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着春天气息的夏季是大不列颠国极具地方风情的特色,虽不如首都伦敦那一年四季常在的雾那般世界闻名,但至少在欧洲范围内也算得上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常识。同样的,英国那干燥和寒冷的生活环境以及一日里变化多端的天气状况也是如此。
尽管本岛的居民们对此了如指掌,但对于外国人,尤其是初到乍来的外国人而言,这犹如婴儿变脸般的气候真可算得上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灾难——
正午刚过不久,几分钟前还阳光普照的天空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了个严严实实,就像是舞台被巨大的布幕完完全全地掩盖住了,半点儿缝隙也不留。仅仅十秒钟后,带着透心凉意的雨丝便毫不留情地坠落下来,并且还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辛苦地扛着大袋行李的启炫和以宁在一分钟的惊讶过后,很有默契地同时伸出修长的手臂,翘起大拇指准备拦截偶尔开过的出租车。对于彼此的不约而同,两人禁不住相视一笑——呵,二十六年的情人毕竟不是白当的咩!
有点不好意思地将湿淋淋的身子和行李塞进蓝色的出租车里,没想到热情的英格兰老司机却笑谜谜地扔过来两条雪白的干毛巾。
“年轻人,英国的夏季雨可是和冬季雨有着差不多的威力,不擦干的话小心感冒!”
“谢谢。”
交流的任务很自然地交给了启炫,而英语会话其烂无比的以宁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你们来自日本?”
“不,我们是台湾人。”
“哦。”和蔼的老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台湾的男孩都像你们这么高大英俊吗?”
启炫边擦着湿发边扬起嘴角微笑,“并不。”
“可女孩子们似乎个个都是年轻又漂亮啊。”老司机像是颇有感触般地眉开眼笑。
“这里有很多华人吗?”
“说多倒也并不很多,他们大都住在伦敦的‘中国城’里,很少有像你们这样喜欢住乡村的。”
“我们比较偏爱乡村的风光。”启炫笑答。
老司机来了兴致,开始谈论起乡村的草地和农场,还有那成群结队的牛和羊,而对这一切完全陌生的两人则听得津津有味,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不一会儿,雨停了,当出租车驶入村庄的小道时,刚刚老人叙述中的一切便犹如一童话般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两人在惊叹之余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城市里所没有的美丽风光。
“怎么样,很美吧?”老司机的言辞有着身为英国人的骄傲,“你们的目的地应该就在那边,穿过这条河流就是了。”
付了车费,启炫拉开车门,罗宁也随后下了车,两人一传一接地自后车箱里取出行李。
“谢谢您给了我们一个愉快的短途旅行。”
“不用客气,希望你们能在这里过得愉快。”
老司机朝他们挥挥手,快活地扬长而去。
走过精致的木桥,脚下是一条蜿蜒的河流,河水清澈而纯净,两岸长满了修长而又优雅的绿色水生植物,其间还有星星点点的各色花朵不时地随着轻拂而过的微风探出小小的脑袋来。
在村庄居民的指引下,两人沿着河边那被金色花朵和柔韧藤蔓植物围绕着的古老石阶朝地势较高的河流上游走去——在那里,座落着一幢典型的英格兰乡村式的小别墅,它的美丽犹如从油画中出现一般地不真实——
那儿,就是他们在末来几年里将要居住的地方。
“呼-”
一打开漂亮的雕花大门,以宁立刻略显粗鲁地扔下背上那些沉重的“蜗牛壳”,“咚”地一声倒在看起来颇有些年代的波丝地毯上。却不料此举在下一秒钟扬起一阵轻而薄的灰尘,顷刻之间便让他成了彻头彻尾、名副其实的“灰头土脸”。
“啊,呸——咳,咳,咳……”
蹲下身,启炫好笑地揪着以宁一脸的狼狠样。
“被英格兰灰尘覆盖的感觉如何?”
“像古老的木乃伊。”好不容易才顺过呼吸的以宁仰视着恋人,并趁机拉下他的头偷了一个吻,“嘿嘿,这是精神安慰费。”
“那我是不是该要灰尘清洁费?”启炫的眸子里有笑意,“起来了,木乃伊,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例如?”以宁的眼里顿时露出了以“Y”字开头的颜色。
“——大扫除!”
一把拖起失望中的“中国木乃伊”,快乐地朝厨房走去。
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出一堆盆啊、抹布啊、扫帚啊之类的清洁用具,启炫对两人的扫除作业做了一个粗略的规划。然后,在以宁的哀叹声中,翻新居家的大行动便正式宣告开始。
经过近五个小时青春热血的挥洒,小别墅里焕然一新——从玻璃窗到地板,几乎是处处都在夕阳的余辉下反射着洁净的光芒,连那张布满灰尘的波丝地毯也在清水的洗涤下恢复了原来优雅的本色。
“喂,该你去洗澡了。”站在客厅当中,擦着湿发的启炫好笑地踢踢原木地板上那团瘫软的“软件动物”。
“软件动物”糯动了一下下,但随即继续陷入死寂之中。
扬眉,笑意已不可遏止。
“肉脚。”
“没……有……的……事……”
从壳下悠悠地溢出软绵绵的抗议。
“真的要继续装死?”蹲下身,启炫伸出手指怜爱地戳戳以宁的黑发。
“唔……”
依然是有气无力的哼哼。
笑着在以宁身边的地板落坐,望向窗外。一轮落日正在缓缓下移,渲染出一片绚烂的霞光。
“启炫……”
“嗯?”转眸,视线回到身边人的背脊上,温柔如水。
“……没事。”
过了一会儿——
“启炫……”
“干嘛?”
“……什么也没有……”软件动物依然夏眠中,似乎是在说梦话。
大力地拍打了那僵死中的背腰处一下,却只换来一声闷哼,除此之外,一切平静如常。
“骨头在痒?”似笑非笑的表情。
沉默中,好久。
“……我在想……”
“什么?”
摩掌着那纤韧的腰肢,淡淡的满足感萦绕心头。
“……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二十六年了,明明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很短,短到似乎所有的事情只像是发生在昨天……”
轻轻地扬起嘴角。
“……我也一样。”
蜗牛翻了个身,脸朝上,闭着眸子小憩——
“会不会……当我们已经老到走不动了,还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只刚发生在昨天?”
“……说不定哦……”
唇边的弧度更深了。
“从出生开始,我们就一直是二位一体,真好……”幸福地叹息。
“这就是你执意要跟我来英国的原因?”表面虽是椰输,但语气中却满含着莫大的安心与满足。
“对!我可不想学人家来个什么劳什子长距离恋爱,就只三五年也不行。只要一星期看不到你。我就很有可能会大大的给他抓狂那么一下,到时受害的可就是我们的老爸老妈……唔,还有邢两个自称A级同人女的妹妹。”非常理直气壮的口吻。
“喂,启炫,你干嘛笑个不停?”
“回想一下:樱子妈乍闻你想去英国念伦敦大学帝国学院建筑系的样子。”一秒钟后,地板上又多了一个笑到脱力的家伙——
“虽然我是不怎么喜欢念书,但老妈那个惊讶到打翻她和辰子妈最喜欢的蓝莓茶的样子实在是太夸张了……哈哈哈……”
“那是因为你素行不良。”宠溺地揉乱那头黑亮的短发。
“嗳?——还不是因为你说要来英国拿剑桥大学的那个什么地球科学地理的博士学位!”完全是怨夫的调调。
笑,而不语。
“唉……”叹。
“怎么了?”
“为什么我不能念和你一样的大学!”再叹。
“因为你的分数差那么一丁点儿。”
直截了当的回答顿时“刺伤”了某颗美男心。
“呜——胸口永远的痛,郁卒啊~~”
某种软件动物便在下一刻重现江湖。
启炫轻敲着以宁的肩膀,“别忘了,我们现在住在同一个屋担下,而且剑桥和伦敦相距也并不是太远。”
“但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刚好在剑桥和伦敦两市的中间,去学校的话,我们根本就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冤啊,怨啊!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挑一个在剑桥附近,好吧好吧,至少是和剑桥在同一个方向的大学,即使这所大学的建筑系是二流的也无所谓。
——啊!啊!啊!为虾米人生如此的无常!
“我记得我们脱离高中时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启炫失笑。
“但也没人规定留学生不能一起上学!”
不满,不爽,不称心!
于是乎,强词夺理——
不不!是据理力争。
再度俯下头,四目凝望,浓情在交错的视线中流消,唇与唇之间的相触和缠绵来得自然而和谐。
“小别胜新婚?”
从那双深遂悠远的眸子里,企图在二十六岁高龄时学习幼儿园小朋友耍赖的那一方读到了褓姆恋人想要传达的讯息。
“……可以这么说。”
不知是不是由于异于常人的高智商,在以宁看来,恋人的睿智有时会等同于他们愈加亲密的绊脚石,这一分钟亦是如此——
唉,身为爱人的他,真是辛苦得人比黄“草”瘦啊!
“没有什么可以分开我们……除非,是我们彼此想分开。”
悠悠的天籁在头顶上方轻飘而下,慢慢地、缓缓地沈积到心底,化做誓言的珍珠烙印在宁静的海底深处。
“对,但那是不可能发生的……”
此时的亲密已无需再多言……——值得顺带一提的是,如果色心顿起,想图谋不轨,欲诱人犯罪,以便敞开肚子大谈禁果,那么,现下正是大好机会——天时(黄昏,夕阳西下,马上天就要黑了),地利(地板刚刚擦洗干净,目前正处于一尘不染的状态),人和(已经摆好了做爱做的事的最佳姿势,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六颗特亮电灯泡的干扰,真是大快人心!),所以此时不举,更待何时?
却不料,正在两人渐入佳境、欲罢不能之时,启炫忽然谜起了修长的眸子,露出似笑非笑的殷氏招牌表情——
“以宁。”
“……唔?”
“不好意思打断你……”
“?”
“但,我要说的是——你已经在发酵了。”
大脑的罢工状态持续了十分之一秒,然后,软件动物面无表情地朝浴室缓缓挪动,“兵”的一声拉开浴室门,继而“乓”的一声关上浴室门。
笑声和哗哗的流水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站起身,舒展开身体,启炫悠然自得地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两人份的晚餐。
***
第二天清晨,当天际出现第一屡阳光之时,企图包着脑袋假装现在仍是黑夜的以宁便被枕边人丝毫不留情地拖了起来。
“……再一分钟就好了……”
反手楼住爱人裸露的腰际,很顺便地把犹如化石般沉重的脑袋搁在那光滑的背部肌肤上——感觉真好!呵呵……
只可惜,在某人的色心还没有酝酿到家之时就被一把掀开了轻软的棉被,从半开的窗里流进房间的清冷空气顿时让他打了哆嗦。
“会感冒耶!”
“快点穿上衣服不就好了。”
回应他抱怨的,是启炫半带幸灾乐祸的笑声。
“什么叫做罗曼蒂克?什么叫做缠绵?为什么我从来没在早晨体会过?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时差还没调整过来呢。”
以宁一边慢吞吞地套上衣物,一边以欲求不满的怨夫口吻咕浓道。
“罗曼蒂克?”从浴室走出来,擦着湿发的启炫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不禁失笑,
“我们又不是来度假的。”
“是是。”
爬下床,以宁以木乃伊的姿态朝浴室挪动,不过这具将色狼宝典背到滚瓜烂熟的“木乃伊”绝对是十二万分地烙守“理论联系实际”定律,只见他在经过启炫身边时,趁其不备,迅速、果断、不打任何折扣地给他结结实实地偷了三个吻:两个睛蜒点水式外加一个早安深吻。然后,才志得意满地溜进浴室。
吃过早餐,两人便按照计划坐火车去伦敦市。仰仗着启炫精明的头脑和以宁道地的购车知识,两人在一家颇有规模的二手车行里挑了两台各方面都不赖的二手车,成功说服老板以合理偏低的价格将车子卖出的启炫和以宁便大摇大摆地驾驶着车子穿过伦敦的大街小巷。当然,两人也没忘记顺路将一星期分量的食物和生活用品购买齐全。
在经过以英国历代国王或女王加冕典礼和王室成员结婚场所著称的西敏寺教堂时,启炫朝以宁做了个手势,两人随即将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沿着教堂徒步仰望参观。
“这就是被称为‘荣誉的宝塔尖’的西敏寺教堂啊。”
“因为有很多国王和名人被葬在这里。”启炫站在以宁身边,也抬起头仰望教堂门口的那对塔楼。
“难怪看上去这么庄严。”不失时机地速速贴近恋人的身侧,“不过说实话,我总觉得在一个国家或地区之内所有的教堂都长得大同小异。”
启炫斜睨了他一眼,假装没有发现某人在灿烂阳光下已经昭然的色狼之心。
“比起这种严肃又冷森的古建筑,我还是欣赏比较具有时代感的风格。”继续努力不懈我贴,我贴,我贴贴贴。
“原来是后现代主义。”揶揄加调侃。
“对。”大言不惭,“不久之后,也许会进化到未来主义。”
“说到这个,我想起我们今天出门的另一个主要目的——”
一盆冷水顿时浇下。
装傻,打马虎眼。
“呵呵,反正不急,下次再说吧。”
“不合理安排行程有悖于统筹的原则。”一把拉住正欲滑脚的某人衣角,启炫嘴角噙着了如指掌的笑意,“时间等于金钱,更何况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早死早超生?”苦着脸。
“没错。如果你在四年之内没有拿到学位,我就决定抛弃你。”不怀好意地笑。
“四年!?太严苛了吧!”如丧考妣,碎碎念,“大学就要三年……”
“所以,你的硕士学位必须一举拿下,没有多的机会。”放开某人的衣角,启炫好心情地朝停车场漫步而去,而被要挟的某人只得乖乖地跟随其后。
唉,有个说一不二的恋人,也许他这辈子只有被压迫的份儿了……
——怒!
是谁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遇到这种情形能反抗吗?说这句话的家伙,有种的站出来,我要把你埋了!
***
借着留学美名诞生的纯两人世界,虽然甜蜜,但有时也很辛苦。初到乍来,在英国的国土上就需尊重英国人的生活习惯和教课方式,尽管拜父母亲大人所赐有着比较管用的头脑,然而在许多方面,无论是启炫和以宁需要习惯和学习的事情都还有许多,学业上的问题就是其中之一。
很有架势地蹲在客厅的地板上,面前是被撑开在木架上的图纸,脚边是大堆厚到可以砸死人的数据和字典,手指间来回旋转的是三支深浅不同的铅笔,而空气中流倘着的,却是百无聊赖的气氛。
漫漫长夜,无心学习~~
喝一口道地的英国冰镇啤酒,一个字——爽!
望一眼窗外人迹杳然的青石阶梯,两个字不——爽!
这两个多月以来,每每到了星期三,以宁就自觉自己像一只坐在河边钓鱼的熊,眼巴巴地看着湖面一圈圈荡开的溥漪,却不知道鱼什么时候能上钩。
并非因为独自身在异乡大学,依他开朗外向的个性,即使会话不很流利,语音不很纯正,但还是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与不少经常在一起听课的学生混熟了,其中有同样是台湾留学生的,也有英国本地学生,还有从美国和意大利来的留学生。
朋友多了,自然邀请参加各种PARTY的机率也增加了,可总觉得没有那个心情,因为家里有一个他真正挂心的人。无论走到哪里,参加什么活动,都觉得心里会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催促他早些回去——即使这一天刚好遇上星期三亦是如此。
星期三啊……
倒在地毯上,呈大字型舒展开身体,楞楞地仰视着呈白云和小天使状的浮雕天花板。
这也算是一种相思,两处相念吧。
虽然彼此生活在同一个屋担下,可因为伦敦大学和剑桥大学刚好位于以住处为中心的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而且两人课程的时间安排也不同,所以近来他们已经是离多聚少了。再加上启炫从上个月开始每周三晚上叉义务担任了主修课教授的实验助手,因此他们之间独处的时间便更是少之又少,更遑论恋人之间的亲密了……
累啊……
无论是他,还是启炫。
来到异国他乡,用他国的语言来说话,按他国的习惯来生活,以他国的方式来学习,即使是天才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更遑论是普通人。幸好国外的建筑学无论是在理念上还是在创新上都确实更胜一筹,不然他真的会郁卒而死。至于启炫,想必也是因着这份先进与创新才孜孜以求,不知疲倦吧。
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在安静的乡村之夜传递得格外遥远,从地板上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雕花大门,等候的身影刚好踏上第一阶石梯。
四目相望,彼此的唇边都噙着淡淡的笑意。
“我回来了。”
躯体与躯体之间仅隔着一厘米的距离,然后,这一厘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在清朗星空下合二为一的影子……
“感觉上,似乎有很久没有这么吻过了。”
长长的热吻过后,两人并肩走进屋内,启炫放下书包坐在地板上。
“彼此彼此。”
从冰箱里取出一罐未开封的啤酒,刚想扔给恋人,却发现他已经拿起书边那罐喝到一半的向嘴里灌去。好心情地扬起嘴角,拉开铝环,喝了一口,不急着咽下却坐到启炫身边,扳过他的肩膀,然后贴住他的唇,顺势将啤酒哺入……
咽下口中已经变暖的馨香液体,启炫露出带着淡淡邪气的笑,很自然地自以宁手上抄过冰镇啤酒也喝了一大口之后如法炮制……
这频繁的一来一往让两人在忙到不亦乐乎之余,下腹也自然而然地燃起了男性特有的冲动,而长时间以来的禁欲生活似乎也成为了今晚激情的必然驱使因素。没过多久,室内浓情密意的气氛中已增添了不少情色的味道。
需知,夏季的好处就在于:不消几分钟、也不用多费力气就能轻易除去妨碍肌肤之亲的多余物;亦可隔着薄薄的布料似有似无地引发更高层次的激情燃烧。当然,如果是后者的话,还能为两人六年有余的床上生活增添不少情趣,现下两人对彼此的敏感处就如同对自己穿几号衣服般了解得深入浅出。
既然对SM和用以SM的种种道具不感兴趣,那么运用唇舌和手指不啻为最好的选择。
口中的最后一滴酒在夏季薄薄的衬衣上渲染出一片润泽,衬衣下的淡淡红晕便因此而若隐若现,舌尖犹如顽皮的孩童来回逗弄,却引发身躯轻轻的颤动和呼吸慢慢的加速。
向上轻啮。然后松口,满意地感觉到肢体邢诱人的弧度。于是,更放肆地添拭而下,不料,此时却引发了对方充满爱意的报复……
犹如情人树般紧紧相拥,肌肤与肌肤燃烧着一样火热的温度。将彼此的欲望纳入口中,设身处地地感受恋人对自己的深切渴望,与之缠绵,使这份渴望膨胀得更大,更热烈,也更火热,直至无法承受……
“……可以了……”
启炫的胸膛急促起伏,被欲望笼罩的眸中对以宁无法抑制的渴求已无从遁藏。
“……想不到……今天是你先举白旗……”
另一方在轻笑的同时,手指亦探入恋人炽热的体内爱抚……
“……啰嗦……”
微红了脸,顺势半带报复性地握住今天将会是主导方的爱人的男性象征轻轻摩掌。
“……等不及了?……”
即使是忍耐的时间比恋人久了一点,但终究还是濒临爆发的边缘,因而此时,这一份额外的刺激无疑是火上加油。
“……准备好了?……”
得到爱人身体的肯定响应,蓄以待发的欲望终于按捺不住冲入幽闭的柔软之中,强烈的快感排山倒海而来,几乎让人无法承受。而激烈的律动和配合度极高的腰肢动作更是加速了快感的蔓延,由中心点扩张到四肢乃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还不够,还要……
越来越激烈的动作传递给彼此同样的讯息,接受到对方的爱语,被予求的那一方全然地放松身体,以便让渴求的那一方更加深入……
律动的持续加速已使两人溢出了犹如催情剂般的低低呻吟,在最后一次大幅度的冲击中,一如醇蝴灌顶的高潮同时来临,让两人一起攀上快感的顶峰……
当呼吸渐渐转为平静,平躺着的两人凝视着对方,爱意经由深情的视线缓缓地流倘入彼此的心中。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低低地忍俊不住。
以宁先是迷惑,随即便领悟,于是便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对唤,但第一次是未遂。”
“看来,地板对我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这回连眸中也有了浓浓的笑。
“凡事都要有勇于创新的精神,做爱做的事也不例外。”翻了个身,光溜溜的软件动物很卖力地挪动到恋人所在的位置,顺便再偷个吻。
“还嫌不够?”昏昏欲睡之余不免有点怀疑某人过剩的精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虽然是有点这个意思,但主要原因是想看看你还好吧?”说话的同时,大手也在启炫的腰上轻柔地按摩起来。
顿时,血色再度涌上脸庞,连忙按住某人那只蠢蠢欲动的爪子。
“有感觉?”虽然是疑问,但以宁的调调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谜起眼。
基于六年的床上生活,很显然,某人对他身上的敏感带了如指掌,再加上某人的素行不良史,所以,叫人不怀疑实在很难。
“我很冤喔。”拉过启炫的手直往下身探去。
原本微红的脸现下可是货真价实地红了。
“看吧!我是真的想帮你按摩,毕竟你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受’了。”事实证明,以宁是无辜的。
“这种事情不要拿出来说。”别过头,假装没有听见某人的“童言无忌”。
轻伏在启炫背部,吻着那头黑亮的短发和柔软的耳垂,自心中源源涌出的满足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即使是那弥足珍贵的三个字。
“启炫。”
侧脸,却被吻了个正着。
“这就是你的目的?”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嗓音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的感觉也一样。”侧身,正视着恋入心底的爱人,彼此间又交换了个亲吻。
低笑了数声,“我相信。”
“你那边还好么?”
“还不坏,虽然目前要跟上教授的思路还有点小小的困难。”耸耸肩,不以为然,“你呢?”
“情况也只稍微好一点而已,这边的视野很宽阔。”
“有同感。”
“有没有遇到麻烦?”启炫双手环胸,意有所指。
“唔?——哦,现在暂时还没有。”搔搔脑袋,“希望以后也不要有。”
摸摸下巴,故做沉思状,“这似乎不太可能。”
“既然了解,就不要老是惩罚我咩。”竭力为自己争取合法权益。
“放任自由?”坏心眼地明知顾问。
“怎么可能。”拿起恋人的手放在胸口,“只有一个人能让它跳动。”
“哦。”佯装恍然。
“也许,我也该杞人忧天一下……”
以宁立刻现学现用,模仿某人,摸摸下巴,故做沉思状。
“说不定有必要。”笑得腰部肌肉酸痛到直叫“抗议”。
“嘿,别笑了,再笑就有危险了哦。”
将自己的臀部贴近恋人那柔软坚韧的细腰,下一秒钟,启炫果然笑不出来了——
“以宁。”
“什么?”假装无辜。
“那是什么?”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触感。
“……你笑的后遗症。”
“……这么微小的摩擦……”
“没办法啊,因为先前的感觉实在太好。”
“不用勉强,我自己解决就可以了。”
正欲站起身前往浴室,却不料,一只有力的手臂拉住了他。
“没关系,我们再来就是了。”
启炫的唇角忽地浮现起一朵略带邪气的微笑。
“啊?”怀疑的目光揪着恋人纤细的腰肢,“……你真的没有问题?”
“完全没有。”果断而毫不犹豫。
就在将信将疑的那一瞬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以宁就被撂倒在地板上,下一秒钟,耳边便传来爱人性感而沙哑的嗓音——
“但这一次,换你在下面。”
***
星期四早晨,当两人都略显尴尬地走下石阶,坐进自己的爱车时,终于体验到何谓纵欲的后果。而当汽车引擎发动的那一刻,自车底产生的轻微震动再度提醒了两人昨晚的记忆。
单手伏在方向盘上,启炫敲了敲自己的车窗,以宁回头。
“感觉如何?”半带揶揄的调侃,虽然自己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
“快乐过后的痛苦。”以宁耸耸肩。
“结论?”
“以后把日子选在周末。”
话音刚落,两辆车便各自驶出,从车窗里飞扬出的爽朗笑声在宁静的乡村早晨回荡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