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懂她。”听完骆苡华的叙述,展浪云冒出这句话。
“不爱鲜花、珠宝,只爱把东西整理得有条不紊。
天啊!这女人实际得像个男人。”
“偏她就是个女人。浪云,帮帮忙吧,我到底该怎么追她?”骆苡华真是没辙了。
看他苦恼的样子,展浪云有些犹豫地开口。
“苡华,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不说我不痛快,这事我会帮你,纯粹是看在朋友情份上。其实,说实话,”他小心地看了骆苡华一眼。“我并不相信你的感情。”
骆苡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的,就是你的什么爱上她、为她而生之类的话。我怎么样就是没办法相信,我觉得你只是处在一种狂热状态,也许你明天又会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玩笑。”
骆苡华并不怪他,他只是叹口气,说道:“我要怎么解释自己的感情呢?我不会怪你,也不会生气;可是,浪云,是谁规定我一定得爱世俗认定的美人?你该了解我的,有些事倩,我自有我的想法和执着。江凯晴的事,或许就是如此。”拍拍他的肩,骆苡华又说,“现在我不勉强你了解,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聪明的展浪云,怎会不明白他在暗示什么,他嘿嘿怪笑。
“那种事,你自己去体验好了,我可还想好好玩个几年。爱情,”他摆摆手。“滚边去吧!”
“别说这些了。”骆苡华拉回原题。“浪云,你到底有什么法子没有?”
“说老实话,”他靠向沙发。“没有。”
“没有!?”骆苡华十分震惊。
眼前的男人可是号称女性杀手的展浪云,连他都说没办法,那他与江凯晴之间,岂不真是没希望了。
“其实追女人靠礼物,那是三流的作法,真正厉害的,靠得全是自己的魅力。”像要证明自己所言不假,他对着偷瞄他们许久的一桌女客,轻轻的、若有似无的一笑。
展浪云的这一笑,勾得一桌女客兴奋得涨红脸,好似,就要当场昏倒一般。
“这我试过了。”骆苡华瞄了那桌女客一眼,单纯的好奇却引来赞叹连连。“这方式对任何女人都有效,就是对她没用。”骆苡华近似赌气地说,“当我对她笑时,我的笑就只是笑;当我对她说话时,我的声音就只是声音,勾不起她一丝别的感觉。”
这真不公平。
骆苡华忍不住这么想,反过来,江凯晴的笑却让他全身发软,她的声音则让他留恋不舍,恨不得它日日夜夜在耳边呢喃。
“这就是问题所在,”展浪云手指一弹,兴奋地说,“她对你没感觉嘛!”
“大哥,这就是我的问题呀!”骆苡华直起身。“我要她对我有感觉。”
“没办法了。”他放弃地说,“从明天开始,送花、送珠宝,送一切你能送的,一流手段不行,我看你只好试试三流的了。”
“她说过不喜欢了。”骆苡华闻言反对。
“试试嘛!”他端起酒,轻吸一口。“有些女人嘴上说的是一回事,表现出来的又是一回事,嘴上说不喜欢,说不定是暗示你表示呢!”
看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展浪云又补充一句:“这是就我的经验来看,我当然不是在暗示江凯晴是那种女人。”
“对了,别呆呆地把自己名字附上去,如果她真讨厌这样的追求,你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展浪云附上一句提醒。
“浪云。”
“干嘛?”
“我觉得你好像很高兴,而且是太高兴了点。”骆苡华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挑在这时候玩我吧!”
“怎么会!”展浪云一脸无辜。“我是替你高兴,第一次追求女人,要不要叫你妈今晚煮红豆饭庆祝呀?”
“去你的!”
☆☆☆
近十点了,骆苡华离开PUB,而展浪云呢?正和他编号一八二的“猎物”厮杀中。
驱车前往他惟一知道的一间珠宝店,骆苡华要替江凯晴挑些礼物。
就算江凯晴现在不肯接受,他也可以留着呀;留到他们结婚后,他天天烦她,天天磨她,总会让她心甘情愿收下的。
想着想着,目的地已在眼前。
小而精致的店面,有个美丽的店名——玫园。
他才将车停好,玫园里长发的女主人已经自动打开店门,笑盈盈地迎在门边。
“玫姨。”他亲密地拥抱她。
“你今天来,是单纯找玫姨聊天呢?还是终于想到要光顾玫姨的生意了。”看不出年纪的古典美人照以往一般笑说。
“当然是来光顾玫姨的生意喽。”骆苡华倒是有不同的回答。
“真的?”玫姨走进柜台。“该不会你妈生日。咦?不对呀,若姊的生日才刚过——”
“别猜啦。玫姨,这礼物是要送给一个女人的,一个特殊的,将会在我生命中占一席之地的女人。”骆苡华明说。
“终于出现了!”玫姨像个孩子似的拍手。“那么今天要挑的,该不是求婚用的——”
“不,是追求用的。”骆苡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可好玩了。”玫姨用着与外表不太符合的活泼语调说道。“等追到了可得带来给我看看。”
“当然。”
“要玫姨帮你挑吗?”玫姨打开柜内的小灯,原本璀璨的珠宝更是争相闪成一片。
“不了。”他看着绒布上的珠宝,江凯晴适合什么呢?应该是一种特殊的、有她独特味道的——
“琥珀。”他突然出声,视线胶着在一整套的琥珀首饰上。
耳环、项练、戒指,虽说是白银与琥珀的组合,但白银用得极为不明显,仿佛是要突显琥珀的神秘魅力似的。
“你的眼光倒真不错。这套首饰没别的名字,就叫琥珀。是玫姨相熟的一个设计师特别做的,本来说是不卖,不过后来设计师的灵感跑了,他不想睹物思人,便托我卖了它。”
“我就要这套。”骆苡华根本没有仔细听玫姨的解释,他的心思全在江凯晴身上。带上这整套首饰的江凯晴会是什么样,他的脑中已经开始想像、模拟不休了。
“玫姨,我要这套首饰在明天早上十点送进骆邦贸易,收件人是江凯晴小姐,不用写上我的名字,不过要附上一句——”
他在纸上写着骆邦的地址,江凯晴的名字,以及简简单单的一句——它让我想到你。
“你不亲手交给她吗?”玫姨疑惑地问。
“不,我想看看她的反应。”
☆☆☆
就为了想看她的反应,骆苡华特意在早上九点整到公司,在打卡室拦劫了江凯晴,要她送咖啡到贵宾室。
坐在沙发里,骆苡华幻想着婚后的美景。
阳光温暖地照着房间的地上,悄悄地洒在床上。
他所爱的女子轻轻摇醒他,温柔地问他早餐要吃些什么?
“咖啡和你。”
他一定会这么回答。
又或者由他送上咖啡和自己,给他的女人一顿美妙、餍足的早餐。
“我不喝咖啡。”
江凯晴送上咖啡,对他的询问这么回答。
于是骆苡华的梦在还未实现前就面临破碎的境地,不过他安慰自己,换成茶、午奶或果汁都可以的,只要搭配的是他——
一大早便问她喝不喝咖啡,江凯晴在诚实回答之余,免不了觉得这个上司真的有些怪;尤其是他的表情,像是很难过又像是很高兴似的,让江凯晴忍不住觉得她有个怪怪的上司。
要自己别再把精神放在早餐上,骆苡华打开档案柜,将昨天的资料取出。
眼光才落到资料上,他就知道有问题了。将资料放到桌上,他拿着最上层的账册递到江凯晴眼前。
虽有些不明所以,江凯晴还是把视线移向眼前的资料;此时,她才发现,那让人起疑的八十万支出不见了,很不可思议,但却是真的。
就好像昨天和今天,他们看得是两本不一样的账册似的。
脑中灵光一闪,江凯晴看向骆苡华。
“没错。”他伸出手,像要揉向江凯晴的头顶,却又在最后一秒收回。
这也够江凯晴胆战心惊了,她不自觉地移动自己的身子,本能地要离他远一些。
虽然心脏在一刹那紧缩得发疼,骆苡华却只是皱紧眉,主动将自己的身子移开些。
“账册被换过了。”他让自己正常地开口。
“为什么?”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调账册来,主谋者来不及换上台面上用的账册,至于为什么敢现在换,我想大概有两个原因。”
“一个,大概是想赌我们还未看过账册;另一个,或许是想赌我们的反应。”江凯晴十分聪明地接道。
“没错,若我们没有发现,他自然可以放心;若我们将这件事闹开来,他也可以早作防备。”骆苡华看着桌面上的资料说道。
“江小姐,”他抬起头。“现在你知道骆邦有什么问题了,也大约可猜到我们会有什么麻烦。若你想退出,我不会阻止,甚至我可以安排你到另一间公司。”
她想她应该退出,这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可以到另一问公司,继续躲在一个不明显的角落,继续过她平凡自得的日子。
这是她的梦想,她的目标,她的人生准则。但是,她竟然斩钉截铁回道:“我要继续做下去。”
“你确定?”
“我做事绝不半途而废,副董。”原来如此,江凯晴心里的另一个自己频频点头,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
憋在胸口的一口气总算可以吐出,骆苡华高兴一笑,伸出手,说:“这么说来,我们是伙伴了。”
江凯晴有些迟疑地伸出手。
“不,你是上司,我是下属。”她还是有她的坚持。
看到她伸出手来,骆苡华反倒缩了回去。“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在发抖。”
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不喜欢陌生人接触到自己,但在职场里,握手是一种礼貌,是一种不管怎么样都无法避开的礼貌,所以她只有勉强自己。
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忘了勉强伸出的手是颤抖的;事实上,也没人在乎。
但如今——
看着骆苡华,她的心有一点点的跃动,浮浮的。
她把手搁在胸前,觉得今天的心不知怎么的,跳得有些快。
“既然我是上司,你是下属,那么你便得听我的命令。”丝毫没感觉到她的心情,骆苡华严肃地说。“今后跟我相处,你什么都可以对我说,不想我碰你,不喜欢我的意见,可以,只要你说出来。”
他不喜欢两人之间无形的距离,像是遥远的见不到岸边的距离,只要能多靠近她一些,再靠近她一些,哪怕是极微薄的进展,他都愿意努力。
“但——”她好像有些话要抗议,可是轻松的心情让她不愿找任何藉口;她要收回之前的话,副董一点也不怪,他很好,他是她所见过最体贴的上司了。
骆苡华要是知道自己的一番情意全成了体贴的话,不知他心里的苦又要增加多少了。
“不准反驳。”低下头,他翻弄着桌上的文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江凯晴服从的噤声不语。
“你心里有什么怀疑的人选吗?你在这毕竟工作了不少年。”骆苡华问道。
“六年了,从我大学毕业至今。”
那么她约略是二十七、八岁,骆苡华忙在心里记下。
“要说怀疑的人,第一个应该是陈经理。”她仔细思考着。“能自由进入贵宾室,又握有档案柜钥匙的,就只有陈经理、业务部王经理和秘书室杨室长三人。
这三人中又以陈经理嫌疑最大,王经理不过是只哈巴狗,而杨室长,”她摇摇头。“她绝不可能。”
“为什么?”他听得入迷。
“杨室长都已经是当奶奶的人了,她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那么陈经理就是我们的头号嫌疑犯了。”骆苡华下结论。
“嗯!”江凯晴点点头。“我曾听说陈经理的办公室有个秘密抽屉,或许证据就藏在那里。”
“秘密抽屉?”这引起骆苡华的兴趣。“今晚有空吗?”
“当然。”完全没有对这句邀请起疑,江凯晴答道。
“八点如何?”
“我去接你?”
“太麻烦了,我们约在公司对面的圣堤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两人的讨论,骆苡华拿起桌上的文件,佯装阅读,江凯晴则起身,走向门边。
打开门扉,映入眼帘的是头号嫌疑犯——陈经理。
“江小姐!”小胡子有些不高兴地说,“你有访客。”
“我?”面对着适才讨论的主角,江凯晴有些紧张。
“江凯晴小姐吗?”小胡子身后的男人有礼但据傲地开口。
“是。”看着眼前高大的灰发男子,她有些闪神。
灰发男子拍拍手,像变魔术似的,他身后又出现三名身着浅色西装的年轻男子。
将小胡子挤到一旁,三名男子在江凯晴跟前排成一列,然后动作整齐地打开手上玫瑰雕饰的银盒。
黄与银交相辉映,江凯晴眨眨眼,这才看清盒子里的东西——
由左至右,依序是耳环、项链以及戒指,同样的琥珀与银的搭配,看得出是同一套首饰。
“这——”她的眉微微皱起。
灰发男子递上一张粉色卡片,江凯晴瞄一眼,卡片上只有简单几个字:它让我想到你,以及署名为神秘爱慕者的字样。
“先生,”江凯晴将卡片递回。“恐怕你们是认错人了。”
“你是江凯晴小组吗?”
“我是,但我不该是收这份礼物的人,我的周遭没人会这么大手笔也没人会这么无——”她把那个“聊”
字吞了回去。
“我们是依照客户指示送礼的。”江凯晴的反应让他有些不悦,从头至尾,她只看了那套首饰一眼,如此华贵而美丽的东西,在她眼中却好像成了普通的石头,引不起她丝毫兴趣。
“那好,你们就退还给那位客户吧。”江凯晴明白地说。“若这套礼物是送给我的,坦白说,它只造成我的困扰,若它不是,那位先生也不会蒙受任何损失不是吗?”
灰发男子还想发言,但像看到什么指示,他只点头,再拍拍手,招回三名年轻男子,再十分有礼地弯腰行礼后,便离开了。
小胡子一直到这时候才有机会开口说话,他看着江凯晴,说道:“江小姐——”
“陈经理,”骆苡华却不打算给他多嘴的机会。“请让我们继续工作好吗?”
“是、是。”再不敢多说,小胡子连连弯腰之余,还主动将门带上。
江凯晴回座,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骆苡华没头没脑地说。
竖起耳朵,江凯晴答道:“没有。”
“噼哩啪啦的。”他接着说。
“我没听到,”她疑惑地倾着头。“是什么样的声音?”
“心碎的声音。”他喃喃低说。
“什么?”她没听清楚。
“我只是想,那送礼的人知道你的反应一定很难过。”骆苡华提起精神说道。
“是吗?一个不认识的人,我需要负担他的情绪吗?”她有些不以为然。
骆苡华的耳朵却自动解读为——他难过关我屁事。
“那个人难过是我的错吗?我不认识他呀!我应该……我应该有拒绝的权利才是。”江凯晴也在自言自语。
明知不该怪她,但骆苡华的心里有小小的怨,不过因为他是恢复力超强的人,再加上原本就觉得江凯晴应该不会收下,所以,没多久他又恢复正常了。
“为什么会认为是不认识的人送的,说不定是你未婚夫的心意。”他有点酸。
“不可能,”江凯晴笑了。“他不是那种人。”曾壬晏送她珠宝?除非天地异变。
那种人是哪种人?庸俗的人?无聊的人?骆苡华揣测着。
反正他既庸俗又无聊,唉!瞧他成了多没自信的人。
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心境转折,江凯晴想着今晚的事。副董真是挑了个好时间,原本为曾壬晏留下今晚,怎么知道他临时有事,而副董挑在这时候,正好让她省去重排计划表的时间。
“我看今天就这样吧。”骆苡华也没精神讨论了。
“记得,今晚八点。”
动手收拾桌上的资料,她点点头,才问道:“这些东西呢?”
“搁着吧,反正也不重要了。”
☆☆☆
七点四十分。骆苡华提早到了。
他看看四周,圣堤亚是间气氛不错的咖啡馆,再加上正是晚餐时分,所以一间不小的店,倒有八分满的人潮。
晕黄的灯光,藉由植物分隔的座位,亲切又识相的服务生,再加上温柔的古典音乐,这是间适合情侣约会的地方。
看看四周的客人,他有些羡慕。要到什么时候,他与江凯晴才能这样亲密地坐在一块谈笑调情呢?
恐怕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吧;直到现在,她还是称他副董,他多希望能听到她唤他的名,温柔的、多情的——
“苡华……”
就是这样子!凯晴若能——
“苡华!”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撩人地搭在骆苡华的肩上,低低的、软腻的声音唤着他。
这已经足够让骆苡华清醒了。
“晓彤?”
眼前的女人高挑而美丽,细致的五官,姣好的身材,最难得的是浑身的性感气息,薰人欲醉。
张晓彤,他的前——不知第几任女友。
“好久不见。”她的手摩挲着椅背,嗓音充满低哑而性感的暗示。“你在等人吗?”
“是的。”回答得有些不留情面。
“那我不打扰你了,”识相地收回手,她知道今晚没有机会。“也许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叙叙?”
“也许。”他回答得不置可否。
目送着这充满风情的女人回座,他忍不住想,如果他爱上的是这样的女人就好了,大家都明白游戏规则,那么这样的爱情一定会比较轻松,可是——江凯晴可以吗?
他再看看表,七点五十八分。
只有江凯晴可以勾起他这样的心情,兴奋、迫不及待——
七点五十九分整。
江凯晴推开圣堤亚的雕花木门,一样是一丝不苟的短发,深色的套装,很公事化的打扮。
骆苡华举起手,脸上带着笑。
“副董。”她低声招呼,主动在骆苡华对面落坐。
“江小姐。”呜!他厌恶这个称呼。
“副董有任何计划吗?”她点了杯果汁后出声询问。
“进骆邦倒不是难事,只是要进经理室——”
“我的辨识磁卡只能打开业务部,要打开经理室,除非有陈经理的磁卡,要不然就得从保全公司控制。”
江凯晴说道。
沉吟了半晌,他拿出小胡子交给他的磁卡。
“这卡片可以打开贵宾室,说不定也可以打开经理室。”
“这是陈经理交给你的吗?”得到肯定的颔首,江凯晴接着说,“这说不定是陈经理的附卡,为以防万一,经理级以上的辨识磁卡都是一式两份的。”
“好,”骆苡华拿起账单。“我们现在就去试试。”
“副董,”江凯晴跟着起身,拿出几枚铜板放在桌上,“这是果汁的钱。”
从来不曾让同行的女伴付过钱,骆苡华克制着将铜板塞回她手上的冲动,只苦笑着拿起收下,前去付账。
离开圣堤亚,两人步行至骆邦贸易。骆苡华要江凯晴背对着警卫室,自己走向张望不休的警卫。
“副……副董?”认出向他行来的男人,老王结结巴巴地喊。在这当了二十五年的警卫,他从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些大人物。
“你叫?”骆苡华十分和善地问。
“副董叫我老王就行了。”他没想到大人物一点也不骄傲。
“老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那位女士,”他指指江凯晴,却又在老王好奇探首时,移动身子挡住他的视线。“是我的一位好友,我们很久不见了,想好好的叙叙旧,可是我这位朋友的丈夫是个醋坛子,为免他误会,我们又正好在这附近遇到,所以便想借借贵宾室……你不会不通融吧?”
他怎么敢,说来骆邦是他家的,他要把骆邦当旅馆或饭店,旁人怎敢说话。
“怎么会呢?副董,”老王伸手按了大门的控制钮。
“我懂得,你放心,我会把贵宾室的监视器关掉。”说完还暧昧一笑。
监视器?他怎么忘了这回事。
“最好把顶楼的监视器全关掉。”他故意回他一个男人的眼神。
“是、是,我懂的。”老王按下另一个按钮后,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谢谢你,老王,你不会在警卫室待太久的。”骆苡华笑笑,走向江凯晴。
“是,谢谢副董。”老王闻言兴奋得起立鞠躬,这下升迁有望了。
用自己一八O公分高的身子挡住江凯晴,他低声说道:“小心别让警卫看到你的脸。”
对于副董和警卫间的交谈,她有些好奇,但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小心地回避警卫的视线,走进骆邦。
微微的小灯让大厅不致完全昏暗,骆苡华与江凯晴搭上电梯,其间,两人静默无声。
终于到达顶楼,两人对视一眼后,走向经理室。
骆苡华拿出辨识磁卡,再掏出笔型手电筒,深吸口气,将卡凑向门边。
“等等。”江凯晴阻止他,虽然灯光微弱,她还是能看出眼前厚重的大门是虚掩的。
“门没锁。”说着,她推开门。
如此轻易,两人反倒不敢贸然入内。
骆苡华打开手电筒的开关,小心、仔细地照着室内。
像是没什么问题,骆苡华率先走进,待跟进的江凯晴虚掩上门后,室内便只剩那一豆灯光。
骆苡华走向办公桌,而江凯晴则摸索着墙壁。通常墙上悬挂的画后,不是都隐藏着小小的保险柜吗?
“找到了吗?”搜完办公桌却一无所获,骆苡华压低声音问道。
江凯晴摇摇头,这才想到骆苡华或许看不见,便开口说道:“没有。”
“怎么会呢?”他敲敲桌面,还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藏东西的?
休息室!
脑中突然进出这三个字,他用手电筒照照江凯晴,再照照通往休息室的木门。
旋开门把,简单的设计让他有些失望,小小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一套小沙发,以及一般的摆饰,实在看不出哪儿能藏东西。
正当他想放弃时,经理室却突然传来说话声。
骆苡华看着突然僵直的江凯晴,再没时间顾虑她的感受,只来得及伸手一扯,将两人塞进那显然不大的弹簧床下。
才刚扯好床单,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床下紧贴的两人只听得出略带高亢的男声。
是陈经理小胡子。
“我不能再做下去了。”小胡子的声音焦躁不安。
“为什么?”滑腻的女声。
“为什么?!因为总公司已经在调查这件事,因为我有妻有子,因为我不想身败名裂!”小胡子愈说愈激昂。
“那么,你就一点也不在乎我吗?你说爱我、疼我,都是假的吗?”一丝哀怨、一丝哭意,再加上一点儿委屈,正好把男人的心抓得死死的。
“怎么会呢?”小胡子叹口气,“如果我不爱你,我不会挪用公款,如果我不爱你,我怎么会深夜和你在这……”
语声渐低,只余微微的喘息及声响飘荡在空气里。
“……你骗我!”女人的声音带了点喘,混合着浓浓的娇意,教人听了全身发麻酥软。
“我怎么敢?”
窸窸窣窣的,不知小胡子在干嘛?
“还……还说不敢,”女声呻吟着,“你不是说不再做下去了吗?”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了。
“前前后后,我已经给了你一千六百万,”小胡子的声音开始严肃起来。“趁现在还能遮掩,我——”
话声突然停止,小胡子突然发出一阵呻吟,像是遭到极大的折磨,又像是正品尝着人世的极乐。
“……我说过了,”女人的声音有些混浊。“我要两千万,没有两千万你就得不到我。”
小胡子呻吟得更大声了,伴随着一阵教人听得脸红心跳的声音,不久,终于只剩厚重的喘息。
“……你不想得到我吗?”女声如巧克力般的浓腻而甜美。“想想你为什么做这些?只剩四百万,你怎么舍得放弃?也不想想我为了你……”
语声渐弱,只有一层又一层、暧昧般的诱惑融在空气里。
“我会做,”小胡子像终于拾回了力气。“我会给你两千万,然后,我要得到你,我非得到你不可。”声音微弱,但其中的爱欲如饥似渴。
“还剩四百万,等凑到时……你知道怎么联络我。”
女人的声音维持着一贯的低柔。
之后,便是开门关门的声响。
骆苡华正想伸手撩开床单,却又听到一声叹息。
那原本停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地揭开床单。
骆苡华率先从底下爬出,再将江凯晴拉回。
空气中充斥着淡而怪异的味道,而甫自床底爬出的两人,却尴尬得无法看对方一眼。
“咳!江小姐,”总不能让两人这样干耗下去,骆苡华清清喉咙,开口:“这……这件事我们算是人证,我会提报总公司指派专门人员处理,所以……所以这账册,我们也可以不必找了。”
“是吗?”江凯晴脸上的红潮一直不受控制地泛起。
“是。今晚要谢谢你的帮忙。既然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还是走吧。”说完,骆苡华也不等她有什么反应,便率先走出房门。
江凯晴一路无语地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公司,在没有与他告别的情况下,独自坐公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