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现代,台湾 >> 茫然若失,魂驰梦移 >> 只在乎曾经拥有作者:凌儿 | 收藏本站
只在乎曾经拥有 第二章 作者:凌儿
    身后,扬起了一阵加油的鼓噪声及如雷贯耳的掌声。

    妈啊,办公室在六楼o也!在没命地朝上直冲时,陆苹才猛然惊觉,自己又让不认输的臭脾气给害了;但是她可不想让人看笑话,尽管小腿开始有了酸痛的感觉,她还是抚胸喘气,咬紧牙根,一副豁出去般没命地一楼一楼往上冲去。

    三楼—四楼—五楼—,每冲上一楼,总能换来她得意的笑容。

    “大姐让路。”

    她冲上六楼后,闪过一位正走出办公室的职员,一鼓作气地冲向卡钟边,当她将卡片插入卡钟时,九点正的短促钟声同时响起。

    “想打败我?!可没那么容易。”陆苹喘著气,得意地用卡片拍打卡钟示威。

    放回卡片后,陆苹像做贼一般左闪又躲地避开经理室,低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又让你逃过一劫了。”邻座的陈艾琳边整理文件,边揶揄地笑说。

    “没什么,上班前的运动。”陆苹得意地耸耸肩,坐正身子,正想工作,却又侧过身,窃语问陈艾琳:“经理今天怎么没在办公室门口恭迎我?”

    每次当她没有在上班前五分钟出现在办公室时,经理马家骆便会守在办公室门口,充当起她与那两分钟的裁判;然而每一次她都用著无辜俏皮的模样,望著马家骆气恼、无奈、没辙地走回经理室。

    “喏!”陈艾琳撇著想笑的唇角,指著身后的经理室,说:“你自己看喽!”

    陆苹怯怯地转头望去,这才发现马家骆正绷著脸,对她指著手腕上的表,做著无奈的警告。

    陆苹俏皮地吐了吐舌尖,满脸歉意地将目光缩回桌面上。

    “这家伙怎么连最后一天都不肯放过我!”陆苹抱怨似地嘀咕著。

    “还不是你自己招惹的,如果你每天准时上班的话,他怎么会特别照顾你。”陈艾琳含笑说。

    “我哪次没准时上班啊?!我只是不想将自己的时间,多给公司一分钟而已。”陆苹自圆其说,她宁可多窝在床上一分钟,悖不愿多一分钟待在公司里。

    陈艾琳淡然一笑,没说什么,迳自整理著桌上的文件。

    “哦!—”陆苹恍然大悟般,两颗眼珠子诡异地盯著陈艾琳笑说:“经理每天这么特别照顾我,你吃醋了对不对?”

    “我吃什么醋啊?!”陈艾琳细嫩的脸庞上泛起一阵红晕,她白了陆苹一眼,将手上一部分的文件塞给她,说:“今天有个展示会要进场了,再不走又要捱骂了。”

    “反正已经习惯了。”陆苹不在意地晃脑笑说,然后掂掂手上的资料,说:“是什么公司啊?怎么那么沉。”

    “一家专卖儿童食物的公司,搞促销,赠品多,产品又杂。”陈艾琳解释著,一路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又是一堆垃圾食物。”陆苹喃喃自语,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叫住陈艾琳,说:“喂!等我一下。”

    陆苹将手中的文件搁在桌上、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封国际信件,将信件咬在口中,再抱起了文件走向等在门口的陈艾琳。

    “嗯!、”陆苹从喉间发出声音,呶著嘴示意要陈艾琳接下信件。

    陈艾琳惊喜地从陆苹口中取下信件,信件的两面印著鲜红的唇印,地址与姓名是以中文书写的,从字体上多少可看出写这封信的人,他的个性应该是极为开朗活泼及洒脱的。

    收件人写的是珍妮佛,每个字的下方各画三颗心,这三颗心被一枝箭给串连起来。

    “都隔了快一个月了,还以为不给我写信了。”陈艾琳将手中的文件全塞给陆苹,然后愉悦地拆著信。

    “只不过是个笔友而已嘛!通信都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对方长得是圆是扁的,还高兴成这样!”陆苹故作吃味,酸溜溜地咕哝。

    “这就是笔友嘛!只要通信愉快就好了,管他对方长得什么样。”陈艾琳自得其乐地展信。

    对方是旅居洛杉矶的侨生,他们是透过一本国际性杂志搭上线的。原先陈艾琳的用意是想训练英文的写作能力,没想到对方一开始便以中文回信,虽经陈艾琳几次抗议,总得不到善意的回应;然而从字里行间,他所透露出的爽朗天真的大男孩个性,竟让她一封信期待过一封信,久而久之便也不在意了。

    “是啊!连真正的地址都不让他知道。”陆苹没好气地扮著鬼脸,说:“一点诚意也没有,珍妮佛!”

    珍妮佛是陈艾琳为自己取的英文名字,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写信有个署名而已。从一开始,陈艾琳在没有征得陆苹的同意下,便用陆苹的住处为通讯地,为了这件事,陆苹还曾经气得跳脚。

    “天啊!怎么办?”陈艾琳突然惊叫了起来,原先那愉悦的神情却变得紧张而慌措。

    “什么事?洛杉矶大地震啊?!”陆苹不在意反问。

    “大卫要回台湾了,他说要见我。”陈艾琳失去了主见,忙问:“陆苹,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见面就见面嘛!又不是长得很抱歉。”陆苹回说。

    陈艾琳虽不似陆苹那般充满著丰沛活力的健康之美,然而消瘦纤细的修长身材,及那袭乌绢般的秀发,似飞瀑荡在肩上,更显出楚楚动人的典雅之美。

    “不是这样的,问题是—”陈艾琳澄澈的眸子里,显然有著惶恐。“我根本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大小姐,只不过是和笔友见个面而已,又不是要你相亲,需要什么准备?”陆苹啼笑皆非地说。

    陈艾琳总会为了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过度紧张,对于她这种神经质般的个性,陆苹实在有些受不了。

    “可是—”陈艾琳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时电梯门开启,陆苹不耐地白了陈艾琳一眼,然后走了进去,没好气地对依然站立在门口的陈艾琳说:“吓呆了啊,还不走?要等你那个心上人来骂啊!”

    “哦!—”陈艾琳愣愣地应了一声,然后神情忧虑地走进电梯内。

    该和大卫见面吗?万一他不声不响地找上门来那该怎么办?陈艾琳被这封信搅乱了思绪。

    ###一架由洛杉矶直飞台北的班机,缓缓地滑降在桃园中正机场的跑道。

    聂云祥一身帅气的打扮,推著行李车,口中哼著轻快的曲子,迈著大步进入入境大厅。

    苦苦等候在大厅已有多时的司机老张,那爬满岁月痕迹的脸庞上的那双眼睛,依然犀利炯炯有神,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瞧见了俊硬挺拔的聂云祥。

    “少爷!”老张喜出望外地挥手迎了上去。

    “张伯伯!”聂云祥惊喜不已。“三年不见了,你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都老了。”老张呵呵地笑,仰头望著聂云祥说:“都让你们年轻人追老了,瞧瞧才三年的时间,你都高过我一个头喽!”

    三年来,聂云祥是没高出多少,倒是老张的背驼了许多。

    “我来!”老张忙上前欲接聂云祥的行李推车。

    “我自己来就行了,总不能让你服侍我一辈子。”聂云祥感激地抓著老张的手。

    老张只是感动,没再坚持,领著聂云祥朝外走去,依然忍不住喜悦地说:“车子停在外头,本来想开老爷的座车来接你,但是我知道少爷喜欢那部积架跑车,所以就背著老爷开那部车子过来。”

    “哦!—”聂云祥的脸上有促狭、有惊讶的笑,他实在想像不出一位近六十岁的老头,开著积架跑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会是怎么样的画面,不过他还是很感激老张如此贴心的安排。

    停车场上,那部宝蓝色的积架跑车,经过老张昨天的特别打蜡,灿然的阳光反射在鲜亮的车体上,显得极为耀眼夺目。

    “哇?!怎么还像新的一样?”聂云祥惊喜得几乎不敢相信。

    “你不在的这三年,我每天都抽空保养,当然就像新的一样。”老张得意得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谢谢喽!”

    聂云祥将他所有的家当都抛进后行李箱,随即露出孩子般的淘气模样,抢过老张手中的车钥匙,一古脑儿地钻进驾驶座。

    “少爷,我来开!”

    老张随之也想跟进车内,却让聂云祥用手止住。

    “张伯伯,我这部车拒载男人以及三十岁以上的女人。”聂云祥扮著顽皮的笑容,迳自发动了汽车引擎。

    “你是说……”

    “我是说你老人家坐计程车回去吧!”

    “可是老爷和太太他们……”

    聂云祥不理,驾著车像箭般地飞驰而去,老张的话被呼呼的引擎声淹没在风中。

    伴著由收音机内传出的热门音乐,车子很快就上了高速公路。聂云祥握住方向盘的手,随著音乐的节奏声打著拍子,此刻,他的心情轻快无比。

    随著这首热门音乐的结束,收音机内流泄出的是一首抒情歌,拍子慢了下来,空气也静了下来,但聂云祥的深情却升华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那是他返国前,收到陈艾琳的最后一封信。

    他吻了信封,用著按捺不住的激动,对著信箴狂叫:“台北我回来了;珍妮佛我回来了!呀呵!”

    ###聂家别墅里,聂母笑容满面地在屋外的草坪上,张罗著准备欢迎聂云祥回国的晚会。

    屋内,聂父喜盈盈地打著一通通邀宴的电话。

    “赖董,就算再忙,今晚无论如何你都得来捧场……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有话晚上再说,就这样了。”

    聂父挂了电话之后,神情愉悦地冥想了半晌,想著,想著竟掩不住心中的喜悦,得意地朗笑了出来。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挺得过三年,竟然也让他混了个学位回来。”聂父无尽欣慰自语著。回想起当初聂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依依不舍送儿子上飞机的情景,宛如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没想到这一晃也有三年的光景。

    聂父虽然感叹岁月催人老,但一想到同样的岁月竟也茁壮自己的儿子,便满足地堆满难以言喻的笑容。他离开客厅!走出屋外,迎向正和几名女佣忙得不可开交的聂母。

    “老张还没回来?”聂父一副悠闲的神情轻声询问。

    聂母显然要比聂父来得紧张,她搁下准备系在树上的彩带,焦虑地朝古铜色的大门望去。“照时间推算也应该快到家了。”

    聂父拍拍聂母的肩,说:“不要那么紧张,三年都等了,该回来的还是会回来的。”

    “唉,不晓得他是胖了,还是瘦了?”聂母流露出慈母的真情至性。

    聂父将聂母搂到身旁,就这样一对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二十五年来的婚姻生活始终没有稍减对彼此的深情关爱。由爱凝聚而成的弥坚力量,使他们安然度过人生的风风雨雨,建立起一座巩固的堡垒;他们伉俪情深的典范,也不知羡煞多少商场上貌合神离的名流绅士夫妻。

    老张从侧门闪了进来,怀著有辱所托的愧意,怯怯来到聂氏夫妻面前。

    “老爷、太太!”老张一副等待发落的神情,傀然低垂著头。

    老张的神态,引起聂母的不安与焦虑。“老张,少爷呢?”聂母只是激动,没有责备的意思。

    “太太—”老张嗫嚅支吾著,不知该怎么回话。

    “老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在路上—”聂父也跟著紧张了起来。

    “不是的,少爷他人很平安,只是……”老张忙解释著,他不想让聂氏夫妻有多虑的猜疑,顿了半晌,他继续说:“少爷在机场自己开了车就走了,我还以为他先回来了……”

    “都三年了,这孩子的个性还是那么野。”聂母终于安下了心,但仍然忧愁地说:“现在台北的交通那么乱。”

    “太太,对不起,”老张内疚不已。

    “不关你的事,老张你先进去休息。”聂父大了解自己的儿子,今天若是自己去接机,相信也会有同样的情况产生,更何况是老张呢?

    老张向聂氏夫妻欠身施礼后,惭愧地走了进去。

    “正泰—”聂母很忧虑,她想说些什么,但聂父又拍拍聂母的肩,尽量释怀笑说:“不会有事的,儿子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概是去找以前的朋友,他知道晚上我们为他办了个欢迎晚会,放心啦!晚上他自己就会回来。”

    尽管有聂父体贴的安慰,聂母还是无法释怀;毕竟聂云祥是聂家单传独子,自幼便像宝似的被细心的呵护著,他绝不能出半点岔子。

    ###“千曜百货公司”五楼的开放卖场内,陆苹正满场飞地指挥美工人员布置著儿童食品的特卖会场;角落处,陈艾琳则与食品公司的企画人员,协商促销活动的细节。

    这项活动是为了配合儿童节所举办的促销特卖会。

    “公司很重视这次的活动。”陈艾琳解释说:“明天的促销,除了导引指示牌会从一楼排到五楼会场外,每隔二十分钟也会做一次广播;至于贵公司的货品进出问题,我们会留个送货专用电梯给你们的。”

    企画人员没说什么,看著手上的企画案陷入凝思。

    “赵先生,这样的安排你还满意吗?”陈艾琳试著探询对方的反应。

    赵先生搁下企画案,转身环视布置还未完成一半的会场,忧心地问:“以现在的进度,明天来得及进场吗?”

    “没问题的。”陈艾琳虽然回答得深具信心,但心底却不免担忧,不过她依然笑说:“赵先生,这点你不用担心,就算漏夜赶工,我们也会赶在明天进场前完成的。”

    赵先生考虑半晌,用著佩服的眼光看了陈艾琳一眼,然后笑说:“陈小姐办事,我们公司向来有信心,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哪里,哪里!是承蒙你们聂董看得起。”陈艾琳客套地说。

    “希望我们能继续愉快地合作下去。”赵先生的话很诚恳,看不出有任何矫柔之情,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一切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

    陈艾琳含笑目送赵先生离去的同时,陆苹却也以著疑惑的眼神,望著赵先生渐去的背影,靠向陈艾琳。

    “喂!你灌了他什么迷汤,搞得他服服贴贴的。”

    “什么迷汤?是他们公司对我有信心。”陈艾琳得意地扬眉,说:“我告诉他,今晚无论如何一定可以将会场布置完成的。”

    “喂!—”陆苹讶然咧著嘴叫了起来,不高兴地说:“你有信心,我可没有把握。”

    “就算漏夜拼了命也要赶出来。”陈艾琳坚定地说:“不然明天真要开天窗,那我们两个就等著被炒鱿鱼吧!”

    陆苹虽气恼,却也无奈,忍不住抱怨说:“每天工作一大堆,公司真把我们一人当两人用。”

    陈艾琳笑而不答,她不会去抱怨每天堆积如山的工作,总是那么尽心尽力地默默做著自己分内的工作。

    这同时,马家骆从电梯内走了出来,并神情愉悦地朝他们走来。

    “你的精神支柱来了。”陆苹撇著唇角,揶揄地说。

    虽然和陆苹是好朋友,但在马家骆面前,陈艾琳还是不习惯陆苹的故意嘲弄,她羞涩地暗推了陆苹的腰,示意要她不要再胡闹下去了。

    “刚才到卖场去绕了一圈,顺便过来看看。”马家骆做了无意义的解释,心虚地环视会场一周,关心地问:“进度怎样?”

    “都摆在眼前了,多此一问。”想到晚上要加班,陆苹就满脸的不高兴。

    “是急迫了些,晚上再加个班,应该来得及。”陈艾琳含羞解释著,在职务上,毕竟他是她的上司。

    马家骆沉默半晌,说:“晚上我陪你们一起加班好了。”

    “经理,这么给面子啊?!”陆苹暧昧地笑著,话中带著消遣的意味问:“也不晓得经理这个面子是给谁的哦?!”

    陈艾琳娇羞地白了陆苹一眼,气氛显得异常尴尬。

    “哎呀!下班时间到了,我请你们去吃饭,回来再继续工作。”

    马家骆颇不自在地提议著,有意避开这场尴尬。

    “嘿!你们去吃饭,至于我就免了,我可不想做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蜡烛。”陆苹知趣地调侃。

    “那—”马家骆不知该怎么接话。

    “那我就把美女交给你了。”陆苹向前拉过陈艾琳的手,交到马家骆的手上,说:“我正愁没有借口回家喂我的波波,”

    波波是陆苹饲养的一只母波斯猫,一年来的日子里,他们已经培养出如母女般相依为命的浓厚感情。

    陆苹喜欢猫,但她自已很纳闷,为什么没有爱猫女人的那份不轻易让人看透内心世界的神秘感;有时候她认为陈艾琳要比她还

    老天保佑!希望能和她的字迹一样娟秀美丽。

    他们从未交换过任何一张照片,这是陈艾琳与他约定的条件,所以聂云祥也仅能凭藉字迹及通信内容,在自己的幻想空间里雕塑出陈艾琳的模样。

    在聂云祥的幻想描绘下,陈艾琳应该是个典型保守的传统东方女子,娇柔的体态有著一袭乌黑亮丽的飘逸秀发;一双朦胧似含泪般的眸子,眼皮流转似有若无的淡淡轻愁里,扩散出充满灵性的神秘感。

    电梯门的开启声,打断了聂云祥的瑰丽遐思。

    在步出电梯走到陆苹住宅门口的这几步路,聂云祥竟莫名迟疑惶恐起来。

    是梦圆?还是梦灭?长久期待的答案,即将揭晓;只是此刻,聂云祥却犹豫了起来,他怕答案的事实,会摧毁已深深烙印在心坎的那个梦。

    他甚至想放弃去按门铃,至少让答案存在幻想的空间里,永远可以保留著神秘的美感。

    “先生,你找人吗?”

    后头突然迸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委实将他吓了一跳。

    “哦!—”聂云祥心神未定,自然反应地答了一声。

    是个穿著朴素的中年少妇,该不会是她吧?!。

    “我就住在隔壁,你找哪位?这层大楼我熟,或许可以帮助你。”那少妇迎上亲切的笑容,热诚地询问。

    还好,她不是珍妮佛。聂云祥吁了一口气,说:“二十号五楼,我找一位珍妮佛小姐。”他的神情表现得非常自然,深怕被误作是闯空门的宵小。

    “珍妮佛?”那少妇思索了半晌,疑惑地说:“没有这个人哦,你确定是五楼吗?”

    “没错啊!”聂云祥忙递上信封,随即又想起什么,说:“哦!对了,珍妮佛姓陈。”

    他记得曾经在一封信中,陈艾琳介绍过自己的姓氏。

    那少妇探头瞧了瞧聂云祥摊在手上的信封上的地址,疑惑地皱起眉头。

    “先生,地址是没错!但是这一户只住了一位姓陆的小姐哦!”那少妇进一步询问:“先生,你会不会被骗了?”

    聂云祥微愕!难道千里迢迢从美国回来,就只为了揭开这个恶作剧的骗局?!

    但主谋又是谁?是住在这里的陆小姐?还是姓陈的珍妮佛另有其人?

    被骗的不悦,使聂云祥毫不考虑地按了电铃,然而门铃声声催促,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隐隐约约似乎只听到猫叫声。

    “先生,陆小姐大概还没下班。”那少妇解释,又说:“要不,你留个姓名电话,我帮你问看看。”

    聂云祥顿了半晌,用著感激的口气说:“不用了,谢谢你。”

    怀著满腹的不悦与疑问,聂云祥黯然走进电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聂云祥心头疑云重重,尽管他和陈艾琳的认识仅止于书信,但是他总认为陈艾琳没有理由骗他,开他这个玩笑。

    但是如果珍妮佛是陆小姐的话,为什么她要谎说姓陈呢?而又如果珍妮佛另有其人的话,那她人又在哪里?

    这一连串的问号,轰得聂云祥快要招架不住;不过可以肯定的一件事,那就是五楼的陆小姐绝对可以给他所要的答案。

    顺著电梯下一楼,聂云祥满脸的惆怅失落,当他垂头丧气正要走出公寓大门时,偏偏让没头没脑冲进来的陆苹给撞个正著。

    “喂!你这个人走路不长眼睛啊?!”

    陆苹也不管谁对谁错,便先发制人拉开嗓门就骂;但当她心神甫定,随即又陷入一阵飘然神迷的失魂中。

    哇o塞,好个俊俏的男子!陆苹望得神魂颠倒,心神早已呈痴迷的状态。

    喝!好个泼辣的女子,聂云祥则是惊叹不已。

    “喂!小姐,是你自己来撞我的,怎么反倒驾起我来了。”聂云祥不甘示弱反击。

    陆苹错愕!原先那痴迷忘我的情绪,随之烟消云散,换来的是不肯臣服的强悍与不悦。

    “你如果不像块木头似地杵在中间,我怎么会撞上你。”陆苹不惧地还与怒目,而且口齿犀利地硬将无理说成有理。

    “你讲不讲理啊F二明明是你不对,还—”

    “还,还怎么样?”陆苹一副理直气壮进逼聂云祥。

    聂云祥被陆苹气得七窍冒烟,他这辈子可是什么人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碰上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女人,一旦撞上了这号人物,他可是一点辙也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自认倒楣,息事宁人,尽早脱身。

    “算我怕了你了。”聂云祥憋住闷气,无奈地说,但口里仍忍不住要嘀咕:“好男不与女斗,尤其是只母老虎。”

    “你说什么?”陆苹嗔目怒问。

    “我哪敢说什么。”聂云祥虽不想节外生枝,但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你是姑奶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你总该高兴了吧?!”

    “这还差不多。”陆苹自觉得意,高高地仰著傲气的笑脸。

    聂云祥不耐地扯了扯嘴角,无可奈何地暗叹一声,没再说什么,一转身就走出公寓大楼。

    就在聂云祥的身影逐渐消失的同时,陆苹突然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惆怅与失落感。

    “好端端的,彼此道个歉就好了,干嘛那样对待人家嘛!”陆苹为自己方才的鲁莽行为,懊恼悔恨不已。

    她甚至还天真的想著,如果能克制一下自己不肯低头的倔强脾气,也许能与他愉快地攀谈几句,搞不好还能成为朋友,再进一步的话呢……“哎呀!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脑筋怎又不听使唤了。”陆苹气恼地用力猛甩头,企图阻止这潮涌般的遐思灌进脑子里去。

    那家伙到底是谁啊?怎么没在这栋大楼见过?是新搬进来的住户?还是来找朋友的?陆苹的脑筋还是不听使唤地被聂云祥所占据。

    陆苹一路不停地思索著,上了五楼后正想开门进屋,却让方才撞见聂云祥的少妇及时叫住。—“陆小姐——”

    “方太太。”陆苹转身,欣然露出笑容,直到那少妇走到跟前才问:“方太太有事吗?”

    “陆小姐,刚才有个男孩子来你家,说要找人。那少妇特别强调说:“而且是个长得很俊俏的男孩子。”

    “我想大概不是找我的吧!”

    那少妇也不敢肯定地说:“他拿了一封信给我看,上面是你家的地址没错,但是他却说要找一个姓陈的什么珍妮佛的”

    “大卫!”陆苹惊讶得叫了起来。

    天啊!原来那个家伙就是大卫,没想到他真他的找上门来了。

    ###七点不到陆苹就匆匆地赶回百货公司的布置会场。

    陆苹能提前赶回来,令陈艾琳相当惊讶,但也为了她那神色仓惶的模样感到纳闷。

    “发生了什么事,看你急成这副德行?”

    陆苹气喘著搭上陈艾琳的肩,待缓和了气息之后,说:“我若说了,包管你吓一大跳。”

    “你会提前回来,已经够让我吓一大跳了。”陈艾琳调侃地笑说。

    “大卫,刚才到我家找你。”陆苹深怕陈艾琳听不清楚似的,慎重地咬著每个字说。

    “大卫?!”陈艾琳果真吓了一跳,而且是用尖叫的声音叫了出来。

    “我说嘛!包管你吓一跳。”陆苹一副中了统一发票的得意模样,然后操著佩服的口气笑说:“这小子也真神!早上才把信交到你的手上,没想到‘咻’地一飞,晚上人就出现在我家门口了。”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陈艾琳紧张追问。

    “我哪有跟他说什么,看你紧张成这副德行。”陈艾琳一副慌张、不知所措的神情,令陆苹忍不住想笑。

    “你不是说—你们已经见面了吗?”陈艾琳困惑不解。

    “面是见了,但是他老兄还不知道我是何方神圣呢!”陆苹有意吊陈艾琳的胃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陈艾琳焦虑得已经等不及了。

    “这该怎么说—”

    陆苹斜著脑袋,想了好一会儿,将方才与聂云祥碰面的情景与经过,在脑筋整理一番后,才原原本本地告诉陈艾琳。

    陈艾琳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唷!看样子,大小姐你还真的不打算跟他见面?”陆苹探问。

    “说过了嘛!我根本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陈艾琳苦恼地说。

    “人都找上门了,难道你连他长得什么模样的好奇心都没有?”

    聂云祥那俊俏的脸庞,顿时又浮现在陆苹的脑海里,她真恨不得可以取代陈艾琳,成为与他通信的珍妮佛。

    “笔友嘛!永远留给彼此一个神秘的幻想空间不是很好吗?”陈艾琳笑得有些心虚。

    其实这也是她迟迟没答应寄照片给聂云祥的原因;然而现在人都已经来访了,若说她没有想见他的好奇与冲动,那也是骗人的;而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有点心怯的矛盾罢了。

    “是吗?”陆苹诡异地笑问:“如果那个大卫长得比你想像的还要好的话,你不后悔?”

    “我—”陈艾琳被问得有些不自在,但她仍死鸭子硬嘴皮。“有什么好后悔的!”

    信中,聂云祥曾提过,自己喜欢一些球类的运动,所以在陈艾琳的想像中,他应该是个活泼、好动且性格开朗的健康大男孩;至于轮廓如何?陈艾琳总迟钝得无法想像出个所以然,因为在每次接到他的信后,模糊的想像空间里总会有些变化。

    “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保证!”陆苹极尽诱惑之能,表情还是那般诡异。

    “工作吧!会不会后悔,就等熬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吧,”陈艾琳提了提精神,佯装一点也不在意。

    望著眼前才完成一半的工作进度—陆苹那神气活现的精神—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苦著一张脸,而且哀叹连连。

    “咦!你那个心爱的经理呢?”陆苹直到现在才发现始终没有见到马家骆的人影,不觉得纳闷起来。

    陈艾琳没有回答,但脸上笼罩了一层戚然的愁容。

    “怎么了?你们闹翻了?”陆苹关心地询问。

    “他太太打了几次电话过来,所以他就赶回去了。”陈艾琳黯然的神情,说明了她的悲哀。

    陆苹不禁感叹,无奈劝说:“这个感情是你自己选择的,如果还想走下去的话,就应该有勇气去接受这个事实。”

    对于他们两人的感情,陆苹实在也不能说些什么,甚至也不认为陈艾琳爱得大傻;因为在她的爱情哲学里,认为只要能真心相爱,,似乎也不必去追究值不值或者是否会有结果,只是她实在在不忍心陈艾琳爱得如此痛苦。

    陈艾琳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说:“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对我说,要和他太太分手。”

    “别傻了,这种话你也信?”陆苹深不以为然,气恰地说:“男人啊!水远是个贪婪的动物,嘴巴里塞得满满的,两只手还紧抓著东西不肯放。”

    陈艾琳很茫然,她是多么希望能相信马家骆所说的每一句话,但是却又矛盾得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她所不敢确定的承诺。

    有时候,她会惊心地发琨,自己彷若游走在布满浓雾的危崖边缘,随时都有跌得粉身碎骨的可能。

(快捷键:←)上一章  只在乎曾经拥有  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