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不一样罗!他刚从死亡边缘被救回来嘛!惊魂未定,身上的伤也才收口,大半到阎王爷面前走一遭回来的人都是会有些转变的,何况少爷他又丧失了记忆。”
“唉……你懂什么?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先开口的人反驳,“你不觉得他好像变个人似的?不像以前老冷着一张脸,喜怒无常。这几天看到他似乎心情都很不错呢!”
“是啊!是啊!”另一个声音附和,“我端饭菜送过去的时候,他还会对我笑哩!哇……没想到大少爷笑起来是那么好看。”
有人不客气的反讽,“骚蹄子,人家对你笑上一笑,你就乐得飞上天?也不估量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尽在这儿做白日梦,就算少爷要挑女人,也不会看上你。”
“魏胡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拔高,“我只不过说说罢了,又碍着你哪里了?说话要这么句句带刺,别是因为我上次拒绝你,这回就趁机挟怨报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这种人吗?”
她冷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大家在这里都是下人,没有谁高过谁,难道我怕你不成?”
“好了!好了!”有人出来打圆场,“只不过是聊聊天嘛!何必动气?何况主子好相处,咱们下人就有福,有啥好斗嘴的。以后做起事来更加得心应手,这不是更好吗?”
“是啊!不过最高兴的不是我们,恐怕还另有其人。”有人神秘的说。
“是谁呀?”丫环大表好奇。
“我知道!”另一个人急于表现,“是夫人对吧!我瞧大少爷最近对夫人好了许多,从来不曾对她发过脾气,两个人还颇亲密的样子,看样子大少爷和夫人是和好了。”
有人不以为然,“你又知道什么?搞不好这只是表面上的假像而已,夫人若是受了委屈,老是将苦楚往肚里吞,我们这些下人哪里知道。”
“其实他们俩看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晓得他为何对夫人那么排斥,夫妻相敬如‘冰’,见了面话都不多说半句的。”
“是啊!像夫人才貌双全、那么好的女子,是应该得到丈夫的全心疼爱的,只可惜……”
有人插嘴,“那也不算可惜,他们最近不是好了很多吗?搞不好会因此复合也说不定呢!”
“能够这样当然是最好啦!不过万一要是大少爷故态复萌,那不是苦了夫人?倒还不如不要的好,毕竟从云端跌到谷底的滋味并不好受。”
“你担心那么多作啥?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数来数去也轮不到你管。”
丫环对魏胡子瞪眼,“你说什么?我不过是心疼夫人,替她着想而已。夫人对我们那么好,难道帮她说句话也不行吗?”
其他人均对魏胡子投以不满的眼光,显见不满他的论点。魏胡子难堪的说:“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用不着这么认真嘛!我也不是说不喜欢夫人,事实上我是最支持她的。”
丫环叹口气,“其实只要夫人快乐,其他的事比较起来就不那么重要,管少爷从前是怎么待她的,要紧的是,从现在开始待她好就行了。”
“是啊!”所有的人同声附和。
李寻舟安静的隐身在一旁听着下人们对话,却没有任何行动。他倒不是有意这么做,只不过行经此处,而他们谈论的音量不小,何况又谈论到他,便自然而然地驻足倾听。
晓得下人们同仇敌忾的站在无悠那边,令他发出会心的微笑,纵然他是被批评的那一方,他也不引以为忤,心中反而欢喜。
那张纸、那些字……勾起他原以为不会再记起的情愫。曾经他以为他与无悠间的关系,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不和谐,可是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推翻了这个想法。
或许表面上他们真的相敬如冰,但在他的心中,无悠绝不仅止于名义上的妻子这么简单。他对她有莫名的温柔、好感和占有欲,这不是一朝一夕成就的,在所有人……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情的情况下,或许他早已泥足深陷而不自知。当然……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神去挖掘出事情的真相。
“夫君!”无悠扬声轻唤。
“是你!”李寻舟展露笑颜,望着她娉婷纤细的身影袅袅而来,胸口不期然涌上深深的满足感。
眼前的女子温婉可人,他何其有幸能娶她为妻?如果……如果能再拥有她的心,那就更完美了,而这正是他打算进行的下一步。
他想要得到她,不论她的身或心都要,他不想再与她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只愿能夜夜拥她入怀直至天明,这是盘旋在他心中多时的欲望。
对她——他不可能放手!
“我……替你缝了件衣衫,试试看合不合穿,我好拿回去改。”无悠将手中的长衫摊开。
李寻舟见她拿件淡青色的长衫,目光一亮。
“这不就是那天在凉亭里,你执意不给我看的东西吗?原来是在帮我裁制衣物。”
无悠含羞带怯的点头,正要帮他套上试穿。
“这样量怎么会准呢?万一要是糟蹋你的心意就不好了,这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而且还是你亲手做的,我很珍惜,不想这么随便。”他好心的建议,“不如咱们回房,你再帮我试穿,脱掉外衫,估量起来也准确些。”他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无悠不疑有他的用意,本来嘛!要穿起来舒服,任何小细节都不能疏忽。
于是她带着李寻舟回房,等到他双手掩上房门,面对他炽热的眼神,她才意识到两人之间无形的情感张力,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你……要不要把外衫脱了?”她口干舌燥,极力使说话的口吻平顺。
他不会发现她连说话都在发抖吧?有吗?
李寻舟微笑颔首,解开外袍正要脱下,忽地皱眉,停顿动作。“我自己脱会扯痛伤口,要是再裂开就不好了。还是你来!”
怎……怎么会?他的伤口不是早好了,怎么这个时候还会痛?无悠暗忖道。
面对她疑惑的眼神,他只是无谓的耸耸肩。
“不信你来检查看看。”
要叫她检查?那不是得……
“不!不用了。”她连忙回拒,“是我的疏忽,没有想到你的伤口尚未结疤,可能有扯裂的危险,还是让我来帮你吧!”她放下手中新缝制的衣物,来到他身前,吞了一口唾沫,勉强微笑道:
“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要开口告诉我。”
李寻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深邃难测的黑眸眨也不眨的望着她。
无悠颤抖着手,解下他的袍带,然后伸向他的衣襟,她的心跳加遽,脑海里只充斥着“咚!咚!咚!”的沉重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
“你怎么了?”他俯身,将唇凑到她颊畔耳语。“脸红得跟什么似的。”
灼热的气息在耳边吹拂,性感低沉的嗓音令她的玉指一阵紧缩,使得热气从脚底冲向脑门。
“不!没什么!”她慌乱的说,“可能是房里太闷,有点透不过气。”她不能露出破绽来。
“噢!是吗?”他竟然在未征询她的同意之下,轻啮她小巧的耳垂。“我还以为是我的缘故,这下子我就放心了。”
“你……可不可以站直些?”她困难的说道,全身虚软,有些摇摇欲坠,多亏自己勉力撑住。
“这样子我没办法帮你脱下衣服。”
“这样?那好吧!”李寻舟沉吟,而后遵从她的要求站直身子。
见他站直身子,她的心里掠过一抹失望,不过她当然不肯承认。
他的双手随后攀上她纤细的腰肢。
“我站累了。”他懒洋洋的补充道,不是很有诚意,而且也牛头不对马嘴。他累了跟抱她的腰有何关系?
“有支撑的话,比较不会那么容易疲倦。”他解释。
无悠糊涂的接受他似是而非的回答,脑海里总觉有个地方不对劲,但到底是哪儿出差错仍是不甚了解。
纵然满肚子的疑问,她照常娴雅的为他换上新衫,审视之下,竟然颇为合身,就像为他量身订作似的。
她抬起头,“你瞧……”
在未曾防备之下,李寻舟低头吻上她。
他的唇舌在她粉色唇瓣上轻探,既不躁进也不放松,只是浅浅柔柔的,像午后洒落的小雨,温柔而醉人。他的左手仍停留在她的纤腰,另一手却轻捧起她娇柔的小脸,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那般珍视。
她的手无处可依,只能暂且栖息在他的胸膛,李寻舟为她的动作喟叹一声,执起她的柔荑,一根根吻过她珍珠般透明的纤指。
“夫君……”她为他的动作轻喘,这么温柔……这么疼宠……实在不像原来的他。
“叫我的名字,我一直梦想能听到你唤我的名字,不再只是‘相公、夫君’这些疏远有礼的称呼。”
“寻……寻……”她终究叫不出口。
“没关系!慢慢来。”他诱哄,“你不必怕我,只是两个字而已,不难的。好无悠,再试试看。”
不难?他知否要让她跨出这道横亘多时的鸿沟有多难?她要说服自己多少次?要鼓起多少勇气才能站在这里?所有外在的凌辱她都能忍受,惟一无法承受的,是他对她付出的感情弃如敝屣。一旦心碎,就再也补不回来了。
他会吗?他会再次伤她的心吗?
“寻舟……”她软软的回应,身子虚弱的攀附住他。她无力拒绝他的请求,更何况他的眼神如此魅惑、如此炽热,叫她宁愿沉溺其中而不愿自拔。
“你让我想吻你。”他喘息道。
老天!只是名字而已,他却像初次动情的少年,血气方刚,全身的血管都像是要爆发,而他无能为力。
只是名字而已,他再次告诫自己,却仍用大拇指爱抚她的唇瓣。
“再唤一次!”
“寻舟。”她被动的说,摇摆、不确定的心在这一刻安定下来。
“我的名字从你口中唤出来,真是该死的好听。”他呢喃道,用他醺然的黑眸来诱惑她。
而后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这次他不再温柔,肆意的在她舌中纠缠翻搅,誓要引出滔天的浪花。他喜爱吸吮她的丁香,不弄得她娇喘连连不肯放手,她檀口内的蜜汁令他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无悠什么都没法思考,只感受到他颀长矫健的身躯所散发出来的阵阵热力,几乎要把她娇怯的身子给融化。他的唇、舌和手似有无限魔力,教她的脑子浑浑沌沌,全然不晓得自个儿已云髻微乱、酥胸半露。
“不!不!”她慌张起来,他们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又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是来帮他试量新衣的不是吗?
“别拒绝我!我的妻子……别拒绝我。”他并未强迫,拥吻她的手虽紧但仍可以挣扎开来,令她动不了身子的,是他的包容和温柔,嗓音浓稠的像化不开的蜂蜜。
他在她耳边咕哝什么,她没听清楚,只晓得他炙人魅惑的唇自她的下巴,缓缓啄吻到她的锁骨和胸前。李寻舟的喘息更烈,原先冷静自持的眼眸此刻氤氲着情欲和浓郁的想望。这个女子……这个在他怀里娇喘呻吟的是他的妻子,他有百分之百的权利拥有她的身子,可是绝不会是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
“无悠……让我爱你好吗?”他抵在她的唇瓣低喃。
水无悠仿佛被当头浇了一头冷水,刹那间清醒过来。
“不行!寻唔他……”
李寻舟的心如侵入万载寒冰,在这种时候,他们夫妻两心如一、相濡以沫的时刻,她竟想到他的兄弟,难道她的心里没有他的存在?
“夫人……”外头仆人恭敬的敲门声传来,“一切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她轻应。不解他的身躯陡然变僵是为了那桩,但她不要他再用以前的眼神来看待她,那样冰冷、那样无谓,好像在他心里她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
“寻唔风尘仆仆地从外地巡视回来,我特地为他办了个饭宴洗尘,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不能不去的。”她解释道,莫名的担忧他的反应。
李寻舟意味深长的注视她,而后笑了。
“知道了,我也一道出席,他为了这个家如此辛苦,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出面慰劳一下,也着实太不像话了,何况我们三兄弟也该多亲近亲近,否则这两个弟弟搞不好只认得大嫂,反而忘记我这个大哥的存在了。”他幽默地说。
无悠大吃一惊,“你要和我们一道用膳?”
他挑眉,“怎么,不行吗?”
不是不行,而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其他人同桌用过膳,其实就她进门以来,是从来没有的纪录。
“不是的……”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反而手足无措起来。
李寻舟见状纵声大笑,打趣的说:“不过是吃顿饭罢了,又不是上断头台,这么紧张干啥?走吧!让他们久等就不好了。”
他亲自为她拢好衣襟,无悠粉酡酪红,接手要自个儿来,被李寻舟阻止,“让我来,能够服侍妻子是男人莫大的光荣。”他坚定的不要她帮忙,无悠也只好任由他去。
只是他手指轻触她的肌肤时,引起她浑身颤栗。温和的他和狂野的他,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面貌?
她有弄清楚的一天吗?一场为李寻唔而办的洗尘宴,看得众人的眼眶都要掉出来,倒不是李寻唔有何意外的举措,而是李寻舟竟与水无悠牵手连袂出席,震惊了所有人。
“大哥,你的身子好了?”李寻唔僵硬的说,他们挽手亲密的样子刺痛他的心。他凝视水无悠——
这个在名分上是他大嫂的女子,淡淡的娇羞中有着欲语还休的喜悦,令他神经末梢难以自抑的蜷曲,肌肉痉挛得使他无法透过气来。
还是他吗?她在意的人还是他吗?
他的脸色黯淡下来,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已索然无味。
李寻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厅里的气氛诡谲,他聪明的不置一辞,默默的站到一旁,免得受战火波及。
“嗯!这几个月家里幸好有你撑着,辛苦你了。”见他的视线怪异,他更是用力的把无悠的手握紧,不想放开。
李寻唔闻言,登时惊异的看他一眼,他……有没有听错?那个残暴无情的大哥在对他说“辛苦你了”?
“我听无悠说,这些日子李记在你的打理之下,业务蒸蒸日上,表现得很不错,比起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还好。”他有些局促的说,难以适应这么大的转变。
他的大哥变心转性了吗?这些日子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这些变化早就在他的眼前发生,只是他丝毫没有察觉?
寻舟微微一笑,“大家还是坐下来,站着不好说话。”
所有人依言落座,没有人晓得要说什么,这场为寻唔举行的洗尘宴,因为李寻舟的参加而气氛怪异。
“你不是到三原去,此行结果应该很圆满吧?”寻舟的态度反倒一改常态的轻松,光是无悠对他放下藩篱的收获就够他雀跃不已,知道她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对他无动于衷,令他信心为之一振。
他可以感觉到她一日日对他撤除心防,虽然她心灵深处还有某个角落他尚未触及,不过只要他用心,相信假以时日,无悠会对他完全敞开心胸。
至于寻唔对无悠不寻常的感情……的确是件棘手的事。无悠是他的妻子,他不可能放手让无悠投向他的怀抱,他对寻晤感到抱歉,却无法说什么,只有盼望时间能冲淡一切。
寻唔出乎意料的神色凝重。
“不!事情有些不妙。李记在三原的三家皮货行、一家药材行,还有绸缎庄都被歹徒侵入,洗劫一空,末了还想放火烧个干净,幸好察觉得快,才没有酿成太大的灾祸。所有的商家只有我们出事,摆明是冲着我们来的,只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找不出元凶。”
无悠闻言,忧心仲仲,“有没有头绪?”
“暂时还没有,不过若我推估的不错……”他看了李寻舟一眼,“可能是大哥以前结下的仇家。”
“噢!何以见得?”李寻舟竟还颇有兴趣的问。
“对方既然针对李记而来,就和李记脱不了关系。换句话说,应是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而李记众所皆知是由大哥掌舵,我和寻海是不管事的,所以理所当然和大哥有关。还有……别忘了,大哥上次受的伤到底是谁下的手,还是一团谜,现在又发生这些事,我担心……事情还没有完。”
“你是说……他们还会对相公不利?”无悠忍不住问道。
寻舟望她一眼,只是微笑没有吭声。
“是有可能。”李寻唔持平的下判断。
“那该如何是好?我……我是说……再这样下去,咱们的生意肯定会一落千丈。”无悠吞吞吐吐,欲盖弥彰的掩饰技巧并不高明。
“我失去记忆的事,外界还不知道吧?”寻舟慢条斯理的说。
其他人不明所以的互视一眼。
“我告诫过下人不许轻易泄露这件事,应当是还未得知。”寻唔接腔。
寻舟的眼瞳流转一抹笑意。
“我在这次意外中大难不死,主谋的人必定惴惴不安、辗转反侧。不如就以我的名义发帖,把有嫌疑的人邀来,再让我用言语骗上一骗、诈上一诈,凶手是
谁还不手到擒来?”
所有人倏地眼睛大亮,颇为同意的点点头。
太白山
景物没有多大变化,小巧的庄院也没多大改变,就连躺在榻上男子的动作依然不变,真令人怀疑这几个月来,这两个男人是干什么吃的。
“唉!”两个大男人同时吐出一口长气。“真是无聊。”左方男子发着牢骚。
“是啊!”另一个男子打个吓死人的哈欠,嘴巴之大几乎可以把整只鸡给吞下去,偏偏长得貌赛潘安,当真是暴殄天物。
“连芝麻蒜皮大的事儿也没有,可真是烦透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要考虑上吊自杀,再怎么说自杀死总比无聊死好得多,到了阎王爷那儿也交代得过去。”
“有没有你爹的消息?”
另一个没好气的应道:“有你家老头的消息你会不知道吗?还问我?”
“说得也是!唉……真想离开这里,就算出去透透气也好。”
“行啊!你不怕爹回来找不到人大发雷霆,就尽管去好了,我不会阻止你。”有人在幸灾乐祸。
“不如这样子,老二……”他施展诱惑笼络的手段,“咱们一起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说如何?”
“嗯……”他摸着下巴思考,显然有些动摇。
“偌!下山之后的花花世界,光用想的就会流口水。酒楼、赌坊、各个名山胜水……任我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最重要的……”他突然挤眉、眨眼睛,满脸暧昧,“也该是你去见识见识女人的时候了……”
一阵朗笑声传来,屋内不知何时进来另一个洒脱耀眼的男子。
“是无悔还是无恨?”他耻笑的眨眨眼,“不会吧!这么大了还没见识过外面的风流阵仗,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被耻笑的水无恨显然有些恼羞成怒,“关山月你这臭小于,没事跑来我家干嘛!你当这里是你家灶下,爱来便来、爱去便去吗?”
“哟!有人被说中心事,要翻脸不认人了。”他喷喷称奇,“不过从来不晓得无恨这么纯洁哩!要是把这事张扬出去,保证大伙儿全笑掉大牙。”他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说。
“你敢!”这下子他脸红可比关公,“要是你把这事说出去,我非把你的皮剥下来不可。”
“不说就不说嘛!何必作这么大的反应。”他潇洒的摊开手,“我又不是那么碎嘴的人,你应该信得过我才对!”
“信你?”水无恨不屑的喷气出声,“要是你能相信;母猪都会上树。你省省吧你!”
“好了!好了!”水无悔出来打圆场,“你们俩每次见面都要吵架,好像前世谁欠谁似的,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好好谈吗?好歹大家都是朋友,见面也有三分情。”
水无恨“哼”了一声偏过头去,没有作声。
水无悔向关山月问道:“怎么?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
关山月耸耸肩,“没什么!我要出远门一趟,怕你们这两个活宝太久没见到我会思念,所以临出门前赶来让你们看看。”
水无悔嗤笑道:“你的脸皮可真够厚了,也不怕人笑掉大牙,思念你?等下辈子你长得貌比天仙的时候,再说吧!不过前提得是个女人,如果还是个臭男人的话,我可敬谢不敏了。”
“你们兄弟俩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否则倒显得我小肚小肠了。”
水无恨突然道:“你说要出远门?会不会经过泾阳?”
关山月瞪眼说道:“怎么?看不过眼,想要牛路埋伏啊!”见他们俩脸色不大好看,连忙转笑,“开玩笑的,何必这么认真!如果有必要,绕路过去也是可以的。你们有事吗?”
水无悔也了解到兄弟的用意,闻言摇头。
“那倒不是,只是想请你顺便代替我们去探望无悠,看她过得如何,也好让我们放心。你知道的,她从小就是我们最疼爱的可人儿,没有亲自替她挑选夫婿送她出阁,是我们最大的遗憾,最少也要让我们知道她是否幸福。”
关山月讶然,“她嫁到泾阳去了?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水无悔没好气的说:“你这几年来的次数,五根手指都可以数得出来,还想知晓什么?要不是看在无悠叫你关大哥的份上,老早就把你踢出去了,还留你到现在?”
关山月尴尬的笑笑,“好吧!我就代替你们走这一趟,好歹我也算是她大哥,去探望探望她也是应该的。”
兄弟俩叮咛道:“如果她过得幸福那也就算了,要是她过得不好,你可得尽速回报,我们水家可不是平白好欺负的。”
“那当然哪!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上拔毛啊!”话落,在水家兄弟翻脸之前自动溜出屋外。想想煞是不甘心,恶作剧的在脚上运劲往梁柱上一踢,便弄得宅院微晃、尘土飞扬。
等到他们俩出来追杀罪魁祸首,关山月早哈哈大笑,去得远了。
两人心有不甘的咒骂回房,并未发现那块斑驳的匾额因这一脚而掉落,而当看清其上的字,不免令人倒抽口冷气,脚上寒霜直冒。
楼外楼
就算是当今皇上听到这个名字,也会从他的龙椅上跌下来、手足发软。
这是天底下最闻名的杀手组织,它要杀一个人,就算你躲到耗子洞里,它也会把目标给揪出来。只要被盯上的目标,“楼外楼”从未失手过。没想到它竟然是位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位在一个不起眼的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