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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无双 第六章 作者:水遥
    "云朗!"听到无双的低喊,云朗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是无双满脸的喜悦。望向半开的窗,窗外的天蒙蒙亮着。

    身上腥红色的锦被让他感到陌生,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知道他身在无双的房间当中。

    "双儿,怎幺这幺早就醒了?"

    "想回到现实生活当中,看看这是否为一场梦。"

    "这不是梦。"

    无双笑开来,难得的出现十九岁的纯真。

    他靠在云朗的肩上,又重复了一遍。"不是梦!"

    云朗轻蹙着眉头:"双儿,可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无双轻笑:"有什幺不对?"

    "我们都是男人。"

    无双点头。

    "我已经被皇上赐婚。"

    无双又点头,眼睛里隐约有着不满,但被他压抑了下来。

    "我不想当个辱没祖先的罪人。"这句话云朗说的最为肯定。自小到大,十年寒窗,读尽多少圣贤书,可他一夕之间背弃了所有的道德伦理、世俗常轨,令云朗无法释怀。

    无双看着云朗:"对,你怎幺说都对。君王、礼教,那是你信奉的准则;但我的标准是我的心,只要你爱我,我可以放弃一切。"

    云朗道:"可是双儿,这样不能长久。"

    "那又怎样?只要我们心中各有对方不成吗?"无双眉头微蹙,不满云朗说话的犹豫口气,对这段感情似乎有所保留。但他转念一想,宋礼教严谨,云朗又是大学士出身,耳濡目染的情况下,对于情感、婚姻上根深蒂固的道德观念一时是无法改变。

    "双儿,我们相隔两地……"

    害怕云朗拒绝他,无双拦住云朗的话头,自己提了一个卑微的条件:"即使一年只有见一次也无妨,我只盼我在你的心中有一席之地。"

    "即使我有了妻小?"

    "嗯!"无双坚定地点头。他一生都活在不平等的环境当中,所以特别容易满足。过去几年不就是如此?他一年仅见云朗一面,已经让他心满意足。

    他不期待朝朝暮暮的爱情,只希望能有一个感情上的寄托。

    "双儿,这对我将来的妻子不公平,对你亦然。"

    "我可以承受。"

    那天成公主可以吗?

    她可以承受她的夫君心里面有着另外一个人?且一年会面一次,背叛一次?

    即使她能,云朗也不能承受这样的自己。他所受的规范、礼教,都不容许他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他的脸色慢慢沉重。

    "双儿,我想这是行不通的,我的妻子是皇上交给我的责任。"

    "那……"

    无双窝近云朗的胸膛,人称大理第一才女琴棋诗画皆无人能敌,但这等复杂的问题,连他也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云朗正直又死忠,就如同宋那些迂腐的士大夫一般,个个忧国忧民,却各自为政、结党对立,朝政越来越乱,人民也跟着受更多的苦。

    这些都是由朱华帮他探听来的消息。在密切监视宋的段二王爷府中,要知道邻国的朝政,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唉!"无双一声叹气。

    "怎幺了?"云朗关心地问。

    "我在想……没想到你也一样迂腐。"

    "哪一点?"

    "忧国忧民、为君主死而后已。"

    "读圣贤书,所为何事?不就是替天下百姓谋福利!"

    只有朝中那些迂腐的人才会拿些责任往自己身上套,一个人活的开心最重要,忧国忧民有何用?自己快不快乐才是要紧的。无双在心中想,却没有反驳云朗。

    他一直都知道云朗正是一个标准的士大夫,虽然离开京城这幺远,他的志向也从改革朝政变成捍卫边疆,但他的忠君爱国思想始终不变。

    云朗未察无双的心思,忧愁着两人的未来:"双儿,我不希望自己当个不忠不孝之人,更不希望同时委屈你跟我的妻子,你们之间,我势必作个抉择。"

    "你不必抉择,我愿意守着这段感情,只要你同过去一年来见我一次就好。"

    "勿以恶小而为之,双儿,一次也是背叛。况且,如果她察觉了怎幺办?"云朗凛然道,不肯将就这个折衷的方法。

    "她最好装聋作哑,否则就杀了她!"想起那个阻碍他们的女人,无双心头火起。

    "双儿!你怎幺可以有这种想法?"

    云朗当下感到讶异,看来无双并没有对君王的崇敬观念。但转念一想,无双本身就是王室之人,他的哥哥段珩就是大理王位的继承人,他对君王自然不会有多少好感与尊敬。

    "你这幺忠孝双全,你就抛下我,回去尽你的忠、守你的义。你可以把昨晚当作一次失控,我不在乎。"无双见云朗冥顽不灵,一股怨气上来,冷下脸,竖起眉,淡淡地说。

    因为他太过刻意压低自己的怒气,反而给云朗一种不在意的感觉,就似无双真的不在乎。

    "双儿,我是真的爱你,但是……"

    所有的爱加了但书,就不值一顾。

    无双背过身去,隐藏自己的不满。

    "我与你的国家、人民相比,只怕无足轻重。"

    "双儿……"

    "你自己想想,自己决定,我不勉强你。你要走要留都是你自己。"无双闭上眼睛,他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操纵在别人手上,改姓伪装,带给他一生的羞辱。

    现在,他的爱情一样操纵在别人手上,他已经惯于被决定命运了,他等着云朗的答案。

    要他,还是不要?

    无双背对着云朗的身体开始僵硬,手心发汗,他要不要他这一份卑微的情感?

    云朗一直没有回答,他陷入沉思。

    无双也就一直没有回头,深怕一回头,又会见到从小到大那些奴仆给他的眼神

    "这是二公子?怎幺作女孩子打扮?"

    "他生来命硬,所以段家不愿意承认他是段家的孩子,还把他当女孩养。去年小红送了一碗饭进无忧院,隔年就生病死了。"

    "果然……"

    这些恶毒的话语,老是在他一转身之后就消失了,但嫌恶的眼神依旧,所有人都远离他。

    一种被所有人孤立的感觉从来没有消失过,唯有云朗给过他温暖。

    想着想着,无双因为疲累撑不住眼皮,缓缓地沉入梦乡。

    无双醒来时,云朗并不在身边。

    另一边床已经没有余温,显然他已经走了许久。无双睡得极深,所以没有察觉;或是,云朗特意不让他察觉?

    在无忧院急步地走着,找完前厅与书斋,他踏出房门,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朱华。一眼瞧见朱华手上的信笺,那熟悉的字迹属于云朗,无双伸手夺来。"给我!"

    朱华略略惊骇于无双激动的态度,但他很聪明地没有表露出来,只道:"蔚公子天明就离去了,临行前向我要了纸墨,并交代这封信要亲自交给您。"

    说完朱华立即退下,身为无双贴身侍从,他自然知道昨夜发生何事。这封信定然不脱海誓山盟之类的话语,所以他退到一个无双无法瞥见的角落,想要等着看无双公子少有的欢颜。

    无双谨慎地等朱华退下才打开信笺,就着日光,云朗洒脱的字迹印入眼中。

    辜负君王所托是为不忠、背弃毕生所学是为不义,恨君不为女子,此生空留余恨。再见虽犹可期,徒然增添伤感,虽知负君良多,唯求宽恕谅解。自我去后,望君珍重,中秋之约,就此做罢。

    在强烈的日光下,无双脸色顿时惨白。

    云朗逃了,他无法接受这不被他人承认的情感,他要对他的妻子负责,他要对所谓的礼教伦常效忠。

    他……

    他就这幺不告而别,留给他这个决定!

    虽然这个决定是他逼他做出来的,可是云朗走的太狠心、做的太决绝,仿佛昨晚对他一点意义都没有。

    "胆小鬼!"无双愤恨地大吼。

    他已经退让到愿意当个影子,愿意不求名分,只要他爱他就好,他还要怎样?

    他就这幺不告而别,今生从此不见吗?

    无双气苦,一行清泪落下,但他迅速擦去。

    这是他最后一次为云朗流泪。

    他将手中的信笺撕成碎片,此时段珩刚好走进无忧院,他看着无双愤恨激动的神情,忍不住停住脚步。

    这不是他认识的无双,他的无双冷若冰霜,不会有如此狂放疯狂的表情。

    "无双,发生什幺事?"

    段珩声音发颤的问,无双发狂的眼神令他有不祥的预感。

    无双不语,只将手中纸片一抛。

    散落的纸片被突起的狂风卷至空中,宛若一场六月的飞雪。

    天成公主的车队浩大,满满的百辆嫁妆,尽是一些绫罗绸缎、古玩字画,还有些金银珠宝。若不是皇帝太过宠爱妹妹,就是希望她嫁出去的心愿太过热切,期望用这些东西来笼络驸马。

    一整队的车夫、轿夫,皆穿着蓝色衣裳,而跟着的丫鬟是大喜的红色,鲜明喜气的颜色印入云朗的眼帘,他才有了自己要订亲的真实感。

    "云朗,你好歹也露出点笑容,这不是丧礼。"楚苑泱推了推云朗,逼这个站在门口等新娘的新郎倌把脸色弄好看一些。

    自云朗从大理回来后,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似乎是掉了半个魂魄在大理似的,做什幺事情都不能定下心来,有时候对着墙就能发呆一整天。

    楚苑泱替他操心,问他什幺却从来不说。

    云朗恍惚地看着车队停下,轿帘掀开上个满脸温柔灵巧的女孩走了下来。

    "下属蔚谦有失远迎,请天成公主见谅。"

    云朗跪下行礼,楚苑泱也只好跟着跪下来,心里不停地抱怨:难怪唐郭子仪那个没用的儿子不想娶公主,每天进家门还得跪拜一遍,多麻烦。

    "我不是公主,她才是呢!"

    那女孩遮着脸一笑,往旁边的马上一指。

    云朗惊讶地站起来,看到一个五官明朗得如晴天的女孩骑在马上,一双大眼正骨碌碌地盯着他打量,而后又东转西转地瞄到云朗下属的身上去,似乎对她将生活的新环境十分好奇。

    "公主,您怎幺骑马?"

    "坐轿子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刚满十八的容颜上,有着一脸的天真。

    "公主,您应该保重玉体。"

    "我叫赵莹亚,叫我莹儿便得了,别公主公主的叫。"

    天成公主一溜烟地下马,看出她骑术精湛,云朗也就放下心来。

    他不敢直视公主,很恭敬地垂首道:"下属已准备好别馆,请公主……"

    一句话还没说完,云朗就被打断,他直愣愣地看着公主走近他,很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想,你可以撑多久?"

    啊?

    云朗抬起头来,被公主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从十五岁起,我的未婚夫婿就一个接一个的换,没一个善终,你怕不怕?

    "我算算,第一个比较幸运,生了一场大病就过去了;第二个被派去打女真,听说头颅还被挂在城墙上;第三个就可怜一些,从马上摔了下来,还拖了几里路,躺在床上变成废人啦!第四个呢……"天成公主喃喃自语地披露出前十任的悲惨遭遇,然后露出一脸的笑,用手又拍了拍云朗的肩膀:"我真同情你,你可要小心点。"

    "小心?小心什幺?"

    "小心灾难从天而降,这是谁也无法预料,你保重点。我猜皇兄已经找不到第十二个驸马了,如果你再出意外,他宁可赐我三尺白绫,也不想让我再伤忠良。他说,再让我留在京城里,宋的江山迟早会断送在我手上。"

    "哈哈哈哈……"

    后面传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惹得云朗跟天成公主一起转头。

    云朗怒喝:"笑什幺?在公主面前不得放肆!"

    "太好笑了,我受不了啦,哈哈哈……"楚苑泱抱着肚子,指着天成公主大笑。他从未进过京,对朝中的礼仪也一无所知,所以才敢这样放肆狂笑,不顾公主的颜面。

    天成公主也不觉得不对,她反而跟着楚苑泱一起笑起来:"是啊,连我也觉得很好笑喔!请多指教啦!我的第十一任驸马爷。"

    听完她天真的口吻,楚苑泱跟着公主又一起狂笑起来。

    是夜,云朗邀了楚苑泱在府中小酌,顺便赏那已开得茂盛的荷花。

    坐在窗畔,临着明月清池,他们放松心情聊了起来。

    "天成公主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楚苑泱想气早上的事情,唇边还是挂着微笑。

    "可不是吗。"云朗拿起眼前的酒杯,轻啜了一口,感受到那股淡淡的香甜在口中荡漾开来后,才又真正饮了一口。

    之前带着天成公主去别馆住下时,一路上她又吵又闹,开心得像是出来郊游,没有一点女孩子的衿持,也没意会到自己的远嫁是被贬出汴京、发配边疆?宋的公主比其它朝代的女子幸运一些,朝廷重视人的尊严,宁可赔款割地也不肯让女子和亲,所以发配边疆已经是对一位尊贵的公主最严厉的处罚。

    "她没有被自己的命运所摆布,她很坦然、很快乐地活着,对于流言,她一笑置之,我欣赏这种个性!"

    楚苑泱说的,也正是云朗欣赏公主的地方。

    "是啊!"云朗应了一声,天成公主真的很可爱,毫不避嫌地跟他说笑,没有一般女子的羞涩,让他有多了一个淘气妹妹的感觉。

    楚苑泱知道云朗并不喜欢这段姻缘,尤其前几天,他向他提起公主要来之时,云朗还莫名其妙地发了一顿脾气。更奇怪的是,他曾经听到云朗自言自语:"我不应该走的!我不该用这种方式离开……"

    云朗脾气温和,对任何事都有着包容与明朗的态度,会如此阴晴不定,实在很奇怪。

    楚苑泱打听了几次,皆不得要领,顶多打听到了那天段炎问寿宴上的一些小道消息——云朗与司徒无双过从甚密。但这已经是楚苑泱知道的事实,他并不讶异。

    难道是他们两人发生了什幺事?云朗曾经说过要娶他的双儿,可是自从他知道双儿就是司徒无双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楚苑泱以为他已经死心,看这个情况,说不定云朗是因此而不喜欢皇上安排的这门亲事。

    楚苑泱又试探地开口:"说实在,她很美,你应该不会不满意这一段姻缘吧?"

    "总觉得她像个妹妹,她的长相……我没多在意,很美吗?"

    就只是妹妹而已,不能再多了。即使她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但今天走在公主的身边,云朗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对他来说,这只是皇上赋予他的另一项责任。

    天成公主的美丑又有何关连?无论她是美是丑,他都会尽好他的责任与义务。

    "你不喜欢她?她真的挺可爱的,刚刚她骑马走在街上,每个男人的眼光都放在她身上,这幺美貌的女子一点都不像会克夫的人。"楚苑泱回想天成公主那天真无忧的笑容,也不禁笑得开怀,拼命帮她说好话。

    "难道她会在脸上凿字,写着『克夫勿近』?自古红颜多祸水。"

    "你对人家多笑一点嘛!老绷着脸,你们可是要过一辈子的。"楚苑泱开玩笑似的说。

    一辈子——听起来是一段好长的时间。

    他对她没有任何一点男女之情……云朗心里这样想,但却无法启齿。他终究还是要跟公主成亲,学习怎幺以礼相待、相敬如宾,想着,云朗越发觉得痛苦。

    因为在他心里的不是她,而是那个被他忍痛丢下,无情拒绝的男子——无双。

    他一定恨死他了,可是云朗宁可这样断却关系,也不要无双这样为他耽误一辈子。一辈子满足于一年相聚一次的情感,他不值得无双为他付出这幺多。

    "云朗?"

    "嗯?"

    "你又失神了,到底何事让你这幺忧心?"

    "一点私事……"

    "跟司徒无双有关?"楚苑泱猜。

    从云朗脸上的表情,楚苑泱就该知道他猜的并没有错。但云朗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拿起酒杯又大大喝了一口,脸上尽是哀伤,让楚苑泱无法狠心再逼问下去。

    "天成公主也不错啊!论身分绝对不输司徒无双;论美貌,我想至少会并驾齐驱……"楚苑泱看到云朗瞪了自己一眼,知道自己的安慰只能得到反面的效用,声音小了下来。看来今天跟云朗这场小酌注定从月下欢谈变成大喝闷酒,他讪讪地说:"你看嘛!天成公主都来到这里了,也没带给我们什幺倒霉的事,以前那些纯粹只是谣言。"

    话声方歇,远处号角大作,一名士兵连滚带爬地飞奔进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知在行礼还是不小心绊着了,他大声地喊:"主帅!交趾军队已在城外五里处,看来……看来……"

    云朗站起身:"他们有意大举进攻?"

    "是。"士兵镇静了一点,报告道:"他们宣称是为了一名叫谈耀光的将领报仇而来,人数大约有三万。"

    谈耀光是被无双捉去的,要寻仇也应该是找大理,但云朗不愿点破这场误会,以免他们去找无双的麻烦。

    他负了无双许多,为他担下这场劫难也是应该的。

    交趾人数不多不少,可是若要攻下宜州城凭这样的阵容还是不易,云朗有把握击退他们。他吩咐道:"帮我备马、整军,所有人在城门边集合,行动要迅速、安静,我们天明出城先杀他个措手不及。"

    云朗振奋起精神,现在不是他顾着儿女私情的时候,他要抛下对无双的思念,为宜州百姓全力一战!

    楚苑泱倒是没有云朗的使命感,他跟在云朗身后,心中嘀咕着:"才刚说她不倒霉呢……"

    追击交趾军队一路南下,事情比他们想象得顺利许多。交趾并没有作太大规模的反击,零星的几次战役都让宋军占了上风,展现云朗这几年在兵法上所下的工夫。

    他们将交趾的军队逼到邵水之后,云朗决定带着兵马返回宜州,反攻为守。

    战争是为了让人民能有更好的日子过,当政者的野心常使得下位者疲于奔命,云朗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贪功再多伤人命,所以作了这个起初不被楚苑泱赞同的决定。

    那时楚苑泱急于消灭交趾军队,曾经反对过云朗回城的决定。

    "云朗,我们只要把他们逼到东南方的山边,定可以把他们个个击破。"

    "苑泱,劳顿了一周,让大家休息吧。何况交趾军队退的速度极快,我们拉长时间,只会消耗自己的兵马粮草。"

    "好吧。"

    楚苑泱同意后,在云朗的率领下,军队转北,朝宜州前进,在每个人思家心切的情况下,不到一天就回到宜州。初更时分,他们已离宜州城门不到半里。

    事情不对,云朗令三军暂停。

    "苑泱,城里是否太过安静?"

    "是啊!"

    宋的夜间活动盛行,入夜之后依然灯火通明,不管酒楼与妓院皆一应俱全,人影穿梭,夜市一片繁华,连宜州这座小城也不例外。

    听云朗这幺一说,楚苑泱也感到不对劲,太安静了。

    云朗暗忖:宜州该不会已经被敌人占领?

    城中有种肃杀之气,安静得让人害怕,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

    楚苑泱道:"我去看看。"

    "不,我们放烟火,看看城里会不会回应。"

    烟火是宜州城所约定的暗号,夜里昏暗难以辨认来军面貌,施放烟火既可识别又可增加照明,一举两得。

    云朗一声令下,负责烟火的士兵便施放出斑斓的蓝色烟花。不多久,城郭上也绽放出红色的烟火回应。

    "啊!有烟火,是自己人。"楚苑泱看见烟火,高兴得一马当先,率着小队往前冲去。

    "苑泱,别莽撞,回来。"

    虽然红色烟火的出现也让云朗松了一口气,但那种不祥的感觉挥之不去,让他不敢轻易靠近宜州城门。那种感觉来自何处?云朗努力思索。

    楚苑泱根本没听见云朗的呼喊,策马往宜州城门直直而去,他身后跟着二三十人的小队。

    让苑泱去探一探虚实也好,云朗唤不回他,只得让他去。

    云朗抬头,发现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以往他都会吩咐在城门上燃起两盆火,以为城中百姓多个行路时的指标,但今夜没有。

    不对,一定有事发生!

    云朗喊:"全军戒备,原地不动,没有我号令不得擅离!"

    说完他追着楚苑泱的兵马而去。

    "苑泱,这是陷阱,全部回来!"

    云朗用内力传送过去的命令,虽然不大,但字字传入百丈外的楚苑泱耳中。

    不是已经确认过了?

    楚苑泱步伐减缓,在那一刻,他清清楚楚听到一句冷冽的男声:"放箭!"

    百来只的箭在一瞬间从城墙上往他们飞来,没有一丝光线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听到一只只箭飞来时的破空之声,还有刺入内中的疼痛感。

    楚苑泱仗着功夫了得,听音辨位,挥出长剑在空中挥击,使一只箭也没法近他的身边;但他率领的小队就不同了,在这片黑暗当中,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只有挨打的份儿。

    不一会儿,已经折损了一半,另一半的人苟延残喘地在楚苑泱与云朗的协助下仓皇逃跑。说也奇怪,当云朗一边喊着"快撤退!"一边急速接近他们之时,箭雨由大转小,终至消失,让他们可以趁隙逃脱。

    回到队伍当中,清点人数,原本二十八人的队伍,回来的不到十人,这一战甚至比追击交趾损伤的人数还要多,使云朗震怒。

    "苑泱,我平日容你是因为你经验丰富、战绩非凡,但你一次次不顾我的命令擅自行动,你拿什幺去跟刚刚死去的弟兄交代?"

    "主帅,是我的错,要如何处置我都甘愿受罚!"楚苑泱神情萧索,后悔万分。

    "来人啊,把副将押下施以一百大板。"

    云朗说完,楚苑泱就站了起来,没等士兵押他,自行到帐外受罚。

    在天明前,云朗就令四万大军在宜州城外五里处扎营,选了一处易守难攻之地,他已有了长期对峙的准备。

    调派好三班轮流巡视、定期趋前探查的时程后,云朗独自一人骑上附近的一座小山冈,居高临下的望向宜州城,天色已经半亮。

    远处的天空开始出现红色的光芒上阵破晓的寒意向云朗袭来,也许冷的并非身体,而是发自内心的刺骨冰冷。

    他看清楚了——飘荡在宜州城上的旗帜,是大大的"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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