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现代,台湾 >> 一往情深,久别重逢,再续前缘 >> 意迟(上)作者:楼雨晴 | 收藏本站
意迟(上) page 23 作者:楼雨晴
    赵之荷想了一下。「有点绕口令,但我听懂了。」

    「老婆聪慧。」

    「你比较聪明。」她认真地望住他。这么微妙的绕口令,她只能听懂,他却是可以一眼看穿,洞烛人心,见微知着,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

    他笑了笑,指腹轻轻抚过妻子眉眼。「说穿了,小舞缺的,也不过就是这个。」

    「什么?」这句她就没听懂了。

    迷恋。

    一个女人,看着她的男人时,流溢在眼底眉间,全然的崇拜与狂热,好像全世界的光,都聚焦在她眼底。

    云开一开始可能还不会发现,日子久了,怎么可能不知道?眼神的温度,是人心能探测到的。

    这一点,也是他一开始态度多有保留的原因。但云开对小舞多好,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小舞也是个知好歹的,于是拼了命想回报,就像想动医美手术的事、就像挖空心思为男友庆生的事。

    他结婚之后,小舞就自动把家里的财政大权交出来给嫂嫂,并且很有志气地说:「都这么大了还要哥哥养,会笑死人的。」

    他们搬走之后,就更难照应周全了。

    这妮子几两重他知道,想宠男友也不是不行,小俩口要怎么过生活,他不好过度干预,本想就默默塞点零用钱,别让她吃太多泡面,可每一趟回去,冰箱里永远塞满新鲜食物,根本饿不着她一餐半顿,而且每见她一次,非但神清气爽、不见消瘦,反而好像又更滋润了。

    云开真的把她照顾得很好,既满足了她心灵上的诉求,也没让她亏待到自己半分。

    他真的不觉得,她与云开在一起,会不幸福。

    如果这个男人不够好,不慎弄丢了,顶多再找下一个,怕就怕,没下一个了。

    小舞以前总说,他铁口直断,料事如神。其实不是,他只是多留了点心眼,会去观察别人没留意到的枝微末节,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懂自己看到大的妹妹,他知道她需要什么、适合什么样的男人,从她历任男友的谈吐、气质、小动作……等等,

    就知道这个男人适不适合她。

    他甚至会去查对方的底细,早早就透过赵之寒向他舅舅探底,如果连前岳丈都对他的操守赞不绝口,对离婚一事只觉惋借而无半句微词,那样的人品,又何庸置疑?

    她的历任男友,他都会问:你喜欢她什么?

    每个男人的答案不尽相同,如果说那句「愿盖金屋以贮之」的人是邵云开,那他相信对方真的会做到;反之,邵云开那句「她让我学会了笑」,若从别的男人口中说出来,他也只会塞一本笑话大全过去,告诉对方:「买书会比交女朋友更待合经济效益。」

    重点从来都不是对方给了什么答案,而是对方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回答这个问题,年过三十之后,才真正让他懂得笑的女人,那惜之重之的珍爱之心,又何须再多说?

    这样的男人,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难得,小舞是当事人,云开给的点点滴滴,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能追平的刻度,那些都会在日后,成为一声声叹息,一个个画不完整的圆。

    他希望妹妹够聪明,别轻易放手,让这个人从生命中错失。

    赵之荷启了启唇,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说啊。」

    「……你们男人,把爱情看这么重吗?」她还以为,只有女人会把爱情当成全世界?

    当初二话不说就搬到她附近,可见对方有多看重小舞,一旦发现没有爱?就舍得什么都不要了?

    「这不好说。」心若伤得狠了,还有什么舍不掉的?

    「我……」

    「怎么了?」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妻子神情有异。

    他们说的是小舞和云开,她一脸纠结是怎么回事?

    「我、我没……」她也没有说过爱他,当初他也走得很坚决。

    用尽手段把他拐回来,直到今天,她也没真正深入去剖析过,自己硬是要将他留在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只是觉得,有他在,天塌了都不怕;有他在,不觉孤单;有他在,就有人爱;有他在……反正只要他在,就好。

    她不知道不够明确的感情讯息,会让男人有这么大的阴影面积,甚而舍掉一切。

    「……」

    「什么?」没听清楚,他倾耳细听。

    此举似是惹恼了妻子,一转身便径自回房,当着他的面关上纱窗,拉上窗帘。

    被挡在阳台外的男人,一脸莫名,不知他们家女王,今天闹的是哪门子别扭——

    「我没有不喜欢……」

    蛤?

    「……我……」什么你?

    一顿,悟了。额心抵着窗框,低低地、无声地笑了出来,但绝不能被听到,否则今晚真别想进房了。

    「笨老婆,我知道。」他温柔地,轻声道。就算她得隔着窗纱,才能羞恼地说出口,他还是知道。

    这个一板一眼、有点慢热、但是长情的女人,很爱他。

    然而感情一事,并不是有心经营,就能从此圆满幸福,愈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就愈是力不从心。

    疙瘩已经烙下,就算彼此刻意装无知,焰痕仍是在的,她知,他也知。

    她知,所以心里头虚,在各方面也就多有退让、迁就。

    他知,所以她想补偿,他也就受着,让她心里好过些。

    他们之间,处在一种微妙的恐怖平衡中,像是牵着手踩在冰河上,一步、一步如履薄冰走着,护持表面上的相安无事。

    第十章  恐怖平衡(2)

    周末,两人原本相约看舞台剧,都买好票了,她突然说才艺班那里临时要调课,周末大概去不了了。

    「嗯。」那时正专注在看一份临床实验报告,也就没分神给予太多回应。

    她一整晚不大敢吭声,直到睡前,才小小声问他:「你生气啰?」

    他想了一下,才领悟她指的是舞台剧的事。「为什么要生气?」这又不是她的错,工作上的变动,能有什么办法?

    「你今晚话很少。」

    「在想工作上的事而已。」就算他真的生气,她站得住脚,有什么好低声下气?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发现,她近来说最多的就是——「云开,你不开心吗?」、「云开,你在生气吗?」、「云开,你怎么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在乎、正视他的感受,那很好,但若过度,只会让她失去自我,只以他的情绪为中心,而没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他默默回想,才猛然惊觉,那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她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只是过去表现得没那么明显,而今,却是明显到他想忽视都没有办法。

    若嫱生产那回,他爽了她的约,虽然她嘴里没承认,但后来去用餐时,以她的进食量判断也知道,那晚她一定什么也没吃,挨着饿在等他。

    识大体的女人,不会去计较他为了生死大关的事放她鸽子,但脾气再好,对男朋友娇嗔抱怨个几句:「老娘等你等得快饿死了」,那也无可厚非。

    可是她没有。

    他当初是看成,源自于爱而来的包容。

    后来想动医美手术,他可以再欺骗自己,那是女为悦己者容。

    可是答案,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小舞不是那种会为了爱情改变自我的人,她比谁都潇洒豁达,不适合,一拍两散便是,不需要为了一个男人,屈就迎合,变得连自己都不是。

    那么,是什么让她变成今天这样,谨慎、迁就、甚至有些卑微地去讨好他,不敢有太多自己的爱怨嗔痴?

    ——因为对他心里有愧,她知道自己亏欠他。

    可是这真的是他要的妈?

    很多事情,一旦找到线头,就像抽丝剥茧,一道接着一道、一丝接着一丝,一一在眼前明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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