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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清铃 第七章 天壤之别 作者:莫分
    南宫府

    北庭无奈地望着南宫菂,自昨日公主走后,他就一直拿着画像那么坐着,眼一眨也不眨,人一动也不动,不吃不喝。弄得整个人憔悴不堪,双眼布满血丝。

    劝也劝不动,北庭只能无奈地叹气。

    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圣旨到。”

    南宫菂还是没动。

    北庭上前推了推他,“南宫,快接旨。也许是公主召你去呢。”

    公主?一听到“公主”两字,南宫前终于站了起来——

    传旨公公已到了大厅中,“圣旨到。南宫菂跪听接旨。”

    南宫菂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回:刁民南宫菂,无知蛮横,竟敢以上犯下,关押皇朝天赐公主,伤公主护卫,经公主求情,虽死罪可免,然活罪难逃,姑念南宫菂与皇室渊源,故从轻过落,只封南宫菂家的产业,收回御赐匾额,没收南宫家一切田产店铺宅院钱庄。即日起,天下再没有南宫世家一族。旨到之时,罪民南宫的接旨。钦此。”

    “怎么会这样?”北庭惊呼。

    南宫菂垂首无语,这是报应吗?

    “罪民南宫菂接旨。”太监催道。

    “别接。”北庭叫道,“不能接。”

    “南宫的,你想抗旨吗?”公公斥道。

    南宫菂抬头,伸出手,’‘罪民南宫的接旨讲主隆恩。”

    “你疯了;’”北庭大叫,“这一接,南宫世家就完了。”

    不接又如何呢?南宫菂环顾四周,几自年的基业就这样毁在这里

    “南宫菂,交出账本与仓库钥匙。”’公公说。

    “南宫的,你等着,我向皇上求情。”北庭说前就往外跑。

    南宫拉住他,“别去。没用的。”

    “南宫……”

    南宫菂平静一笑,“其实没有这些繁琐的事务,我倒乐得轻松呢。”没想到,他现在倒学会了笪奴的淡然,苦笑一声,对传旨太监公公说:“公公请随我来。”

    “等一等。”一声娇喝远远传来,众人均望向门口,只见一个金黄的身影骑着一匹骏马飞奔而来。是淙,南宫菂的心一痛。

    淙香汗淋漓,一下马就跑进厅来,身后跟着梦残与云断。

    她走到正中央,高举令牌,“皇上有旨,不知者无罪。南宫菂本不知晓笪奴即为公主,故可免去一切罪状。恢复南宫世家本来面目。”

    “遵旨。”传旨太监恭敬地答道。

    “公主,您真是救星啊。”北庭笑着走上前,又悄悄轻推了下南宫菂,低声耳语:“还不快谢谢人家。”

    南宫菂望着她,她好狼狈,虽是满身华服,但衣裳不整,云鬓微乱。记忆中的她,总是平淡中带着文静带着优雅,何尝见她如此。想来,从驿馆一路奔来,必是累坏了她吧。看她不顾形象不怕劳累地来为他解围,他可不可以偷偷幻想一下,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淙的眼光停在他的手上,那是……她的画像,他一直带着?

    南宫菂见她的眼光停留在画上,自嘲地笑了笑,悄悄地把手移到身后。北庭看两人眼中只有彼此,挥挥手,与众人一齐悄悄退开。

    “你……”两人同时开口。

    两人都顿了下。

    “你其实不该来的。”南宫菂停了一下,先开口说。

    为什么?淙没应声。他不屑她的人情吗”

    “你应该让皇上没收了我的家产,然后让我做一个乞丐。”南宫菂接着说,眼中闪烁着柔柔的光芒。

    淙睁大眼睛。乞丐?他那么喜欢做乞丐?

    南宫菂把画像放在桌上铺开,静静凝视着,“我到处乞讨,讨到京城去。”

    淙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到了京城,我就守在公主府门前。”南宫菂的眼仍停在画上。

    淙身子一抖,更加专注地凝视着他。

    “每天见你出来,赏我点东西吃。那么,我也就满足了。”南宫菂的视线终于回到淙身上,“因为,那样我至少每天还能见你一次,至少还能吃到你赏给我的东西。即使——那是你小小的一点施舍,但于我——已经足够了。”足够了啊,他所求的并不多。

    淙心里一震,他说这些是表示他是爱她的吗?淙猛地回过身,不想让已经溢出眼眶的泪让他看到。

    南宫菂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一声。她连与自己面对都不愿意吗?他怎么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她心里有他?徒增难堪而已。

    唉,暗叹口气,他把目光调回到手上的画像。还是他的笪奴可爱,虽然她脸上除了淡淡的笑,很少会有其他的表情,但是她会陪在他的身边,即使不言语,也是好的呀。至少她的身份是他的妾,至少她属于他。

    “皇上驾到。”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我要走了。”淙背对着他开口。她多希望他能留她。

    南宫的无语。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留得住她的。

    琮大踏步跨进门,他看了南宫菂一眼,然后对淙说:“我是来接你的。我们可以起程回京了。”

    回京?

    南宫菂看了看淙,心猛地一痛。这一走,恐怕就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吧!得不到的强求不来,他会祝福公主。而笪奴,将一直活在他心中,伴他一生一世。公主——那是他高攀不上的呀。还是算了吧。

    从此,天南地北,他会在远方守着他的笪奴,生死不弃。

    南宫菂猛地对淙一跪,“草民恭送公主殿下。祝公主一路顺风。”

    淙浑身一颤,痛苦地闭紧双眼,非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走吧。”琮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走了几步,淙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饱含她的悲凄,倾尽她的心力。跪在地上的南宫菂,身子那么僵,目光却那么坚决,他就没有一点点不舍吗?为何,那么决然地送她?还叫她公上?是啊,从此她就是金壁皇朝娇贵的天赐公主,住在深宫内院,这一辈子再无自由了吧。而他,南宫世家的当家主人,还是像以往那样忙碌,忙碌各种商业上的事,忙得没有时间再想起她。从京城到南州城,皇宫到南宫城,两地相隔千万里。

    千里之隔,让他们彼此无法接近彼此。

    千里之外,她夜夜思他,他则又可回到从前左拥右抱的生活。这算不算一种悲哀?别过头,淙跟着琮离开,离开这个她生活了七年的地方,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她闪过——

    她第一次进府、她第一次待候南宫菂、她第一次给她弹琴跳舞、她第一次与他同桌而餐、她第一次与他同榻而眠、她第一次帮他看账……那所有的一切都有他的参与。他冷冷看人的样子、他专注听琴看舞的神情、他认真查账对账的谨慎,他的怒、他的喜、他的威、他的吻、他的拥抱、他为她簪上发钗……一个个的他在她眼前闪过。南宫菂呀,你要我花多少时间去习惯没有你的日子?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她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沉重地响起。

    “一步、二步、三步、四步……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南宫菂默数着她离去的脚步。眼前又闪过她的淡笑,她的琴声、她的歌声、她的翩翩舞姿、她在青竹下的身影、她身上的淡淡幽香、悠悠铃音,她一本正经地与他谈论生意,她平淡的眼神、平淡的声音……整个的她,在他脑海浮现。笪奴呀,你要我怎么习惯没有你的日产呢?

    随着她走出去,朱红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

    南宫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真的走了。这一走,再见是何时?还是后会无期?他闭上眼,一滴泪渗了出来,落在笪奴的画像上,她那淡淡的笑风泪水而渐渐地模糊了……

    淙登上了风辇,这一走,恐怕真是永别了。她隔着纱帘,看着南宫家朱红的大门依旧在严、肃穆,她合上眼,泪悄悄地溢出。

    她眼中似乎又看到了南宫菂的身影,在她的泪水中慢慢地淡了、远了、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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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赐公主回宫是何等大事,全京的百姓都倾巢而出,夹道欢迎,争先目睹金壁是朝惟一的一位公主的尊容。淙在凤辇上,淡然地看着周围的人群百姓们都跪在两旁,高呼万岁与公主千岁。她恍恍惚惚地像是回到小时候,那时她与皇帝伯父一起去祭天,皇帝伯父抱着她坐在御辇中,而父王则骑马随传在旁,那时百姓也是喊着“皇上万岁”、“公主千秋”,当时她好得意,一直笑,威风凛凛,如今……唉。她叹了口气,一切都变了。眼前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她不知道何时会梦醒,梦醒又该归往何方?或者,是这一场梦,无尽无终,让她一直到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南宫菂在她的梦里到底是充当一个怎样的角色,难道真的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很快就回到皇宫,宫里,她的那些伯母、叔母、堂兄、表兄、大臣公卿都早早地在等着她。进了宫,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地欢迎她的归来,见到的人不是皇孙公子就是王侯将相,还有朝庭贵妇、诰命夫人。她的太后伯母抱着她哭,她的众王兄抱着她跳。而她对这一切的反应都只是淡淡一笑;大臣们向她跪拜祝贺,场面是那么的欢欣与喜庆。她心里却没有太大的起伏,她只是觉得命运可笑,前一刻还被南宫菂关在府里的地牢中,这一刻却在金銮殿上接受百官的朝拜?。

    闹了一阵,琮举手让众人停下来,说:“大家都淡一静,让淙说几句话吧。”众人随即静了下来,望着她。

    淙沉默,要她说什么呢?说她!四年来的艰辛?说她现在如何的高兴?还是说她将来如何的鞠躬尽瘁、为国为民,以得来众臣的赞美?但是此时她的心里除了无尽的悲哀,真的别无他物了。她是回来了,回到她出生的地方来,然而生她养她的父母却早已长眠地下了。要她如何不感伤呢?

    “淙,你说呀。”琮在一旁柔声催促。

    淙退开几步,然后面对皇太后独孤氏盈盈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淙,你这是干什么?”太后与琮一同上前要扶起她,“快起来。”

    淙却坚决不起身,“请让我把话说完。太后,我要给您磕三个响头。”说着又碰了两个头。然后她起身,缓缓地说道:“这第一个头,感谢您小时候对我的疼爱。您对我胜似亲儿,尽管我经常调皮捣蛋,但都被您笑着包容了。这第二个头,是感谢您对我爹娘的恩情,我知道爹娘去世时,本来是要葬在皇家公墓的。但您知道他们死都要守着推一的家,所以您向皇帝伯伯求情,让他们合葬在王府中,如愿得以生同衿,死同穴。”

    太后早已泣不成声了,“孩子,你别说了。宗政家欠你太多了。”

    “不。”淙接着说,“皇室并没有欠我什么,十几年的过分宠溺再加十几年的落难受苦,扯平了。如今,我回来了,一切都重新开始。”

    “对对,重新开始。你能这样想最好。”

    “还有第三个头。我知道您为没有生一个女儿而感到遗憾,如今我爹娘都逝去已久,这一个磕头,就是我认您为母亲,淙愿膝下承欢,略尽绵薄孝道。”

    “乖孩子,乖孩子。你真是哀家的心肝宝贝。”太后搂着她珠泪溢襟。

    淙又走到众王爷面前,盈盈跪下,“众位皇兄,淙儿时承蒙各位多加照顾,心里感谢不尽。这些年,淙知道,你们每年在我爹娘的祭日,代替淙为爹娘烧香上坟。淙在这里谢过了。”说着也磕了个头。

    众人忙七手八脚地把她扶起来,“不谢不谢,二皇叔也是我们的亲人,身为侄子,上个香是应该的,应该的。”

    淙把目光调到琮身上,琮马上说:“不要吧。我就不必了吧?”

    但她还是向他跪下,“我对你的感谢只有一个,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坚持不懈地找我。让我虽身处下t贱,却仍然知道,在远方还有人会念着我、想着我。让我不至于对生活完全地绝望。”

    琮扶起她说:“你这么说,那我也该跪下磕个头感谢你了。”

    “为什么?”淙疑惑地问。

    “因为是你让我知道了身为一个皇子,也可以活得多姿多彩,而不必整天被关在御书房中学习规矩礼仪。”

    淙一愣,随即知道他是说他们小时候一起玩耍、一起偷溜出御书房、一起整太傅的那些日子,不禁展颜一笑。众人见她乐了,也都露齿而欢。

    琮大声宣布:“我今晚在寿行宫举宴,众卿家携伴参加,朕要大醉三天,你们也都要无醉不归。”’

    “是!无醉不归!”

    “梦残与云断二人十四年来保护公主忠心耿耿,朕要重赏。封梦残为大将军,云断为皇宫女官总管。”

    “等等。”梦残上前跪下访旨,”’皇上,梦残不要高官厚禄,只愿能追随公主身边。”

    “云断也是。”

    淙淡笑着说:“皇上,你就成全他们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们跟在我身边,如果突然换成别人、那我反而会不习惯呢。”

    “那好吧。那刚才的封号照旧,不同的是,你们是天赐公主专属的将军与女官,俸禄加倍。另外,再追封梦残为一品护国大臣,云断为一品诰命夫人。”

    “谢主隆恩。”

    “好了,现在到奉行宫举宴。”

    “等等,我想去一个地方。”淙说。

    “什么地方?”大家都争着问。

    平静地望着众人殷切的目光,她轻启樱唇,声音淡淡地飘浮在空气中:“我想回趟相侯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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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侯亲王府一切如故,翠竹轻触云霄,淙漫步在竹阴下,心情仿佛又回到儿时与父母亲在竹林下散步、共享天伦的时光。据说,当年母亲就是为了逃避外公的正房夫人派出的杀手而无意闯入了这片竹林中。撞见了身为相候亲王的父亲,从而与他相知相恋,最后走到一起生了她这个女儿。这竹林在父母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在她心中同样有着不可抹灭的地位,她那么喜欢七夕汀的竹厂,就是因为那儿她能看到家的背影,只是这里的竹要比七夕汀中的竹高得多、大得多、翠得多、多得多。

    竹林的正中央就是爹娘的坟墓,她立于坟前珠泪盈眶。

    “爹、娘。”淙双膝跪地,对着他们的牌位痛哭失声。谁能理解她此时心中的悲凄?当年匆匆一别,谁知竟是死别?

    “爹、娘,我好想你们,好想好想……”爹的温文尔雅,娘的温柔婉约,不应该因一场冤案而命丧九泉的呀。

    风凄天阴,雨开始满满地下。

    “公主,下雨了,快走吧。”云断说。

    “是啊,淙,等雨停了,我们再来祭拜是叔。”皇上也在一旁说。

    “你们先走吧,我想单独跟我爹娘待一会。”淙擦干泪,平淡地说。

    “这”

    “我是不会走的。你们走吧。”

    “那……云断,去给公上拿把伞、”

    “是。”

    云断忙答应着退下,然而伞取来了,淙却不用。淙的固执是出了名的,她决定的事无人能改变。无奈,众人只得退到避雨亭中,远远地看着她。

    淙平静地跪于坟前,不哭不哀,目光平视。她的脑子闪过一个个的片段:儿时繁华、父母的恩爱、家境的忽变、连夜的逃亡、青楼的靡烂、南宫府的奢华……一切的一切,如过眼云烟。再回到京城,外人看她好风光,锦衣玉食,住的是豪宅,用的是珍宝,身边仆从环绕,又有天赐公主的名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满身光环。然而又有谁知道心里的痛苦呢?离开了南宫菂,一生与他南北相隔,纵使生活再好,她又如何能快乐得起来呢?

    她默默地向爹娘诉说心声,只是爹娘一生能与至爱在一起,因此死而无憾。可她呢?身为他们爱情的结晶,他们生命的延续,她为何就得不到真爱?

    雨越下越大了。琮不放心,吩咐护卫:“你们去把她请进来,如果她不肯,就来硬的,不能再任由她随心所欲了,快去!”

    梦残与云断忙上前硬她抱回房里。

    谁知她受了一场寒,当晚竟然发烧了。

    太医来诊脉,说动了胎气。这一下却把她自己给吓倒了。

    当初她跟琮说她怀孕,只是个权宜之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怀了南宫的的孩子。这下下是弄巧成拙了吗?

    太医开了药就离开了,淙让所有的人部退了下去。

    “你打算怎么办?”

    淙垂首无语。

    “要不,我给你招个驸马?”他试探着说。

    “不要。”

    “为什么?孩子总要有个爹啊。”

    “但现在招驸马太草率了,而已我也不要那些贪图权势而不爱我的人。”

    “那就只能把南宫菂召进宫了。

    淙沉默了一阵,抬头,“好。”

    “你答应?”’琮有些惊异,“你真的愿意让他做你的驸马?”

    “我要他进宫,不是要他做我的驸马,我是要把孩子还给他。”

    “你不要这个孩子?”

    “我要,但南宫家日年单传,好不容易有个孩了,当然是要送回去。”

    “我不同意。”

    “琮?”

    “淙,我知道你心里爱着他,就凭这个,不管他心里有没有你,这个驸马他是当定了。我一定要为你做主。”

    “你认为逼一个人很有趣吗?你以为你是皇上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意愿吗?”

    “就算我这样,也是从你那儿学的。淙,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那时的你多威风多有气势啊。你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喜欢不喜欢,只要你高兴,任何人都得任你摆布。你的一个眼神可以让人连动一下都不敢动。而现在呢?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柔弱,如此胆小,不敢顺着自己的心意办事?如果是在儿时,你喜欢一个人一定去大胆追求,并下命令他爱你,哪会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

    “但我终究不是小时候的我,也早已不回到小时候的我。人总是要长大的。”

    “你可以的。长大了你也可以像小时候那样。你是天赐公主啊,你与天下人是不同。即使现在是叔、皇婶都死了,但我们还在啊,我们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疼你、宠你、爱你、包容你。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到外面去想杀多少人就杀多少人,不管他们是好的坏的,无罪的无辜的,我都不治你的罪。”

    淙“扑哧”一笑,“那你不成了昏君了?我又何曾这样不论是非、草管人命?”

    琮也笑了,“我只是打个比喻。”

    淙望着他,美目盈盈闪亮,“好。那我就真正地做我的天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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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菂的实在没有想到计入会绑架自己,而来绑架他的人竟会是梦残。他与梦残的武功本来不相上下,上次梦残因背着淙而略输他一筹,这次他无拖累又带了一群大内高手,轻而易举地就把南宫菂给绑走了。

    一路上,南宫菂都在猜测自己被绑的原因,他以为是琮向梦残授意的,皇上一定是为了给公主出气又怕她阻止,所以明的不行只能来暗的。只过,如果他是为了给淙出气,直接让人把他暗杀了就行了。又何必大费周折地把他捉去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事实上,就算他想破头也不会猜到,要绑他的是淙而非琮。梦残是淙的护卫直接听命于淙,其他人就算身为皇上的琮也叫不动他。当然,南宫菂不知道这一层道理,又知道淙是个与世无争的女子,自然就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去。

    所以,当他看到坐在石渠后扣弦而歌的天赐公主宗政淙时,既惊喜又惊讶。梦残把他放下就离开了,他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她身穿丝缎的华服,戴着珠花。宝石、凤钗,端坐在那儿旁若无人的弹琴唱歌,弹的依旧是那道《醉清铃》——

    “青山如黛花鸟语,佳人似水颜如玉。翠竹节节人去天,脆铃声声传九霄。美人仙貌君于过,君子之才妾身慕。愿奴生来花月容,倾国倾城倾君心,愿君怜惜依心清,恋容恋美恋妾身。群既迷妾,君当知奴意。奴之心如月,皎洁为君郎。奴之心如铃,声声为君响。月人水浸波,铃声飘远遥不闻,玉铃声声似醇酒,君醉否?玉铃声声,玉铃声声,群醉否……”

    歌毕,一片寂静。淙起身走向身后的池边背对着他而立,风吹来,池中荷叶随波摇动,静静地看了一会,淙说:“你看那池中之荷,虽已是残荷败叶,既无红粉莲花亭亭玉立,又无各色小鱼在其叶下嬉戏游闹却仍随风妖饶而舞,也自有一番夺人心肺的美。”

    南宫菂无语,她说这话怎么没头没见的,什么意思啊?

    而她仍继续说着:“在这没有荷花的季节,是没有人会注意这些荷叶的。但它却能自得其乐,风来摇摆水波荡漾,也许除了夏天,他们就算舞尽整个秋。整个冬、整个春,都不会有人去看它们一眼。但它们还是依然故我,大自然的生死枯荣都是这一般道理。它们或许卑微、或许渺小,却不会丑陋。也许这一刻它们被人们遗忘,或者一场冬雪都能让它们叶枯根烂,但是只要一个春天它们就会苏醒,然后一步步地走向花开。”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我别忽略你,或者别遗忘了你,别忘了笪奴。”只是,笪奴在他心中已深植根蒂了,他想忘也忘不了。

    “不。”淙回过头.“你忘不忘笪奴与我无关。我找你来,是要让你认识一个人,一个你从没见过的人。”

    “谁?”他疑惑地问。

    “天赐公主。”

    “啊?”南宫菂惊异地望着她。

    “你听说过天赐公主的事吗?你知道她的为人吗?”

    南宫菂皱眉,“听说过一些。”

    “那你就应该知道她是一个极为霸道极其刁蛮的人。”

    他点头。

    “她做事一向都是不顾后果的,当然也不会去管别人的意愿,只要她自己高兴。她要做的事是不允许有任何阻碍的。”

    南宫菂看着她。她到底要说什么?

    她突然问他:“你怕吗?”

    ‘怕什么?”

    “天赐公主的刁蛮任性,还有她的种种坏脾气。”

    “我想,她身边的人才该怕吧。”

    “说得对。但惹到她的人我想也该怕吧。”

    南宫菂点头,但那又与他何干?

    “你觉不觉得她的人生过得很惬意很痛快?”

    “为了一己之快而弄得身边的人鸡犬不宁,也许痛快是痛快,但你不觉得有点造孽吗?”

    “造孽?你是这么认为的?”天赐突然诡异一笑,令他毛骨惊然。

    “如果我说,你也可以参与其中呢?”

    “什么意思?”他心里突然有点忐忑不安。

    “意思很简单。”淙对他微微一笑,“我要你——”她故意拉长声音,走到他面前,直观着他的眼睛,樱唇轻轻吐出三个字:“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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