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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菜鸟 第十章 一场眼泪 作者:于佳
    “昨天……昨天在病房里……我哭不是因为那个什么……而是因为那个什么……”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

    “你说我知道什么啊?”

    “我说你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我其实是为鬼老大你而哭。”

    “我知道。”

    “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为你而哭。”

    “我当然知道。”

    “我是因为你失去了组长的位置而哭,我……我我我为你不值。”

    “……是吗?”

    “唔,嗯!当然是。”

    “是是是,你是为了我而哭,你是为了我失去组长的位置而哭,为我感到不值才哭。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那场眼泪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心事,心照不宣。

    “所以说,《零距离》新闻组的组长由我来当再合适不过。”谢某人双手一摊,显然最佳选择已摆在道长面前。

    领导两个组等于当上了制片人,周勤奋眼看胜利在望,不想半路杀出谢某人这个小丫头片子,他哪会甘心呢!

    “总监,谢某人根本没有领导过同志们共同努力,无论是收视率还是广告收入都无法保证。让她当组长,总监你能放心?”

    他这话倒是说到了总监的心坎里,眉头一低,谢某人话便出来了:“我一直帮着储三百搞好新闻版块,收视率这块我可以保证,至于广告收入,如果我能拉到全年新闻版块的冠名,道长你就放心了吧!”

    “你就吹吧你!”周勤奋一个劲地在那儿泼她冷水,“哪回请广告客户吃饭,你都积极着呢!积极地去吃饭——只是吃饭而已。在桌上你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那张嘴全用来吃了。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每回请广告客户吃饭那饭钱你得付一半。”

    “凭什么啊?”这不公平!谢某人大叫,“不公平。”

    “还不公平?没要你全付,我就是看在同事面上了。”周勤奋那只手一个劲地在那里指指点点,“我们全在那儿敬酒套近乎,大多数的菜全你吃了,你不付谁付?”

    靠!这么小气的男人能干成大事业才怪呢!

    谢某人戳着他的脊梁骨叨咕:“周勤奋同志,你好像忘了吧,你请广告客户喝一瓶酒的钱就抵得上整桌菜金了。”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喝酒能拉来广告吗?”周勤奋口沫横飞地吆喝着,“上回那个谁,明确说了,一杯酒十万广告,我一连喝了十杯,才争取来一百万的广告费。回到家里我胃疼了半宿,你呢!你吃饱了喝足了,潇洒地走了,你为咱们频道做过什么贡献?你自己说!你自己说说看!”

    这话倒是戳到谢某人的腰上了,“得!不就是拉广告嘛!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还是那句话,只要我三天之内为民生新闻版块拉到全年冠名费,这个组长的位置就轮我坐了。”

    “谢某人,从前没看出来啊!平时瞧你不声不响的,原来官瘾这么大。说不定储三百还在位置上的时候,你就盯上他屁股下那把凳子了吧!”

    谢某人也不吭声,抿着嘴走人,让周勤奋在那儿干瞪眼就是没辙。

    新闻组全组的人都坐那儿等着谢某人胜利的好消息,唯有逯小酒托着腮帮子,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就连来了热线电话,她也忘了要接。

    倒是鬼老大脑筋还算清楚,接了热线电话,取笔记下重要信息,“好好!好好好!这就派记者出来采访,您先别着急,这个问题我们一定联合有关方面为您解决。”

    挂上电话,鬼老大扬扬手里的记录本,“某小区因为几家拖欠物业费,物业公司把电梯和加压设备全都停了。现在小区里的人要用水都得拿桶到楼下公用水管打水,再拿桶拎上去。一些老人和孕妇都待在楼上不下来,因为电梯停止使用,他们害怕下了楼就爬不上去了——这条采访谁去跑?”

    “鬼老大,现在我们谁还有心思出去跑新闻啊!你想想咱们忙了一年,就盼着年底那份丰厚的红包了。眼看着一年的辛苦费就得被周勤奋那家伙巧取豪夺,这工作干得还有什么劲啊?”

    每个人都拿这话应付他,每个人的心思都放在谁会来当新闻组老大这件事上,鬼老大没辙,自己背着摄像机出去呗!谁让他现在不是头头了,指挥不了别人,自己上得了。

    “我去了,你们慢慢等谢某人胜利的好消息吧!”

    “我跟你去!”

    逯小酒忽然牵住了他的衣袖,鬼老大低头看着她的手,待了半晌没反应。

    本来是性情之下坦率的行为,被他这么盯着,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摄像机,“我帮你拿吧,鬼老大!”

    “不用。”鬼老大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摄像机,“你是女生,这些重的东西还是我一个大男人拎着吧!要不然有人又该说我欺负人了。”

    “喝!真记仇。”后面那句她只敢小小声地叨咕。

    这哪是物业公司啊!这是打手公司还差不多!

    一群身着黑色保安制服虎背熊腰的男人守着大门口,看到戴着摄像机和照相机的人就拦着不让进。说是这个小区有明文规定,禁止任何形式的拍摄。

    鬼老大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这招,将摄像机用自己的外套包起来,让坐在摩托车后座的逯小酒抱在怀里。

    “待会儿进大门的时候,把摄像机放在我们俩身体的中间,你紧紧地抱着我的腰,咱们就像一对亲密的情侣。要是保安询问,你什么也别说,有我呢!”

    “好!”逯小酒依计行事,双手搭在鬼老大的腰上。

    鬼老大还在前头叮嘱她:“抱紧点,咱们得装得亲密些。”

    “哦!”逯小酒贴得再紧点再紧点,干脆把脸贴在他的背上。鬼老大身体的温度传到逯小酒的脸上,刹时烧得她的小脸蛋两片红晕。

    第一次跟鬼老大挨得那么近,那么紧,那么亲密……无限遐想蹿上心头,小菜鸟正胡思乱想,鬼老大已经冲进小区的大门,直奔物业公司的办公地点了。

    要不怎么说鬼老大是老大呢!居然预料到现场可能发生的状况,偷拍设备都带上了。逯小酒还是头回见到这玩意,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手提包,要是不告诉她,她根本猜不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偷拍机。

    鬼老大调整好镜头和收音设备,便把偷拍机夹在了腋下,回头还不忘提醒逯小酒:“你跟紧我,别一个人落下。如果场面乱起来,你就一个人先走,知道吗?”

    逯小酒只在电视里看过人家对记者推推搡搡,实在想不到情况到底会有多坏有多糟。被他这么一说,她才开始有点怕怕,“场面会乱成什么样啊?需要打电话报警吗?”

    “看形势再说吧!总之,你跟紧了我,千万别一个人挤到暴乱的中央。”

    有他这句话,逯小酒还顾虑什么,赶紧拽住他的衣角,像个生怕被抛弃的孩子似的。

    小区里的业主全都挤在物业公司办公的小楼里吵嚷着、叫喊着,让恢复电梯和加压装置,让小区得以正常运转。

    物业公司的人却以物业费一直拖欠,导致物业公司无法正常运转为名坚持一定要收齐拖欠已久的物业费才恢复小区内的各项设施。

    业主们坚持物业公司管理混乱,不交物业费是出于维护业主的权益。再说,一部分业主不缴纳物业费,也不能让所有业主都跟着遭罪。而且物业公司是广大业主的管家,如今管家跑出来当了主人的家,这到底谁是主谁是仆啊?谁在管谁啊?请管家回来有什么用啊?

    业主们说到群情激愤处,嚷嚷着要把物业公司踢出去,换家能帮助广大业主管理好小区的物业公司进来。

    物业公司早就料到这次的事件会引发到这种地步,豁出去就没打算收回来。物业公司的头头放下话:不把物业费交齐就不恢复小区各项设备,也不会撤离该小区,不仅如此还要将没有交物业费的业主告上法庭,让大家给物业公司赔偿损失。说着说着,就指挥那些五大三粗的保安把众业主给轰出门去。

    物业公司的头头扬言追回了拖欠的物业费就给保安们发红包,此言一出那些保安全都捋起了袖子,拿出十足的干劲把凶光对准了各位业主。

    这个钟点还处于上班时间,来物业公司争辩的大多是退休在家的老人或赋闲的妇女,哪敌得过那些壮汉啊!交锋了不到两个回合,就有老人被推倒了,顿时惹来一片喧哗。

    逯小酒实在看不过去了,一边扶起老人一边冲着那些保安吆喝:“且不说他是业主,你们是物业公司的,单就他这么一位老人家,你怎么能对人家那样呢?”

    “谁要你多管闲事?瞧着面生啊!你到底是不是这个小区的?”几个保安上来就把逯小酒团团围住,想用气势先把她吓住。

    鬼老大见情况不妙,上前一步挡在逯小酒前面,“你们想干什么?聚众闹事可是刑事案件,我这就打电话报警。”

    鬼老大习惯性地从包里翻手机,这一翻也想起那哪是他寻常用的包啊!是偷拍机啊!他刚要从口袋里找手机,几个保安上来就抢他的包。逯小酒生怕里头的摄像机被他们弄坏了,赶紧大喊着:“这里面可是十几万的偷拍机,弄坏了你们可得赔。”

    物业公司的头头可是见过些世面的,一听这话还了得,“你们两个是电视台的?还带了偷拍机?你们几个给我把偷拍机抢过来,说了不准带任何摄像设备进入小区,当我的话是放屁啊!”

    几个保安上来就想夺逯小酒手里的包包,她谨记着摄像机是记者的第一生命这条,死死地护着摄像机,任凭几个大男人手脚并用,她就是不撒手。

    鬼老大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冲上来就想拖走那几个大男人。那几个保安忙活了半天,还没能得逞,心头那个火腾得一下子蹿得老高。理智渐渐失去,手下没再留情,这个人挥开逯小酒的手,那个人就想把包抢过来。逯小酒的身体顿失平衡,猛地跌倒在地,几个人抓住机会黑压压地压了下来。

    “鬼老大,救我!救我——”关键时刻,她的心里只想到他的名字。

    鬼老大再也顾不得新闻工作者的形象了,直接拿脚将那几个人踹到一旁,正想拉逯小酒起身。有个气急了的保安抄起板凳就砸了上来,鬼老大背后也没长眼睛,哪想到暴力居然升级到这等地步。

    逯小酒想拉开鬼老大,可显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直觉让她扑了上去——

    “快闪开——”

    “鬼老大……鬼老大,快闪……板凳……砸……砸过来了,快闪……”

    逯小酒昏昏沉沉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鬼老大托着腮帮子瞅着病床上,头裹得跟粽子似的小菜鸟,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为了他扑上前挡住板凳的镜头不时地显现在他的眼前,是什么样的动力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小菜鸟不畏惧流血的疼痛和破相的恐惧,主动扑到危险前面。

    盯着她的脸,有点什么东西正从他的心底悄悄地萌起,他抓不住,甚至……不想去抓住。

    初见谢某人时的那种感觉复又蹿上心头,那年一只姓谢的小菜鸟啪嗒啪嗒飞到了他的面前。稚嫩、任性、自以为是,偏又谁都瞧不上眼。

    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菜鸟就这么撞进了他的手上,也撞进了他的心里。

    逯小酒初来电视台的时候,那副眼神,那抹神情和那点灵气跟谢某人太像了,像得他什么也不想就把她收在网中,决心培养她成为谢某人第二。

    可是她到底不是谢某人,那个精明的谢某人是绝对不会伸出脑袋来替他挡下那记板凳的,谢某人也决计不会在病床上都呼喊着他的名字。

    “鬼老大——”

    逯小酒腾地从病床上坐起身,眼神尚未找到焦距,无神的双目盯着前方,盯着那张明明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面容。

    被她这样盯着……鬼老大的手在逯小酒的眼前晃了晃,他开始怀疑电视剧里常演的那种头被重物敲击以后出现健忘症的桥段是否会在她身上重演。

    “逯小酒,逯小酒,你哪里不舒服?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鬼老大?”眼前几个人影重叠在一块,她不太确定其中之一是否属于鬼老大本尊。

    看样子记忆力还没有丧失,可怎么瞧着眼神不太对劲啊!鬼老大坐到床边,想与她对视,看瞧来望去,她的目光总是游移不定。

    “逯小酒,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你倒是说话啊!你想急死我啊!”

    逯小酒伸出手来搭上他的肩膀,很恳切地告诉他:“鬼老大,你可不可以不要晃啊?你这样一直晃一直晃,我看着眼晕,而且……有点想吐。”

    他什么时候晃了?根本就是她自己觉得晕好不好?

    鬼老大连声叮嘱她:“你躺着别动,我去叫医生,别动,听见没?你要是敢动,你实习鉴定上的评语等级就是‘劣’——别动哦!”

    他急匆匆地跑去叫医生、喊护士,但凡能找的人全给揪过来了。医生检查完了以后只有一个结论:脑震荡。

    听到这个结论,逯小酒也只有一个问题:“医生,我是不是会变笨啊?”

    “你已经够笨了,不会再笨了。”鬼老大拿话搪塞她,想让她宽心,其实自己紧张得要死,生怕她因为那记板凳变成了白痴,“医生,这个脑震荡……”

    “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我已经替她检查过了,也拍了片子。问题不算严重,应该很快就会恢复正常。至于变笨嘛……”

    能问出这个问题,她不受伤就已经有点笨了,再笨点也不至于太严重——作为医生,冲着医德这两个字也不能这么回答病患的问题啊!一本正经的医生推了推眼镜,沿用医书上的名词解释道:“脑震荡延误治疗的确会损伤脑细胞,造成智力低下。不过你已经在医院了,相信医生,相信现代医学的力量吧!”

    “谁脑震荡了?谁智力低下了?”

    好巧不巧,好死不死。

    谢某人一头扎进病房的时候正听着医生说什么什么脑震荡,什么什么智力低下。再瞅到脑袋包得跟粽子似的的逯小酒菜鸟,便不由自主地把医生的话跟她的状况联系到了一起。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菜鸟,你因为脑震荡而变成白痴了?”竖起三根手指头,她紧张兮兮地问道:“这是几?你今年几岁了?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银行密码是多少老爹老妈是谁最爱的人是哪位吗?”

    这……这这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鬼老大早就认清一个事实,但凡谢某人介入的事,就准没好事。

    先拉她到一旁凉快着再说吧!

    “逯小酒只是脑震荡,她没变成低能,更没有丧失记忆力,你别跟这儿瞎捣乱。我还有正经事要交给你去办呢!”

    “有什么事比咱们小菜鸟的脑袋更重要?”谢某人义正词严,同时鄙视鬼老大的冷漠无情,“你在电话里不是大呼小叫,说什么小菜鸟为了你受重伤,生死不明。现在人家刚醒,你又不管人家了?好歹人家是为你受伤的,你得对人家负责。”

    “别说得好像我对她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好不好?”这个姓谢的女人总是这样口没遮拦,他们是在一起混得时间长了,也很熟了,随便说说不在乎。人家逯小酒还是小丫头片子一个,万一误会可就大事不好了。不过话说回来,逯小酒到底是因为他受的伤,躺在医院里,不管怎么说他是该负点责的。

    负责的第一步就是替她报仇。

    鬼老大拿了盒小DV带交到谢某人手上,“这是偷拍下来的整个冲突的全过程,我要滚动字幕,首条播出。物业公司和小区的名字全上,不准打马赛克遮那些人的丑脸,我要的就是曝光!头头们要有意见让他们直接打电话找我。”

    这还不算,鬼老大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字条,上面已经写满了电话号码。

    “这上面有消费者协会、工商局、建委,还有公安局等几家单位领导的电话,节目播出之前你打电话通知他们看。最后那个号码是晚报总编辑的手机号,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们的记者已经去那家小区采访了。明天晚报的头版头条就会登出这条新闻,这次我要的是联合报道,不把那家物业公司整垮,我势不罢休。”

    老虎不发威,你还拿我当病猫!

    凭鬼老大多年记者加编导的经历,跟各部委的领导实在是太熟悉了。采访制作过几年政协、人大常委会的特别报道,结果是——政协、人大那些管事的,发话的,爱提意见的,喜欢跟市委领导打交道的,多一半他都采访过,都是老熟人了。当真他想致某家违规公司于死地,实在是件简便又从容的差事。

    出动这么大手腕——谢某人握着那张字条,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鬼老大——这家伙发火了,这回是真的发火了!

    看样子,小菜鸟在储三百心目中的位置真有点举足轻重的味道哦!

    “收到,照办!”揣好了字条,谢某人不忘叮嘱鬼老大,“你好好守着小菜鸟吧!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就给我来电话,我派人给你送。要知道,现在新闻组的老大——是我!”

    “呃?”逯小酒激动地从床上一下子蹦了起来,一阵阵的眩晕差点没把她给绕趴下,“谢老师,您当了新闻组的老大?你是怎么把周勤奋给打趴下的?”

    提起这话谢某人竖起两根手指头一个劲地摇头,看着逯小酒和鬼老大全都一头雾水,“这什么意思?两根手指头?戳瞎了周勤奋的眼睛,你就当上新闻组的组长了?”广播电视总台还是个鼓励暴力的地方?

    “什么戳瞎了他的眼睛?我看着像是这么野蛮这么暴力的人吗?”谢某人又把两根指头拿出来比划了一番,“这——两百万!准确说是两百万广告费拉到新闻组组长的位置。”

    “你?两百万?”逯小酒和鬼老大一个对眼,全都摆出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也不怪他们摆出这副表情,每回请广告客户吃饭,谢某人都是玩命地吃,不顾形象地吃,义无返顾地吃,有如吃了这顿没下顿一般地吃。要她去拉广告,她恐怕连怎么跟广告客户张嘴都不知道。

    “一下子拉两百万——你卖身恐怕都拿不到这么多钱。”鬼老大口无遮拦地乱说一气。

    谢某人才不理他呢!

    “总之我拉来了两百万的版块冠名广告,现在新闻组的组长是我,你是我的手下,你得听我指挥。”

    “这才当官就摆上官架子了,行行行,我听你指挥,给你打工。出了错,你给我顶雷得了。”

    鬼老大一推三六九,摆出无官一身轻的姿态。谢某人也不客气,索性指挥起他来:“储三百,鉴于小菜鸟是跟着你后面出去采访才受的伤,你这段时间就不用工作了,专门留在这里照顾她——就这么办了。”

    谢某人走了,病房里突然安静了许多,静得让逯小酒十分的不习惯。躺在病床上,心里盘算着闭上眼睛装睡不知道会不会减少几分尴尬,闭起眼复又悄悄地睁开,故作不经意地扫他一眼,这一扫反倒跟他的视线撞在了一处。

    “你要是不想睡就陪我聊聊天吧!”刚刚医生就说了,像她这种情况要时刻观察意识是否处于清醒状态,多说话刚好有助于保持清醒。

    逯小酒靠着被子静默地望着他,看着他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放眼望着周遭属于医院的特殊白色,他又把打火机塞进了口袋里,只抓着那根烟在手里来回地把玩。

    “你不高兴。”他不开口就让她来起头吧!虽然他看上去平静如常,但她看得出来他落寞的表情都写在眼底,“因为谢老师当了新闻组的头头。”

    他摇摇头,他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肤浅,“只是觉得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想保有自己的话语权越来越难了。”

    他是在说自己被“拿下”那件事?!

    逯小酒听得眉头直打皱,“为什么你们成人的世界那么复杂?不高兴就说不高兴好了,痛苦就索性大哭一场完了。”

    小菜鸟就是小菜鸟,在成人的世界里还学不会飞翔。勾起的嘴角挂着一弯无奈的笑,鬼老大摸着她的头像在摸一只小雏鸟,“小菜鸟啊,如果哭一场可以解决问题,那这个世界可就简单得多了。”

    “哭一场是不能解决问题,不过能让你的心好过一点。”她不高兴的时候就大哭一场,找不到没人的地方,就索性躲进被子里号啕大哭一场。

    她的世界好简单啊!真的有如她说得那么简单吗?

    鬼老大直视着她的眼眸忽然开口:“小菜鸟,你……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啊?”

    “你不会喜欢我吧?”若是不喜欢,为什么要不顾自身安危,帮他挡下那记板凳呢!

    “……啊?喜欢你?”她没来由地一阵干笑,心想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呢?鬼老大,你是老大嗳!你看你那样子,我感觉咱俩完全是两个辈分的人,我当然……当然不可能喜欢你了。”

    他静静地颔首,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似的,而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不能喜欢我,千万不能喜欢上我,你是来实习的小菜鸟,我是你的指导老师——我们只能保持这种关系,我们之间也只能存在这种关系,记住了吗?”

    她听话地点点头,听话地耷拉着脑袋,左手的食指点着右手的中指,右手的食指再对上左手的中指,循环往复,直到泪水滴滴答答,让鬼老大无法再忽略不计。

    “小菜鸟,你……你怎么哭了?”

    她不吭声,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摇头,泪水在她摇摆的脸蛋上滑下,滴在他的手心里凝成小小的湖泊,一手盈握。

    “小……小菜鸟……”

    他未来得及出声,她却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埋在他的肩膀上,在那个他看不到的地方哭个痛快。

    二十一岁,一场还未来得及展开的爱已成失去。

    “昨天……昨天在病房里……我哭不是因为那个什么……而是因为那个什么……”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

    “你说我知道什么啊?”

    “我说你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我其实是为鬼老大你而哭。”

    “我知道。”

    “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为你而哭。”

    “我当然知道。”

    “我是因为你失去了组长的位置而哭,我……我我我为你不值。”

    “……是吗?”

    “唔,嗯!当然是。”

    “是是是,你是为了我而哭,你是为了我失去组长的位置而哭,为我感到不值才哭。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那场眼泪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心事,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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