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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种情人 第一章 作者:雨秋
    英国剑桥

    在徐志摩笔下的《我所知道的康桥》中,无论是人文、景致、生活的惬意都透过其细腻的文笔一一道出,连带牵动起众人无限的遐思与憧憬。当然,康桥的这分美也让华人对它更是向往。

    素有英国最高学府的剑桥大学亦被人们称为“城市中的大学”,其学院星罗棋布的分散在康桥全城的各处,没有明显的分隔,因此,整个康桥城市都可算是剑桥大学。

    虽说剑桥原是康河沼泽区旁的小市集,然随着周边学院成立以来,浓厚的人文气息带动了学术风潮。

    剑桥校园中,三十一个学院都有其格局特色,具有代表性、于1441年成立的“国王学院”就属其中;学院内有着剑桥建筑的一大代表——国王礼拜堂,于亨利六世时建造,历时八十年,礼拜堂四面的彩色玻璃窗以圣经故事为主要情景,前厅与唱诗班的屏隔上饰有天使的管风琴、扇形拱顶天花板常是观光客到访的主因。

    每年总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学子涌向此地,部份原因是为了目睹牛顿及培根留下足迹的“三一学院”,据闻其学院中有棵苹果树是牛顿发现地心引力的苹果树插枝再生。

    其余多数则是慕名剑桥的学风,也多为企业家第二、三代,故此剑桥成就不少杰出的企业家,俨然成为当代精英的摇床。

    在不同人种里,这一届硕士班最受人瞩目的风云人物就数华裔籍的楚劭琛。头上顶着拥有全球数百家极具规模的百货及休旅业少东的光环,着实让他想不引人侧目都属难事。

    楚劭琛昂藏的身躯在外国人眼中或许普遍,但在华人眼中一百八十五公分显得亮眼,除却他的多金,楚劭琛俊逸的面容成了康桥中名媛淑女倾慕示爱的对象,而自动送上门的女子更是不限国籍。

    楚邵琛不像其他男人有着不碰处女的禁忌,但也并非代表他所有过的女人都是处子。

    他的好友展桀傲曾说他是剑桥中一匹不具道德的狼,与他这牛津中最卑劣的狈凑在一块,正可谓狼狈为奸,反观他们另一好友魏君哗的骑士精神,倒成了人在北美却有着欧洲最具代表的绅士之美名。

    近午时分,楚劭琛身着米白色的针织衫搭上一条同色系的亚麻长裤穿梭在“国王学院”内。

    经过国王礼拜堂时,他展开不知是这一路上的第几次微笑,只为了应付周遭频频示好的女同学,对于这些甜美的女孩他向来是不吝啬自己迷人的笑容;这点他倒比魏君晔来得可爱,不像他脸上除了严肃之外惟有漠不关心。

    步出学院入口处,在哥德式的门楼前只见魏君晔与展桀傲已在此等候,大有恭候尊驾的意味。走近魏君晔面前,他拳头朝他左肩顶了顶,仍是那张迷倒众生的笑脸,“好久不见了,魏。”印象中,他们已近一年没碰过面了。

    他们三人同是来自台湾的留学生,中学时在英国的贵族学校修业成为莫逆之交,直到大学时才各奔前程。

    魏君晔志在从政,选择了美国的耶鲁,以政治为主,法学为辅。

    做事向来都为其目的,不择手段的展桀傲就读牛津的建筑。

    至于稍嫌玩世不恭的楚劭琛则在身为独子不得不掌管家业的情况下,于剑桥攻读企管。

    素有冷面之称的魏君晔点点头示意,并无太多久别重逢的热情在他脸上出现。

    虽说早习惯了他的个性,楚劭琛难免微词道:“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我原以为换个环境会让你卸下这张冷冰冰的脸,想不到……”

    “要是魏对你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那才是让人想不到!”展桀傲在旁不屑好友的撇撇嘴。

    “怎么,我们这惟一还是‘学士’的展,敢情是不高兴我忙着招呼魏而冷落了你,吃味了?”习惯揶揄旁人的楚劭琛对上展桀傲总不忘杠上两句。

    三人之中除了展桀傲外,其余两人正攻读硕士学位。

    并非展桀傲不才,而是在英国的学制下,除医学系、牙医系、建筑系、兽医系等修业年限至少为期五年外,大部份学士课程的修业年限为期三年。展桀傲自然也就慢了他两人一步。

    “你也别太过得意,就我所知在你的论文未完成之前,硕士这学位你还不算是胜券在握!”银牙暗咬,展桀傲冷嗤。

    “这点倒不用你费心,论文的进度一切都在我掌握中。”说话同时,又不少女同学秋波频频,楚劭琛倒也乐在其中的回应示意。

    “瞧你这色胚的样子,不知又荼毒了多少女子。”

    “我会荼毒女子?”楚劭琛不能接受的挑了挑眉毛,发出怪声。“你怎么不提自己残害了多少英国妞?”谁不知比起自己的洁癖,展桀傲是出了名的“生冷不忌”,尤其喜爱丰胸腿长的英国妞和法国妞,如今反倒让这家伙消遣,令他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我这叫报仇雪恨你懂不懂?想从前英法联军的国仇家恨,我现在不过是略惩小戒罢了。”对自己的风流他总有其一套说法。

    对于他令人啼笑皆非的“哲理”,楚劭琛话中带话的回应,“是啊,也惟有你想得到在床上‘奋勇杀敌’的办法。”

    始终沉默的魏君晔终于忍不住的叹口气,“你们俩在英国这么久还斗不够?我从美国飞来这可不是听你们两个抬杠的。”这趟来此目的主要是为楚劭琛提前庆祝硕士学位的完成,要不,他也不会暂放自身的论文,从北美飞来此地。

    经他开口,展桀傲收敛起面容,懒得和剑桥之狼舌战,“近来这附近开了不少家酒馆,晚上就找家酒吧聚聚,怎样?”

    “不好,还是到爱丁堡吧!近来那里有不少难得的盛事,去那凑凑热闹倒也不错。”

    魏君晔话方落下,其余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

    不爱人多嘴杂的魏竟会想凑热闹?奇闻、奇闻。

    但话说回来,楚劭琛比谁都清楚他想去爱丁堡的原由。每年八月间,魏总会空出一段时间飞到爱丁堡,只为那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子拍摄些人文盛事的场面。

    “既然如此,你们先到附近坐坐,我还得去机场接个机,晚点再和你们会合。”说到接机时,楚劭琛眉头微拢,像是无奈。

    展桀傲发现他神色怪异,觉得事有蹊跷,“接谁的机?”

    “还能有谁?不就是我那古灵精怪的表妹,兰蔺。”说起这名字就让他浑身开始不对劲。

    听说这鬼丫头要来剑桥找他,他已几天睡不安稳,加上她还说要带个朋友来,更是让他的眉头忍不住打了好几个结。人家说物以类聚,那样一个鬼丫头交的朋友恐怕也绝非善类吧!

    闻言,两人颇能理解楚劭琛神色怪异之来由了。

    裴兰蔺的反应与用词的一针见血,有句广东话能形容——好靓!

    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展桀傲却也称得上是印象深刻了。没办法,谁教他和楚劭琛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丘之貉,连带的成了她闲暇之余贬损的对象。

    距伦敦希斯罗机场出境大厅两百公尺前,楚劭琛已看见他口中的鬼灵精伫立在原地,并非机场中鲜见华人,而是她衣着的奇装异服让人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挪向她身上。

    一件花乱的夏威夷衫搭上珍珠灰的超短裙,匀称的长腿蹬了双白色短靴,红绿格子袜直到小腿肚,怎么看怎么怪。

    “你迟到了。”眨着刷了蓝色睫毛膏的睫毛,裴兰蔺不像是发牢骚,倒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裴兰蔺是所有表兄妹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三不五时扔下炸弹属稀松平常之事,近来她的惊人之举莫过于撇下修业一年的政大新闻系,转身投向基督学院主修神学。

    向未能将小事化大,大事化为无限大的她踏进神学院,鸡飞狗跳的状况想必是可预期的,楚劭琛在听闻之际也只能为那所学校说声哈雷路亚!

    知道他迷人的笑容对她是无用武之地,楚劲琛直接故左右而言他,“你朋友呢?怎么没看到?”“出发前出了点事,她搭另一家航空公司的班机晚点到。”解释完她随即笑开嘴,“别想来这套……”

    “那等会还得再来一趟?”她“套”字才说完,他又连忙开口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到时不用麻烦你了,这附近的地形我早就事先熟读过地图,待会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喂,你别……”

    “你既然知道路还要我来接机?”

    “我听人说英国街道处处可见绅士,你在这里这么多年当然也该让你表现、表现,发挥你的骑士精神啊!”

    楚劭琛暗暗咕哝。天知道他的骑士精神犹如昙花,只有在遇见令他感官骚动的女子才会偶尔一现。

    “你可别逞强,别忘了你还带个朋友,要是把人家弄丢了,看你怎么跟她的家人交代。”心中虽不太高兴,就兄长的立场他还是不放心,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伦敦,光靠着旅游地图难免让人担忧。

    嗅到了些许不对劲的气味,她脸色带着戒备,“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们碰面,毕竟对你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的为人……”伸出纤纤玉指,裴兰蔺正色道:“附注,是处女落红的痕迹。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好友就此沦落你的魔掌,成为你走过的痕迹之一。”

    开玩笑,安禾宜在她眼中可是比亲姐妹还要亲,说什么也不能就此落入她表哥手中。论对象,当然惟独魏君晔这种翩翩君子才得以匹配,至于眼前这“披着人皮的狼”,还是离她远远的才好。

    闻言,他翻了个白眼,套句她的话——“如果可以的话”,他巴不得不见!楚劭琛吹胡子瞪眼的想。看见她这装扮已是活见鬼,谁晓得她口中的朋友会不会是另一个鬼见愁,他可是有品味的人,怎么可能染指像她这般的鬼丫头。

    “好啦!我们现在来说说你该怎么为自己的迟到补偿我。”他以为东拉西扯后,她就会忘了他迟到这回事?去,门都没有!

    眼见哼哼哈哈说了这么多仍不见彰效,楚劭琛也只得认了,“说吧,你要我怎么补偿?”

    裴兰蔺露出开怀的笑靥,“我记得徐志摩先生曾在文章中提过,‘康桥的灵性全在一条河上’。相信你不会吝啬租借艘长形撑篙船,带你最可爱的表妹共游河面的清澈与岸边垂柳的景致吧!”

    康桥的人文气息故然是吸引人,但对天真烂漫的女孩来说,倒比较接受徐志摩笔下的号召。试问,能在波光艳潋的河面后方瞧见康桥的后花园,那感觉多诗意、扣人心弦啊!

    当楚劭琛听见“徐志摩”时,心中不好的预感已然窜上,她话一说完他头皮立刻发麻了起来。

    并非他要推说徐志摩的不是,而是因为他那篇文章真是害煞不少人。什么一篙往波心轻点便不费劲的转出桥下,他就看过不少人手忙脚乱的笨样,像个丑角似的令人发噱,其中,又以华裔居冠。

    “你看过那篇文章应该也晓得你说的那种撑篙船,并不是谁都学得上手的,半点不小心,东颠西撞的可是会翻船。”

    “以表哥你的聪明才智,相信撑篙船也难不倒你才是。”为求赏景,裴兰蔺不介意给他扣顶高帽戴。

    撑篙是剑桥学生课余时休闲的运动之一,但不凑巧的是,他向来只热中双桨划船,所谓的撑篙他试都没试过。

    如今他这表妹高帽一往头上戴,他倒也爽快,“好吧!”

    “我就知道表哥你是最疼我的。”高兴之余,裴兰蔺张开双臂直想给他一记大大的拥抱,然在贴近时,她又猛地停住,眼睛骨碌碌地转着,“魏大哥人到康桥了吗?他这次会在这待多久?”

    楚劭琛浓眉微微一耸,“你这鬼灵情又在想什么?从来也不见你对我身旁的朋友这般关心,今天倒是反常了。”

    “我只是想好久没见到他了嘛!问候、问候不也是应该的礼貌?”噘起小嘴,她反驳道。要不是为了好友,她才不想来这忽晴忽雨又稍嫌潮湿的英国,依她的个性也只有亚马逊丛林才引得起她的兴趣。

    “礼貌?”楚劲琛这会儿的脸上摆明了天要下红雨。“从来也不见你对自己的表哥有礼貌,看来你这妮子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像是小辫子当场被人揪住,裴兰蔺脸上一臊,“我对魏大哥能有什么企图啊!”

    “真的没有?”

    “你到底说不说嘛!”

    “魏这趟来大概会待一两个星期,晚上我们会到爱丁堡去凑凑热闹。”瞧见她脸上难掩的欣喜,楚劭琛连忙道:“先说好了,晚上你和你朋友得乖乖待在饭店,不准跟来!”晚上的聚会自然是在酒馆消磨时间,在那处处充满猎艳的场合中,他可不想拖着两个黄毛丫头杀风景。

    裴兰蔺没有开口反驳,只是转着眼珠子盘算着。

    在英亚航直飞伦敦的班机上,安禾宜因胃部隐隐传来的疼痛而苍白着脸,握着手中断了的镜架,她更是心疼。

    这副镜架算算日子伴她已有十几年,虽然她的度数一再加深,直到现在的一千多度,但她从未舍弃这跟不上时代款式老旧的镜架,不管旁人总说这笨重的镜架挡住她天生开麦拉的脸庞,她始终固执的坚持着,只为她的念旧。

    谁知她珍惜已久的眼镜却在登机门时被一个冒失的莽汉硬生生的撞落,让她此刻心疼兼胃疼,一双灵气的眼睛变得迷蒙。

    从小为了学业上的压力及不辜负父母亲的期望,强烈自我要求的她经常三餐不定、睡眠不足,也造成今日近视千度外加胃疾缠身。

    飞航班机上的空姐见她如此,频频上前亲切的询问她的情况,安禾宜只是勉强微笑拒绝她们送上胃药的好意。

    她知道这次的胃疼不单是靠药物能抑制得住的,其中的关键在于她的心理因素,忧虑着这班即将停靠在伦敦机场跑道上的班机。

    为了这趟英伦之旅她犹疑了许久,加上仍处守孝期的因素,她几乎想临时却步,然而想到父亲临终的遗愿,她还是硬下头皮决定走这一遭。

    她父亲安承佑是台湾数一数二的企业家,拥有全省十几家足以抗衡日系在台设立的百货公司。无奈的是,她父亲膝下无子,有的只是她这么个女儿,在家族中不具任何意义的女娃。

    自她曾祖父那一代,立下了不成文的规定;安家名下的产业只能交由男丁打理,也惟有男孩才能名正言顺的接下安家所有的遗产,至于女娃则分不到半点好处,也不得有异议。

    为此,膝下无子的安承佑自然是曾为女儿的未来设想许多,破除祖先这不合理的条文是他极力而为的,但面对家族中较有权位的长辈始终固执的不肯退让,他也只能作罢。

    惟一能为女儿争取的是在原有的条文上附注一条,倘若安禾宜能在他撒手人世的一年中怀有男丁,并以安家姓氏命名,便可接管他名下产业之一半所有权;若是在他有生之年的话,则可接管所有安家的产业。

    任谁都没想到就在这条文经由安家专属律师宣读后,安承佑与结缡发妻便在开车出游时遭遇酒后驾车的卡车司机从后面冲撞,猛烈的撞击力使得他妻子当场过世,而他自己则是在送医抢救后勉强等到女儿赶来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临终的交代只有一句话,便是要女儿在最短的时间内怀有骨肉,让她的孩子接下他一手建立的产业,而非交到远房的表亲手中。

    但受孕这事本就难说,更没人能断定她能一举得男,再者,生性保守几近八股的她,当了二十一年循规蹈矩的乖女儿,如今要她抛下所有的礼教未婚生子,简直就像是不可能的天方夜谭。

    然而,这天方夜谭对她那素有鬼才之称的好友裴兰蔺而言,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裴兰蔺那时拍着胸脯,一脸豪气的保证,“放心吧!虽然这世界上条件好的男人不是得爱滋就是染性病,但我就正好认识个仅存的优良品种,是我表哥的朋友,魏君晔。”

    既然提起了她的表哥,裴兰蔺不免替她那恶名昭彰的表哥打打名声,“我这表哥啊!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出生在这世上糟蹋清白的女孩子;但他做对的事,就是认识魏君晔这朋友。

    “我曾经听我表哥提过,魏家每任媳妇生的小孩都必定是男丁,从无例外,如果你想一次就中的话,魏君晔必定是绝佳的人选,再说,他的品行更可堪称人中之龙,和我表哥那淫中之虫比较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淫中之虫?”安禾宜满脸疑惑。好友用词向来是不按常理,但“淫中之虫”这形容词她倒是第一次听过。

    裴兰蔺手一挥,“哎呀,这么简单你都不懂?淫中之虫,简称不就是淫虫嘛!”

    想必兰蔺的表哥品行真不怎么好,要不,她与兰蔺认识了这些年,也不会总听见她在自己面前再三贬损他。

    虽说她与楚劭琛不曾碰过面,但一直以来他花花公子的形象早已烙印在她心中。虽然电影中时常安排剧中的男主角风流又多情,却在遇见女主角之后便变得专情又温驯,但她却不以为现实生活中真有此等男人,依她的个性恐怕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是个淫中之虫。

    听闻空姐广播得知飞机即将降落,安禾宜心中又紧张了起来。

    回想起兰蔺曾说过的话,她试图安抚过于不安的心……

    “我表哥小时候就已经有了当暴露狂的特质,到了国小三年级还是喜欢光着身体在家中晃来晃去。有一回我阿姨出言威吓,要是他再敢光着身体四处跑让她看见,就要把他的小弟弟切下来当他们家那头圣伯纳犬的点心,我表哥吓得当下就搞着小弟弟哭着跑回房间。所以啊!如果你以后紧张的时候,不妨试着想象我表哥当时那张眼泪、鼻水双管齐下的脸,保证能让你减压。”

    思及此,安禾宜果不其然的吃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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