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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皇子妃 第4章(1) 作者:千寻
    这些日子,京城热闹不已,全国的举子全听取到京里来,会试已经考过,再过十余日便会放榜,榜上有名的学子取得贡士资格后,就得准备殿试。

    通过殿试者便称为进士,进士分名次一、二、三甲,一甲仅三人,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而二甲、三甲均有若干人。

    如今京里大大小小的客栈全挤满人,幸而诗敏想得周全,早先便在城里质下一间小宅院,派几个人过去收拾好,并留下三个人伺候,好让哥哥和庄师傅在会考期间住进去。

    科试前几日,她收抬了一车子东西,送走哥哥和庄师傅,凌师傅临时决定与他们同行,说是要到城里的医馆、济慈堂巡视。

    其实凌师傅大可不必担心,他聘用的管事、大夫们很有一套经营手段,才短短几个月,铺子的营收不但已经打平,上个月还能往庄园里送上近百两收益。

    庄园里也开始有生产,鱼虾菜蔬的量,己能供给庄户和庄园主子充裕食用,待年底,卖掉牛羊鱼鸡虾贝类,及上个月她雇人手,忙过大半月醋债的笋干后,定可再替庄园添一笔收入。

    这件事不只诗敏兴奋着,连庄户们想到变卖产物后,主子发下来的赏赐,也忍不住笑逐颇开,做起工来更加起劲。

    多年来,有不少户人家没见过银子怎生模样呢。

    五舅母笑说:「丫头遗传了老太爷的经营脑子,什么东西看在眼底,都能变成银子。」

    奶娘可得意的,说:「咱们少爷姑娘,一文一武,吃遍天下。」

    听见这话,诗敏丑了脸,几时营商变成武行?

    不过她很开心,在夫家长期受轻待欺凌的五舅母,刚进庄园时一身抑郁,这段日子与他们相处后,整个人逐渐开朗起来。

    其实人心真的很简单,求也只求眼前一审三分的舒坦,若不要有那些不相干的人想侵门踏户,诗敏乐得过舒心日子。

    五舅母性情温和、为人良善,是个知书达礼、进退有度的女子,她做事谨慎、多方思量,经常在许多时候给诗敏提意见。

    五舅母云娘的年纪,与诗敏的娘亲差不多,她的存在,弥补了诗敏对母爱的想望。

    诗敏常把她当成亲娘、赖在她身上撒娇,而无儿无女的云娘平白得了一双聪颖敏慧的子女,自然更加珍惜爱护。

    黄昏时分,诗敏从外头进屋,她绷着脸、满脸不快,一进屋就猛倒水喝,半句话都不说,与平日里吱吱喳喳的模样相差太多,正在做绢花的云娘和奶娘见她这样,连忙放下手边的活儿。

    奶娘绞来一块湿帕子给她抹脸。云娘拉起她的手到桌边坐下,柔声问:「怎么啦,谁招惹咱们家的小钱婆?」

    小钱婆是莫钫敏给妹妹取的称呼。

    上个月济慈堂掌柜送来帐本和百两收益后,接下来几天,诗敏一有空,便抱着那堆银子,一个一个来回数不停,莫钫敏取笑她,要凌师傅下回让掌柜的把银子兑成铜钱,一箱一箱堆在前院,让小钱婆数个够,从那以后,小钱婆的名号不腔而走。

    「南边那片橘林开花了。」她气鼓鼓说着,然后闷头灌水。

    「开花是好事,你不是天天盼看?怎地真开花了,又惹来满肚子火气?」云娘不解。

    奶娘见状把杯子收走,不让诗敏一杯杯往肚子里灌水,这丫头益发没个样儿。

    以前夫人在的时候,还一副大家闺秀样儿,来到庄园,成日里和那些农人厮混,作派竟成了半个男人,上回还学唱山歌,吓得她合掌求夫人保佑,保佑他们家小姐还能嫁得出去。

    「我以为那是市面上卖的那种橘子,可不是啊,庄户今日才告诉我,那树结出来的果子又酸又涩、小小的、卖相奇差,若是挑到市集上,根本卖不出去,我一把火气得想把它们全砍了,可又想到那么一大片,心底舍不得啊。」

    诗敏愁眉苦脸。对于那片橘林,她有很大的期盼呢,谁晓得……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砍了就砍了,来年再种新秩苗,过几年就能收成,这种事值得发火?」奶娘一指戳上诗敏的头。越会挣钱越抠门,讲得就是像她这种人。

    「上千棵呢,砍掉得耗多少人力啊。」那些人力拿来干别的事儿,肯定又是一笔收益。

    「那就等年末,大伙儿都闲下来,再召人砍,砍下来的木头就分到各个庄户,给大家当柴烧。」奶娘瞄她一眼,这么简单的事也想不通?

    这事诗敏当然知道,可就是……就是心疼啊,那种希望落空的心疼驼,沉沉的压在心口,教人不妥贴。

    一直没开口云娘,想过好半晌才说话,「从前我爱吃橘子,你五舅跑去买了株橘树种在院子里,他说『等结果子,我爬上树亲手给你摘去』。两年过去,那树终于结下果子,我们天天翘首盼望、等待它成熟,没想到橘子熟透了,摘下来只尝一口,那个酸涩啊,牙口都快掉了。你五舅气得不得了,他就像你这副模样,跳腾着要把树给砍掉,我舍不得,那毕竟是你五舅亲手为我种下的,我阻止他,趁他不在家时把树上橘子全给收了,切成丁、加上糖熬成一锅酱,不管是兑热水喝还是冷水喝,味道都挺不错。后来,你五舅见我着下人把剥了满屋子的橘皮放在阳光底下晒,问我想做什么?我本打算冬天燃炭时,搁一点橘皮在炉里烧,那会让空气里你漫着淡淡的橘香,那味道可比什么黑香都来得好。你五舅却见猎心喜,居然把那堆橘皮拿去中药铺子里,我们这才晓得那就是人家做陈皮的主料。明儿个,我同你去橘园瞧瞧,看那些橘树和你五舅种下的是不是一样,如果是的话……」

    云娘来不及说话,就让诗敏把话给接过去,她一拍手、跳起来,眉开眼笑。

    「如果是的话,我们就要发大财了,橘酱赚一笔,陈皮又贵得可以,舅母,您真真是我的福星。」她一乐,抱起舅母又叫又跳。

    「说什么话呐。」云娘怜爱地看着她,他们兄妹才是她的小福星,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孤苦无依过了,没想到竟能脱离晋州,来到这里。

    「舅母,求求您啦,咱们别等明儿个,现在就去看看好不?」她火撩心急的,连一刻都不肯多等。

    「姑娘家,说风就是雨,怎么成?决吃饭了,明儿个再去。」见她没个姑娘样,奶娘气呼呼的猛瞪人。

    「奶娘,您就别骂我啦,那些银子响当当的挂在树梢头呢,我不确定它们是真金还是假银,哪里吃得下饭。」诗敏拉起奶娘撒娇。

    「秀姊姊,您就让我们走这一遭吧,否则丫头怕是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云娘帮诗敏说话。

    「你啊,就这么纵着她,往后她嫁不出去,我看你可要操碎了心。」

    「咱们家诗敏样样比人强,不怕的。」

    见拗不过两人,奶娘扁嘴道:「我着人套车,绕两圈就回来,别耽搁太久。」

    云娘与诗敏相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奶娘也不过嘴巴说说,纵人怕是纵得比云娘还凶呢。

    太阳西下,天色有几分暗,马车里头诗敏靠在云娘身上,心底想着亲手为妻子种下橘树的五舅,说不出是什么昧道。

    她仰头望向舅母,低声问:「五舅待你很好吗?」

    「是啊,他待我是极好的。」

    人人都说她运道好,能得此佳婿,上辈子定是烧了不少好香。可她……垂眉,算了,说来说去终归是自己的命,感情事过眼云烟,多少人终直一生都追求不到心底所想,她不过是其中一员,退一步想想,她已经不算坏的。

    「您有没有后悔过嫁给五舅?」

    后悔?人生若能重来,她有多少后悔事响。

    云娘搂起诗敏,遥想当年,笑容里有淡淡的苦涩味见。「我曾经是个官家千金,家里替我订了门亲,就待及算后嫁过去,可后来家里犯了事,朝廷判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卖身为奴。」

    「你的未婚夫婿没有找你吗?」

    「那时他并不在京里,而他的家人不愿意认下这门亲」她摇了摇头续道:「你五舅当时正入京做生意,他遇见我,从人口贩子手中买下我。我一无身分、二无嫁妆,进你外祖门槛,本就要为奴为婢,我认命,可是你五舅独排众议娶我为妻,你外祖大怒,欲将他逐出家门,是你几个舅舅给拦下来的。

    「后来你五舅妥协,迎为我妾,他真心真意相待,再三向我保证绝无二心,之后家里要再给他寻亲事,他全拒绝了,为这件事,家里闹得很严重。

    「那年家里派他外出做生意,一去半年,趁他不在时为他说合一门亲事,让你三舅代替你五舅把嫡妻给迎进门,心想木已成舟,你五舅再气也没法子把人给退回去,可回程路上,强盗杀人越货,你五舅陨了性命……」

    「那位新妇呢?」

    「知道消息后,娘家来人把女儿连同嫁妆给抬回去,你外祖后悔不已,待我反而好了,可不过两年工夫,你外祖、外祖母相继过世,夏家的生意也一天不如一天,几个哥哥嫂嫂便是想照看我,也力有未逮。我也曾问过自己,后悔吗?倘使从头来过,我愿不愿意嫁给你五舅?不知道,我的人生从来就不是照自己意愿进行,不过……能得你五舅真诚付出,我是打心底感激的,丫头,你五舅是个真性情的好男人。」

    「我以为天底下男人皆薄幸,婚姻不过是他们争取前途的手段之一。」

    诗敏想起自己的亲爹,那本该是天地间她最敬爱的男人,可是除了在他身上用手段外,她竟是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天下男子百般,并非每人都一样,我们家丫头已经十四岁,及非后就能嫁人啦,若有心仪的男子一定要告诉舅母,舅母来替你主持。」她笑着捏捏她的脸颊。

    「我才不嫁呢,我要为哥哥赚很多银子,要看着他成家立业,要莫家这一族在我和哥哥手中发扬光大,我更要爹爹把对娘说的那句『你这样的娘,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给吞回去。」她死死咬着父亲曾说过的话,恨恨的说。

    重生一回,她看透男人,前世莫鑫敏待她算是好的,可为钱,他一样把她给出卖;李海廷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爱便是将她一生毁掉;而父亲……自己之于他,也不过是个能够进宫、替他争取更大仕途利益的棋子吧。

    云娘看看诗敏暗暗叹气。既固执又骄傲的丫头,将来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她抱过诗敏,贴看她光洁的脸庞,心底想起那年那个站在桃树下的青年。

    突地马车颠了一下后夏然而止,驾车的张叔跳下车,不多久跑回帘子外头,口气焦躁道:「姑娘,前头有个男人倒卧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云娘和诗敏相视一眼,双双下车,她们朝前走几步,果然,有个人瘫倒在地。

    云娘吓得停在原地,紧摸着帕子掩住嘴,怕自己惊呼出声。

    诗敏深吸气,缓慢挪移,边替自己壮胆边往前行,她好不容易走到那人身旁,才看清楚他一身青色长衣、手中握住一把染血长刀,肩肝处有个窟雳,显然是被箭给射着,可是箭已经不在,身上还有几处刀伤,一件衣服被利刃割得破破烂烂。

    她从旁捡起一根树枝,朝着他的身体捅了捅,突然,那人猛地张开双眼,吓得她连忙丢掉树枝,摊开手,欲盖你彰地向对方表示凶手不是我。

    那人的目光太可怕,如果不是她的腿骨子太硬,定要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她使劲儿拍着自己胸口,满脑子都是他那双狠厉的眸子,好像她变身成小兔子,而他是饿过三天三夜的大野狼。

    那是一双充满杀机的眼睛!

    眼看着他身下被血染成深褐色的泥地面积逐渐扩大,她知道他身上肯定有不少伤。

    她再向前一步,谨慎细心道:「你别吓我,我学过一点医术,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让我帮你看看。」

    他的眼光在她脸上流连,之后缓缓闭上,当他同意了,她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蹲下,抓起他的手,测一测他的脉搏,再翻翻他的眼皮。

    呼……幸好,他表现得很「昏迷」,没再用眼神吓她。

    「丫头,他怎么了?」见诗敏靠近那人,云娘也跟着向前几步。

    她转头回答,「他目前还没死,不过再不医治的话,大概也没多久好活了。」

    「丫头,这人拿刀子呢,会不会是什么山林野盗、朝廷要犯的?救下他,咱们会不会惹事?」她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可他那模样……他们不过是平民百姓,千万别惹祸啊。

    诗敏考虑须哭,说:「放着他,他必死无疑,若是报官,将人往牢里一丢,他也脱不了个死字,我瞧,还是先把人给救下来吧,在伤好之前,他大概也没力气惹事,等他一清醒,我马上问个清楚,若他真是朝廷要犯,我就让张叔去报官把他给抓起来。」

    云娘仍旧犹豫,可诗敏等不及,扬声道:「张叔,你快来帮忙,把人给抬上马车。

    姑娘发了令,张叔连忙应声,一人扶一边,把青衣男子给抬进马车里。

    诗敏看了看地上,在路旁大树上折下几根带叶树枝,飞快往泥地抹几下,让沙子把血迹给掩盖起来,她担心前头还有血迹,往前跑过近百步,再无发现后方才折返。

    她跑回马车边时,张叔已经备好车,舅母虽然害怕,却也鼓起勇气坐进马车里,照料受伤男子。

    诗敏没进车厢,她盼咐张叔车驾得慢些,双手拖着那把树枝坐在后面的木条上,马车往前行,她不停挥动树枝,将地上的车痕给抹去。

    见她这样做,云娘不禁打心底佩服,一个十四岁的丫头,处事竟如此韵密,如果她不是女子,成就怕是不比钫敏差。

    奶娘没想到,不过是去巡一趟橘园,竟然会带回一个男人。

    诗敏来不及解释,让张叔把人往自己屋里扛去,她却转进师傅屋里,寻了瓶药丸,带回屋里。

    云娘也机灵,转身就盼咐下人烧水、送两醚酒及炭火过来,并叮嘱奶娘几句,千万别让人进屋,东西送过来,放在屋外就好。

    云娘先转回自己屋里,找来针线和一匹白棉布,再走回诗敏屋里。

    诗敏的屋子分成里外两间,外面有桌椅、茶几和木柜,里面那间才是卧寝处,她进屋,热水、炭火和酒都已经送进来。

    云娘照着诗敏在马车上的嘱咐,请奶娘当帮手,先将白棉布剪成条状,饱过酒水、再用炭火烤干,自己」是捧着针线和热水走进寝居。

    诗敏已经用一把剪子将男子身上的农服剪开、除去,所以他全身赤裸,只留下半条裹裤遮住重要部位,所谓的半条,是因为诗敏将人家的裹裤一口气剪到大腿处。

    她把男子像煎鱼一样,前前后后翻个透彻,先将他身上每条伤口都看清楚、摸明白。

    他的伤口都集中身前,可见得是正面迎敌,背后也有伤处,但多是拳脚造成的疚伤,但除了这些新伤之外……

    她忍不住叹气。这家伙不知道招惹过多少人,竟个个都想要他的命似的拿他当砧板剥。

    背上那条从左肩往下斜切的旧伤疤,当时定是深可见骨,而腿上那道口子面目挥挥,可以想象初初受伤时是怎样的血肉模糊,诗敏倒抽气,为的不是他的新伤而是那些骇人的旧痕。

    「丫头,他还好吗?」云娘低声问。

    「肩膀上的箭伤比较深,其他的还好,没伤及骨头,他大概是失血过多,才会昏迷。」

    诗敏回首,幸好,情况没想象中那么严重,她倒出一颗药丸兑水化开,偏头想想,觉得不够,又倒出两颗,药丸化开后,她往他嘴里灌。

    教她感到意外的是,就一个昏迷的病人而言,他相当容易灌药,这病人不是配合度太高,就是求生本能太强。

    「昏迷?要不要紧?」云娘急问。

    药灌下去了,得等上片刻,待药效发挥再来缝伤口,否则,就算他昏进阎王殿里,也会痛醒吧。

    诗敏笑着接话。「昏了正好,才不会胡乱挣扎,我还得找个人压制他,舅母,你来帮我,把他伤口附近用酒水给擦一擦。」

    云娘怕血,可家里男人都不在,总不能让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帮年轻男子净身,她只能硬起胆子,演一回长辈。

    诗敏没考虑到舅母的小心思,自己到一旁穿针引线,她先把线在酒里泡过、弄干,再挑几支长针在火上烤过,二穿好线。

    他的脸染满鲜血,云娘不敢太用力,只好一遍又一遍,慢慢地顺着肌肤纹理帮他擦拭干净。

    云娘越做越顺手,渐渐动作加快,不多久已将男子全身上下用热水擦拭干净,并且将伤口消毒好,让诗敏上前处理伤口。

    诗敏看一眼男人紧燮的眉头,昏迷了都还那么痛?也是啦,用酒水清洗和在伤口撒盐的痛……应该差不多吧。

    她语带抱歉道:「对不住,算你运气不佳,我凌师傅不在庄里,不得不让小丫头上场,我只缝过猫狗还没缝过人,不过猫狗有毛,处理起来比较困难,或许在你身上,我可以做得更顺手。」

    这番话,算是解释也算道歉过了,她拿起针线,开始动工。

    她从肩脍那个创口先缝,她很认真,缝得满头大汗,处理好后,满意地看一眼作品。

    「舅母,你来看看,我的针脚怎样,还不差吧,如果在上头绣朵杖,他以后就可以到处炫耀伤口了。」她的口气有几分调皮。

    「还玩,人命关天呐。」云娘觑她一眼。

    最严重的创伤处理好,剩下的就是小意思了,她时口气,连说话语调都变得轻松。「放心,他死不了啦。

    云娘明白,否则诗敏的态度怎能这样笃定。相处数月,这孩子的性情她还不清楚?「那你动作快点见,在他清醒过来之前缝好,他可以少受点苦。」

    「舅母真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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