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大陆 >> 情有独钟,波折重重 >> 腾龙策(下)作者:佚名 | 收藏本站
腾龙策(下) page 34 作者:佚名
    今天,他在写“放妻书”时,她也赌气说要写一封“放夫书”,最后却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对着面前的满张白纸哽咽,强忍住没掉泪。

    而今晚,是他们最后一夜共床而眠,她继续赌气不想与他说话,装着睡却紧揪住他的衣衫不放。

    “容容,不要揪那么紧,我不会跑掉,你可以放开了。”他附唇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道。

    她不答他,也不睁开眼,仿佛睡得极熟,只是一双纤手依旧是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袍,无论如何都不松放。

    而他敛眸注视着她闭上眼眸的容颜,从她眼角泛出的隐隐泪光,可以看出她并没有睡着。

    此刻,她是清醒的,却不想睁开眼睛面对他。

    他轻叹了口气,大掌按住她的脑勺,俯唇在她的额心轻啄一吻。

    “对不起。”他轻声道,嗓调却是沉重的。

    听见他对自己说抱歉,夏侯容容也再忍不住内心的酸楚,右手抡起拳头忿忿地打他的胸膛,呜咽了声,将脸蛋埋进他的颈窝里,下一刻已经被他修健的长臂给紧紧地拥进怀抱之中。

    她紧揪住他的衣袍,而再多的呜咽,都被他给吮进了吻里……

    虽隔千里远,但他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当初,他留在她身边的人,会将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悉数回报给他知道。

    所以,他知道她下令捞起湖里大半的湟鱼,为完刺办寿宴,几乎是“龙扬镇”的街坊们都能够分到一杯羹,大伙儿为这天上掉下来的一顿美味佳肴,都是笑得乐不可支,争相走告。

    “借花献佛?”在看完书信之后,他忍不住失笑,“哪是借花献佛?你这家伙是在藉机泄忿啊!”

    说着,他唇畔的笑意更深,“你明知道我有多辛苦才养活那些湟鱼,竟然大半都杀来吃了,摆明了一点都不想珍惜,这不是泄忿,还会是什么?”

    她这妮子必定在想,天高皇帝远的,有本事,他自个儿回去教训她!

    但她明知道他做不到,也不会这么做!

    他知道她聪明能干,有能力主持大局,但是,能够达成他对她的期望,不代表她心里甘愿接受他给她的安排。

    她怨他,在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但倘若她不怨不恨,心甘情愿接受这一切,那就不是夏侯容容了!

    她凡事总还带着一点孩子脾气,不过,从他手里接下“龙扬镇”后,已经收敛很多了!

    想着,他泛起一抹淡淡的浅笑,折好书信,搁进了一旁宫人打开递上的金丝木盒里,在那盒里有成叠同样的信纸,放好之后,他扬扬手,示意宫人将木盒拿去收起来,再转身,走出寝殿,在议事阁里接见几部的族长时,冷峻的脸庞已经恢复成身为可汗的威严,方才噙在唇畔的笑意,一丝不见。

    然后,在降下这年冬天第一场瑞雪之前,他以诈降与突袭战法,取下中原的一座要寨,将中原大军大败于三川之地,逼中原朝廷正视他朱蜃国养生多年之后,所充盈的强大兵力。人说兵不厌诈,这正是他母妃所教导的用兵法则之一而这诈术,他也曾用在她身上。

    “我想,让人去接裴意回来都城。”

    近几日,两国交战的状况紧绷,在他一次次毫不留情地对朝廷大军开杀戒之后,今早,夏姬前来觐见他,向他提出要求。

    他背对着她,沉静地一语不发。

    在他的心里并非不知道夏姬身为娘亲的顾虑,在她的心里很清楚,在他入主中原的大局里,“龙扬镇”是一颗可以被舍弃的卒子。

    倘若,容容知道他当初留着陪她的人,其实都是死士,那么,她大概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好姊妹婉菊许配给温阳。

    “好,我会给你一队人马,设法把裴意接回来。”他淡然道。

    “那她呢?”夏姬明知不该,还是忍不住冲口问道。

    她?!有一瞬间,在他的心里,有瞬间的怔然。

    与她在一起的过往,一幕幕上了他的心头,让他不自觉地噙起一抹浅笑,但在下一刻,他隐去了那抹笑。

    他知道朝廷派出重兵,将“龙扬镇”包围得水泄不通,随时都可能会对她下手,但他不想为了她,在这关键的一刻,有任何冒险的举止。

    他早就决定要舍弃了,不是吗?

    比起她,江山更多娇。

    他叹息,闭上双眸,感觉胸口有一瞬穿心的疼痛。

    最后,夏姬得不到他的回答,在离去之前,淡然地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做的事情都对,在我们这些人里,没有人比你更聪明,可是,我希望到最后,你不要后悔。”

    朝廷派出死士,那一箭的毒,让她命在旦夕。

    明知道会有陷阱,他仍旧愿意对赌,带着一队人马打算潜回中原,却在中途被皇后派来的军队追击。

    他不愿退,他要见她!

    他后悔了!

    知道她命悬一息的瞬间,熟悉的冰冷感觉,彻头彻尾凉了他一身,让他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保护汗王!”

    萧刚一刀砍了两颗人头,吆喊着手下的部将追上他与坐骑,迎面而来的军队多如流水,他们怎么杀也杀不完,他负着伤,原该是无一处不痛的,但是,他却麻木没有感觉。

    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见她!

    腥红的鲜血已经分不清楚是自己或是敌人的,湿透了他的袍服,渗流到马匹的背上,不断地滴落到黄土地上。

    他开始必须很用力才能看清楚眼前的景物,以及痛杀而来的敌人,而在这血光不断的朦胧之中,他仿佛看见那一夜她怨嗔的娇颜。

    最后,是萧刚抗命,拦阻了他存心不要命的杀出,回到都城,他昏迷了数天,宫廷的御医对他的伤势都不表乐观,胸口的那一刀,再深一点,只怕已经是命殡黄泉。

    在清醒之后,他得到了一封她想方设法送来的书信,他命人扶自己起身,勉强坐在书案之前,见她在那满张白纸上,只在央心处,以极好看的娟秀字迹,写下两个字。盼君。

    她想见他!

    他心痛着,小心将那张纸搁回案上,不让激动紧握的双手捏碎了它,在这一刻,他又想起了分离前的那一夜,想起那只曾经紧揪住他衣袍不放的纤手,藏着她没说出口的无助与害怕……

    最终,他舍了江山,取了她。

    他不问自己能否舍得,只知道她万分值得。

    再与她成了亲,日夜与她如影随形,在隔年,她便生下了他们第一个儿子,她亲自为儿子取名为风静,告别往日的意味,要他静止安分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但对于她的多心,他只是笑而不语。

    今儿个,他们儿子满周岁,前来为他们祝贺的兄弟朋友不少。

    大伙儿或坐或卧在羊毯上,吃着烤全羊大餐,喝着美酒,听着琴师演奏,善眩人表演幻术。

    “夫君。”她半躺在他的身边,轻声唤道。

    “嗯?”他取过她喝了一半的酒杯,往一旁搁放,曾经以为再不可得的幸福,此刻就在他的面前,令他万分珍惜,也小心翼翼对待。

    “你不必跟我说,以前你骗我的事情、对我说过的谎言,你就搁在自个儿的心里,一字一句也不必告诉我,若你觉得瞒得很累,那也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我。”她徐徐地轻吁了口气,抬起螓首,正好对上他俯落的眸光,“但是,从今以后,你不许再有任何事情瞒我、骗我,你做得到吗?”

    这一瞬间,他凝视着她美眸之中的柔情,想起昨往,心里既愧又痛,不敢问她究竟知道了多少真相,最后,只能笑着点头,吻住她的额心,“好,我答应你,对你,决计再无一句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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