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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之吻 第五章 作者:绪慈
    那一年,谁爱谁,谁是谁的挚爱,谁又是谁的阻碍,早巳过得太久,令他不想回头想过。

    古旦达朝他走了来。“王子殿下,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可以等那么久,一百年的时空,一百年的等待,没让你这个吸血鬼发疯,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可是,你以为你已经找到亚历了吗?不!”古旦达笑著摇头。“我想还没有。那个人还不是你的亚历,因为他把所有的事情全忘光了。”

    古旦达指著杰。“他没记起百年前这古堡中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没记起他究竟是爱著谁,没记起你有多想拥有他,想到,强好了他的妻子席拉,笨到,以为那样席拉就会离开他。而且最要不得的是,你在他死后,竟然爱上了席拉。”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望著杰。

    “我没说错吧。这就是当年你血洗整座城堡,砍下多具头颅,却没有动席拉公主一根寒毛的原因。”古旦达仍是笑著,无害地微笑。

    “你……你爱著的是谁?”杰之前努力所筑成的蓝图崩溃了,难怪他总对奇拉维那么好,总为奇拉维著想,原来他以前竟爱著奇拉维。

    “真是混乱。”奇拉维咕哝地道。不过听见哥哥对那只吸血鬼有了怀疑,奇拉维还是挺乐的。

    他没有答话。坐在沙发中的身躯没有起来过,只是任由自己深陷,再也寻不著牛点力气爬起来。

    “说啊?”杰问著。“这是你必须告诉我的。当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当我以为自己爱著的人是你,你也这般告诉我,我必须得到一个由你口中说出的答案。”

    “以前爱著谁,那么重要吗?”

    “是。”杰笃定。

    “是你说过……”他红了眼眶。“是你说过你会永远爱著我的……但你却没有守住诺言……

    “古旦达说的是真的?我爱的人不是你?”杰不敢相信他竞作出了这种事来。

    “欺骗我的人是你!”他低声吼著。粗嘎的声音里,有许多不堪回首的伤痛。太多人、太多事、太多身为一国王子须有的考量,那时的他虽拼命追随著亚历,但终究难逃被丢弃的命运。

    你最适合红色玫瑰。

    我将为你编织玫瑰……永远……永远……

    “你是个骗子……”的身影,在夜色里慢慢淡去,无意争辩,但却不甘心这些年来所受尽折磨伤痛。

    “是你说你会永远爱著我的……是你说永远的……”当亚历为他编织那些玫瑰花圈,他是多么地相信亚历承诺过的誓言,然而当席拉介入他们之间时,一切全变了。亚历再也不是他所熟知的亚历,亚历将他丢下了。

    亚历将他丢下了。

    不顾他的哭喊,将他活生生丢下了。

    声音停歇,空沙发上再找不到任何身影。他远远逃离,无法面对眼前这个,曾经深深爱过的人。

    杰震惊著。

    当杰再回过神来时,古旦达已经到了他面前。

    古旦达仍噙著那抹笑,看似优雅而善良。“想知道一百年前,这座古堡内发生过什么事吗?即使你不点头,我仍会让你一清二楚。”

    古旦达伸出了手,杰眼前闪过黑色漩涡。

    “你的灵魂一直在场,当安卓发疯时,你就在他身旁。我会让你想起来,那年,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个怎样爱著你,却被你推进地狱里的人。这是我所要求的报酬。”

    古旦达轻轻地笑著,森林不见了,亚历的玫瑰花海也尽数凋谢,他找不回那年曾经有过的一切,爱情消逝了。

    风很冶,天上银月大得骇人,他站在曾经有天使雕像驻足守护的城堡门前,双眼雾气蒙胧著。天使不见了,只剩下一双翅膀留在原地。

    远方传来救护车用力鸣笛声,他侧耳听著,听著这个夜里又有哪条性命消逝,又有谁将化尘土,再不用理会这个世界太多太多的生死苦痛。

    肩上扛著把镰刀,死神慢条斯理地由城堡门前经过,看著了他,伸手打了声招呼:“嗨,今天好像比较冶。”

    “去上工?”他回过了头来望向死神。

    “是啊,天气变化大,生意一下子好了许多。死神眼著救护车鸣笛声四处跑,本来离城堡老远的,这回又绕回了这里。

    “那恭喜你了。”他转身离去。

    “安卓!”死神突然叫住了他。“你这就走了吗?”

    他没有回答。

    “你不是找到他了,不是找到亚历了?”死神问著。

    “我找不到他了。”他的声音很淡,就像冬夜里朦朦胧胧的雾一般,就像他再无法温热的心脏一般,有些冰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古旦达那家伙又搞鬼了吧?”死神问著。

    “我真的很爱他的……”他经过了一棵枝叶茂密,伫立在这片土地上几百年之久的大树,树精稍稍地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又躲回叶间。

    百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忘记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那是一段包含著挚爱、背叛、诅咒、杀戮,神所不容许存在的情感。

    他离开了那棵树,景色渐渐发亮,往事历历再度浮现,时间倒退再倒退,森林回来了,阳光耀眼著,亚历的声音模模糊糊停留在他耳际。

    他回头,眼角浮现那年残像。他看见树下躺了个少年,少年的金发在太阳下闪耀著,他睡得很熟,很熟很熟。

    那年也是冬天。他十七,亚历二十。

    百年之遥塞立西亚王国冬阳难得露脸,温暖了城堡每个角落。石砖停留著阳光的温度,有些热,但却不会烫人。

    他靠在树下,枕著浮出泥土表面的树根,几朵白色花办的野花绽放在他脸颊附近地上,呼吸间,让他闻得淡淡清香。

    原本睡得挺熟,但几个低沉的声音却不识相扰了他的清梦,他半睁著眼看了眼沿路走来,拿著羊皮卷宗讨论的宫内大臣,而后视线停留在有著一头黑发的哥哥亚历身上,便又合上了眼。

    商讨声突地停歇了,亚历见著了睡在地上的他。

    “你们先下去,等会儿再谈吧!”亚历挥退了大臣。

    “但是大殿下,您明日就要带军队出去作战了,这事有些紧急啊!”

    “没关系,我晚一些会叫你们过来。下去吧!”亚历的声音中有不容挑衅的威严存在。

    大臣们卷起了卷宗,一个接著一个,往回走去。

    “安卓,回房去睡,别躺在这里。”亚历来到弟弟身边,蹲了下来,看著他。

    他朦胧间听见了,但不想理会。大地与泥土的香味令人舒服愉悦,他想多晒一些太阳。

    “人来人往的,你可是个王子啊,安卓。”亚历说著,有些介意弟弟总是忘记自己的身分,作出不适宜的举动来。

    他翻了个身,不甚愉悦地叹了口气。

    亚历盯著弟弟看了老牛天,最后摇了摇头,将他由地上抱了起来。

    他因为好眠受扰,喉头咕哝地发出了些声音。

    回到房间内,亚历为他盖好了被子,正在亚历准备转身离去时,他却醒了。

    搔搔头,掉了些枯草乾叶,他金黄犹如阳光耀眼的发上,红丝带掉了,发丝略显纠结。

    “不睡了?”亚历问。

    “被你搬来搬去,哪还睡得著。”他显得些微不悦。“我饿了。”

    “我让人帮你弄吃的。”亚历走离了他的床。

    “你去哪里?”他问。

    “去叫人,接著去找大臣们谈一些未完的事。”

    “不许走。l他下了床,拉著亚历的手,走到房间一角的圆桌旁。“陪我下棋厂他如此要求。

    圆桌上摆著美丽的水晶棋盘,但有些灰尘了,因’为他的主人向来鲜少下棋,而且更不准任何人动它。棋是他八岁那年生日父王送的,从那时起,他的对手就只有亚历一人,他只让亚历碰他的棋。

    “我还有许多事要忙。”亚历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他盯著那扇亚历带上的门,有些懊恼,有些气愤。亚历就要出征,他身上挂著父王给他的荣耀,以塞立西亚未来皇位继承人的身分,去征服别的国家,扩展自己的领地。亚历越来越忙,他们就越来越疏远,他就快记不得他们上次下棋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他对她笑,是在何时。

    稍晚,侍女送来餐点,他看也不看一眼,靠在窗边凝视著底下一大片玫瑰花海。红色的花开得旺盛,鲜艳欲滴的花办如同深沉妖艳的火,绽开一种奇特蛊惑的魅力。

    过了许久,亚历人了玫瑰花海,仔细地检查玫瑰的生长情况,他静静地看著亚历,许久许久,亚历都没发现。亚历大概和大臣们商讨完毕了,但天色也很晚了。

    起身到桌旁拿起鹅毛笔,写了几个字,将纸揉成团,本来还想把墨水瓶包在纸里,但想可能会打破亚历的头,他便拿了起来。接著他从窗口狠狠往·下掷去,扔中了亚历。

    亚历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左看右看,最后才发现靠在窗口的他。

    “安……”

    亚历一开口,他便狠狠地关上窗户。碰地声,要吵醒城堡里所有的人。

    亚历被打得莫名其妙,摊开揉得快碎了的纸一看,里头只写了几个字。

    白痴,笨蛋!

    亚历牵起嘴角,笑了一下,将纸收进口袋,在花海中拣了几只玫瑰花,便往弟弟房里过去。

    “怎么了,睡不著?”亚历在他的房门口问著。

    “没有,我就睡了。”他上床缩进被子里,但碧绿色的眼里,有著愤怒。

    亚历坐在摆放水晶棋盘的桌子旁,采来的玫瑰放·在膝盖上,慢慢地,将茎旋绕成形,织著花圈。“我知道明天是你生日,也知道你在气我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父王早就决定了。”

    “该死的!”他的眼眶有些红,原来亚历并没有忘记。

    亚历静静地织著花圈,玫瑰花的刺将亚历的手指弄得伤痕累累。

    “流血了。”他说。

    “没关系,只要我亲爱的弟弟不生气就好。”亚历浅浅笑著。

    “谁说我不气了?我还是气,你明天就要走了,什么时候我才能再看见你?”他瞪著亚历。

    亚历将织好的玫瑰花圈放在他金黄色的发上。“明年你生日前,我一定回来。”

    “骗人。”他嗤了声。

    “你的生日,是玫瑰开得最美的一天。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你身边,我不舍得你伤心,我要你拥有最幸福的笑容。”亚历说著,他的承诺,源自于他对这唯一弟弟的溺爱,他的眼眶有些红。“胡说,骗子。你如果不出征,我就相信你。”

    亚历脸上的神情始终严肃著。“你都十七岁了,总不能每天跟我腻在一起。我们还有很多事得做,为了这个国家,一生都得奉献。”

    “为什么不能腻在一起?讨厌我就直说。”

    “我不讨厌你。”亚历说:“相反的,我一直爱著你。”

    他突然将被子一把拉起来,蒙盖住头,在柔软的丝绒被里放声大叫。该死的亚历竟然这么容易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门外守候的侍女听见了叫声匆忙叩门闯入,见到亚历在场,有些慌乱地问:“大殿下,请问是怎……怎么了……”

    “没事!”亚历挥侍女。

    看著躲进被褥当中的弟弟,亚历的心里有一丝酸楚。

    是的,我爱著你……一直以来……

    隔日,亚历带兵队出城了。

    他站在城堡门口,目送亚历离开。直至亚历的身影被军队战马所掩没,他仰起头,发觉站在城墙之上的天使也远远凝视著离去的亚历。

    希望亚历会平安归来!

    他祈求著。

    一年后大军凯旋回归,城堡内沸沸扬扬,所有的人都欢欣鼓舞庆祝著,邻国依摩打了败仗,为了求得和平,奉献了许多金银财宝,甚至连依摩国王最美丽的小公主席拉,也呈献给塞立西亚的军队,让他们带回来。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他站在窗前,凝视那片玫瑰花海。回国后的亚历并没有马上前来看他,侍女说亚历忙著为依摩国远道而来的公主安置,又说那名红发的公主有多么美丽,亚历好像陷入了爱里。

    望著那片花海,他有股冲动,想放把火将玫瑰尽数焚毁。亚历对他的爱不是爱,那只是兄弟之情。他这才明白。在他等了一年,亚历却带著别的女人回来后,他才明白。

    城门口,奴隶进城了。他走著回旋梯而下,在众人的眼里,得到身为一个王子该享有的欣羡与仰慕。他看著那些浑身污秽伤痕累累的奴隶,冶冶的碧绿眼瞳里,没有怜悯或关怀情愫产生。

    “走快点!”鞭子不停落下,落在那些战败国送来的奴隶背上。

    结实的绳索绞著,一个接著一个,依摩的战俘们由他眼前经过。

    突然,谁绊到了前人的脚,摔倒在地。他的眼眸里,映人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黑色的发,纠结著,少年睁著惶恐的眸,望著他。那对眸也是黑色的,有著太多太多疲累,有著想一死寻求解脱的冲动。

    “二殿下!”带领奴隶进城的军人立即奔了过来,想将少年带开。

    他拔起了腰际的剑,往那连结的绳索挥去,削开少年身上的枷锁。“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著。

    “……”少年张大著嘴,因惊慌而讲不出话来。

    “给我你的名字。”他再问。

    “古旦达。”少年惊恐地回答。

    “将他洗乾净,带到我的寝室去。”他对旁人说道。

    “是的二殿下。”

    他转身往皇宫走去,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有著亚历幼时的影子。

    曾经属于他的亚历,如今将投往另一个他所不认识女子的怀抱。妒忌燃起了凶猛的火焰,再无法独占亚历的他因对爱的渴望而内心扭曲著,他不愿亚历去爱上谁,他想要毁掉那个女子。

    收起了剑,他走人了皇宫大厅,大厅内正在商议国事的父王因他的到来而停止了办公。

    站在父王的跟前,他的脸色因几夜失眠而憔悴,大臣们也讶异著。

    “怎么,谁惹你生气了?”父王问著。

    “您今年要送我生日礼物吗?”他低垂著眸,问著。

    “我还在找。”国王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小王子,每年都会寻觅最稀奇珍贵的礼物,让他开心。

    “您不必费心寻找了,我今年有一件很想要的东西。”他说著。

    “是什么?”

    “依摩国的席拉公主。”

    国王起先顿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我明白,她的美丽是名闻遐迩的。”

    “您答应吗?”

    “你的要求,我何时拒绝过?”

    “即便她是亚历所喜欢的人?”

    “关于这事我与大臣商量过了,亚历是将来要继承我王位的人,他的皇后不可能是一个战败国呈献来的公主。”

    “谢谢您!”

    房门口,在他出门时被挂上了玫瑰花圈,那样的编织手法,他知道是亚历所作。亚历的花圈十分美丽,红花与绿叶有最完美的平衡。

    他在房门口沉思著,这花圈也许是亚历派人远来的,亚历才回国,又那么忙,根本不会有时间过来看他。只是…亚历为什么还要继续送他花圈,亚历早已经被依摩国的小公主迷惑了不是?

    他悲哀地笑著笑。然而,当亚历发觉那个的公主将不再是自己的,亚历必定会再来找他。这是他想见亚历的唯一方法。

    果不其然,他才人房坐下没多久,亚历便来了。

    他听见开门声,缓缓地,门被推开了。

    亚历站在门口看著他,眼里有著些许的不悦。方才和父王见过面,父王开口便说要将席拉赐给弟弟安卓,亚历觉得才离开一年,这个弟弟的任性似乎又加倍了。

    “安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亚历关上了门。

    “过来下棋。”他坐在棋桌旁,浅浅笑著。

    亚历看著弟弟以红丝带系起的金发,在窗畔阳光照耀下闪闪生辉,看著他的脸庞由一年前离去时仍稚气的轮廓,长成了成熟而稳重的模样。

    就连他的笑容,也变了。他的笑里有种迷人的气质,带著一股忧郁,深深沉沉地,叫人透不过气来。亚历险些无法直视弟弟的容颜。

    “怎么?”他问著。

    “你变了好多,快不认得你了。”亚历说。

    “那是因为你出门太久,多多过来找我,就会看得顺眼了。”他接著说:“别站著,过来陪我下棋吧!”

    “我有件比下棋更重要的事想与你谈。”亚历想著席拉。

    “那个公王我要定了。”他的笑容消失。

    “我答应过她,会给她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亚历不打算退让。“安卓,这一次请把你的任性收起来。她是我的女人,我不能给你。”

    “你也说过不会让我伤心,要我拥有最美好的笑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亲爱的哥哥,你似乎不明白我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要的人从来不是什么美丽的公主,或你的王位。”

    “你应该什么都有了才是。在这座城堡里没有人会忤逆你的意思,我与父王也都那么地疼爱你。”亚历没有笑容,方征战向国的体力透支让亚历带著风尘与沧桑,亚历的耳力无法听进弟弟内心的渴求。

    “我不需要被疼爱。”他说道:“我要爱情。”

    “那么,就去找别的女人。席拉将会是我的妻子。”亚历如此说著。

    “我就是不想让她当你的妻子厂安卓再也忍耐不住这一年里的孤单情绪,他低声怒吼著。“我要的是你,我要你爱我,我要你的身体,要你的心。”

    他的话一出口,亚历沉默了。

    亚历的黑眸暗著,一股波涛猛烈地来了又去,而后归于平静。“你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亚历冷静地回覆了弟弟。

    “你该死的明明知道我一直爱著你,对不对?”

    “我不知道。”亚历说谎。他们两个是兄弟,根本不可能。

    “陪我下棋。”他走了过去,牵起亚历的手,走到棋桌旁。

    亚历想缩回手,但他不容许亚历离开。他说:“倘若你不带那个女人回来,宣称你爱著她,居要娶她为妻,我根本不会这么做。我爱你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我只想你待在我身边。一亚历的黑安眸被弟弟的言语一再弄浊,但亚历明白自己不该开口多说什么。将来会是国王的自己,必须有一个思妻子为后。席拉虽不是最佳人选,但倘若不能爱自己所爱的人,那么,与谁结婚都是无所谓的事。危心里的痛深深埋著,这一些,弟弟不会明白。

    由白天至黑夜,亚历几盘棋下得零零落落,弟弟虽然从没赢过,但在他举手落棋沉思间,亚历看著他,胸口心脏搏动的微弱声音传进了自己耳里。有种奇特的痛感侵袭著胸口,让亚历就快无法呼吸。

    他的双眸是澄澈的祖母绿,双唇是鲜红的玫瑰花办,肌肤如同白蕾丝般细致滑手,十八岁的他低垂著眸专注下棋的模样,有著令人屏息的高傲美丽。

    “该你了。”他扬起头来,给了亚历一个淡淡的笑容。

    亚历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眸。亚历始终明白老是跟在自己身旁的弟弟是拿著什么眼光看著自己。他从不喊他哥哥,对别人向来冷淡的他只愿朝他微笑,安卓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便是这个模样。

    或许是自幼便失去母亲的缘故,互相扶持著长大的他们之间,有著超过普通兄弟的情谊。当他越长越大,亚历便越来越难面对他,他的美丽高傲尊贵与优雅,远胜过自己身边所有女子,亚历明白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是不容置疑,宛若太阳亘古以前便已存在般难以抹灭。

    然而,爱终究只归于爱。他们是塞立西亚的王子,这是不被允许的。

    门外侍从敲了几声,晚餐被端进屋来。

    他抬头见到是白天倒在他面前的黑发少年,眼神化得柔和了些,伸手召唤少年:“过来。”

    “是的,二殿下。”

    “亚历你看,他是不是和你小时候的模样长得很像?”他摸了摸少年的黑发。

    “不觉得。”亚历只瞧了一眼,却发觉弟弟的眼眸中浮现轻柔笑意。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的随从。”他端视著少年清秀的脸庞。

    “你已经有随从了。”亚历说。亚历反对少年的留下,因为他的笑太过柔和,亚历以为,他有将无处宣泄的爱情放在少年身上的可能。

    “我现在只要这个,当我看到他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我便会以为你在我身边。而且无论我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不会逃离。”他又笑了笑。

    “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亚历如此回答。

    “我不喜欢你的名字。”他对少年说著,而后将视线回到棋盘上。“从今天起,你就叫做撒米尔吧!”

    “是的,二殿下。”

    “安卓,撒米尔是天使的名字。”亚历下了另一只棋,令弟弟的军队全军覆灭。

    “那又如何?”他完全不以为意。

    “他只是依摩送来的奴隶。”

    “美丽的公主也是。”也是等同奴隶。他如此回答哥哥亚历。

    十八岁生日这天,他起了个大早,在城堡内所有人都街在沉睡时分,背著弓骑著马,往城外的森林而去。像天使一般可爱的少年撤米尔跟在他的身后,撒米尔的温驯让他心生愉悦。

    他们在森林里猎兔猎鹿,追逐嬉戏。撒米尔的黑发黑眸就如同亚历一般,抚慰了他一切不满的情绪。但当他以为自己可以佯装得到满足时,空虚的感觉却又猛地袭击了上来,亚历并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替代,他只是在自我欺骗罢了。

    夜深之后,森林变得漆黑,冰冷的空气与浓雾令他兴起归去的念头。他回头召唤远处拎著猎物掉挂上马的撒米尔,撒米尔回过头来,黑色的眸在幽暗的月色里闪烁起紫色光芒,但那光芒只出现一霎。

    他愣了一下,但撒米尔随即甜甜地朝他笑著,他以为那阵光芒的出现,只是自己眼花。

    “二殿下,准备回去了吗?”撒米尔牵著马来到他的面前,单纯天真的脸上,有著十多岁孩子的稚气无邪。

    “走吧!”他跨上了自己的马,不以为意。因这世界没有什么事是重要的,除了亚历。他挚爱的人。

    回到城堡之中,所有人几乎都睡了。侍女替他换下了衣衫,并说著:“王稍早前将席拉公主送来了。”

    “带她到我说的那个房间,照顾她的三餐,应付她所有需求,但别让她走出这里,我不想那个女人骚扰亚历。”他说著那个女人这四个字时,言语中愤怒鄙夷的意味连自己都清楚听闻得见。

    “是的,二殿下。”侍女恭敬地退下。

    “等等!”他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侍女。“亚历今天有来过吗?”

    “本殿下来过三次。”侍女将稍早收起的玫瑰花圈取来,交给了他。

    “然后?他有没有说什么?”

    “第一次,大殿下问二殿下到哪里去?第二次,问二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第三次,问您与谁一起出城?又吩咐您回来了,便要我去通知。我照二殿下的吩咐告诉大殿下您与撒米尔出城打猎,不想人打扰。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不用通知他,他等不到人自己会来的。下去吧!”他发觉自己总是等著亚历,无论做什么事,只为了亚历一人。

    不久,沐浴完毕洗去一身兽血的撒米尔回到他房里。他招来了撒米尔。“你过来。”撒米尔温驯地来到他的身旁。

    他摸著撤米尔的黑发,唇角有著笑意。“真的好像,你和业历真的好像。”如此说著,但他明白自己仍只是在自欺欺人,撒米尔有的只是黑发黑眸,他却将他当成亚历的替身。

    然而,不这么做,他又该怎么做。他是那么地渴望著亚历,亚历却只是离他越来越远。

    对爱的不满足令他渴求更多,他的心纠结成了一团,再也找不到拆开的方法。

    撒米尔动也不动地垂首著,任他抚摸。

    “你会下棋吗?”他问。

    “会一些。”

    “那好,过来陪我下棋吧!”他将撒米尔带到棋桌旁。从来不许外人碰触的水晶棋因为亚历的背叛,而接受了别人的体温,他让撒米尔与他同坐,两人在夜里玩起了棋来。

    他的生命,就是如此打发而过。于亚历不在的时分,下著棋,打著猎,读著书。曾经,父王立储的时候他有权利可,以与亚历相争,但他深爱著亚历,他宁愿这生这世为亚历的臣子,在亚历登上王位后极力辅佐他。他可以为亚历付出一切,他对亚历的专注,不容许这份爱被别人所打断。

    望著撒米尔的容貌,他努力使自己平静,好让自己不再为了亚历,而独自悲伤。在撒米尔踌躇举棋不定时刻,他伸出修长手指,卷绕著撒米尔松软的黑发。

    “大殿下,二殿下休息了。”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房里还有光,安卓不是还醒著吗?”亚历挥退了侍女,打开弟弟房门,见著水晶棋盘前,他与仆人过于亲昵的景象。

    “我找子你很多次。”亚历看著著他把弄撒米尔黑发的白皙手,黑色的眸里,相互冲击的情感深沉浓郁著。

    “我忘了。”他回答。

    “那现在记起来了吗?”亚历明白弟弟想著什么。他是故意躲避,故意不让自己找到他。

    撒米尔连忙由椅子上起来。“晚安,大殿下。”

    “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亚历发觉自己的声音低沉嘎哑,著些不悦成份。他的手指不应该触碰撤米尔的头发,他更不该对一个奴隶露出这样的笑容飞然而,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对他说这些话。

    “撒米尔,你留下来。”他说著。

    撒米尔看著两个王子,不晓得该听谁的。

    “出去!”亚历加重了语气。

    “你为什么要干涉我的事,这里可是我的地方。”他扬起子下颚,不满的情绪暴涨著。

    “该走的是你!”

    “别闹别扭,我有话跟你说,仆人怎么能在场?”亚历说著。

    他别过了脸。

    撒米尔悄悄地带上门离去。

    “我和他的棋还没下完。”他心里想著亚历,但却说著撒米尔的事。

    “你不应该和一个依摩来的奴隶如此亲近。”亚历对撒米尔没有好感,那个仆人几乎占据了弟弟所有视线。

    “那是我的事。你喜欢女人,你可以找女人暖床。我又不喜欢女人,跟个下人玩玩不行吗?就算我和他上床,那也不干你的事。”

    对于他的如此转变与毫不想掩饰的露骨言语,亚历的脸色有些青。亚历不想在这话题上谈论下去,于是绕了开来。“你今天生日,我以为你会记住我说过,每年的生日我都会与你一起过。”

    然而,即便是站在有些远的地方,即便是努力地克制自己向前靠近他,但亚历仍然能感觉到他刺目的优雅气质缭绕人了自己的心里头,让身体所有毛细孔不安噪动著。亚历几乎就快无法面对他了,他的一举一动如今犹有光芒,吸引著自己所有目光。某一些的不可预知,轻柔酥麻,蛊惑著理智,但亚历拼命压抑著。

    亚历告诉自己,绝不能跨出那条近在咫尺的线,去拥抱那个自己也深深爱著,却无法说出口的那个人。

    “我早就忘记了。什么誓言都只是狗屁,”他起身,拉开丝绒被,躺进柔软的床里头。

    “如果你不爱我,跑来这里罗哩罗唆地说了—大堆,那也是没用。我没有义务听你训话,也不会听。你如果不想爱我,那就闭起你的嘴,我想找谁暖床也不干你的事,总有一天,我会遇见一个比你更好的。”

    “安卓!”亚历动怒了。

    “不爱我,就滚远点。我不需要怜悯,那很伤人。”他盖起了被子,蒙住头。是啊,他正在奢求的爱,让他遁体鳞伤。

    但亚历不肯走,亚历仍留在房内,想与弟弟好好谈谈。“我无意使你伤心,但我有我必须考量的事,你已经不小了,难道不懂得如何取舍吗?”

    “跟你说了别对我讲这些屁话,什么取舍的?我干嘛得学著取舍,我只要你一个人而已啊!”他愤怒地在被子里头咆哮著。“我不明白你怎么能够在我面前说要娶别的女人,如今伤人的是你啊!你说过爱我的,你给了我希冀,却又残忍地粉碎我的梦想!”

    “安卓……”亚历听见弟弟哽咽的低泣。“别哭”

    “亚历……你真的下爱我了吗?”他泪水滑落,躲在被窝里蒙住自己双眼,当亚历一再走远,他似乎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他已经没有将来可言了。

    “我不能爱你。”亚历说著。

    “那你就滚远点。”被子里传来他有些沙哑哽咽的声音。

    “对不起……”亚历来到床畔低下身来,隔著白色的丝绒被拥住弟弟。“对不起,请你原一谅我。”

    “叫你不爱我就别靠近我!你现在又走过来,到底是想怎么样?”他低吼著。

    “”亚历不说话。

    他气愤地掀开被子露出头来,伸手抓住亚历的衣领把人压在床上,接著猛地就将唇往亚历的嘴上凑,不容许亚历有任何的拒绝。

    他脸上的泪水沾湿了亚历的脸庞,亚历原本紧闭的双唇被他狠狠撬开来,躲避间,他咬伤亚历的舌,亚历不停闪躲著,然而他却硬是将亚历按住,深深亲吻。

    “安……”亚历根本没有透气的空间,连说话的空隙也没有。

    “你是我的,谁都不许夺走!”

    当亚历感觉泪水滴在自己的脸庞,瞧见红著眼的弟弟这般说时,身上的衣服便开始被一一解开。

    亚历不再挣扎,黑色的眼睛里闪过眷恋,闪过怜悯。这是连神都不允许的爱恋,他们不该在一起。然而见到他的坚持、他的渴求、他的泪水,亚历原本坚若磐石的心房瞬间粉碎无全了。

    什么是爱情,爱情是什么?

    爱情为何要如此发生,不愿安分在男女之间,而偏偏选择他们兄弟?

    去年离开塞立西亚时,体内早巳被他种下了骚动的种子,就连在依摩得到的美丽公主,也引不起自己的全部爱恋。

    亚历始终明白,爱著的人只有他,这世界如此多的人,也只有他能点燃自己心中凶猛的火焰。

    于是,亚历放弃了挣扎,紧紧拥抱住了所爱的人。四肢和躯体缠绕著,肌肤与肌肤将在不留任何空隙。亚历想将他完全侵占的想法窜然而生,于是深深地进入他的体内,听闻他在自己耳边盈溢而出的痛苦叹息。

    “安卓”

    热度一再一再地被挑起,就像沉眠已久的火山,在寂静夜里猛烈爆发。

    当爱靠得这么近,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亚历在也无法坚持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爱情就是如此令人无可自拔!

    清晨第一道阳光来到窗棂时,他醒了。身上有种痛麻的交织感停留,骨头像是要碎了般令他无力。

    身旁的人起身穿衣,宪寒奉奉的。他的脸朝向窗边,不愿见到那个人就要离开的背影。

    “醒了?”亚历察觉了,问著。

    他连答话的力气也没有。头痛欲裂,体内还有著热度,这是第一次与男子交欢产生的痛楚,他的心空虚著。

    “你的脸色好苍白。”本来想离开的亚历见著那么惨无血色的脸庞,胸口一时缩紧,脚步停歇了。

    亚历抚摸著他的脸颊,而后发现他身上的热度。“难受吗?你发烧了。”

    他闭起双眸,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我现在必须去见父王,你一个人行吗?”亚历问著。

    “……好疼……”他的喉咙乾得像口枯井,井底泥地裂开了。

    “我倒杯温水给你。”

    “不要……”他拒绝。

    “那么,告诉我你要什么?”亚历问著。

    “抱住我……”他回答。“紧紧地抱住我……不要离开我……”

    站在床侧的亚历静了一会儿,看著他泫然欲泣的忧伤神情。原本早就该挪出这间房的脚,竟因此失去了离去的能力。亚历知道自己是不该留下来的,对于这个如今躺在床上的人,自己怜惜的举动只会更加深日后对彼此的伤害。

    然而,最终亚历还是跨上了床,隔著一层薄薄的被子,揽住了他。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亚历间著。

    “我爱你。”他回答。

    亚历闭起了眼睛,胸口疼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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