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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一个宝 第5章(1) 作者:晓叁
    陪着儿子一块坐在后车座,在柏寅龙亲自开车带领下,注意到车子一路开往郊区的彭瑞岚心里有些纳闷,儿子则像是要去郊游般开心。

    直到下了车,来到一处像是小公园的地方,她才惊讶的发现那是块墓地。

    跟着柏寅龙对品维表示,“这里是爷爷跟奶奶的坟墓。”

    她这才理解,原还以为是要带儿子去看望他父亲。

    前一秒还觉得像是郊游般开心的品维,现在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尽管不确定坟墓的意思。

    彭瑞岚开口安抚儿子,“跟爷爷奶奶打招呼,说你叫柏品维,是特地来看他们的喔!”

    虽然没有看到大人口中的爷爷奶奶,不过既然妈妈也这么说,他便乖乖跟着打招呼,“爷爷奶奶,我叫柏品维,是来看爷爷奶奶的。”

    “乖,爷爷奶奶肯定会很喜欢你。”

    父母是否真的知道,柏寅龙不得而知,但是听到彭瑞岚这么对侄子说,他心里也觉得温暖,喜欢有他们一起来看望的气氛。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感到惊讶。

    “这里是爸爸,跟爸爸打招呼。”在柏氏夫妇的坟墓旁边,还有一个坟墓。

    听到这话的彭瑞岚难掩吃惊表情,小小年纪的品维则是一脸失望,毕竟心里对于爸爸一词,还是有所期待。

    她看着柏寅龙,发现他脸上没有显露出明显的情绪,让她记起要暂时压下惊讶教导儿子,“来,跟爸爸打招呼,跟爸爸说,你叫什么名字?”

    品维忍不住问:“爸爸在什么地方?”

    彭瑞岚试着语带轻松的解释,“爸爸就睡在这里头,这里是爸爸睡觉的地方,所以品维要开口打招呼。”

    “那爸爸什么时候会起来?”

    “呃……”她下意识又看了柏寅龙一眼,这才忙对儿子表示,“等爸爸睡饱的时候,现在先跟爸爸打声招呼,好不好?”

    品维虽然还有疑问,不过听到母亲这么说,也只得乖乖照做,“爸爸,我叫柏品维,你要快点睡饱喔!”

    担心儿子的童言童语会让柏寅龙感到难受,彭瑞岚转移注意力说:“那里有可爱的娃娃要不要去看?”

    她手指着墓园里的造景,同时也觉得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墓地都像公园一样大。

    品维已经开心地跑过去,她虽然也觉得不自在但是又觉得这样走开似乎太漠不关心。

    虽然之前一直觉得他态度不好,但是这会突然知道他的家人都不在,心里多少还是会觉得不忍心,难怪他之前会以那样蛮横的手段将儿子抢走,现在想来也不能太责怪他。

    一直站在他旁边不说话也有点怪,彭瑞岚试着开口问起,“品维的爸爸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她一直以为他看来也才三十出头,弟弟的年纪应该更轻,没想到会这么年轻就过世。

    柏寅龙注视着弟弟的墓地,心情复杂地说:“六年前。”

    “为什么?”还那么年轻,顶多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车祸。”

    “原来是这样。”简短地两个字化解了彭瑞岚的意外,语气里多少觉得世事难料,就像她当初也没想过会跟儿子有这样的缘分。

    他却无预警的冒出一句,“也可以说是我害死的。”

    “什么?”她一惊,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却看他的表情认真,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毕竟害死自己弟弟的罪名实在太大,一般人就算是听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柏寅龙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说出口,或许是因为内疚,也或许是因为她理解的语气,有或者是连自己也没能明白的理由,总之他就是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以冷漠的语气包装,像是有意考验她的反应。

    “因为跟我闹脾气离开家里,等我再看到他时,是接到警方打电话通知,还是秘书转接的电话。”料想弟弟只是因为叛逆才离家,打定主意让他在外头吃点苦,并没有积极将他找回来,自己甚至依然正常工作,直到接获警方的来电通知。

    就算他的语气听来漠然,外表也一如平日看来的冷硬,但言语间所流露出的自责,彭瑞岚还是听出来了,就算他再怎么以冷漠包装。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外表这样傲慢又不讲道理的男人,心里其实有这样沉重的包袱,突然之间发现他似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可恶了,就算他前天夜里那样吼她。

    对了,前天夜里……难道,因为自己一直跟他强调要站在别人的立场,才是真正替人着想,这席话勾起他心底的自责,所以才那样吼她?因为自己说的那些话,在无意间触动他的内疚感?

    这样一想,她反倒觉得内疚起来,加上之前自己不明就里还对他感到生气,心里突然觉得想弥补他,因而安慰他道:“那只是意外。”

    “是吗?”柏寅龙侧过脸来看她,表情依旧冷硬。

    彭瑞岚却像终于看清楚他冷硬外表下所隐藏的脆弱,“人活在这世界上,很多事本来就没有办法预料,如果真要发现意外,就算是每天待在家里不出门,都有可能会发生。”

    是这么说没错,但他并没有回应。

    她进一步说:“就算是因为闹脾气,你弟弟心里还是明白你很疼他。”

    这点是从他对品维的心意可以感受到,并不只是安慰他才这么说。

    听在柏寅龙耳里,却是言过其实,“要真是这样,他就不会离开家了。”

    见他执意要将弟弟意外过世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彭瑞岚进一步强调,“是真的,就是因为知道你很疼他,他才会放心的赌气离开家。”

    柏寅龙这回却没能听懂她的逻辑,甚至觉得她的说法根本是互相矛盾。

    看穿他的表情,她这才解释,“因为知道你很疼他,不管任何时候后悔了,他都可以回来,所以才敢放心离开。”

    不像她因为是孤儿出身,连想一个家,都算是奢求,又怎敢随便负气离开?所以她才可以说得如此肯定,因为她很清楚那种无家可归的感受,也因此当儿子意外进入她的生命里,让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她才会倾尽全力想要守护,不让儿子受到丝毫伤害。

    “所以孤儿才从来不会跷家。”

    原本还想再质疑的柏寅龙,听到她的结论才打住,因为感受到她语气里的真切,跟着想起之前她的调查报告里,提到她是孤儿的身份,因为一开始对她的不良印象,以致没有特别的在意。

    如今再记起,突然对她生起一抹心疼,也更知道她这一席话并不只是出于单纯的安慰,而是她真实的感受跟体会。

    多年以来,直到这一刻,柏寅龙第一次对弟弟的死感到释然,像是真的相信她说的意外。

    或许这便是他之所以会对她说出心里话的真正原因,希望在她身上得到像她对侄子一样的安慰所带来的暖意,而她的安慰,也确实温暖了他。

    被柏寅龙直直盯着的彭瑞岚,原本还担心他听不进自己的安慰,到渐渐感受到沉默在彼此间所造成的不自在,才让她下意识想转移注意力,偏偏就这么直接把脸移开又更尴尬。

    跟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地说:“对了,以你弟弟的年纪,那他们算得上是很早结婚喽?”

    “他们没有结婚。”

    “什么?!为什么?我是说——”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急,彭瑞岚顿住到嘴的追问,同时又想起,“今天为什么不带她一块过来?你弟弟应该也会想看她。”

    他冷笑,换来她的不解,跟着他才说:“就在你们住进来当天,她也才刚搬进来。”

    “什么?”那锺以美不是一直住在这个家里,才会老对她颐指气使的?“可是我以为——”

    “我是为了让她照顾品维,才让她搬进来。”他直接截断她的误会。

    她根本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为什么?”

    “因为她是品维的妈妈。”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不是一直住在一块,为什么你会知道品维的事?”还突然出现把他带走。

    柏寅龙于是概略说出锺以美来找他代为寻找儿子的经过,听完后的彭瑞岚再次感到意外。

    原来之前自己的臆测并没有错,柏家确实不知道品维的存在,才会拖到现在才来找回他。

    那一直知道儿子存在,却又拖了六年后才向他寻求协助的锺以美,又应该如何解释?

    从她对儿子缺乏耐心地态度,难道真像自己之前所推测的那样,她找回儿子的动机并不单纯?

    不!彭瑞岚不愿意这么想。至少就算是为了品维,她也不愿意这么想,不希望生下儿子的是这样的女人,那对儿子太过残忍。

    但是想到锺以美当年遗弃儿子的行为,以及重逢以来她对儿子的种种态度,却又让自己无法不感到怀疑。

    看着儿子开心奔跑的模样,她不希望有一天,让儿子发现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所以在心里保持沉默,并不打算说出锺以美曾经做过的事。

    尤其身为孤儿的她,知道被家人遗弃的感觉有多糟,她绝对不能让同样的伤害发现在品维身上。

    “为什么带走品维?”注意到她的沉默,柏寅龙这才反问。

    一开始因为锺以美的说词,对她存有偏见,他并未想过要探询,如今认清楚锺以美的面目,也渐渐确认她对侄子的真心关爱,才让他开始感到好奇,甚至不能理解。

    一个才二十五岁的年轻女人,有什么理由要偷抱走侄子?尤其那时的她,甚至还不满二十。

    一个未婚又是孤儿的年轻女人,生活本来就已经孤立无援,有什么理由再养个小孩在身边徒增困扰?

    “为什么这么做?”

    虽然知道早晚被问起,但是想到儿子可能会受到的伤害,她不能说出真相,“我很爱他。”

    如果是之前,他或许会怀疑,但是现在他也看出来,她对侄子是真心疼爱,问题是这并不足以构成理由。

    “就这样?”毕竟台湾小孩那么多,独独会挑上侄子应该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彭瑞岚也知道自己的说法并没能解释他心里的疑惑,只是一时半刻间也想不到合理的解释。

    “品维他是我的儿子,我很爱他。”她只能继续坚持同样的回答。

    柏寅龙心中唯一能合理化的解释,或许就是因为她孤儿的身世,所以渴望有家人的关系。

    想到她对侄子的付出,以及她刚才安慰他说的话,他心里对她更加感到一抹心疼地情绪。

    担心还是没能说服他的彭瑞岚心里有些紧张,但发现他只是不说话地注视她,担心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而感到心虚。

    “怎么了吗?”她表情有丝牵强。

    “没什么。”柏寅龙没有说出心里对她的那一抹异样的情绪,只是随口否认。

    她像是松了口气,尽管在他的注视下,仍感到些许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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