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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男友 第4章(2) 作者:千寻
    她和他不一样,她永远在工作,乐在生活。

    她说:钱是人生最美丽的收获,她想当有钱人,想要再也不必担心存款簿里面的数字,能不能维持到她死掉那一天。她信誓旦旦说,她这辈子只会生一种病,那种病叫做金钱缺乏症。

    为了不让这个病反覆发作,她必须很拼命、卯足劲,嫌钱嫌钱再嫌钱……

    他说,他没那么答案乎金钱,她直觉回应,那是因为,你存款簿里面的数字多到就算它不断下降,也不会让你死于心脏病发作。

    阅阅对钱很贪婪,并且贪婪得理直气壮。

    鸡蛋冰答案嘴里融化,甜甜香香,那是记忆难忘的味道。

    “嗬,小气,你只买自己的,不买我的。”

    阅阅出校门,看见岳仲岗正答案舔鸡蛋冰,马上跳过来要抢他手上的冰。

    但他手长脚长,就算是弱鸡,她一样抢不到。

    “你会鼻子过敏,少吃冰。”

    “你胃癌都可以吃冰了,我为什么不能吃?”哼,真是有嘴巴说别人,没嘴巴说自己。

    “我是为你好。”

    她跳起来,他把手举高,这是高个儿欺负矮个儿的世界。

    “谢啦,你对自己好就好,不必为我好。”

    她像无尾熊攀上他的背,他不理会身后挂上一个,直接把冰棒啃掉大半根。

    “喂,小气、小气鬼,不过是一根冰棒。”她尖叫。

    “对啊,不过是一根冰棒,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他满嘴冰,话说得含含糊糊。

    很幼稚也很无聊,可他竟爱上和她抢食的快感。

    阅阅跳下他的背,冲到他面前,在他把最后一口鸡蛋冰吃进嘴里之前,凑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冰在零点一秒时进入他的嘴巴,而她赶路不及的嘴巴贴到他的唇上。

    就这样,在成为男女朋友的第二个星期四,他们接吻了。

    她尝了一下下,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甜甜的、冰冰的、香香的,舍不得松开他,她又尝一下,小小的吸吮,触发他的悸动。

    他回吻她,软软的唇瓣、软软的温暖,他们认识在六月份的南台湾,那个地点、那个温暖,融化他心底的漠然。

    等阅阅意识到他们正在接吻时,她的味道已经烙入他胸口。

    “我、我们……”她推开他,一向伶牙俐齿的她指着岳仲岗,半天说不出话。

    “很正常啊,我们是男女朋友。”

    他急着合理化所有行为,刻意说得理所当然,没想到他的理所当然,竟惹红了她的眼。

    “哪有正常,我们才认识两个礼拜不到,坐太空梭都没这么快好不好。”她拼命用手背抹去他的味道,她只是想吃冰、吃冰啦!

    他扬了眉毛看她,她一定没听过一夜情,两个礼拜、一个吻,在这个时代半点都不夸张。

    可是……他想起她的第三任男友,他们不知道交往过多久,连结婚都谈到了,竟然还没接吻,所以她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里?很好,他喜欢保守的女孩,比起开放的女性,他更喜欢她。

    “——是你自己扑上来的。”他开始逗她。

    “我是吃冰,又不是要吃你。”吃他?他喜欢这个吃法。“为了吃冰,什么都不顾?”他挑眉问。

    “对,为了鸡蛋冰,什么都可以不顾。”

    “那个冰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好吃。”它不过和记忆重叠,不过是……香料加色素。

    “谁说,鸡蛋冰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鱼翅鲍鱼都比不过它的甜蜜。”

    “好……吧……既然那么好吃的话,它不贵,你为什么不去买个十枝二十枝,把自己吃到想吐。”

    “你笨啊,我又不能买。”她气到跺脚中,跟外星人沟通就是这点困难。

    “为什么不能买?”

    “我答应岳岳了,不能自己买鸡蛋冰吃。”她瘪了嘴,低眉。

    不能自己买鸡蛋冰……好半晌,他终于想起来了。

    那天,他的母亲来接他,母亲在屋里和爷爷奶奶谈话,他在院子里面和闹别扭的阅阅话别。

    “你真的要到美国去?”

    她白白的布鞋早就变成灰色,和他光亮的皮鞋摆在一起很不搭,但没人说布鞋和皮鞋不能当朋友,所以阅阅和岳岳也可以变成好朋友,而且啊,他们这个好朋友是要当一辈子的。

    “我妈妈是这样安排的。”

    他把口袋里面的巧克力掏出来,放进她的口袋。

    “不去可以吗?”

    她的手指头在口袋里勾画着巧克力的形状,舍不得他离开。

    “应该是不行。”

    “你还会回来吗?”

    “会,放暑假就回来。”

    “那我等你回来请我吃鸡蛋冰。”

    “好,我们约定好了,除了岳岳买,阅阅不可以自己买鸡蛋冰吃,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打勾勾。”她在笑,但眼角有湿湿的液体往下飘,她举起拇指和小指,用力和他盖印章,一个承诺、一个誓言,就此成立。

    会约定,是因为他想到,她每次吃完冰都会揉鼻子,她的过敏发作起来,会让她眼泪鼻涕齐飞。

    他不在,谁给她递手帕?

    约定,源自于不舍,而非为了制约。

    可是她竟然那么遵守约定,而他却彻底忘记约定。

    飞到美国,他适应新环境、新学校,他忙着追上母亲的期待,没了父亲,母亲的希冀全落在他身上,他无法有片刻的放松。

    一年一年过去,在他几乎遗忘的这个小地方,这个过敏起来会眼泪鼻涕齐飞的女孩子,她依然牢牢守住约定。

    心抽了、痛了,疼惜与不舍涌上心头。

    “走。”他拉起她的手往前走。

    “要去哪里?”闷闷的,她还以为自己的初吻不甘愿。

    “去追卖鸡蛋冰的伯伯。”

    他要给她买很多枝,牛奶、柠檬、鸡蛋、梅子……各种品味都买,如果她真那么爱的话,他愿意把整个摊子都给她买下来,至于她的过敏体质,没关系,他带她去看中医,听说中医治过敏很有效。

    不自觉地,小小的笑容在她嘴边扩大。这是宠溺吗?被人宠着、哄着的经验,已经离她很遥远。

    他开车,从国小追到国中,追啊追,追到菜市场边,他们终于看见卖鸡蛋冰的老阿伯。

    他们尖叫、大笑,他们冲下车,一口气买下各种品味的冰球,一人抓五、六枝,坐在菜市场外面的台阶上。

    阅阅舔舔梅子再舔舔柠檬,“好好吃。”她深吸气。

    “真的吗?”

    他舔着她舔过的地方,好吃,但更好吃的是她嘴边那个,他快速靠近、快速瞅一下,在她脸色爆红的时候,回味着唇舌间的滋味。

    “你做什么?”她拧了眉头,斜眼瞄人。

    “学你。”

    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偷香不是偷,而是一种快活行动。

    “学我什么?”

    “学你从别人的嘴里抢冰吃。”

    “岳仲岗!”她大吼一声。

    “怎样?”他挑衅地挤挤眉,伸手,弹了她额头一个爆栗。

    不痛,有的只是熟悉,一个熟悉到让她想掉泪的动作。她咬唇,讨厌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将岳仲岗和岳岳重叠。

    笨蛋,他们分明是不一样的两个人,仲岗温柔、岳岳冲动,仲岗是弱鸡、岳岳是猛男,除了他们常常跟在她身边,除了他们一样爱吃鸡蛋冰,除了他们都爱弹她的额头,他们有什么地方相似?

    她忙着说服自己两人是不同人,反而忽略了这些“除了”。

    “不怎样。”她低头。

    “不高兴了?”他蹲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

    “没有。”她架起笑靥。

    “联想到什么吗?”

    她猛然抬头。他是扫瞄机?怎么可以把她的心思猜透透。

    “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说吧,我洗耳恭听。”

    她想了想,用力点头。“记不记得我的第一任男朋友?”

    “做饭店业那个。”

    她知道,岳岳不是用来谈的,是用来想念的,但是面对岳仲岗,她觉得……谈谈也好。

    “嗯,他叫岳岳,我叫阅阅,岳岳、阅阅,天上一双、地上一对,我觉得我们一定要变成一对的,我当他的妻子,给他洗衣服烧饭、摺被子,他当我的丈夫,给我捶背揉腿、提包包,我们要一起去上班、一起赚大钱,给我们家的小王子、小公主嫌学费。”

    那个时候她才几岁,就想得很远,难怪都说女孩子早熟。不过,他喜欢她的计划,也许可以试着盗窃。

    “很好啊,这些话,你对他说过没?”他不会又忘记了吧,他开始怀疑自己有年老痴呆症。

    “没有,但是我有告诉他,我很喜欢他。”

    岳仲岗松口气,幸好,他的脑袋不必去照电脑断层。但她说过喜欢他……他在脑海里面尽情搜寻,然后一个、一个小小画面跳出来。

    他买冰请她时,她一面舔着冰棒一面说:“岳岳,我好喜欢你。”

    他推她荡秋千,推到高处时,她尖叫着说:“岳岳,我好喜欢你。”

    他像猴子爬到树上,替她摘下一颗又一颗的芒果时,她笑着跳脚说:“岳岳,我好喜欢你。”

    通常,不会有人把这样的“我喜欢你”当真,就像你在路上撞到人,脱口而出的“对不起”一样,通常是自然反应,而不是真心反省自己的粗心大意。

    “可是他没有听时去。”她嘟嘴。

    “你怎么知道他没听进去?”

    “如果他听进去,就不会把我忘得彻彻底底。”她的语气哀怨又感伤,突然发现……“原来,我心底还是埋怨他的。”

    他抬高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本想替她把略微散乱的头发塞回耳后,可是……顿了顿,他勾起她的脸,认真说:“幸好他把你忘得彻底。”

    “为什么?”

    “不然,我就没机会乘虚而入了。”岳仲岗的手落下,继续他的动作。

    “说得也对,你真聪明。”阅阅扬起嘴,又是让人心喜的笑脸,对嘛,这才是宋予阅。

    他们把冰吃光,开车回家,十指相捆走回屋里,撞上神色不悦的弄弄。

    她冷望向他们交握的双手,冷笑道:“你们知道忘掉旧情人需要多久的时间吗?”

    阅阅和岳仲岗互视,不晓得弄弄又是哪根神经不对。

    “答案是,需要你们交往过程的一半时间,恭喜恭喜,将来你们要忘掉彼此的时间,只需要半个月。”

    说完,她扭头走出屋外。

    “她怎么了?”岳仲岗问。

    “不知道,大概又是荷尔蒙问题。”青少年难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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