

    我弄得他头都疼了,我知道。

    「你爱我吗?」我同他说明:「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不断地问。」

    他浓眉紧蹙,「直到我说出口?」

    「不,你说出口后,我还会不断地问。我是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女人,想听男人说爱我的欲望是无止尽的。你受得了?」

    他两手一摆,不敢置信。「这太夸张了。」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爱我吗?」

    「你不会当真吧?」

    他希望我只是在开玩笑。

    「你爱我吗?」

    我不是个无聊的人,闲来无事开这种玩笑。

    他试着与我讲理,「别再问这荒谬的问题,我们先……」

    很想告诉他,不是所有事都有理,尤其是爱。

    很想告诉他,如果认为我并非当真,为何不随便给我一个答案?他自己不也当真,才会如此头疼!

    「你爱我吗?」我还问。

    「够了!」他受不了我的单手大挥。「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回答问题!「回答我,你爱我吗?」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我留在这里,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停止你的问题?」

    我笑着点头。「你、爱、我、吗?」

    「我受够了!」他身走向门口,「我想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充分的休息。」

    他终是无法相信我会是那种男人最受不了的女人——终日将爱挂在唇边的女人!

    「你爱……」

    打开门的同时,他截断我的话,「我会另外找时间和你谈!」

    不待我的反应,他「砰」一声合上门,隔开两人的距离。

    而我,疯了似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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