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什么?”
“和干妈喝下午茶,顺便讨论你的八卦。”
“什么八卦?”
“周刊把你过去的情史列表出来,一一排列比较,我输得好惨,没一个优字。”
“你的语气没有吃醋的意味?我的手机坏了吗?”
“为什么要吃醋?”
“我喜欢你吃醋。”
“为了满足你大男人主义的优越感?”
“聪明的女孩。”
“谢谢。”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你不工作了?”
“不了,只想见你。”
“为什么?工作狂想通了?”
“老婆,我想你。”
容容紧握住手机,心绷得好紧,却好甜好甜。“我也想你。”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甜蜜到让人抓狂,却又无法停止……
★★★
十分钟后,荆堂赶到,思念像无法驾驭的脱缰野马,更像是海中的巨浪般来得又急又猛。
她冲上前,投进他的怀抱,荆堂紧拥着她,不管旁人的注视,俯首吻住她柔软的红唇,倾诉他的思念。
直到店里其他客人报以如雷的掌声,他们才难舍的分开。
荆堂将容容紧拥在怀里,望着她红咚咚的脸颊,觉得好可爱。
“你很奇怪耶……”莫容洁弱弱地抗议。
“会吗?”他蹭着她的发。“宝贝,我们在谈恋爱,恋爱的人都该如此才对。”
“我了解,我了解,我男朋友经验丰富,这是经验之谈呢。”她揶揄地眨着眼。
他宠溺地揪着她。“我近视了吗?你不是应该要大声咆哮、大吃飞醋?可我怎么都没看到?”
她仰着下颚,唇角俏皮地扬起。“我生气起来是很吓人的。”
“喔?会把新郎吓跑吗?”
“可能喔。”
他弯腰,轻轻地在她粉红色的脸颊上印下一吻,坏坏的笑意在嘴角扬开。“那算了,甜头没吃到,现在被吓跑,那太不划算了。”
她娇羞地瞪他,当然明白甜头是指什么。
交往半个月了,荆堂烫得发火的激吻和抚触当然有,但总是在关键时刻紧急煞车,当然不是荆堂的意志力很强,而是荆阿姨总会有意无意地破坏这一切,为了就近监督,还故意以新房装修的名义,要儿子暂时搬到阳明山别墅,她不懂荆阿姨的目的,是怕儿子吃了她后,就悔婚了吗?她只想到这个理由。
但荆阿姨不知道,次次被打断所累积的欲火是超惊人的,她只想到即将完成的事,就会觉得心悸,紧绷的情绪就快破表……
他戏谑地眨着眼。“或许我们晚上可以找个地方,远离监视器的扫描范围,好好聊聊。”语气虽然轻松促狭,但他黑眸里浓浓盛燃的情欲可是毫无掩饰的。
郑美芳清了清喉咙,藉此提醒小俩口她还在现场。“今晚不行,我、容容,你母亲约好要共度‘淑女之夜’。”
这两人果然登对,气氛甜得让人觉得牙疼,看到如此,原本忧虑的心情总算可以放下,但对于杂志刊登的比较表还是不免唠叨几句。“荆堂应该很忙吧,旧事重提,这些过去的女朋友也许会突然想跟你联络,你可得把持住啊!”
荆堂大笑道:“干妈把容容的台词抢走了,这些酸溜溜的话我真希望是容容开口和我说的。”
莫容洁娇嗲了声,睇了他一眼。“你希望我打翻醋坛子?”
“女人偶尔吃点小醋也很可爱,那代表你在乎我。”他眨着眼。
她看着他,他眼里充满浓浓的柔情,让她心底泛起暖暖的感动,她在乎他吗?
她环住他的腰,仰着头,扬起下颚。“哼,人家我可不认为我的条件会输给别人喔,家世、容貌、身材,你说说看,我哪一点不如人?”
“没有。”
“你回答得太快了,感觉没诚意。”
他宠溺地笑着,容容的地位已经胜过他视为第一的工作了,古有明训,美人果然能够撼江山。
他工作时想她,思考时想她,恨不得她随时随地都在自己身边,他喜欢她的笑容、喜欢她灵活清澈的大眼、喜欢和她说话,容容是他的妻子,重要程度和家人一样。
“我荆堂的妻子绝对是最优秀的,不过能吃点醋会更可爱。”
她笑看着他,转身面对他,哈,有了高跟鞋的帮助,她只要微微仰头就可以平视他方正刚毅的下巴。
莫容洁举高双臂搂住他的颈,凝视着他的眼。“堂,我在乎你,不需要用吃醋来证明。”
她踮脚,主动印上她的吻。
★★★
婚礼就在明天。
莫容洁坐在床沿,情绪复杂地环视卧室四处,这是她的房间,从高中到现在,这里有太多太多回忆了,开心的、不开心的统统储存在这里,她记得躲在棉被里哭泣着等待爸妈出差回国的日子、她记得同学来家里,在卧室的枕头大战……明天过后,她将嫁入荆家,那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和赴日读书是不同的,有很多复杂的惆怅,在婚礼的前一夜,特别离情依依。
因为父母长期在大陆设厂的关系,长年忙于工作,就算是独生女,爸妈和她之间还是感觉比较疏远,反倒是和干妈还比较有母女的亲情,不过,再怎么样,她是不是应该去谢谢父母的养育之恩?过了今夜,她未来生活的重心都将会放在夫家……
莫容洁站起身,走出房门,发现父母都不在卧室里,便走到书房,未掩的房间透出爸妈谈笑的声音,他们很开心,像中了乐透一样,甚至还开酒举杯庆祝——
“这次我们的危机绝对能安全过关,容容真是太优秀了,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和荆家少爷认识,甚至结婚,这下太好了,我们根本不用依赖李家的金援,咱们女婿只要挥挥手指,我们所有的财务危机就能全部解决。看那些银行团还敢不敢瞧不起我们!有了荆家这个大宝库,我们根本不稀罕跟银行借钱!”
莫容洁在门口,清清楚楚地听到父亲得意的话,母亲的附和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激动的震撼在胸口沸腾,她颤巍巍地走进书房——
父母因为她的出现而大吃一惊,妈妈则紧张的大呼小叫。“容容,你怎么还没睡?!明天要当新娘的人可不能这么晚睡喔!”
“爸,我们家怎么了?”她握紧拳头。
“没事没事,女儿,你先去睡觉吧,明天你可是唯一的女主角呀!”妈妈急着回道。
“妈!”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爸爸下定决心。“孩子的妈,不用隐瞒了,女儿总是要知道的,我们需要女婿帮忙,肯定是要透过容容的。”
他看着唯一的独生女,叹了口气,这一刻他不再是火里来水里去的成功生意人,他不是拥有许多厂房的大陆台商,他只是一个为了生存而焦头烂额的老人。“容容,全球不景气,大陆的工厂老早一间一间的收,我们不想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你是我们的独生女,我们想给你最好的生活,公司真的快撑不下去了,下个月是关键,如果爸爸没有找到资金来源,就只能宣告破产,影响的不只有我们自己,还包括我们的员工,为了这一点,爸爸必须努力,撑到最后一刻。”
莫容洁抹去脸上的泪水,继续问:“所以爸爸妈妈要我从日本回来,原本是打算把我嫁到李家,让李家来金援我们喽?并不是单纯只是因为要帮我找门好亲事?”
“不是的,容容,李公子是真心喜欢你的……”妈妈急着解释。
莫容洁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她颤抖地拭去脸颊上的眼泪。“你们应该告诉我的,我会同意和李公子结婚,爸,为了公司,我真的会同意的,这么多年来我什么忙都没帮,也不愿到公司帮忙……”
容容捂住脸,泪水不断地从指缝溢出,情绪溃堤。
妈妈心疼地抱住容容。“不要紧的,容容,你可以帮忙的,你就要嫁入荆家了,只要你嫁给荆堂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爸妈才需要感谢神明,让你在这个节骨眼认识荆堂。”
莫容洁摇着头。“我不要……”她哭得几乎失去控制。“妈,我可以嫁给李公子,但我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嫁给荆堂!”
莫母焦急地说道:“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傻话,什么叫可以嫁给李公子啊?你明天就要和荆堂结婚了,这种话可千万别被外人听到啊!”
莫容洁拉着母亲的手,泪眼婆娑地寻求母亲的支持。“妈,我不能嫁给他,我真的不能嫁给他……”
“为什么?!”母亲大喊。
“因为我爱他!”她哭泣着,心好痛好痛。“和李公子结婚,是因为双方都知道我们需要李家的金援,这是你情我愿的事。但荆堂不知道啊,我不要他以为我是因为贪图他的财产才和他结婚的,如果是如此,那我和其他处心积虑接近他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那只是附加利益,附加利益啊!女儿,亲家互助是稀松平常的事,况且荆家财产多得比山高,就算你不用,以后也有你的一份,我们只是提早领出来罢了,容容,爸爸就靠你了!你要想想,这些年来你身上穿的、嘴里吃的,读的私立名校都是谁供应你的?你忍心看我们那些员工被资遣,回家喝西北风吗?”父亲大怒。
“孩子的爸,不要这么说……”莫母拉着激动的丈夫。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长大了,要懂事,多为家里着想一点!”
“够了,够了,你别再说了……”
“我不说,她永远都不知道!”
“够了!”
最后,莫母强拉着莫父离开书房,安静的空间只听得到莫容洁低低的啜泣声。
爸爸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把刀在割着她的心——
这些年来你身上穿的、嘴里吃的,读的私立名校都是谁供应你的?
她该怎么报答父母的养育、栽培之恩?她要怎么挽救公司?
她真的能够继续明天的婚礼,然后开口向荆堂说要金援莫家?
荆堂会怎么想她?
荆阿姨会怎么想她?
到头来,他们会不会以为机场的援助只是她有计划的接近?
一堆无解的问题,一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恐惧,山崩水淹般的绝望几乎将她淹没,她该怎么办……
她失神落寞地走回卧房,小时候,只要有委屈的事,她就会躲在棉被里偷偷哭泣,她今天就要这样。
莫容洁来到床边,看到床头柜上,手机一闪一闪的简讯提示灯。
她开启手机,萤幕上有他的讯息——
“晚安,我的容容,我爱你。堂”
莫容洁将手机放在胸口,最靠近心脏跳动的位置。
荆堂……
我的爱。
她该怎么办?
她抱膝坐在床上,瞪着落地窗,一直从漆黑的夜看到东方渐渐泛蓝。
倏地,她抹去脸颊上一夜未曾停歇的泪,拿起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最绝望的讯息——
“对不起,其实我不爱你,婚礼取消吧。”
莫容洁以颤抖的手指按下传送键,然后将手机关机放置一旁,环抱住自己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