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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你害怕 第六章 作者:蔚湛
    他们远远地就看见路上交通瘫痪,警示灯闪啊闪的,警车停在一旁。

    万晃臣一停下车,骆缤颐立刻打开车门往外走。远方陈曦孤零零的身影看起来像个小可怜。

    看到骆缤颐,哭得眼睛红肿的她立刻飞奔而来,一脸惊吓得魂快没了的样子。

    她安慰地拍拍她,望向事故现场。马路中央一片混乱,警察正在画线照相,有辆敞蓬车在安全岛边挂了,车头稀巴烂,看样子车主当时一定开得很快。

    “那个人呢?”骆缤颐一如往常,超龄的沉稳,陈曦当场简直想向她膜拜。

    陈曦赶快指向不远处,那里有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阴沉著一张脸,看起来真的很凶,旁边还有个老太婆对他指指点点,好像在骂他些什么。

    “那个人好可怕,刚才他还吼我,骂我笨耶!”凶巴巴的骆缤颐来了,陈曦赶快告状。

    “哪有人在市民大道上开这么快的?自己煞车不及还怪我,说要我赔,人家完了啦--”

    骆缤颐听完,冷血也忍不住沸腾,看样子一定是那家伙闯黄灯。“我去跟他说,看他到底想怎样。”话声一落,她立刻往那方向走去。

    万晃臣根本来不及阻止她的行动,同时他发现那个车主的脸异常眼熟,他跟那人太熟了,相信他不会对骆缤颐怎样。何况,眼前还有个惊吓过度的陈曦,正需要人安慰。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事,没事。”

    陈曦抹抹泪。还好缤颐来了,刚才她打电话给艳羽,一听到艳羽跟男友去泡温泉,回来还要一个钟头,她差点哭死。

    “那辆车会不会很贵?”她抬头问万晃臣,希望能听到让她放心的答案。

    “不贵。”

    万晃臣笑笑。“Benz的SLK,不算最新款,大概三百多万吧。”

    “天啊……”陈曦一听翻白眼,简直快晕了。她平时没做什么坏事,怎么会这么倒酶啊?

    “别担心,刚好那个人我认识。”他微笑著拍拍她的肩,却看到陈曦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你觉得我有这么好骗吗?”拜托喔,她笨虽笨,可是也不到白痴的地步吧。

    万晃臣不是缤颐同部门的同事吗?都一样是领死薪水的上班族嘛,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怎么有可能认识那种公子哥儿?

    “哈,被你识破啦?我是开玩笑的。”万晃臣见她不信,便顺势打个哈哈。

    他和陈曦说著话,目光却没有离开过骆缤颐。看她那里好像开始有些火药味了?呵--那个人本来就很难缠,还好今天有他在。

    “厚!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你快去帮帮缤颐啦!”陈曦哭丧著脸将他一把推去。

    虽然把缤颐丢在那里很没义气,可是她自己实在不敢去啊--最怕那种天之骄子,长得有一点点好看,口袋里有的是钱,根本就把她看成是狗屎。

    刚才不管是她好好地跟他说,或是她后来终於哭起来,那人都完全不理她,超无情的,连阿婆都看不过去,拿拐杖打他,结果他更生气,扬言要她赔偿全部修理费用,这下她真的是完蛋了啦!呜……

    万晃臣走近,刚好听到骆缤颐跟那家伙的对话。看样子,两人之间谈判不很愉快。

    “你的时速太快了,市民大道上本来就限速四十,没撞到人算你好运,万一撞到了,我看你还能怎么嚣张。”

    骆缤颐双手抱胸,字字铿锵有力,本来打算以文明人的方法来解决事情,可是这男人气焰太盛,让她跟著怒火中烧。

    “是你的朋友太笨了,牵著一个老太婆本来就要走快点,慢吞吞的,是打算把阿婆害死啊?!”他吼了一句,以为眼前这女人会吓哭,结果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妈的!不想再多说了!男人开始打电话要车厂来拖吊,这笔账慢慢再跟刚才那个笨女人算!他心情很差,因为下午行程全被担搁,现在谁再多说一句就是惹毛他。

    “喂,你们的效率太差了吧?再给你们五分钟,马上给我赶到!”他用力收了线,又听到骆缤颐说话,简直要气炸了。

    “就算行人闯红灯,你只要别开这么快,来得及煞车,不就没事了吗?今天我朋友根本不需要负任何责任,所有后果你自己承担,我们要走了。”

    骆缤颐说完掉头要走,却被那个男人一把拉住肩膀,力气之大,让骆缤颐差点跌倒,突然间,另一边有人揽住她的腰,帮她稳住重心,她抬头一看,正是万晃臣。

    “喂!我说几百次了,你有没有在听啊?!当时已经绿灯了,OK?绿灯了她还在斑马线中间,我为了闪她才撞到安全岛的耶!什么她不需要负责任?!你想我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吗?!”那个人咆哮完,才看见万晃臣,他的眼里顿时闪过讶异的神情。

    骆缤颐还没答话,万晃臣抢先柔声对她说:“这里我来处理就好,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

    她狐疑地看他,看见他给她一个微笑。

    那微笑足以让人安心,但是骆缤颐可不是这么乐观的人,她明白那个人没那么好商量。

    万晃臣转向那人淡淡说道:“这样对一个女人太凶了吧!”

    奇怪的是,那家伙竟然住了嘴,兴致盎然地瞅著万晃臣。

    万晃臣朝骆缤颐点点头,示意她过去陪好友。“交给我吧,你去陪陈曦做笔录。”

    骆缤颐虽不相信,可是还是听了他的话。

    在刚刚那一刹那,她发现他过人的沉稳,他有某种气势,不像她原本认识的万晃臣,感觉好陌生。

    还有,当他扶住她的腰时,她怎么好像有种在大海里撕到浮木的错觉。

    她不得不承认,虽然不觉得男人特别重要,可是必要的时候,男人好像还是满有用的。

    回头看著他的背影,骆缤颐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副德行?”男人上下地瞄了万晃臣一眼,看见他的T恤、休闲裤,忍不住嘲笑他。“那是你的女朋友?很冰耶。”

    “废话少说。”万晃臣笑了,眼前这人刚好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车子的事就算了吧,反正有保险公司赔。”

    “喂,你不要以为你面子有这么大喔,一句话就想把我打发,有可能吗?”他抡万晃臣一拳。

    “你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件事。”万晃臣正色,对方立刻明显地心虚。“因为你,我跟晓颜分手了,你应该知道吧?”

    “拜托,别再提了,我怎么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朋友妻不可戏,偏偏他越界了,偷吃又没擦干净……

    男人蹙眉,一脸懊恼。

    “不提了。”反正他和晓颜之间真正的问题也不是第三者。“跟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吧。”

    “好吧。”只好算了,就当作是他还了风流债吧。

    “那就这样了。”万晃臣对他微笑,笑得这么无害反而止人觉得可怕。“别说我们认识,记得,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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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双方当场和解,陈曦和那个男人交换电话号码之后,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逃过一劫的陈曦最后被万晃臣送回了她的小公寓,她说她今天诸事不宜,最好回家休息。

    万晃臣的车子离开陈曦家楼下,骆缤颐看著外头拥挤的车流,面色有点苍白。今天还没把头发吹乾,就又吹了冷风,现在偏头痛犯了,她想赶快回家睡觉。

    “你怎么了?”万晃臣发现她的不对劲,在红灯停车时转头问她。

    “没事。”骆缤颐对他摇摇头,对上他关怀的眼光,看懂伸手将冷气调弱,她心中好像被重物捶了一下。

    别再这么温柔地看她,行不行?别再对她这么好,再这样下去,她会变成怎样,她自己都不知道……

    万晃臣又盯著她瞧了一会儿,好像还想问什么,但是灯号转绿,他只好重新启动。

    “等我一下。”开了两、三个路口后,他把车停在路旁,下车快步走向一家港式点心专卖店。

    头更痛了,她无力地靠在座位上,觉得喉咙好像也怪怪的,全身上下也酸痛起来……难道感冒了?

    午后阳光暖和,隔著玻璃照得她脸热烘烘的。

    她看向窗外,那修长健壮的背影背对著她。他在秋日阳光下买点心,她在车里等他,一切都是这么自然,好像他们两人一直都是这样在一起……

    她发现自己逐渐喜欢他们相处的模式,她心情不好,他会逗她笑;她不讲话,有时他也陪著她静静的不说话。

    这样的现象是好还是不好?她暂时不去细想。

    不过她很感激他今天帮她这个忙,以她的个性,如果再谈不妥,很可能拉著陈曦掉头就走。

    可是,他却能把事情处理得这么完美。他究竟还有多少地方是她不知道的?

    想起之前她在车里听见他的电话内容,那时心里响起了警讯。

    现在,她发现自己应该是误会他了,在他义不容辞地帮她解决了事情后,她不仅觉得自己多疑得令人讨厌,同时也没有办法再欺骝自己--当他搂著她的腰时,她的确想依靠他。

    那时候,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

    唤,不行--这、是、错、觉!她不可以把他想得这么好。万一开始有了想依靠的念头,她又会变得脆弱……

    不行、不行……她不想再犯相同的错……

    愈想头愈痛,她索性不再去想,吐了一口气,眯起眼,打算稍微休息一下,没想到眼皮比她想像中地还沉重……

    “嘿,我买了一些东西给你吃。”万晃臣打开车门,将手上提的一袋东西往后座放。“这里的虾饺味道很不错,待会儿回家吃看看。生意有够好,我排队排好久喔,等那么久你有没有生气……咦?”他上车一看,才发现她竟然睡著了,靠著车窗的脸蛋微微蹙眉。

    她双手环胸,睡得好防备。黑色发丝稍稍垂落,密密的睫毛像把扇子,小巧的下巴线条尖锐,她稍嫌瘦子些。

    他静静地看著她的睡颜,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她常常这样为朋友奔波吗?那义不容辞的样子,好像可以付出生命保护她在乎的东西,那谁来保护她?

    轻轻帮她拂开脸上恼人的发丝,手指的触感竟然是烫的,万晃臣一惊,手掌覆上她的额头,骆缤颐猛地睁开眼,看见他好担心地看著她。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看医生。”他立刻系上安全带,一面踩下油门,一面想著要带她去哪间医院。

    “不用了,小感冒而已,我睡一下就好了。”骆缤颐又下意识地拒绝。

    “去看医生、吃个药,比较容易好,感冒很不舒服的。”他边搜寻著脑里的地图,边用坚定的语气说著。

    “我说不用了!”骆缤颐不知哪来的火气,突然吼出声。“你又不是我的谁,管我这么多要干嘛!”

    他真讨厌!对她这么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让她心好乱,一生气,头又更痛了。

    像只势力范围被侵略的猫,她正弓起背脊,龇牙咧嘴。

    万晃臣也气了,忍不住对她吼:“你够了没有!你一定要这样拒别人於千里之外吗?对!我不是你的谁,我到底算什么东西,当我鸡婆好了!”

    骆缤颐沉默了,她第一次听见他咆哮。

    他生气了,吼出的每个字却都奇异地让她冰封的心流过一道暖流。

    他沉默下来专心开车,她怔怔地看著他,那严肃的侧面好像正在懊恼自己刚才失控吼她。

    他已经不是公司里那个人见人爱的万晃臣。刚才他对她吼时,她感觉到他们之间无形的距离突然拉得好近,近得像已经认识了一辈子……

    她心动了,这次是千真万确的。

    “对不起,我刚才对你太凶了。”沉默了一会儿,万晃臣说道,口气已经恢复原来的温柔。

    他不曾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凶过,可是,他实在看不下去。

    她个性也许不讨喜,可是他偏偏就是没办法狠心离去。

    他喜欢她坚强的一面,喜欢她强忍著笑的模样,她认真的表情看起来很美,还有,他最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

    可是他不喜欢她硬撑,不喜欢她老是不懂得照顾自己,明明看起来是那么脆弱,性子却又这么刚硬,这样的她总是让他很舍不得。

    她是个女人,一个值得疼爱的女人。他刚才对她那么凶,实在太过分。

    “我载你去看医生好吗?你看,有个人载你去,又有人帮你挂号,你只要下车让医生看一眼就好,一点都不麻烦。”他开始哄著她。

    骆缤颐没有说话,只专心看著他的侧面、他笑弯的眼角。他看起来好耀眼,让她的目光无法离开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还在气我是吧,好,那我说个笑话给你赔罪。”他一面流畅地转著方向盘,一面分心想笑话。

    “老婆问老公说,‘我这个头发看起来会不会很丑?’老公回答说,‘不会,你的丑跟发型无关’。哈哈哈,很毒吧?”

    骆缤颐掩著嘴轻轻地笑了。

    受到鼓舞,他再接再厉。“老婆问老公说,‘对於性你有什么看法?’老公回答,‘看法没有,做法倒是很多。’哈哈!”

    “好低级的笑话。”本想正经地回答,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竟然笑出声了。

    “我好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很好看。”他很认真地这么说,她却把头转向窗外。

    下午的阳光正艳,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脸,是因为她脸红了。笑话早就在网络上看过,为什么会让她发笑?

    骆缤颐想不通,唯一知道的是她现在心情真的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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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过医生后,万晃臣载她回家,当然也送她进房。

    “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小小的地方突然多了一个大男人,她不习惯,坐在床沿,也不好意思躺下。

    头晕晕的,好想睡,她偷偷地打了个呵欠。

    “你把药吃完,我就回去。”万晃臣很坚持。

    看她闻到药味就皱眉头,他猜他如果不看到她吃,等自己一踏出门口,那药就会被丢进垃圾桶。

    这件事真的让他们僵持了半天。

    “你先回去,我就吃。”看他没半点离开的意思,她只好先骗再说。

    小时候有一次吃药,药片不小心卡在喉咙里,害她嘴里一整天都是药的苦味,那次她小小的心灵受到惊吓,发誓无论如何再也不吃药,就算胶囊也一样。

    她的个性就是这样,一朝被蛇咬,一百年都怕草绳。

    对爱情也是,就算她发现对他动心,还是不敢太靠近他。

    “别让我逼你。”他拿杯水和药丸靠近她,她惊恐地看著他手上的药包,掩鼻。

    “可不可以不要吃?”骆缤颐投降,只求不要吃药。

    万晃臣笑了,笑得很坏。“那我喂你好了。”虚弱的她看起来像个小女生,尤其是她扁嘴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就想欺负她。

    她刷红了脸,飞快从他手上接过药包,打开,和著开水用力吞下。

    真恶心。她眉头用力蹙起。

    “这样才乖。”

    他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她恍惚地抬头看他,原本冰冷的眸子,开始有了依赖的神色。

    他好开心。她自己有没有察觉?她对他,已经不太一样了。

    “好好休息,我给你我的电话号码,有事可以打给我。”说完,万晃臣走到她床头柜旁,拿起她的手机输进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按了拨出键,这样他们都有了联络彼此的方法。

    骆缤颐看著他自然的动作,奇怪的是,她竟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这样一想,她马上开口。“先生,你好像也太自动了吧?”

    “哈哈哈,你不知道我是全自动的吗?快睡觉,拜。”

    说完,他帮她调暗了室内大灯,转身开了门离开。

    站在走廊上,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烟,长长地吁出白色烟雾后,才缓缓迈步离去。

    如果再待下去,以自己现在对她的感觉,他一定不会甘心让她好好休息。

    他可不想欺负病人,等她好一点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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