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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座上的影子 第二章——求爱椰子,我的暗恋 作者:千寻
    校园爱情总是搞得轰轰烈烈,谁喜欢谁都要把对方贴上标签,班对、校对,一对一对,仿佛非得定了名,才能让人安心。

    她不需要,她喜欢谁不必明目张胆,也……不能明目张胆。

    周采萱没心情听老师介缙陶渊明,他的个性、他的生平,她半点都不关心。

    转头,她看向窗外斜飞的雨滴,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好看的眉毛弯出两道弧形,她想起今天遇见的那个很帅的老外。

    今天一大早,天空就罩了厚重的云层,很浓的灰,压得人几乎喘下过气,这种天气,再笨的人也会在身上带雨具以防万一,她偏不。

    她讨厌雨伞,更讨厌穿在身上黏答答的雨衣,幸好她不介意淋雨,尤其在炎热的秋老虎天气里,能淋一点雨,是运气——她每次都是这样对妈妈说的。

    所以她没带伞,并且估计这场雨要到下午才会开始下,所以当她下公车走到学校的便利商店前,发现雨还没落下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赌赢了一次。就说喂,她比气象观测站更准。

    可是天越来越阴沉,头顶上那块云好像快要顶不住上面的水气,要掉下来了,周采萱深吸气,潮湿的空气吸进肺里,她决定再赌一回。

    冲进超商,迅速买两颗茶叶蛋和一杯思乐冰,抢先两个人、结完帐走出自动门的那一刻,云层终于挡不住雨水重量,啪地,倾盆大雨落下,把柏油路面染成墨黑色。

    唉……这次,她输给老天爷。

    如果不的是毛毛细雨,OK,她喜欢淋雨的咸觉;如果下的是中等雨,也无所谓,她身强体健,只湿半边,不会重感冒、昏昏欲睡。

    但是这么大的雨……她会从头顶第一根毛湿到脚底板,就算坐在教室里,从早上晾到晚上也干不了,请老妈帮她送干制服,可以,但她会被念到想自杀撞墙,叫杜岢易脱衣服给她换上?想都别想!

    所以,她站在骑楼下,举棋不定。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不久就要记迟到了,她的功课成绩不怎样,但是品德教育好得不得了,大过小过警告全没被记过,这下子……她急得跳脚,实在不该挑衅老天爷的。

    她只能从被记警告和全身湿透两件事当中做选择了吗?

    当眼光接触到和她一样,站在骑楼下、无助地看着倾盆大雨的男人时,锵!新想法成形。

    走向前,她轻轻点着对方的后肩,他转过头。天!光是第一眼,她就被他的美貌射昏了眼,不对,说男人美貌太过份,但她这辈子真的没见过这么养眼的男人,何况还是个养眼的阿兜仔。

    他的眼睛很蓝、他的头发很金,他的笑容像布莱德彼特。

    要是把他拐卖到演艺圈,这辈子她就可以躺着吃睡,连半根脚指头都不必劳动。

    她被电晕了,傻傻地看着他,不介意他的笑容里有没有带着嘲讽味道,直到学校的预备钟敲响,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最重要的名誉问题。

    开口,她指指自己的名牌,用流利英文对他说:“嗨,先生,我叫周采萱,老人都叫我丫头,年轻人都叫我阿萱。你看雨下这么大,短时间内,你想离开这里根本不可能,不如这样,里面有在卖雨伞,我出一点钱、你出一点钱,我们合买一把雨伞,你只要撑伞把我送到对面学校,伞就归你,怎样?”

    丫头?他的眉头上扬,看着她可爱的眉眼鼻,轻笑。

    她的英语说得相当好,发音标准、语调轻快,清脆的嗓音让人听了很愉悦,下回到台湾开会,也许可以请她当翻译,帮帮他带来的人。

    他笑道:“听起来,这像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你打算出多少点?”

    夭寿哦,人长这么帅已经气死全天下,连声音也这么低醇温柔,简直是过份到一个下行的极品男。

    “我有二十七块,你只要出两百块就够了。”

    眉头忍不住抖动,他快要笑出来。“我要出好大一点。”

    “我从不占人便宜,一把雨伞至少可以开开关关用上一百次,我只占其中的一次,却出一成的钱,我发誓,是你赚到。”

    她高举五指宣示,眼光带点焦虑地看着穿好雨衣、准备值勤的纠察队员。

    他看见她焦急的目光,道:“那好吧,我还满喜欢占人便宜的。”

    说着,他接下她手里的二十七块,进超商挑一把雨伞,撑开,将她纳入一方小小的干爽空间,他的手环住她的肩,陪着她一起过马路。

    哎呦,外国人好热情哦。

    生平首度,她的脸发红。聒噪的她,破天荒一路无语,安安静静走到校门口的传达室前廊下停住。

    她说声拜拜,就要往里冲,阿兜仔突然拉住她的手,把收好的雨伞交给她。

    “你拿去吧,我用不着。”

    “什么?”她被他的话吓到。“怎么会用不着,雨还在下啊,英雄救美不必做到这种程度啦,何况我也不是美到哪里去。”

    他被她的话惹得呵呵大笑。“等一下会有人来接我。”

    “那你也得走回超商前面,才不会错过。”

    “我打个电话给对方就可以,你快进去吧,我看见那些人拿着笔,已经蠢蠢欲动了。”他指指前方的纠察队。

    “那……”她从袋子里翻出一个馒头夹蛋给他;那是出门时妈妈帮她塞的,她不是太喜欢,通常都是带到学校让杜岢易替她解决,这次……就当借花献佛。“送给你,味道不错。”

    “这是什么?”

    “台湾传统文化面包。”

    他皱起眉,没听懂。

    这时候,扫地钟响,在钟响结束前她必须进校园,否则就会圈圈叉叉,这是台湾校园的专有特点。

    “我不进去不行了,谢啦,遇见你很幸运。拜,Luckyboy。”

    她转身跑掉,没回头多望他一眼。

    很可惜,不然她会看见他帅到爆点的帅颜咧出一张大大的笑脸,嘴里轻轻重复着她口中的Luckyboy。

    只是个小小邂逅,她实在不必放在心上的,只是能邂逅到这么帅的男生,唉,实在是三生有幸、上辈子烧好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七世情缘……

    陶渊明还在黑板上唱大戏,周采萱的心情,翻飞在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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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岢易的眼睛睁开一咪咪,雨还在下,不知道要下多久才下得完。

    他不喜欢雨天,这会让他觉得全身无力,看着右手边空荡荡的位置,已经第三堂课,子夜还没来,看来今天不会来了。

    学校已经够无聊,没有子夜的学校更无聊,他拿着原子笔在手上转圈圈,说不出的闷积在胸口,跷课算了……

    子夜是个勤奋认真的好学生,但每个月都会请假一两天,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真是个奇怪的女生。

    奇怪?不,她不算奇怪,她是个聪敏、心高气傲却看起来楚楚可怜的特殊女孩,她平时不太多话,却常常几句话就戳得人脸红脖子粗、无话可说。

    就拿上次资优生呛他的事件来说吧。

    资优生走到他面前放话,“杜岢易,你等着,下次我一定会考赢你。”

    他没理他,惹得资优生更火大,甚至动手推推他的肩膀说:“讲话啊,你敢不敢挑战我?”

    子夜听见了,淡淡对资优生说:“你知道狮子为什么不和老鼠打架吗?因为真的动手的话,老鼠可以四处炫耀它和狮子打过架,而狮子却会被嘲笑曾经和老鼠打架,聪明人不做自贬身价的事。”

    意思很明白,他不接受挑战,是因为他不自贬身价。

    子夜话说完,又低下头继续写参考书,好像这些话从来不是出自她的嘴巴。

    只见资优生气得面红耳赤,而丫头笑得前仆后仰,她反倒像个置身事外的第三人。

    再说说上回,班级推举校庆参加各项体能竞赛的人选。

    资优生故意提名子夜参加一百公尺短跑,听到他的提名,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子夜,太匪夷所思了。

    与其找子夜参加短跑,倒不如找丫头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至少后面那项不会闹出人命。

    意外的是,有人想看热闹,投票表决时,给她高票过关,让子夜不得不参加比赛。

    下课,他站到资优生桌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第一次,他对人口气不佳。

    “什么意思?姚子夜不是很爱为班级争光,给她一个机会有什么不好?”

    资优生脸上的得意,让他很想挥拳头朝他的鼻梁揍去,但子夜拉拉他的手,不让他轻举妄动,她的手握在他的腕间,软软暖暖,明明是小到不行的掌心,却生出很大的力量,压下他的冲动。

    “为什么?这个可恶家伙很欠扁。”

    她轻蔑地对资优生一笑。“他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能够获得短暂的胜利快感,其他时间……总不能叫我们刻意摆烂,把第一名让给他吧。”她恶意地耸了耸肩,果不其然,资优生看见她的动作,气到脸色发白。

    “我去告诉导师,你不能参加比赛。”

    “为什么我不能?”她不解。

    “你的身体不好。”

    她摇头,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认定她的身体很弱,她只是看起来很弱,但每年的健康检查表,上面的数字和她的在校成绩一样傲人。

    “知道吗?除了人,只有两种动物可以到达金字塔顶端。”这个话,她只对岢易和采萱说。

    “哪两种?”

    “一种是邀翔天际的苍鹰,一种是蜗牛。”

    “因为心可以到的地方,就可以留下不屈的脚印?”他直觉接话。

    她投给他一个赞赏眼光,也只有他读得出她的心思。

    “嗯,苍鹰有能力、蜗牛有心,不管是有能力或者有心,到最后都能达到目的地。”

    “也好。”他转头对资优生说:“反正你也参加四百公尺赛跑,到时,我们再来看看是你还是子夜可以拿到冠军奖牌。”

    他笃定资优生不会赢,因为他也要参加四百公尺赛跑。

    从那天开始,每天下课后,子夜都在操场练跑,不过一个星期,她已经进步两秒。

    他越来越相信,蜗牛不但可以爬上金宇塔,也可以爬到奖牌顶端。

    采萱相当喜欢子夜,她老是喊她“也耶”,她说她喜欢能干、口才好、脑袋灵光的人,从小到大,“也耶”是她碰过最棒的女生,所以她要跟“也耶”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丫头根本是一头热,子夜没有她那么热络,但是一天一点点,热火终能将生铁化成绕指柔。

    现在,子夜开始喊采萱丫头了,而有些事,子夜不肯告诉他的,却愿意告诉丫头,就比如,她为什么请假这种事。

    好不容易,下课钟响,国文老师阖上书本,离开教室。

    他靠到丫头桌子边问:“你知不知道,子夜为什么没来学校?”

    “知道。”她支着下巴回答,可怜的陶渊明被画上一头长卷发。

    “快告诉我。”他抽掉她的笔。

    她神秘兮兮抛出一个笑脸,说:“不能讲,这是秘密。”然后又拿起笔,继续替陶渊明穿小可爱。

    “这个秘密要多少东西才能交换?”他挑起下巴问。

    “不要把我说得这么市侩,我很正直的。”她的表情和嘴巴所说的话完全不一样,她脸上明明写着——快来贿赂我。

    “两场电影?”

    周采萱摇头。“我坚定的意志,没那么容易动摇。”除非他的条件更“坚定”一点。

    “加上两顿晚餐?”

    她偏头想想,笑得满脸贼样,“再加上DanBrown的全套作品。”

    “看完要还我。”他横眼瞪她,那是他最热爱的收藏。

    “没问题啦,我又没有收藏癖。”她在指桑骂槐。

    “成交。快点告诉我,子夜为什么请假?”

    她勾勾手,他低下头,她凑到他耳边低语,这个动作多暧昧啊,难怪所有人都传他们是一对,偏偏身为男女主角,他们对这种事都缺乏自觉。

    瞬地,杜岢易炸红脸。他知道子夜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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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点半,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姚子夜和管家崔妈妈在,将近两百坪的地方只住着两个人和一条狗,冷清得过份。

    窗外的雨声扰得人不安宁,但姚子夜丝毫不受影响,她坐在书桌前,一遍遍重复着同样的试题,一次次测试自己。

    她讨厌这种升学制度,却没办法不将就。

    母亲要她到国外念书,她不肯,和父母倔强着,其实她早就后悔了,只是嘴巴不说,心里想着。

    放下笔、把书阖上,她走到床边抱起枕头,把头埋进里面,她想起岢易宽宽的背脊。

    “小姐,吃饭。”管家崔妈妈在外面敲门,她拉回心绪,收敛笑意。

    “知道了,马上下去。”

    她收拾好课本才下楼,她是个很自律的女生,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从不教人担心。

    餐桌上已经摆好五菜一汤加水果,菜不是很大盘,但每道菜都很精致,崔妈妈有很好的手艺。

    汤还冒着热气,可惜她没有半分食欲,拿起饭碗,一双筷子在米饭里挑来挑去的。

    门铃响起,崔妈妈正在整理厨房,姚子夜对着厨房方向说:“崔妈妈,我去开门。”

    她想不出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打开门,很意外站在门边的竟是杜岢易,他的制服湿透了,从头到脚,找不到一片干爽。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好半晌,他把一个保温瓶递到她面前,吞吞吐吐说:“这是我妈妈煮的,生理期的时候喝这个,身体会比较舒服。”

    他今天的血压一定在顶标,他先被丫头炸一次,请老妈帮忙煮药的时候,再被她的暧昧眼光炸一次,现在,哎呦哎呦,子夜的脸怎么那么红……

    呼,他很想把她的脸抹一抹,告诉她,那个没什么,生理期只是人体的自然现象。人体……裸体……杜岢易,你脑袋里转的是什么龌龊念头?

    姚子夜接过保温瓶。“你怎么知道我……”虾子煮熟了,她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每个月固定时间都会向学校请假,所以我猜应该是这样。”他的脸也熟透了,是螃蟹。

    他答应过丫头,不把她出卖子夜的事说出来。

    “那、那没事了,我先回去,药记得喝。”他指指后头,准备转身。

    一个冲动,姚子夜拉住他的手,他猛地回头,脸仍然赤红。

    “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吃饭?”

    抱在怀里的保温瓶传来阵阵暖气,把她冷冷的心煨暖了。这是连母亲都没想过的事,而他替她想到了。

    “吃饭?呃,好、好啊,我肚子刚好很饿。”他挠挠头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很熟的子夜面前,会突然智力降低。

    她牵着他的手,走回自己房里,翻出一条大毛巾给他,又找了套哥哥的衣服交给他。

    “我先出去,五分钟后进来,你把湿衣服放在桌上,我请崔妈妈帮你洗好后烘干,等一下回去的时候,你就有干衣服可以穿。”

    “好,谢谢。”

    如果子夜抱在怀里的保温壶煨暖了她的心,那么他手上的大毛巾一样暖了他。

    快手快脚把衣服除下,他在她的房间里闻到熟悉的香味,糟糕,喜欢她以等比级数的方式增多,多到他的胸口快要爆炸,他笑得阖下拢嘴,笨笨傻傻的站在她的梳妆台前面。

    突然,他回过神,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光溜溜,一惊,匆匆冲进浴室里。

    姚子夜背靠在门后,左手轻轻握着自己的右手,刚刚,它握过他,笑容甜了,她想起他身上的味道,想起他宽宽的背脊……这是不对的,背着好友,偷偷恋着好友的男朋友,她讨厌自己的不道德,却无法阻止寂寞的心,想要靠他更近。

    抿唇,她提醒自己,他对谁都好,不单单对姚子夜好,他对每个女生笑、收下她们送来的礼物,他从不对女生发脾气,他总是尽心尽力为她们解答数学题,但只有在丫头身边,才能看见他的自在快意。

    所以,他对她,并不特别,他们——只是朋友。

    她企图用冷水浇熄那胸口的悸动,可惜没用,在她抱起他的衣服时,那颗甜滋滋、渍了蜜的心脏,又唱起爱情恋曲。

    晚餐桌上,他吃很多,她看着他吃就好满足。

    杜岢易问:“伯父、伯母呢?”

    “他们很忙,我们一年碰不到三次面。”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打算引发他的同情心,是他自己同情心泛滥成灾,放下筷子,替她添满热热的汤,推到她面前。

    姚子夜端起来,用汤匙喝着。“没关系,我习惯了,只是有时候一个人吃饭,很无聊。”

    “那还不简单,我每天来陪你吃饭。”

    “真的?”

    “还有假的?以后,我载你回家,吃饱饭后再回去。”

    “那杜妈妈……”

    “放心,我妈很好,她不会唠叨。你也可以到我家吃饭啊,虽然我妈的厨艺不怎样,但是她很热情,她一定会喜欢你。”

    “好啊。”姚子夜回答得和他一样爽快,她笑了,甜甜的,和她的心一样,渍入蜜汁。

    “你爸妈只有你一个小孩?”杜岢易问。

    “我还有一个哥哥,小时候爸妈太忙,没办法同时照顾我们,就把我送来台北和奶奶一起住,我是奶奶带大的。”

    “奶奶呢?出去了吗?”

    “奶奶去世了,那时候我刚考上高中,爸妈要我搬去同住,可我不想。”

    “为什么不想?”

    “我在这里住惯了,而且我有点赌气。”

    “赌什么气?”

    “在我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陪我,现在我已经大到可以照顾自己了,爸妈对我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这些话她从来不说的,可她在他面前说了,许是他带来的中药温了她的胃,也温了她的信任,他们的交情在这个晚上,更上一层楼。

    过了好半天,杜岢易才说:“我不知道你爸妈对你有多重要或多不重要,但我得强调,不管经过多久,友情都是人生相当重要的一环。”

    姚子夜笑了,笑着同意他的话。

    原本不开的胃口因为他大开,她吃很多,饭后还吃得下一大颗苹果,他陪她看电视、做功课,他们在客厅里的说笑声,让厨房里的崔妈妈也漾起笑容。

    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了,而小姐,她真的需要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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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庆这天,姚子夜刚进校门口,就看见许多同学在搭起的棚架里摆摊卖椰子,有人敲锣打鼓喊客人,有人打出美女牌,每摊前面都聚了不少人。

    大家在椰子上做出不同的造型,有的贴满各色亮晶晶的小星星,有的绑起美丽缎带,有的用画笔写着“我爱你”,也有的被剥得只剩一层上黄色的纤维壳,贴上眼睛鼻子,有的开心、有的无辜、有的生气。

    无辜娃娃上面写的是“对不起,原谅我嘛”;睡眼惺忪的娃娃,写的是“我想你,整夜不能睡”;开心的娃娃写,“今天,我们去约会”;生气娃娃写了“再不道歉,我要去爱别人”……不管哪一款,都超可爱。

    这些,都是求爱椰子。

    这就是黎新高中的传统,每年校庆之前,学校会让工人摘下椰子贩给学生,学生就在上面大做文章、发挥创意。

    传说,只要你对哪个女孩或男孩有感觉,就可以送他们一颗求爱椰子,如果对方接受了、喝掉椰子水,就代表愿意接受另一方。

    椰子生冷,吃太多会拉肚子,所以不管是谁,都不能收下太多份“喜欢”,否则到头来苦的是自己。

    所以有人说,椰子和爱情一样,鼓吹专一。

    姚子夜不知道这种测试有没有意义,但经过椰子摊前,她还是停下脚步,即便她知道杜岢易会收到很多椰子,接受很多女人的心意。

    “同学,要不要买椰子,我帮你挑最大颗的好不好?”一个男学生热情地向她招呼。

    她直觉摇头,但下一秒,又点了点头。

    “你有喜欢的图案吗?这个绑缎带的很适合你。”男同学抱了好几颗摆在桌面上,任她挑选。

    她把水壶里面的酸梅汁倒进花圃里,指指还没被“包装”过的椰子。“请你帮忙把椰子打开,椰子汁装到里面。”

    男学生狐疑地望她一眼,照做。

    校园爱情,总是搞得轰轰烈烈,好像谁喜欢谁都要把对方贴上标签,好让大家知道谁是谁的男人或女人,班对、校对,一对一对,仿佛非得定了名,才能让人安心。

    她不需要,她喜欢谁不必明目张胆,也……不能明目张胆。

    如果传言是正确的,那位自大先生已经名花有主,她的感觉只能隐身于暧昧。如果传言只是传言,那么她也不必藉一颗椰子告诉别人,姚子夜心里喜欢谁,她的感觉,自己知道就可以。

    所以,她的椰子汁藏在水瓶里,打算在没人的时候给,如果他收了、喝了……姚子夜浅笑自嘲。喝了、收了又如何?她早就知道他是来者不拒的男生。

    付过钱,往教室方向走,未进教室,她先看见丫头和他并肩坐在课桌上,桌子摆了三、四颗椰子,他们还捧着一颗大号椰子,两根吸管,分食椰子汁。

    眼光黯然,心重重的,她把水瓶收进袋子。傻,有什么好难过?早就知道他名草有主,知道他来者不拒。

    “也耶,快进来,你看,一大早就有人送椰子来,要不要暍?”丫头热情地向她挥手招呼。

    “不要。”她摇头。

    那是别的女孩的心意,她不愿意别人糟蹋自己,也不愿去糟蹋别人的心情。

    “我们来打赌,岢易可以收到几颗椰子?”丫头兴致勃勃道。

    她还是摇头,不想加入这个游戏。

    看着丫头,她不懂,为什么别人对岢易示好,丫头不以为忤?是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太有把握,还是对于爱情仍然懵懂?

    酸酸地,她看着桌上的椰子。也对,和一个女人缘太好的男人交往,不豁达是自讨苦吃。

    她把袋子放到桌上,低头在抽屉里翻昨天没带回去的作业簿,没拉上拉链的袋子里,露出蓝色的保温壶,看见它,丫头连声喊叫着,“太棒了,也耶有带酸梅汤来,崔妈妈的酸梅汤是全世界最好喝的!”

    姚子夜来不及阻止,丫头先一步打开水壶……计划被破坏了,皱起眉头,她不开心。

    当丫头发现里头装的是椰子汁不是酸梅汤时,哇啦哇啦大叫,“也耶,你也有喜欢的男生哦,不然干么买椰子?不对啊,买了干么要装在水壶里,难道是……不会吧,你在搞暗恋。告诉我,你在暗恋谁?我帮你解决!”

    丫头平日少根筋,但她的推理逻辑好到吓人。

    几句话,问得姚子夜面红耳赤,她的暗恋昭然若揭。

    杜岢易心跳失速。她已经有暗恋对象?他知道丫头的脑浆不多,但这种靠第六感就能了解的事,她有超乎常人的敏锐性。该死,他慢了一步!

    “哪有,我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人在校门边卖椰子,有、有个学长就一直鼓吹我买,刚、刚好我又喝腻了酸梅汤就换换口味。”她脸红,几句话说得坑坑疤疤。

    她在说谎,他看得出来。生气,那个男的有什么好,比他帅吗?比他优吗?还是脑袋有他的十分之一聪明?

    不对,他不可以不战而降,好歹要跟那个家伙尬一尬才知输赢。所以,摩拳擦掌,他决定开始追姚子夜。

    “你不知道他们卖的是求爱椰子,厚,你太用功念书了啦,都不注意这些事。我告诉你……”

    当丫头把那些传统,以夸张十倍的口气转述给姚子夜听时,她分神,偷偷瞄了杜岢易两眼,他回眼看她,视线相触那秒,他丢给她一个微笑,害她的小鹿乱撞。

    她突然想起他衣服上面的味道,想起那壶暖暖的中药汤,想起隔天他放进她书包里的巧克力……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没专心听。”丫头拉拉她的衣袖。

    她回神,仰起下巴,用高傲姿态说:“那种传说很无聊。”

    “哪里无聊?很有意思好不好!”

    杜岢易抢下丫头的话,说:“好了,校庆快要开始,我们下去集合。”说着,他跳下桌子,伸手拉了子夜往外走,丫头则抱着袋子跟在后头。

    姚子夜暗暗窃喜,他拉的……是她的手。

    猝不及防间,他向她靠过来,在她耳边低语,“等一下我去篮球比赛的时候,帮我保管袋子。”

    她很《一厶,只是微微点了头,但心底满满的爽意。他叫她保管,并不是叫丫头保管。

    这种下意识的比较心态很不对,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就像她身上有几万立方公分的皮肤,密布着无数条神经,掌控着每一分从外界传达而至的感觉,她偏偏只感觉得到腕间那一环暖暖的手掌圈。

    他对她,多少有些不同的,是吗?骄傲的脸庞,隐隐约约跳出一抹笑。

    她的笑意尚未收起,他的手臂加了力道,把她拉得更靠近他。“等一下,我比赛完篮球会很渴,你的椰子汁不要给别人喝,留给我。”

    她再度被电到,猛地抬头,他那张被阳光照得份外明灿的脸正对着她笑,心跳漏拍。

    他明知道送椰子的意思,却还要她把椰子汁留给他……

    不是的,他只是担心口渴,以防万一:是的,他用暗示法允许她的喜欢以暗恋形态存在;不是的,他只是贪图方便,袋子在她这里,找到她等于找到了水源;是的,他桌上还有好几颗椰子,他却指定要了她的……

    她习惯写是非题,习惯用正反两个角度思索问题,但她的习惯却把自己的心思弄得游移不定。

    “如果我也口渴呢?”她反问。

    “那就喝一半、留一半给我……啊,要排队进场了。”

    说着,他把她的袋子抓过来,飞快跑到班级休息区放好,再飞快回头把她拉到进场队伍里排好。

    丫头在他身后追着跑来跑去,没感觉哪里不对劲,还是一路嘻嘻哈哈。

    这天,杜岢易喝了姚子夜的椰子汁,而小蜗牛爬上金字塔顶端,她的暗恋更加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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