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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意他 第九章 作者:乔南仪
    任宛灵站在镜子前面审视著自己。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这么仔细看过自己了。自从决定到日东集团上班之後,她就摒弃了那些没必要的华服和珠宝,为的是让大家将焦点放在她的工作能力上,绝不让人有藉口拿她的家世背景做文章。

    平心而论,她知道自己漂亮。她的肌肤平滑细致、眼眸晶亮有神:心型的脸蛋白皙无瑕、修长的身材玲珑有致;在今天以前,她一向对自己外表极具自信。

    只不过要和那位身材火辣的性感女神相比,她可就完全没看头了。她泄气地垮下肩膀,无精打采地下了楼,决定找件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帮狗狗洗澡。

    在一楼的储藏室里找出水管和一个大水桶,她将前廊水龙头的水接到院子里,开始在大白狗身上揉出泡沫。

    今天早上,当她带著狗狗在康诺家门前探头探脑时,终於见到了康诺口中的「武太太」。见到武太太的第一眼,她只有三个字:胖、胖、胖!

    天哪,这个女人真胖。她犹疑了老半天,确定武太太除了身材像相扑选手之外看来似乎没啥伤害性,才决定上前去打招呼。

    「请问你是武太太吗?」这个开场白差强人意,但总不能直接问人家「康诺和那个波霸女郎都在屋子里干什么」吧?

    她还在踌躇时,武太太已经接口,「啊,你是住在隔壁的任小姐吧?」

    任宛灵扬起秀眉,再讶异不过了,「你知道我?」

    「是啊,康先生时常向我提到你呢。」武太太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面还频频点头。她被武太太看的全身不自在了起来。

    「他说了我什么?」如果他敢向武太太说她的坏话,就别怪她放狗进去咬人了。

    「他说他的邻居很照顾他,厨房里的水果和蔬菜都是你带来的,还说你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儿呢。」武太太笑咪咪地道。

    哈!任宛灵嗤之以鼻。如果不是武太太客气,就是那家伙对老人家说谎。打死她都不信康诺会说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他在家吗?」她试探性地问。

    「康先生在啊,不过他这两天有客人,是一位美国来的柏小姐。」武太太想了一下才说。「柏小姐大概是他的女朋友吧,我瞧他们挺亲热的……」

    亲热?!想到这个,她泄愤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狗狗对她粗鲁的手劲表达严正的抗议。「对不起啦,狗狗。」她歉疚地道。

    一阵门响由她的庭前传来。她朝声音来源望去,只见康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大白狗在见了他之後就乐疯了,把水和泡沫甩的她一身都是。

    「嗨,美人儿。」康诺轻松地朝她打招呼。「你大门没关好,我就自己进来了。」

    她转回头继续帮大白狗洗澡,把他当空气般视而不见。

    「不高兴看到我?」他挑著眉道。

    任宛灵本想不理他,又觉得自己像个打翻醋坛子的女人——该死的,她的确是个打翻醋坛子的女人。想到他和那位「柏小姐」这两天在屋子里打的火热的画面,她差点没被那股酸意呛死。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邻居』叙旧,康先生?」她故意嗲著声音问。「不去陪那位波霸小姐游泳吗?」

    「薇安是个老朋友了,她会自己招待自己。」

    「朋友?朋友会穿三点式泳装像个橡皮糖似的黏在你身上?」

    「唔,」那张俊朗的脸上浮起微笑。「你在吃醋?」

    「哈,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我只是怀疑你的品味。原来男人永远离不开妈妈,所以只好找大哺乳类动物聊堪安慰。」她讥讽道,故意学他的口吻,「她啊,只是个『邻居』而已。」

    「我记得我有加上『隔壁的』三个字。」他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

    任宛灵怒视著他,她的门铃也在此时凑热闹般的响了起来。她正想起身,康诺已经比她更快一步向前去开了门。

    会是谁来找她?她纳闷著,一面冲掉手上的泡沫,伸直了脖子往外望,待见到门口的人影时瞪大眼睛。

    「伊玲?」她惊讶极了。除了石伊玲之外,还有一身西装笔挺的马伟杰。

    「宛灵!」石伊玲发出一声尖叫,立即朝她奔来,待见到她一身狼狈时又煞住脚步。「我的天,你在干么?」

    「你没眼睛看吗?我在帮狗洗澡。」她暂且按下满腹疑问,给了石伊玲责难的一眼,努著下巴指向马伟杰的方向。

    「是我硬要跟伊玲来的,你别怪她。」显然也察觉到任宛灵的眼色,马伟杰连忙自首。

    「就是啊。」石伊玲猛点头,一面好奇地左顾右盼。「天哪,你这儿真难找,我和马伟杰在外头绕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儿哩。若曦说……」

    任宛灵重重咳了一声,提醒她还有康诺在场。

    「既然你有朋友,帮狗洗澡的事就由我代劳吧。」康诺识趣地道。

    「我也来帮忙。」马伟杰连忙跟了过去,活像他是这里的男主人一样。

    「哇塞,他真帅。」等那两个男人一离开,石伊玲立刻兴匆匆地道:「他就是你说要勾引的那个家伙吗?你爸挑人的眼光真不错,你可以把马伟杰淘汰出局了。」

    她没理石伊玲一脸陶醉,迳自转身朝屋里走。「我不是要你对我的住处保密吗?你怎么把马伟杰带来了?」

    「你没听他说吗?是他缠著我硬要跟来,我有什么办法?」

    见石伊玲一脸无辜的模样,她也实在不好再发脾气。

    随她进了客厅,石伊玲环视四周简单的家具,露出关心的表情。「你还好吧?」

    「好——好个头。」她走到窗边,看著康诺正在庭院前和马伟杰说话。和西装笔挺的马伟杰比起来,一身休闲装扮的他却更显的洒脱不羁,散发出帅气迷人的魅力。她纳闷以前怎么从不觉得马伟杰穿西装看起来很死板?

    「那个家伙既不是秃头也不是麻子脸,而且和你似乎处的还不错。」石伊玲顺著她的目光望去,忍不住调侃道:「怎么,他还没被你勾引上吗?」

    「还没。」她仍有些提不起劲。

    察觉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石伊玲暂且按下疑问,调转话题,「其实马伟杰来了也好。他说他向你求婚之後你就一直躲著他,你们最好趁此机会把话说清楚。」

    「我没有躲著他。」

    「马伟杰显然不这样想。」

    「我还没打算结婚。」她微蹙起眉,只觉得有股说不出的烦躁。「你知道我最讨厌那些人为了我的身家背景而追求我。我痛恨这种为了两方利益而促成的政治婚姻,更不想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

    「你太看轻自己了,宛灵。就算你不是日东集团的千金小姐,光凭你的外在条件,男人也会争相追求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

    从两天前她见到那个「薇安」开始!她闷闷不乐地想。在认识康诺以前,一向只有她对男人颐指气使的份,从没有人令她感到如此受挫和郁卒。

    曾经对男人睥睨不屑、骄傲的不可一世的任宛灵,居然也有感到自卑的时候?这要让她那些姊妹们知道,铁定会笑掉大牙。

    石伊玲还想说话,斜眼瞧见马伟杰正朝屋里走来,她只好住了口。

    「宛灵。」马伟杰走进客厅,待见到四周简陋的家具时微皱起眉,但他极有风度地不作评论。「我这么突然跑来,会不会造成你的不便?」

    「怎么会?」任宛灵挤出微笑。

    「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马伟杰。」石伊玲睨了他一眼,然後才转向任宛灵。「我和马伟杰住在福华饭店。明天要不要一起吃饭?」

    她迟疑了一下,然後点头。「好。」

    「那明天早上十一点,我和伊玲来接你?」马伟杰赶紧说道。

    任宛灵再次点头,看著马伟杰脸上浮起释怀的微笑。

    或许她真该听从伊玲的建议,和马伟杰把话讲清楚。她沉吟著,看著马伟杰和石伊玲消失在门外。康诺在此时提著水桶走了进来。

    「你有没有毛巾和吹风机?」他问。

    「有。」她走到浴室里,将他需要的东西拿给他。

    「那位马先生是你的追求者,嗯?」当他们合力将狗吹乾时,他问道。

    「不干你的事!」她仍然不想理他。

    「那家伙看来还不错。」他依旧满含兴味。「他是干什么的?」

    「某大集团的少东,家财万贯、温柔体贴,对我百依百顺。」

    康诺轻吹了一声口哨。「既然他条件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她瞪了他一眼。

    他邪邪地一笑。「因为他不能让你心跳加速、膝盖发抖!」

    如果目光能杀人,他大概早就万箭穿心了。

    她不想理他地转身离开,他却更快一步把她拉了回来。她发现自己的鼻子正对著他的胸膛,身体被他困住。「放开我!」她咬牙切齿地道。

    「你在生气?」他低下头去看她的眼睛。

    任宛灵的身子仍然僵著。对,她就是在生气!她生气是因为他说对了,她生气是因为她痛恨自己如此在乎他,而他却该死的不当一回事。

    「听我说,宛灵。」他用手固定住她的下巴,不让她移开视线。「薇安是我的朋友,这回她只是利用休假到台湾来看我,如此而已。」

    「如果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她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的唇已经霸道而坚定地堵住她的,令她立刻忘了所有的异议。

    好一会儿之後,康诺才离开她的嘴唇,在她的耳际沙哑低语,「或许我是太过自负,但我可否将你的怒气,解释为你在嫉妒薇安?」

    「才不是,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胸膛里。

    他低声轻笑,一手掠过她的发鬓。「我说过我并不复杂,宛灵。对我而言,喜欢一个人是件简单的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你令我深深著迷,而我相信你也有相同的感觉。」

    他的黑眸里笑意闪动,但语气却是严肃的。她避开他的凝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喜欢我哪一点?」她鼓起勇气问道,直视著他。「你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我的脾气很坏,也没有一手好厨艺,更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小女人……」

    「我也这样觉得。」

    见她抡起拳头,他笑著拥住她。

    「这个问题考倒我了。」他半晌後才慢慢地道:「过去这一整年,我的生活经历了剧烈的波动,我几乎忘了该怎么微笑,直到遇见你之後,我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有了继续面对未来的勇气。在你出现之前,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有好半晌,她只是无言地注视著他。这番告白应该能让她感到满足的,她想著。然而他只说了她令他著迷,却没有说他爱她,这令她心里闪过一阵失望和怅然。

    「这只是巧合罢了。」她低声道。「你累坏了,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不管你在此刻遇见任何女人,你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康诺看著她落寞的表情,即使他心里很清楚并非如此,但也不打算和她争辩。

    「你得换掉身上的湿衣服,不然会著凉的。」他吻吻她柔嫩的颊,柔声说道:「待会儿我们去吃饭。我发现了一家餐馆很不错,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一面说著,双手在她裸露的胳膊摩挲,似乎想将自己的体热传达给她。尽管她的心绪仍然混乱,这个温柔的举动却仍触动了她的心灵深处。

    她努力甩掉那抹怅然,朝他漾开微笑。未来太遥远,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在一起,那就够了。

    轻啜著杯中的咖啡,任宛灵倾听著空气中流泄的琴音,石伊玲和马伟杰则分别生在她的右边及对面。

    「你一定以为是伊玲告诉我你在这儿的,对不对?」一入了座,马伟杰便滔滔不绝地发表谈话。「其实是殷馗告诉我的。是我去向他苦苦哀求,告诉他这关系到我的终身幸福,他才勉为其难地告诉我你在这儿。」

    说完他自以为幽默的笑了起来,只不过任宛灵没搭理他。

    「他来找了我好几次,我拗不过他,只好带他来了。」石伊玲适时地化解了马伟杰的尴尬。

    「我向公司请了两天假,明天下午就得赶回台北去了。」马伟杰说。「宛灵,如果你想到南部来渡假,应该住到饭店里来才是:那问简陋的旧房子根本……」

    「我倒觉得那儿没什么不好。」任宛灵淡淡地道。「大小姐的日子过惯了,我也想知道不靠老爸养我,我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就算你想证明自己吃得了苦,也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马伟杰不以为然地道,继续口沫横飞地发表他的高见。

    「好了吧,马先生?」见她不说话,石伊玲给了他暗示的一眼。「宛灵有她自己的想法,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

    「我只是担心她不适应那样的环境。」马伟杰转向她,一脸讨好地道:「宛灵,如果你还想待一阵子,要不要考虑住到饭店来?我和饭店经理说一声……」

    任宛灵本想直接回绝,但马伟杰真诚的表情却又令她将话咽了回去。

    平心而论,马伟杰英俊潇洒,有著人人称羡的社会地位和家世背景,绝对是个足以托付终身的对象。她喜欢他这个朋友,但也仅止於此。马伟杰无法令她脸红心跳,他的吻也无法令她浑身酥软颤抖,只除了一个男人……

    「谢谢你,伟杰。」她甩开那个念头,温和地说:「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对自己现在住的地方还满习惯的,真的不用麻烦。」

    马伟杰讶然地看著她。他认识的任宛灵一向冷傲、自视甚高,对任何男人都不屑一顾,不像此刻,她的神情柔和,精致的脸庞薄施脂粉,不同於之前一向任性艳丽的她,却另有一番夺人的清秀雅致,他几乎看的呆了。

    「那位住在你隔壁的先生,是干什么的?」他突然问道。「如果你不清楚人家的底细,就不该让他随意进出你的屋子,搞不好他是……」

    他质问的口气令任宛灵绷起脸。「你是在审问犯人吗,马伟杰?」她不悦地道:「我有交朋友的自由,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好了、好了,别为这种事起争执。」石伊玲正想出声打圆场,眼角便瞥见两个走进餐厅的人影,她顿时像遇到救兵似的松了口气。「咦,那不是康诺吗?」

    康诺和柏薇安显然也瞧见了他们,一同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康先生,真巧。」马伟杰站了起来。

    「是啊。」康诺微微颔首。

    任宛灵刻意不看他,目光调向他身旁的女伴。不穿三点式的柏薇安看来更加美艳,活脱脱是时尚杂志走出来的超级名模。而此刻,她正一手勾著康诺的手臂,粉妆完美的脸上笑靥如花,令任宛灵心里一阵醋意。

    「你不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吗,康先生?」石伊玲询问道。

    「喔,这位是我的朋友,柏薇安小姐。」康诺转向柏薇安。「薇安,这位是任宛灵小姐,你们那天见过的:另外这两位是她的朋友……」

    石伊玲主动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石伊玲,这位是马伟杰。」她指著他说。

    「你们好。」柏薇安点头招呼,目光却在任宛灵脸上多停了两秒钟,似乎有些怀疑她和那天披头散发的疯女人是同一个人。

    「不介意的话,大家就一起坐吧。」石伊玲热情地邀请。

    「方便吗?」康诺瞧了任宛灵一眼,只不过没得到任何反应。

    「当然方便,我们正要开始用餐。」马伟杰殷勤地帮柏薇安拉开椅子。

    「那我们就打扰了。」柏薇安笑盈盈地坐了下来,康诺则在她身旁落了坐。侍者走上来为他们斟满咖啡,并听候他们点餐。

    「听康先生和柏小姐的口音,似乎不像长住在台湾?」侍者离开之後,马伟杰才开口问道。

    「我和康诺都住在纽约,这次是因为他回来渡假,我正好有空,就来陪他一阵子。」柏薇安笑的十分灿烂。「马先生和石小姐是来这儿渡假的吗?」

    「不算是。我只是来看看宛灵,明天下午就得赶回台北去了。不过伊玲会多待两天。」马伟杰说。「既然宛灵和两位是邻居,就有劳你们多照顾她了。」

    「邻居互相照应本来就是应该的,马先生尽管放心。」

    「那就先谢谢你们了。」

    不用你们多事!任宛灵没好气地想著。

    接下来的时间里,任宛灵话说的很少,大部份都是石伊玲和柏薇安、马伟杰在聊天,她则食不知味地拨弄著盘里的食物。当她偷偷瞥向康诺时,发现他也同时凝视著她。她立刻像触电般地调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端起咖啡啜著。

    「这么说来,马先生和任小姐的好事近喽?」她听见柏薇安的声音在问。

    「我已经向宛灵求婚了,就等著她点头。」马伟杰说的含蓄。

    任宛灵勉强微笑了一下,没注意到康诺的嘴唇微微抽紧。

    「对了,我听康诺说任小姐是个专栏作家。」柏薇安转向她,好奇地问道:「任小姐为哪家杂志社写文章?我很想拜读一下。」

    「专栏作家?」马伟杰一脸疑惑地看向任宛灵。

    「其实宛灵帮杂志社写专栏只是玩票性质罢了,并不是主业。」一旁的石伊玲连忙帮腔。「前阵子她因为工作太重,我劝她找个地方休息一阵子,她才决定到这里来的。」

    「是吗?」马伟杰先是皱眉,而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你一吭不响的离开台北,我就觉得事有蹊跷,原来是这样……」

    任宛灵在桌下狠狠踢了马伟杰一脚,意思是:闭嘴!

    没理马伟杰一脸呆愣,任宛灵从容地转向柏薇安。「柏小姐打算在台湾待多久?」

    「大概一个礼拜左右。我只是来看看康诺,再说他也差下多该回美国去了。」

    「康先生在哪一行高就?」马伟杰问。

    「我目前为我父亲的公司工作。」不等柏薇安说话,康诺已经率先答道:「这一趟回来除了休息,也顺道拜访几位父亲的老朋友。」

    「其实康诺这趟回来,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柏薇安娇声说道。「他父亲在他小时候就为他订了一门婚事,所以他回来除了拜访父亲的老朋友之外,也想顺便把这件事和对方说清楚。」

    「真的?」马伟杰的表情十分惊讶。「现在这个时代,还有父母帮儿女作主婚姻这种事?」

    「我也觉得这件事十分荒谬。再说过了这么多年,我们双方早巳断了往来,实在不该再被当年的口头约定束缚才是。」康诺淡淡地道。

    「说的也是。搞不好对方小姐是个其貌不扬的母夜叉呢。」马伟杰开著玩笑。「再说康先生都有了柏小姐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自然也没必要再遵守那个老掉牙的婚约了。」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柏薇安,因为她咯咯娇笑了起来,还用手指亲昵地去撩弄康诺额前的发丝。任宛灵突然发觉自己再也坐下住。

    她站了起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各位,我想先走一步了。」

    「时间还早嘛,何必这么急著走?」马伟杰诧异道。

    「我昨晚没睡好,有些困了。」她故意打了个呵欠。「你们聊,别管我了。」

    「那我送你回去。」马伟杰和石伊玲同时站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叫计程车。」不理马伟杰在身後的叫唤,她逃难般地离开众人的视线。

    直到远离了餐厅门口,任宛灵才放缓了脚步,靠著一堵墙停了下来。

    她是怎么了?她紧紧闭上眼睛,在心里仓皇地自问。为什么看见那对出色的男女态度亲昵,竟会让她心里像针刺般难受?这样的情绪对她是全然陌生的,而她却该死的清楚那代表什么。

    她在嫉妒,该死,她在嫉妒那个柏薇安!

    她用双手环抱住自己,却察觉自己的身躯微微颤抖。从什么时候起,康诺对她而言变得这么重要了?

    第二天下午,任宛灵站在门口目送马伟杰离开。

    「别忘了和我保持联络。」临行前,马伟杰一再地叮嘱道。

    「嗯。」

    见她心不在焉的表情,马伟先是有些踌躇,半晌後才再度说道:「还有,考虑我的求婚,好吗?」

    任宛灵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再提这件事。

    「你为什么想娶我,伟杰?」这个问题盘旋了好久,她还是决定问出来。「如果我的父亲不是任川铭,也没有日东集团这个显赫的家世背景,你还会喜欢我吗?」

    「当然会!」马伟杰涨红了脸,似乎这句问话侮辱到他。「我不否认一开始注意到你,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後来我却逐渐被你的率真和聪慧所吸引;即使你不是日东集团的千金小姐,你仍然是个值得追求的女孩。」

    见她默然不语,马伟杰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别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宛灵。如果我看上的只是你的家世,我不会等到现在才向你求婚。撇开我们父母的交情不谈,你这几个月来在工作上的表现也令我刮目相看,更加让我认定你就是我要娶的对象。」

    见他诚恳的表情,她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伟杰。」她真挚地说道。「但还是谢谢你这么说。」

    「傻瓜。」马伟杰放松了下来。低下头,他想吻她,她却技巧的微微一偏,他的唇落在她的颊边。察觉到她的闪避,他仍然极有风度地露出微笑。「那我走了。好好保重自己,回台北再通知我,嗯?」

    她点点头,看著马伟杰的宾士车消失在视线之外。

    有好半晌,她就这么静静地站著,纳闷著自己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他的求婚。和那些生活靡烂的公子哥儿比起来,马伟杰拥有一切最理想丈夫的条件,更重要的是他不复杂,不会让她在矛盾之余又觉得纷扰不安;为什么她没有爱上他?

    「宛灵?」

    她回过头去,康诺就站在她身後。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肩上,令他的脸庞半隐在阴影之中,看来几乎不像是真的。「马先生走了?」他询问道。

    见她不说话,他的表情转为困惑。「怎么了?」

    「没有。」她摇摇头,调开目光望向他身後。「怎么没瞧见柏小姐?」

    「大概还在睡吧,我也没瞧见她。」

    显然也看出她的怀疑,他的眸中泛上笑意。他似乎总能轻易看穿她的心中听想,这一点令她颇觉懊恼。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马伟杰向你求过婚?」他问。

    「你又没问。」她轻哼道。

    「你会下会答应他?」光是想到那个可能性就令他的背脊发凉。

    「也许会。你不觉得他是每个女人都想嫁的那种好男人吗?」

    「不觉得。」

    她稀奇地看著他绷紧的臭脸。「康诺?」

    「干么?」

    「你在生气?」

    「对。」他闷著声音回答。「我嫉妒他。」

    她凝视著他。他眼里的火花一闪而逝,所谓的嫉妒也不过是微微绷起嘴角,而且——天杀的,他居然还在笑。

    可是……噢,她好爱他的微笑,爱他思考事情时的专注,爱他挑著眉毛的表情,更爱他的好脾气,在她差点用棒球棍敲破他的头之後还能和她谈笑风生;更甚者,在她和她的狗几乎毁掉他的花园和整个生活时,他还愿意「不计前嫌」、见义勇为地搭救一位落难淑女,让她免於餐风露宿的危险。

    她爱他!

    这个认知如闪电般地直窜入她心底,她蓦地感到喉咙乾哑,被梗住般无法出声。她奋战过,但输了!对自己承认爱上他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何必否认这么明显的事实?

    深吸口气,她轻声唤道:「康诺?」

    「嗯?」

    「你是因为柏薇安,才不娶你那位任伯伯的女儿吗?」

    他呛了一声,胸膛陡动。

    她抬起头来瞪他,「你在笑吗?」

    「那是咳嗽。」见她噘起嘴巴,他笑著轻啄一下她的唇。「当然不是。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想让人家认为我在攀关系套交情;再说如果是你,你会愿意光凭当年的口头约定,就嫁给一个你父亲为你选定的对象吗?」

    「你难道没有想过要结婚?」

    「当然想过,我并不是单身主义者。」

    「原因呢?」她满怀期待地看著他,等著他说出一些浪漫的理由:因为他疯狂的爱上一个女人,甘愿为她放弃一位家财万贯的富家千金……

    他想了半天之後,说出来的答案差点没让她呛到,「我不想这辈子都是孤家寡人到处闲晃,还得一辈子自己煮饭洗衣服。」

    「可是一定会有其他原因。」她固执地追问著。「一定会有其他原因,让你为一个女人神魂颠倒,想让她一辈子待在你身边、永远不让她离开。」

    「或许吧。」他沉思地点头,一缕发丝垂至他的额前,更添几丝狂妄的魅力。「我并不完全相信命运,但我却深信总有一天,上帝为我安排的那名女子会出现在我面前,当她出现的那一刻,我就会知道。」

    「那她出现了吗?」

    「嗯。」

    他的回答令她的心猛地一抽。「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吗?」他故作沉思地轻抚著下巴。「她的脾气不太好,还夸口自己有大师级的好厨艺,结果却只会蛋炒饭,而且她绝对不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女人。」

    她霎时屏住呼吸,一丝微笑照亮她的脸庞。「你忘了她还有另一项优点。」

    「是什么?」

    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边邪恶地低语,「她有最诱人亲吻的嘴唇。」

    他先是一怔,而後大笑地拥住她。俯下头,他的嘴唇轻柔地吻住她的。这个吻有别於以往,似乎像是某种承诺,某种……印记,无比细腻地缠弄她柔软的舌尖,令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颤抖了起来。

    仿佛过了永恒之後,他才离开她的嘴唇,将脸埋进她的颈间。她温驯地抱著他的腰,呼吸著他身上乾净而温暖的气息,心里的矛盾和困扰却末褪去。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更憎恨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属品或战利品,而现在却不然。相反的,待在他身边的想法令她感到快乐。她很乐意为他烧饭洗衣,以换取能看见他眼里宠溺的笑意,在每个晚上被他有力的臂弯所拥抱。

    有那么一刹那,她冲动的想告诉他她的感受,告诉他她就是任川铭的女儿,然而她却没有勇气。她怀疑他如果知道这个事实,知道她一开始刻意接近他的目的,那他的态度会不会有所转变?

    「你不说些什么吗,小姐?」他故意逗她。「比如『我也是』之类的?」

    「我才不会这么说,你已经太过自负了。」她高高地翘起鼻子。

    他作势轻咬她的鼻尖。

    她想板起脸,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对他发脾气。当他的头再次俯下来时,她心甘情愿地迎向他。此时此刻,除了他占领她心灵最深处的情感以外,其余都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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