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回来的莫第一踏进屋里就是提高了声音问着。
“表少爷……”几个女仆在一旁几乎是莫可奈何地叹着气。
表少爷这种不好的习惯会……
“表哥？！”
果不其然，琴室的门开了，探出了颗头来。
在这同时，一个严肃的声音也爆发了。
“少爷！专心上课！”
然而，见到了在楼下招手的莫第，费比简直就像是被强力磁铁吸过去一样，开开心心地就往莫第跑了过去。
表少爷的坏习惯会干扰费比少爷学习的。楼下的女仆长又叹了口气。
“哟！”抱住了冲上前的费比，莫第低声笑了一下。“有没有乖乖的？”
“有！”费比也对着他笑着。
看到相处融洽的两人，一旁的观众也只好把要叹出去的那口气憋了起来。
“太好了，表哥，我跟你说，妈妈也要回来了。”刚接完了电话，费比就一蹦一跳地跑回了客厅的沙发上，盘腿坐在了莫第身旁。
莫第正在专心看着连续剧呢，一时之间还没有听进去费比的话。
“表哥！别看了！”没有得到响应，费比有些气愤地摇着莫第的肩膀。
“好好好，再一下下，正到精采的时候……”目不斜视的莫第空出了左手抓着费比，安抚似地拍了拍。
费比老大不高兴地闭起了嘴。
好不容易等到了广告，费比又摇了摇莫第。
“啊？什么事？”莫第朝着费比笑着。
“妈妈要回来了，大概是今天晚上。”费比说着。
“嗯？太好了不是吗？”莫第朝着费比笑着。
嘴里说是太好了，可在离费比母亲回家预定时候的前十分钟，假借着要温习功课，根本就连课本都没带回来的莫第溜回了自己房间。
打开了音响，莫第放着前些时候看到的歌剧，心满意足地坐在了床上听着。
耗资千万的音响是姨丈的礼物，庆贺自己顺利升上大学。
本来以为因为生病得要留级了，没想到学校却是网开一面……
不过，那也是因为自己是法利纳家族的人吧……
好心情有些受到了影响，莫第长长叹了口气，已经打算关掉音乐。然而，一睁开眼，就见到了葛雷丝抱着衣服站在门边，呆呆看着他的眼神。
莫第也是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开了口。
“怎么了？有事吗？！”莫第笑着。
“……表少爷……您……最近过得如何呢？”
“非常好。”莫第笑得灿烂。“大学里有更多好玩的事情，我甚至可以自己选择社团，过得开心极了。”
“……那……芬蒂娜夫人……”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起她？”莫第的笑容几乎没有改变。
是不是因为自已得回家处理父亲的丧事，所以错过了太多的事情？
葛雷丝几乎可以说是仓皇地逃离了莫第的房间，回到了自己小小的卧室。
把手撑在桌面上，重重喘着气，葛雷丝看着自己收集来的一张，有关于芬蒂娜的小小剪影。美丽而气质高雅的芬蒂娜，就像是朵绝美的兰花。
然而，前些日子还因为芬蒂娜过世而病倒的莫第少爷，却是连一些哀伤的心情都不剩了。
表少爷看着自己的表倩，就像是在说……都这么久了，还提起她做什么？
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啊……
叩叩！
突然的敲门声把葛雷丝从恍惚中唤了醒，葛雷丝连忙开了门。
“怎么了？有客人来了，快来帮忙吧。”女仆长说着。
“是……是的，我立刻到！”
来访的客人像是特地算好了夫人回家的时辰。夫人才刚踏进屋子不到半小时，他就到了。
本来跟自己母亲高兴地说笑的费比，一见到这个客人整张脸就沉了下来。
因为，他可不就是那时候对自己跟表哥无礼的男人，芬蒂娜的丈夫？
“费比，回楼上去。”丽娜夫人淡淡说着。
“……好。”虽然有此些不甘愿，费比还是照做了。然而，走没几步，费比就回过了头。
“妈，他是坏人！”
客人整张脸都涨了红，然而却也不敢说些什么。倒是丽娜夫人，用着有些惊愕的表情回过了头看着自己儿子。
“怎么了？”
“……没什么。”费比嘟嚷了一声，决定跑上楼去跟自己的表哥打小报告。
见到自己儿子离开了视线，丽娜夫人让人拿来了茶点，才在客厅接见了这个极远的姻亲。
“夫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男人急切地说着。“我不是想要求什么，只不过妻子的财产竟然是个外人继承，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啊。”
此时，葛雷丝端来了茶点，正好见到了男人诌媚的嘴脸。
葛雷丝只觉得恶心，快快放下了点心，就连忙退到一边去了。
“你说的外人是……”
“正是莫第少爷。”男人说着。“我本来以为莫第少爷在说笑，想不到我去查清楚后，才发现芬蒂娜真的让莫第继承她的财产。”
“……芬蒂娜又是为什么要让莫第继承？”丽娜夫人倒像是真的不晓得。
男人迟疑了一会儿，然而不晓得是想到什么，还是牙关一咬，直接说了出来。
“莫第少爷他……”
“那个男的，一定在说我们的坏话。”坐在莫第的床上，费比倒是同仇敌忾。
“你的坏话他敢说？一定只敢说我的。”莫第自己倒是很清楚。
床上放着副纸牌，两人一边玩着，一边讨论着其实并没什么帮助的问题。
“唉……我惨了。”不晓得是在感叹着自己的牌，还是在感叹着自己的遭遇，莫第看着自己的牌叹气。
“有我在不用怕！妈妈一定会相信我。”费比得意洋洋地说着。“等到我长大，我整得他跪地求饶。”
“不得了，你这话倒真像是个坏人在说的，你该不会想当大坏蛋吧。”莫第夸张地说着。
“惩罚坏人不是坏事情。”费比不以为然。
“……你确定他一定就是坏人？”莫第放下了牌，认真地问着。
“当然了，他竟然敢骂你！”费比气愤极了。“我讨厌他，我恨死他了！他就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费比……你这样是不对的……”虽然感到窝心，莫第还是无法掩着自己的良心。
“哪里不对？”费比睁大了眼睛。
唔……这倒是个好问题……莫第有点伤脑筋。
“你的意思是……莫第也跟芬蒂娜有染？太不象话了。”丽娜很不高兴。
“莫第少爷很有魅力，这点我也晓得，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强求莫第少爷负责任……我只是在想芬蒂娜的财产不该是……”
“停。”丽娜伸出了手，打断对方滔滔不绝的诉苦。
“丽娜夫人……”男人乞求的声音听在一旁女佣的耳里，甚至还觉得有些鄙视。
“我找莫第对质。葛雷丝，去叫莫第下来。”丽娜说着，接着便拿起了茶杯喝着，也不理会男人了。
“找我下去？”莫第放下了手上的牌，有些惊愕地问着。
“是啊，表少爷，那个人很过分，一直说表少爷的坏话。”葛雷丝也是站在莫第这边的。“他甚至一直强调芬蒂娜夫人是表少爷害死的，明明就是要钱，还要拖表少爷下水，好过份！”
“……好了，别再说了，我跟你下去就是。”莫第迟疑了一下，还是下了床。
“表哥，我也去！”费比也是义愤填膺。
“不行，你留在这里，我很快就会回来。”莫第认真地说着。
“为什么又这样？！”费比气愤地转头趴在床上，大力捶着枕头。
“葛雷丝，你留下来陪费比，我自己下去。”莫第说着，走出了门。
“好了，我们的大情圣下来了。”丽娜夫人冷冷的声音听在耳里，可真是说不出的刺耳。莫第也不晓得为什么，自己明明就已经处处忍让、处处低头、尽量地循规蹈矩，这位阿姨对于自己的态度，却是一如往昔。
“阿姨，我来了。”莫第忍下了一口气，站在两人面前。
“我刚刚听说芬蒂娜生前跟你交往，是也不是？”
“是的。”莫第倒是干脆。
“我听说，芬蒂娜之所以服药过量，是因为跟她先生吵架？”
“……他是这么说的。”莫第冷冷看向了芬蒂娜的先生。
“我听说……他们吵架的原因是因为你？”
“……他是这么说的。”莫第重复着话语。
“我听说，芬蒂娜把财产留给你？”
“是的。”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不是。”莫第说着。
“……真的？”
“绝对不是。”莫第看着丽娜夫人。
“你有证据？”
“……没有。”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丽娜夫人冷冷说着。
“当然不会。”莫第苦笑着，一边深深吸了口气。
“这就好，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莫第忍着气。
“你可以回去了。”
“是。”莫第干脆地应着声，转过身就要离开了。
“哼……我早说，这种事情迟早要发生。”丽娜夫人的冷笑，莫第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我是爱莲娜的儿子，你是不是要这么说？”忍无可忍，莫第回过了头就是一句。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丽娜夫人只是冷冷看着他。
“抱歉。”莫第咬着牙，还是道歉了。
“跟你说清楚吧，你那些风流事我根本就不想听，要不是人都找上了门，我才懒得管。”
“……是。”莫第应着声。
“管好你自己的行为，法利纳家族丢不起另外一次脸。”丽娜冷冷说着。
“……另外一次？”莫第的怒气酝酿着。
“哼，勾搭自己的老师私奔就是件丢脸事了，还到处搔首弄姿给人指指点点。现在就连自己的儿子也教不好……”
“不要再说了，就算你是我母亲的姊姊，也不该……”
“你没有立场说话。退下，莫第葛兰尼。”丽娜说着。
“不，今天我们说清楚！你们处处针对我父亲跟母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是谁？”丽娜冷冷说着。“听好了，莫第葛兰尼。你们兄弟俩吃的用的穿的都是从我手里拿出来的，大声说话之前认清楚自己的身分。”
“……”莫第大口喘着气，竟是连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至于你……”丽娜夫人站了起来，看向了芬蒂娜的丈夫。“芬蒂娜虽然是不知检点，不过她的钱要给谁，我倒是不想管。就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
“等一下！夫人！”芬蒂娜的丈夫着急地喊着。“至少，芬蒂娜的公司……”
“公司是法利纳家的，你凭什么过问。”丽娜夫人冷冷说着。
忍着气，莫第一路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了房门，传达丽娜夫人要费比回客厅的“旨意”后，等到费比离开了，莫第坐在了自己床上，看着墙壁、胸口剧烈起伏着。
一旁的葛雷丝看得胆战心惊。
“我受够了……受够了，这是什么世界？我跟她交往，孩子就一定是我的。他们吵架，芬蒂娜就一定是我害死的。不想想芬蒂娜跟他处得多不好……要我说，凶手是他！混帐东西！”莫第顺手拿起了枕头，就往地板扔了去。
“表少爷……”葛雷丝有些害怕地说着。“不要生气，表少爷……”
“是……我是爱莲娜的孩子，所以全部的错都是我造成的……混帐东西……混帐……”抱着自己的头，莫第咬着牙，简直像是在哀鸣着。
葛雷丝心里一酸，不晓得是哪来的勇气，让她走了过去抱着莫第的头，哭了起来。
“不是你心的错……不是……是芬蒂娜小姐没有福气，是他们的错……”
“……不，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用，才让母亲他们都要受到嘲讽……”莫第低声说着。“是我的错……而我甚至不晓得该怎么办……”
“表哥？表哥？起床啦，表哥？”
隔天一大早，费比就跑来找昨天好早就睡着了的莫第。然而，莫第却不在他的房里。
呆了一会儿，费比跑到楼下问了女仆长。
“表少爷说很久没去看费洛少爷了，所以一大早就已经出门。表少爷还说他会直接回学校。”
“……这样吗……”费比有些失望。
坐在病床旁，莫第看着自己的弟弟，有很久很久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苍白依旧的费洛，虽然长高了不少，却是瘦到只剩下一副彷佛风吹了就跑的骨架。当莫第握着费洛的手掌时，特别护士离开了一会儿让他们独处。然而，当她回来后，见到的却是依旧发着呆的莫第。
“怎么了？莫第少爷？”特别护士问着。
“……费洛……他还得待在医院里吗？”莫第问着。
“是的，莫第少爷。”特别护士说着。
“……他花了多少钱？”
“钱的事情莫第少爷不用担心。”特别护士笑着。
“……他花了多少？”
“很多……莫第少爷。特等单人房、特别护土、第一流的私人医院……我一辈子的薪水也没这么多的，莫第少爷。”
“……”莫第的表情有些黯然。
还以为这次可以玩的。
看着地上的游戏机，费比撑着下巴，也是发着呆。
爸爸买了个游戏机，瞒着妈妈寄了回来。好不容易盼到了表哥回家，谁知道他这么快又走了……
他去看费洛……也不能怪他啊……可是心里就是有点怪怪的……
费比落寞地看着地上的游戏机。
“又不在……”费比失望地挂上了第五通电话。
“当然了，少爷。表少爷现在只怕还在上课呢。”女仆长失笑说着。
“……都快六点了……”
“大学啊，总有些课会拖得晚。再加上社团什么的，表少爷自然晚点回家。”
“可是……可是……我就是想找他……”
“呵……这样吧，少爷，我替您打啰。半小时打一次，接通了就进去叫您？”
“……真的？”
“是啊，少爷。所以，您就快点去上课吧。”
一整个晚上，女仆长都没有打通。带着有些疑惑的表情，女仆长还是对着费比笑着。
“不要紧，八成表少爷有事，所以比较晚回去。”费比带着明显失望的表情看着她。
“少爷先去睡吧，等明天我们再找，一定找得到的。”
“……真的？可是……表哥为什么不在，都十点了……”
“大学生啊。”女仆长还是坚持着之前的说法。
“可是他以前……”
“以前是以前啰。”女仆长笑着说。“难免有什么突然的事吧？”
“……你说，表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费比担心地说着。
“不会啦，表少爷吉人天相，哪会发生什么事情。”女仆长笑了出来。“快去睡吧，少爷。”
然而，一直到周末，莫第的电话从来没接通过。
看着每天趴在桌上等电话的费比，女仆长也是有些不忍心。
“别担心，费比少爷。周未了，莫第少爷就快回来了，对不对？”
“……约瑟说表哥让他回来了，表哥没有司机，要怎么上学？”费比喃喃念着。
“……表少爷的房子就在学校隔壁啊，表少爷想自己走路上学，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为什么刚好是现在……我好想他……呜……”
“这……少爷……”
等到了周六，再等到了周日，莫第还是没有回来。
正当女仆长迟疑着要不要报警时，学校方面的消息却又说莫第每天可是准时上课的。女仆长怀疑着，却又不晓得该怎么向老爷夫人报告，终于，在周日的晚上，莫第捎来了电话。
“我最近忙昏头了，这周末就不回去，你帮我跟费比说一下好吗？”
“莫第少爷请等等，费比少爷想跟您说话……”
“他现在还在上课吧？不要紧的，我会再打电话过来。”
可一句下次，就又是一个礼拜之后。这次费比学乖了，每每听到电话声就冲到了楼下接着。扑空了几百次后，才接到了莫第的电话。
“对不起，费比。我这礼拜跟下礼拜都不能回去。”
“……呜……为什么……”
“我有事情忙，费比。”
“……表哥……我是不是让你生气了……我跟你说对不起……你回来好不好……呜……对不起……”
“……费比没有做错什么啊。”电话的那头，说话的声音依旧是很轻快。“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等我这阵子忙过了，我再带你出去玩好吗？”莫第柔声说着。
“……你骗我！”费比气得摔电话，接着就是对着电话大喊。“骗子！”
要是在平时，莫第一定会立刻打了电话过来赔罪。
然而，这次却又是无消无息的一个礼拜。
费比每天盼啊盼的，却始终盼不到莫第。硬着头皮打了电话去，还是没有人接听。
无心上课，也无心吃东西。费比每天就是看着电话发呆。
女仆长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可也没有那个胆子为着这种小事去打扰自己的老爷。
“表少爷，回来吧。”女仆长偶尔接到莫第一礼拜一次的电话时，就是这么劝着。“少爷好想您。”
“……他该长大了，我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他。”电话的那头，声音十分沉重。
“那就请您跟少爷说好吗？”女仆长着急地说着。“少爷甚至不吃饭了。”
“等他肚子饿就会吃了，现在我如果心软，他就会一直这样下去。不说了，我得走了。”
“表少爷……”
“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我就不打电话回来了。”
“表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少爷！表少爷打电话来了，少爷！”女仆长高声喊着。
然而，在费比及时接过电话时，莫第已经挂了断。
费比拿着话筒，呜呜地哭着。
这一天，下着小雨。在庭院里巡逻着的警卫看着阴森森的天空摇头。
费比已经好几天不想说话了。看着费比一天比一天憔悴，女仆长硬着头皮把消息报告给了费比的父亲。
费比的父亲听了，二话不说就是隔天的班机。然而，就在他即将到达的两个小时前，警卫室的警卫在监视画面上见到了让他差点噎到的画面。
他们那一向优雅的少爷正狼狈地想自己爬出墙去！
“糟了！”
当然不可能启动电击器了，警卫只是连忙用着无线手机吆喝着兄弟阻止他们的少爷。
然后，在见到费比终于成功的刹那，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一翻出了墙，费比拉着外套的帽子一路跑着。
两分钟后招到了一辆出租车，在追兵赶到前就已经不见人影。
指示了目的地后，费比坐在车子后座，冷得一直搓着手。
“怎么会淋雨呢，小哥？”司机问着。“如果冷的话，要不要在路上买一杯热饮料？”
“不要管我，开你的车。”费比抖着声音。
“……唉，真是个孩子。”司机也不介意。
终于，莫第的屋子到了。
然而，远远望去，却连一丝灯光都没有。
给了钱，没有理会司机的劝说，费比重新拉紧了外套，按了按电铃。
无人应门。
暗漆漆、寂静到可怕的屋子没有一点人气。费比看着大门，只觉得心里一阵的冰冷。
按了按电铃、再按了一次，一次又一次，到了最后甚至是捶打起了大门。
然而，还是没有人。
使尽了力气，费比无力地坐倒在大门外，看着屋外的马路以及那间只剩几盏电灯亮着的学校。
在冷风中，费比拥着湿淋淋的外套，埋头低泣着。
直到，一个修长的人影从马路的另一端走了过来，一直走到了大门前的邮箱。
满满的信啊。那人一封封抽了出来，就着不太明亮的路灯判断着是该丢弃还是留下。
也许是因为光线的关系，他没有见到费比，但是费比却在地上见到了他的影子。
有些狼狈地，费比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了那人。
那人还在看信。
筋疲力尽了。当费比抱上了那人的时候，同时也昏了过去。
那人吓了一跳，然而在见到费比时，甚至是差点要惊叫了出来。
“费比？费比！？”那人自然就是消失了好久好久的莫第，他连忙抱住了滑下的费比，一边低声唤着。
莫第连忙把费比抱进了屋里，好久没有使用的屋子，就连桌上都有了灰尘。
莫第一路把费比抱上了二楼自己房间的床上，替他脱掉了湿衣服后，匆匆忙忙替他盖了被子。
然后，转身去浴室放了一澡缸的热水，试好了温度，再连忙把费比抱进了浴缸。
“哇！”突然间沉进了水里，费比惊醒了，下意识挣扎的动作洒得浴室整间都是水。
就连莫第的头发都是湿淋淋的。
终于见到了莫第，然而也同时看见了自己的杰作，费比有些畏惧地看着自己的表哥。
莫第前额的头发都湿透了，失去原来造型的头发贴着他的脸，温水顺着轮廓流了下来。
“……冷静下来了？”莫第问着。
费比点了点头。
“要来之前有没有跟家里的人说？”
费比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莫第无力地叹着气。
“是的，在我这里。”莫第就着电话安抚着自己的姨丈，一面用毛巾擦着头发。
“我会送他回去……不不不，我明天就送他回去，明天就……”
看着自己被挂掉的电话，莫第叹了第二口气。
然后，一只小手拉着自己的袖子。
转头一看，正是披着棉被的费比。
“……我不是说要泡久一点？”莫第挑起了眉。
“我……我是怕……怕你又不见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费比抽抽噎噎地说着。
“……不乖！”莫第凶狠狠地说着。在费比的尖叫声中，把费比栏腰扛了起来，一路上了楼。
“我要好好打你的屁股！叫你记得世界上有坏人还有感冒病毒！”
“哇！”头下脚上的，抓着莫第的上衣，费比闭着眼睛尖叫着。
然而，说归说，看着费比有点瘦削下来的脸，举起的手就再也打不下去。
从手掌隙缝偷偷回头看着的费比，看到了自己表哥无奈的表情。
“你被宠坏了，将来看你怎么办！”莫第收回了手，坐在费比身边叹着。
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安全后，费比才坐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表哥。“谁叫你不回来。”
“……我不是说过，我有事。”莫第说着。
“可是以前……”
“以前是以前……”莫第沉吟着。“我需要笔钱，我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常回去。”
“钱？跟爸爸拿不就好了？”
“……我就是想自己存笔钱。”莫第看着窗外。“你太冲动了，要是我今天没有回来拿信，你不就冻死了？你晓得现在室外的温度几度？”
然而，看着低下头的费比，本来想一路说到底的莫第到了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晚餐吃了吗？”
费比摇了摇头。
“……算我败给你。”莫第把费比的头发揉了揉，起身下床。“我去外面买点东西回来煮，你给我乖乖躺着。不，先给我睡一觉再说。好了以后我会叫你。”
“嗯！”费比高高兴兴地应着，一边钻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