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血迹的少年心急如焚地从门外冲进来。
在内堂听见骚动的少妇快步走到大厅,在看到爱徒一身狼狈的样子时而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视探他的情况。
「光儿,你怎么了?你不是回家去探望爹娘吗?怎么弄成这样?哪里受伤了?」
「都死了……爹跟娘……」身为大弟子,少年小小年纪便相当稳重。只是此时,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逢此大难,眼眶里含着泪光,几乎无法说出话来。
「都死了……」少妇这才真是大吃一惊。「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冷静下来好好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身上的血是谁的?你有受伤吗?」
被少妇这么一问,少年才想起自己冲回来的最重要的目的:「师娘!救救我弟弟!求您救救我弟弟!」
刚刚只注意到他狼狈的样子,听少年这一说,少妇这才发现少年的大衣里还抱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男孩。从少年手中接过男孩,看到他的模样,她几乎是倒抽一口气,男孩的脸上已泛黑光,几乎已经没有气息。
这时,一个听起来相当威严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你们在这边大声嚷嚷个什么……光儿……」
果然,他看见少年的一身血迹时的反应和妻子是一样的。
「师父!」看到敬重的师父出现,少年冲上前,也顾不得师父平常教导的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边哽咽边说着:「我回去后……爹……娘……都已经没气了,我……我……我见只剩弟弟还有一点点气,就把他……把他……把他……」
可能是惊逢家变的心慌意乱,再加上几乎是没停过脚地抱着弟弟冲回庄里,见到师父出现,一口气喘不过来,少年居然晕了过去。所幸他的师父手脚够快,伸出手扶住他。「师妹……」
「放心吧,光儿没事,应该只是因为一时气血上冲才厥过去。倒是这孩子……」少妇看向怀里的男孩,脸上满是忧容。「不管了,先想办法保住他这条命,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师兄,你来帮我。」
「嗯!你们看着他。」交代一旁下人照顾徒儿后,男子快步随着妻子走进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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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怎么样了?」等待妻子细心地换去男孩额上的毛巾后,男子才开口问。
「命是保住了,就是……」少妇一脸为难地欲言又止。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有什么妳就直说吧。」
「唉,他小小年纪就遭此毒手,再加上又不能及时救治,凭我的医术虽然捡回了他这条命,只是已经伤到经脉,这伤恐怕得一辈子缠身了。」
看了孩子一眼,男子叹了口气:「真的没办法救了吗?」
少妇摇摇头,站起身来。「不但如此,恐怕他也一辈子都无法习武。」
听到连妻子都束手无策,男子也莫可奈何。「唉……尹大哥夫妇原本计画让这孩子一满五岁就要他像光儿一样,也投入我门下习武,无奈居然逢此遽变……我纳闷的是,尹大哥夫妇不但不会武功,也不是江湖中人,待人更是良善,我实在想不出来他们究竟是跟谁结下这样的怨仇,居然惹来灭门大祸,甚至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光儿那时若不是晚了一天出发,现在恐怕早也已经丧身了。」
「师兄……尹大哥夫妇待我们有恩,所以这孩子……我还是打算收他为徒。虽然他以后都无法习武了,但是我会把我除了武功外的毕生所学全都教给他。」
「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就照妳说的去做吧!」
少妇点点头。「那光儿……」
「光儿还没回来。他说他为了先抱弟弟回来给妳医治,连父母亲的尸骨都没办法埋葬,既然弟弟已经有师娘照顾了,所以他想留在那多陪他们几天。我见他孝顺,就应允他了。」
「可是师兄……万一凶手还埋伏在那等光儿自投罗网呢?」
「别担心,光儿自小就在『浮云庄』习艺,最近两年又都没有回去,只要他不主动表明身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认得他。而且我有留下个人陪着他,他也答应我只是要在附近守着爹娘的灵,不会现身,绝对会以自己的性命为最优先,不会让歹徒发现他。所以我才放心让他留在那。」
「是这样的啊……」正当少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男子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做出手势要妻子噤声,而自己便悄声走到房门口,突如其来打开门。
「啊!」不知道门会突然打开,贴在门上的人就这样跟着栽进了屋子里。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孩子尴尬地摸摸自己撞到的地方,才傻呼呼地朝着房里的两人叫着:「师父师娘……」
板起脸,没好气地瞪了自己最小的徒儿一眼:「子纪,你好大胆!这么晚不睡,跑来偷听师父师娘讲话?」
被师父提高的音调给吓得魂都要飞走了,只见子纪紧张地猛挥手。「没有没有,徒儿不敢,我是想要来看大师兄的弟弟……」
「真是的,师兄,你别吓他了。」少妇微微地笑了。「子纪,你为什么半夜不睡觉要来看大师兄的弟弟?」
「我……我看他那天全身上下血淋淋的很吓人,我怕他有事……」子纪怯生生地说着,还不时想要偷瞄躺在师娘身后床上的人。「大师兄平常很疼我,所以我不希望大师兄的弟弟有事……」
「子纪,你真乖。」少妇安慰地笑了笑,挥挥手要他过来,他才听话地走到床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而且他以后不只是大师兄的弟弟了,也是你师弟了。」
「真的吗?」小孩的脸上露出惊喜。「我也可以当师兄了?」
「对啊。」少妇温柔地帮他拍去刚刚跌到地上而沾到的灰尘。「所以你以后要负起当师兄的责任,帮你大师兄好好照顾师弟知道吗?」
「嗯!」高兴地点点头,小孩迫不及待趴到床边,看着他刚出炉的师弟。「师娘,那小师弟什么时候会醒啊?看他的脸都皱在一起了,他是不是很不舒服啊……」
「你这么心急做什么?师弟年纪那么小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当然一定要好好休息啦。」男子好笑地拉起趴在床边的小徒弟。「所以你也快点回去睡觉吧!免得吵醒他,要看师弟明天再来。」
「喔……」失望地低下头,但是师父的话又不能不听,子纪只好乖乖地站起来,要走之前还不忘说:「那师弟你要快点好起来喔!但你好了以后,我再陪你玩,然后再教你武功!」
两夫妇好笑地对了一眼,男子才开口说:「魏大侠,你功夫已经好到可以教人家了啊?再胡闹就打你屁股,快点睡觉去!」
「知道了!徒儿这就回去,师父师娘,你们也早些安寝吧。」
知道大师兄的弟弟没事,而且自己还多了一个师弟,子纪高兴地蹦蹦跳跳离开了房间。而两夫妇因为这一段小插曲,原本的忧虑放下了不少,也就跟着安心地就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