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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青天 第一章 作者:魈
    二十年后,泌州府

    「唉呀呀——巡按大人呐,您就通融一下吧!我侄子的案子都过去那么久了也没见李家来翻供,他们这群刁民是有意闹事,才会在您经过的时候把这些陈年旧案翻出来折腾的,纯粹是见不得我们朱家的殷实,嫉妒心起,想要借机报复,整垮我们老朱家啊!青天大老爷,您明鉴啊!」晃动着肥硕的脑袋,腆着肚满肠肥的身躯,朱员外一边擦着额头冒出来的冷汗,一边心虚地追着年轻英俊的八府巡按小心翼翼地颠倒黑白:「巡按大人,您瞧您代天巡狩,长途跋涉实在是太辛苦了;我侄子和李家的纠葛吴县令又早就做出公断了,哪能麻烦您再操劳呢?说什么重审,哼!那李家人绝对没安好心,不过是看我们朱家人良善,打算借题发挥再骗一笔赔偿罢了!实在是卑鄙啊卑鄙!」

    「哦?」话题涉及到钱,闻言,俊朗文秀的青年巡按立时顿住了脚步,若有所指地信手捻了一枝垂柳,言外之意欲盖弥彰:「看来朱员外家境很丰厚嘛!那笔赔偿定不是个小数目吧?居然值得李家把入土为安的亲人都重新挖出来寻衅,呵呵……」

    「呃……哪里哪里,先祖积攒下的些许小钱罢了。」眼前一亮,自从家中出了侄子那个鱼肉乡里为害一方的败类,朱员外对打点官差、贿赂要员已经驾轻就熟了,年轻的巡按稍作挑眉,他就能敏锐地捕捉到铜臭的味道。

    哼哼,还以为这个年纪轻轻就做到一品巡按的京官少不经事,不好对付呢,却原来也是个贪财的主儿!要理,他们朱家没有;要钱,那就没啥大不了的了!不就是千八百两的嘛,他能用银子抹平吴县令,就不信抹不平这个嘴上没毛的小钦差——

    「大人,要不您看干脆这样得了。我们朱家人厚道,不想把事情闹开,邻里邻居的磨不开颜面,那李家不过贪图几两烧埋钱,我这里有五百两银子,劳烦大人辛苦,转交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眉开眼笑地吩咐一直紧随身后的家丁放下沉甸甸的楠木箱子,谄媚地瞥了一眼年轻的巡按大人,朱员外痛快地一掀箱盖,露出放得整整齐齐的满箱白银锭子,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刹时间,光彩夺目得险些照花了人眼!

    「哇!五百两?!不是吧,上次本官被劫持,土匪都没敢勒索这么多哎!唉唉——这李家死的是金童还是玉女啊?竟然能值如此的身价?!」故作姿态地惊呼道,年轻巡按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箱中的银锭子,黑澈幽深的漂亮瞳仁中映出的全是白花花的影子。见状,朱员外顺水推舟地笑着贴上来:「大人说笑了,那李家死的不过是个手不能挑肩不能提的病痨子,最多也就值五两棺材本。多余的银子,就当是孝敬大人您的……」

    「这样不太好吧——」心照不宣地眨了眨眼,年轻巡按赞叹地抚摸着银子光洁的表面,挤出为难的表情:「本官为民做主那是职责所在。想那李家人诬告陷害,挑衅滋事,意图勒索于你,自当杖责二十大板赶下堂去。朱员外何须如此客气呢!呵呵……」

    「大人呐——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一眼就识破了李家人的歹毒用心!草民实在是太感动了,这些银子就当是草民替广大百姓孝敬您的辛苦钱,您说什么也得给个面子收下它!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啊!」

    「岂敢岂敢,朱员外您真是太客气了,区区小事,言重了言重了啊。」

    「哪里哪里!大人为民操劳,是当之无愧青天二字的!这银子求您一定要收!」

    「唉唉……你这么坚持的话,本官也不好再推辞了。这样吧,索性本官就替苦主向您道个谢,呵呵,这银子我便勉强收下好……」

    「……好你个头!哼!笑云舒——我看你敢——?!」

    娴熟地彼此推让着,就在朱员外声情并茂地「歌功颂德」,年轻巡按「盛情难却」地准备勉为其难的时候,突然,前方的内堂里传来一声清喝,紧接着,一记白眼威风凛凛地扫了过来,瞬间冻结了年轻巡按俊颜上来不及完全绽开的微笑。

    「来人啊!朱员外蓄意行贿朝廷官员,证据确凿,赃物尽在!念在初犯的分上,杖责二十,把他给我连人带银子丢出衙门去——还不快点!」恶狠狠地拍掉笑云舒还流连在银子上的手,飞奔而至的青年嗔怒地厉声吩咐匆匆赶到的一对孪生兄弟。

    「啊!等等!舞阳,你不能那么做啊……」手足无措地僵硬在原地,笑云舒不是没发现朱员外求救的眼神,只是面对绝色的阴柔容颜上溢满勃勃英气的凤舞阳,经验告诉他,此时此刻为了自求多福,他还是少管别人死活为妙!但——

    「人赶出去就赶出去吧,至少把银子留下来也好嘛!唉唉唉……」哀怨地呢喃着,眼睁睁目送原封不动的银子随朱员外一起被欧阳兄弟拖出院去,笑云舒再一次深刻体会到……当初贪图一盘红烧肉而主动招惹来凤舞阳这样一个青梅竹马,是多么的不明智啊!

    这就好比请的是财神爷,跟到身边的却成了散财童子……

    「哼哼——你嘴里在嘟囔我什么坏话呢?嗯?」凤眼一眯,送走了行贿的人,凤舞阳运足了一口怨气,瞪向屡教不改的受贿惯犯:「你——居然连这种黑心钱你都要贪?笑云舒,你真是愧对了百姓尊称的『笑青天』这个名号!」

    「又不是我稀罕什么青天不青天的……」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呃,舞阳啊,夏天南方闷热,生气容易着了暑,你冷静一点啦!」皮笑肉不笑地劝慰道,笑云舒讨好地撩起官服袖管,关怀备至地为不具任何品衔的凤大师爷扇起凉来:「唉唉——我这也不是为了自己贪嘛,我不过是好心想要替李家多讹些赔偿啦!到时候,五百两我一分不少的叫人抬去李家还不行吗?舞阳,你就别着急上火的了……」可惜了一张精致完美的脸啊,绷得如地狱爬出来的索命罗刹似的。

    「少来见风使舵的说好话!笑云舒,你知道那朱家的侄子是何其残忍地将李家的三儿子先奸后杀又毁尸灭迹的吗?别说李家根本要的就不是什么补偿银子,就算真要补偿,一条人命得估价多少?!哼,料那朱家倾家荡产也赔偿不起!」义愤填膺地甩开笑云舒扇风的手,凤舞阳略略喘息了一下,责备的目光失落地凝视着眸中毫无悔色的前者,苦涩的自嘲一显而逝:「总之,李家的状子我接下来了,一会儿和商贾们安排完赈灾粮的要事后,你就回衙门把案子老老实实重审一遍!记住,可以定朱家侄子重罪的证据我都让方天宇他们搜集齐全了,你要是再敢贪图那几百两银子徇私枉法的话……」顿了顿,满意地看到笑云舒服软地陪笑,凤舞阳妙目一转,一抹暧昧的坏笑勾起在唇边:「若是再让我抓到你贪污受贿的话,哼哼,我就让你与李家三子死得一样惨!听懂了没有——」

    「呃……你刚刚说李家的三儿子是怎么死的来着?」

    「……先奸后杀。」

    「……」

    ***

    当晚,泌州府官宅内所设的宴席,丝毫未受下游洪灾的影响。为了讨好八府巡按,免受集资筹款救灾的破财之苦,各大商号举办的接风宴可谓是极尽奢侈,一入席便见轻歌曼舞,整片声色犬马的阵仗。见状,凤舞阳从入席起就没有舒开过的远山眉皱得更紧了——尤其是看到某人非但不愤慨,反而挂着一脸贪婪的谄笑,二话没说就在商贾的逢迎声中抄起玉筷,向着满席的山珍海味下手的时候。

    「咳——」恼怒地干咳了一嗓子,凤舞阳眼疾手快地用筷子打掉了笑云舒刚刚夹住的一块东坡肉,接着,一边对周围吓傻的陪席商贾们绽开混淆视听的倾城一笑,他一边不着痕迹地对哀怨地望着空空如也的筷子苦笑的某人投去恐吓的一瞥:「不好意思,依下属所见,红肉太油,笑大人怕是吃不惯的。」

    「呃……是啊是啊,本官是吃不惯油腻的。」郁闷地舔了舔嘴唇,笑云舒无奈地对在座商贾露出一个确实如此的微笑后,恋恋不舍地搓了搓手,乖乖将筷子移向了清蒸鱼的方向。然而——

    「咳——河鲜是发物,笑大人近来水土不服,吃了怕是会反胃,依下官所见,还是不用为妙吧。」快、准、狠!一筷子格开笑云舒的筷子,凤舞阳扬眉浅笑,无辜地望着他略冒火星的双眸:「笑大人,下官说得对吗?」

    「对对对,太对了!凤师爷简直是本官肚里的蛔虫啊!」笑云舒无语问苍天地扼腕道。难得吃到如此丰盛的宴席,却鸡鸭鱼肉一个都碰不得,笑云舒的好脾气有些挂不住了。可惜,恨只恨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他从小在凤舞阳那边骗吃骗喝混到大的,形势比人强,此时此刻纵使心里再不甘愿,也不得不低头老老实实地捧着珍珠米饭,就着对方布给自己的青笋白菜有一口没一口的扒起来。

    「笑大人,要不您尝尝这草菇汤如何?都是山里新摘的……」

    「哼哼,蘑菇这东西外表艳丽内里却五毒俱全,我们笑大人是不屑一尝的。依下官所见,还是吃青菜豆腐来得好,清清白白嘛!您说对吗?大人——」

    「呃……对,青菜豆腐补气养身,本官觉得挺好。就照凤师爷所说的,各位不用再劝了,本官……吃些青菜豆腐填饱肚子就好啦!呵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推开鲜汤,笑云舒接过凤舞阳殷勤布来的菜叶,望着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佳肴们咽了咽口水,把满腔不满和着白米拌菜吞回了肚中。

    唉唉——官做到了二品,却被这个没人性的师爷从小限制了每月红肉不得超过四两,河鲜不得超过半斤;好不容易赶上别人设宴想要胡吃海塞一顿吧,到头来进到嘴里的还是清汤寡水米饭白菜……呜呜呜——这实在是——天理何在啊!

    「……」不是没发现某人怨毒的瞪视,凤舞阳只是继续优雅地品着与前者相同的菜肴,偷偷回眸,悄然送了一记温润的秋波:「云舒,吃慢点。老规矩,只许吃一碗饭,你自己掂量着点。吃太快了,一会儿退席太早就不好交代了。」

    「……多谢凤师爷提醒本官。」咬牙切齿地啃着白菜,笑云舒攥紧筷子,恶狠狠地白了一眼满座的商贾,开始有些怨恨,他们为什么要把接风宴办得如此铺张奢华了!哼……

    理所当然地猜不透上首那边发生的变故,围坐在下首几个桌的商贾们发现巡按大人对他们精心安排的「山珍海味」不感兴趣,反而一个劲儿地对着青菜白饭下手,渐渐地,有人不安地交头接耳起来:「哎,怎么会这样?巡按大人这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留啊……」

    「就是就是,他这该不是想划清界限,到时候筹集善款好不留情面吧?」

    「可不是……你瞧瞧,就拣青的白的下筷子,这是要暗示我们他清清白白的立场啊!」

    「噗——」闻言,一口气没憋住,下首陪席的欧阳月把刚喝到口中的酒尽数呛了出来。狼狈不堪地望向自己的孪生哥哥,发现欧阳日也捂着肚子垂着头浑身颤抖,一副想笑又怕破功的模样。暗叹苦命地摇了摇头,他实在很想痛痛快快地向那些商人们坦白:笑大人会专拣青菜豆腐吃,那是因为他从小家境贫寒,很少吃那些油腻腥荤的东西,所以稍一不注意就会吃得胃痛肠绞。据说自从他小时候第一次吃凤师爷带去学堂的红烧肉吃到当天就上吐下泻高烧不退之后,凤师爷就铁了心绝不允许他再多吃一口了!即便是馋到了极致,也只能容他吃点过水的白肉……因此,像这种油腻的宴席,凤师爷自然是不肯让笑大人造次的!这和某个自幼立志做贪官的人的所谓清白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哈哈哈哈——

    体会不到欧阳兄弟憋笑到内伤的痛苦,下首席上的商人们一旦拉开话题,便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唬吓了起来:「我看这回不好办了,这赈灾的银子估计是不出不行的!你们听说了没有,这回的巡按不是别人,可是京里素有『笑青天』美誉的笑云舒笑大人啊!叫青天的官爷岂是千八百两银子就能打点走的……」

    「咳——」艰难地咳了声,一句实话堵在嘴里不吐不快!欧阳日很想告诉大家,他们交口称赞的「青天大老爷」刚刚为了五百两银子,就准备草菅人命了……

    「是啊是啊,这位笑大人来历可不小啊!听说他们笑家上面三代都是代代清官,到了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据说他上任的头一天,专程大开县衙后门,亲自坐镇在后门口足足三个时辰,当地的乡绅富户硬是慑于笑家清廉的威名,没有一个敢上门送礼道贺的!」

    「唉唉——这份廉洁居正的气魄实在是仰之弥高啊!佩服佩服——」

    「噗——」这回不仅少年心性的欧阳兄弟把持不住了,就连年近而立、久混江湖、老于世故的方天宇方校尉也喷出了一口酒,忍住笑,肠子打结地掩面侧开了头去!

    不是他心里没有防备,实在是……当初好不容易当上了县令、准备广受贿赂搜刮地皮做个大贪官的笑云舒,上任第一天就兴冲冲的满怀着贪得无厌的美好愿望,不顾凤师爷的白眼,搬了凳子主动迎在后门等人送礼行贿,结果却因为笑家上面三代「清」得实在是太远近驰名了,白等了一个上午直等得眼发花头发涨,也没见一个敢来走后门的。最后不得不一脸绝望欲哭无泪的被看不下去了的凤师爷拖回衙门,还足足哀怨了整整三天——这段经历向来是笑府最经典的笑话之一啊!听到别人如此黑白颠倒的评论,叫他想不笑喷也难!

    然而,就在欧阳兄弟与方天宇等人笑岔了气,下首席上的商贾们纷纷开始不抱奢望的准备掏钱济灾之时,众泌州商贾马首是瞻的王姓员外突然推案而起,挤着苦笑目光闪躲地作揖讨饶道:「唉——笑大人呐,实在不是草民吝啬,这下游发水,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的,草民虽有心帮忙,只恨力不从心啊!还望笑大人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哪里哪里,」皮笑肉不笑的打起官腔应付了几句,见到泌州富到流油的商贾向自己哭穷,笑云舒深邃幽明的眸子闪过一丝算计的阴险:「怎么能说是强人所难呢?谁不知道王员外富可敌国,别说捐个几千两银子,就是千两黄金也不过九牛一毛罢了。再说了,眼下本官只是希望王员外能带头赠个几百两善款赈灾,顺便请您不要囤积居奇,借天灾之际哄抬上游米价而已,又有何不妥呢?呵呵——」

    「唉……」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王员外显然对笑云舒的质问早有准备,当即不慌不忙地告罪道:「笑大人有所不知啊,草民老父不巧日前刚刚过世,这白事操办起来自然少不了花销。本来守丧在身,草民不该来赴宴的,但笑大人远道而来,草民这才强忍悲痛前来为大人接风。还望大人体恤草民确有苦衷,这善款的事就再说吧……等家父入土为安三月丧满,草民周转过来,自然会有所表示的。」

    「好说好说,还望王员外节哀顺变!」拱手还礼,见自己碗中的饭已吃净,懒得留下来眼馋的笑云舒对下首的凤舞阳使了个眼色,拉起尚有不满的后者,陪笑着向在座的众商贾告了辞,托言旅途劳顿,与假意挽留的王员外寒暄了几句,便别有用心地匆匆带人离了席。

    还没走出多远,凤舞阳就一把甩开了笑云舒紧箍在自己皓腕上的手,绝色的容颜一片恼羞成怒的绯红,作势就要冲回席间与奸商们理论:「放开!云舒!哼——装什么孝子贤孙的,那不过是姓王的一毛不拔的借口罢了!下游洪灾,短短七天他们王家粮铺的米价就翻了四倍!光是榨他们些油水赈灾根本不足以平民愤,你居然就这么简单顺了他的意,连带其它的商贾也不征集善款了吗?!」

    「冷静点,舞阳。」顾不上暧昧,笑云舒展臂牢牢抱死美男子的腰部,潮润的气息吹在凤舞阳敏感的耳廓附近,瞬间定住了他的挣扎:「呵呵,放心啦!我不会轻易饶了这群铁公鸡的!不过,这群泌州的商人都看姓王的脸色行事,若是姓王的不出血,要他们掏银子恐怕是难上加难。所以,还是得叫王员外率先拔毛。」

    「哼,他那副孝子贤孙的样子占尽了道理,你还能怎样?」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舒展开身子靠在身后人怀中,凤舞阳眷恋地享受着片刻的温存,即便半眯的凤眼深处漾开的是咫尺天涯的苦涩。仿佛早就感觉到了对方并非友情的爱恋,却又总是不解风情的浅尝辄止,笑云舒觉察到凤舞阳后探的手摸索向自己的唇,便稍稍退后,行云流水般自然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面对着凤舞阳的失落与愤懑,他回以挤眉弄眼的狡诈坏笑:「那还用说,姓王的不是要标榜自己孝顺吗?我就让他彻彻底底地做一回大孝子!哼哼哼哼……到时候,不信他还敢不掏银子!」

    「……你想怎么做?」戒备地瞪着笑得像只狐狸的上司,凤舞阳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啦!舞阳,你先去把欧阳日月那两个家伙从酒席上给我拽过来就是了。啊!记得哦,叫他们顺手带点鸡腿凤爪啥的给我,本官还没有吃饱——」

    「……撑死你算了。」凉凉地讽刺了一句,凤舞阳假公济私地狠踩了煞风景的笑云舒一脚,轻眺远山眉,凤眼深处流转的,却是刚才那一抱间,渗入体内的,舍不得化开的温暖……

    ***

    夜入三更,两旁的景物影影绰绰,偶尔有乌鸦哑鸣,增添了几分萧瑟的味道。在泌州城里干了三十几年更夫的老吴提着灯笼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在静寂的夜路上,见怪不怪地绕过依旧灯红酒绿的花柳巷。

    突然,就在他走到隔街王员外的朱门大宅外时,一道隐没在月阴处的僵直背影映入他眼底。厌恶地搔了搔脑袋,就在老吴估算着又是谁家喝多了花酒找不到路的浪荡子在夜游,准备上前一掌拍醒对方的刹那,云破月出,一团凄凉的白月光洒在了寸寸回身的前者死灰般透着惨绿的熟悉的脸上!下一刻——

    「哇呀呀呀呀呀呀——王、王老太爷?!鬼、鬼啊!来人哇!闹鬼了——诈尸了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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