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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勇敢(下) page 27 作者:单飞雪
    “我养的。”

    看她伸手抚猫,他惊讶。“哦?不怕了?”

    “怕什么,摸起来跟毛兔一样。”

    很多事都不怕了,不,应该说还是怕,怕失去深爱的、怕这些快乐终有一日会离开,但她明白了,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即使害怕,仍愿意去经历。

    “它叫什么名字?”她让猫儿舔她的手。

    “Angel。”

    “怎么可以用我的英文名字?”

    “我才想问你——”他掏出颈间的项链气嚷。“为什么我是三七步?”

    “很适合你啊。”徐明静大笑。

    他脸一沈,用力捏她的嘴。“是有多适合!”

    “痛欸!”

    “喉?肿起来了。”

    “你看看你!我要回家了称——”她大笑走开,果然又被拽回。

    “掰什么掰!”崔胜威将她锁在怀里亲吻,让她再也不准掰。

    徐明静回应着他的吻,小猫用爪子轻扒她的腿,喵叫讨抱。

    晚霞在暗夜前,尽情地争取最后一抹灿烂,将温室的玻璃映得瑰丽艳美。

    而温室里久别的恋人,正吻得难分难舍……

    稍后,他们坐在温室里的小沙发上,徐明静打开袋子,取出一个小铁盒交给他。

    “这给你。”

    她微笑看着他揭开盒盖,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什么?暖暖包?”一个、两个、三个,崔胜威陆续拿出三个发烫的暖暖包,终于看见白色棉布下包裹着的东西——

    “车轮饼?!”

    “Yes!”徐明静拍手大笑。

    “你做的?”

    “唔,一人一个。”她做了两个要跟他一起吃。“刚出炉会更好吃,不过我放这么多暖暖包应该还热着。是红豆馅料喔,你爱吃的那种传统口味。”

    “原来你记得。”

    “我也是有良心的好吗?”

    他眼眶泛红,捧着他的车轮饼舍不得立刻吃,先欣赏着,内心超感动。

    倒是徐明静先咬了一口——

    “可恶!”徐小姐不高兴了。“饼皮软掉了,馅也不够热,不行。”说着抢走他的车轮饼。

    “干什么我都还没吃到——”

    “改天重做给你吃。”

    “没关系啦,还我,我要吃。”

    “我做的真的真的超好吃,都是因为拿到这里冷掉了才——改天做个超完美的让你吃啦。”

    “我要吃,拿过来!徐明静?你要跑去哪?!”

    他赶紧追抢他的车轮饼,于是荒谬的炒牛肉事件又重演了……

    他们终于卸下那穿在身上已久、重如厚袍的伤心记忆,抛弃那些无法逆转的种种悔恨,在爱里成为新的人。

    而今他们笑闹着追逐彼此,纠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一路走来很漫长,因为年轻、因为曾笨拙、因为不明白、因为要生存而磕伤的那些就抛弃吧,像抛弃活着难免沾惹的尘埃。

    因为你,我变成新的。

    然后我们都更好了。

    一年多前,有这么一个夜晚——

    凌晨二时的市立医院,白色屋墙黯淡,连窗户都一片黑。

    医院前的马路上,路灯闪着晕黄光芒,白昼时人潮如蚁,此时皆休眠去。灌木丛、大花园、荷花池皆在夜色里寂静着。

    医院十二楼,值班护士在柜台打呵欠,一脸疲态地处理文件,偷偷瞄向时钟,期盼着快天亮好收工。

    头等病房的门缝透出白光,里面的头号贵宾还没睡,而靠墙的那张简易小床,看护已睡到张嘴打呼。

    高金霞坐在病床上,睁大两只如黑洞般的眼,精神正好。

    她手拿着遥控器,一遍遍重播生日宴时的录影,音量放肆,像要驱逐渐渐逼近的死亡。

    点滴持续将营养液注入干枯的身体,拿遥控器的手指已细如鹰爪,手臂上的皮肤因缺少脂肪而干皱,就像一朵枯萎待谢的花。

    尽管变成这吓人模样,高金霞却不沮丧。

    萤幕里,崔胜威和徐明静又弹又唱,接着换她斜挂着电吉他登场。

    她兴致盎然地看电视里的狗崽子臭着一张脸,不甘愿地帮她伴奏,他倔强又忍耐的模样真搞笑,旁边,徐明静也冷着脸,不得不忍耐着,真可爱。

    高金霞吃吃笑……

    “很好笑吧?”旁边有人开口。

    “是啊,他们俩很好笑呢。”

    “就是啊。”那人环住高金霞枯痩的肩膀,陪她一起欣赏。

    他们一起看片,随着歌曲摇晃。

    高金霞问身旁的长发男子。“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好。”长发男子说。

    灯下,已故的施振宇跟垂死的高金霞肩并着肩,观赏影片里哼唱的他们。

    一只老迈的黑猫悄悄潜入,轻跃上床,枕在施振宇的腿上。

    施振宇一边唱歌,一边抚摸它……眯起眼,愉悦地轻晃尾巴。

    音乐持续着,生死继续着,世间所有离别都教人心碎。

    但也许……死了是另一种团圆,与那些离开我们的重逢。

    虽然不管怎么做好心理准备或者安排妥当,临到诀别时,依然会手足无措。也许会遗憾、会内疚,掉无数眼泪或懊悔,但这些都是爱的“附赠品”。

    “爱”嚣张地不曾停止,在这里或那里遍地开花,芬芳诱人。

    清晨四时,护士进来巡房。

    电视里,影片还在播放,人儿仍在歌唱。

    床沿垂着一只手,遥控器落在地上,护士奔上前,见病人身体冰冷,脸上却微笑着。

    高金霞已经远行——

    但是,让歌声继续吧,尽管这一生很悲惨,最终至少也在这世间努力过——

    努力种出一朵花。

    那孩子因她灌溉,尽兴奔放,尽情灿烂,最终死别前夕,挂在唇畔的那抹笑,就是跟那孩子说的话。

    “ByeByeBaby,我最亲爱的狗崽子……”

    我们的相遇,打一开始就不可能互相信任,也注定了你不可能爱我。但是,八十岁生日唱着的歌,你听懂了吗?我离开了,将所有好的留给你,曾那样对你只因为不想要你成为另一个走投无路、坏掉了的高金霞。

    我也曾经美好善良,如一朵芬芳的花,而今我也只能对你唱歌,唱这暧昧不明的歌……

    Wokeupthinkingaboutyoutoday

    今天醒来,也不由自主的想你

    Whydoesithavetobethisway

    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

    Wedroveeachothercrazy

    我们曾让彼此都疯狂

    ByeByeBaby

    再见宝贝

    ByeByeBaby

    宝贝再见

    Well,Iguessit'soverandisdone

    唔,我想它终会过去的

    Wehadsomegoodtimesandwehadfun

    而我们曾有过一些挺好的有趣的时光

    Wedroveeachothercrazy

    我们曾让彼此都疯狂

    I'11alwaysloveyou

    我会永远爱你

    ByeByeBaby再见宝贝

    ByeByeBaby宝贝再见

    Don'tyoucry你不要哭

    Don'tyoucry你不要哭

    I'11alwaysloveyou我会永远爱你

    后记

    乐“捡”不疲单飞雪

    我很爱捡东西,从小乐“捡”到大,逐渐“捡”出乐活之奥秘。

    今且公诸于此,与你分享,且欢迎加入乐“捡”行列。

    话说我从小外出游玩最爱乱捡东西回家,幸而长大没变“捡角”(台语——废材)。幼年时我仗着身轻体小,时而闯入空屋或建筑工地。我会将屋主搬家后弃置的东西搬回家,比如散落一地的废弃文件,抱回家后,背面空白处就变成我的涂鸦纸。如果在田里,我会捡回野草:奔在荒地,我会捡回石头。下大雨的日子,我会捡回乌龟:秋天我就捡回枯枝和树叶。我更会循着兽声,从草堆或烂水沟捡回小猫和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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