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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一)(下) 第十五章 作者:天空
    报警的是那栋大厦二楼的住户。

    他说他被沉闷的类似于鞭炮一样的响声惊醒,声音很低,如果不是因为那时恰好尿急,他并不会醒来。

    来到洗手间的时候,他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那时他还以为是楼上装修的那一家趁夜乱丢垃圾,于是在解手之后走到厨房,从窗子往外看去,嘴里还在低声地咒骂着,然而刚骂了半句,他的声音就被恐惧的嘶声淹没。

    他迅速地跑进卧室,坐在床沿上发抖,半晌之后才想起打报警电话。

    地上的不是垃圾,而是一个人。

    黑暗中看不太真切,四溅的血花就像一块污迹,还在无声地扩大着。

    最先着地的是头部,其实在那之前卢锦辉就已经死了。

    有一颗子弹从他的太阳穴穿入,又从对面穿出,是从他握在手中的佩枪射出来的子弹。

    防盗门虚掩着,最先到场的警员发现电子门锁已经被破坏,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出入这栋大厦。

    那是凌晨三点钟左右,所以夜色将一切淹没得干干净净。他们不知道他是不是被人挟持上去,可能的挣扎痕迹因严重的撞击而模糊难辨。

    “我想很少有人会在自杀的时候用衣物包着枪口——这么做,会使爆裂的声音降到最低。除非他在这个时刻还为楼里住户的睡眠品质而担心。”

    法医指了指桌上带着火药痕迹的外套,道:“另外注意他的指关节。”他拿起尸体的右手,现在已经开始尸僵,手指硬硬地维持着一个诡异的弧度。

    “两根手指上都带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他曾经跟人搏斗过。他的胃里有大量的酒精成份——几乎是一整瓶的威士忌,但是,口腔只检测出少量类似于啤酒的残留。

    “我很难想像,会有人将这两种完全不同品质的酒混喝,而他咽喉的伤口提供了一种可以不经过口腔,直接把威士忌送入胃里的方法。很可惜,他喝了一整瓶的SWING,但却连一点味道都没能品尝到。”

    “你是说SWING‘尊荣极品威士忌’?”单飞一字一顿地问。

    他的问题就是记性太好,而且也过于敏感,他还记得上次看到这个名字,是在交通组的记录中。

    有人醉酒车祸,两瓶SWING。

    有一种类似于狂躁的感觉像火焰一样烧遍全身,单飞知道自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冷静——他简直气得发狂!

    这跟他的计划是不是能够实行没关系,他在乎的是面前停尸床上,这个冰冷僵硬的人!

    他甚至可以不计较这个人给自己带来的伤害,而制定疯狂的计划来帮他回头,那是他的兄弟,不管是不是走错了路,他可以引导他,为他铺路搭桥,是不是违反纪律,根本就不在单飞的考虑范围内。

    没错,他居然把他杀了!

    “你帮我写那份报告,”单飞用极为冷静的声音对身旁的叶利道:“说明他是我的卧底。我离开一下。”

    叶利迟疑了一下。编造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跟他的严谨真诚严重地冲突,但是,跟单飞一样,他无法忍受卢锦辉带着骂名离开。

    无论做对做错,他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照顾和维护兄弟的妻子徐燕妮,是他们的分内事。

    卢锦辉的死已经够了,更何况,他生前确实已经答应听从单飞的安排。叶利觉得自己能够说服自己,虽然这么做的时候,他因违背自己的良心而痛苦,但他相信,这个感觉要远好过揭露事情真相而带来的余波。

    “你要干什么?”带着一种可以用恐惧来形容的疑惑,他拉住单飞,问道。

    “没什么。”单飞挣脱开,用充满寒意的声音道。

    叶利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瞳仁因怒火而极度地收缩,冰凌般的光线从眼中折射出来,锐利而冷酷。

    “一个就已经足够了,阿飞。”叶利沉声道。

    “我知道。”单飞回答:“至少现在……我已经安全了。”他不能够完全掩饰住声音中的痛苦——卢锦辉内鬼的身分暴露,于是他死了。他们不再需要单飞这样一个替罪羊,他安全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死了,他就可以活命!

    这足够让他痛苦一辈子,尽管这不是他的错。

    “我只是出去透透气。”单飞仓卒地转身,飞快地走出解剖室,没有留给叶利任何挽留的机会。

    ==凡=间=独=家=制=作==

    单飞知道谢天麟可能在哪里。

    谢氏是个集团公司,下属包括餐饮、娱乐、地产,甚至私家医院,大大小小三十余间子公司,当然,它们原本都是为了洗黑钱而生,但多半产业打理得很好,也成为谢家收入重要的一部分。

    而谢天麟的办公室就在亨通商务中心的九楼,在无恶不作的同时,他也必须抽空到办公室坐坐——那里有堆积如山的文件等着折磨他。

    他的窗子很大,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耀眼的光线会充满这一百多尺的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谢天麟喜欢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让人平静的温暖,尤其在这种湿冷的冬日的早晨。

    平静,他需要这个。

    他强迫自己把精力集中在需要签署的文件上——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他请人回来做事,那是看在能力的份上。

    不,他从来不认为他们之间除了利益,还有什么更多的联结纽带,而往往能力越强的人,想要的就越多。

    所以,他必须要谨慎。他在乎的不是几百万,而是……他的身份,他的字典里,从来都不允许出现包含着失败含义的词句。

    是的,他不能够。

    等到需要的时候,单飞才想起自己还没拿回警员证。

    他还从未莽撞至此过,这不太符合他的作风,他应该是机敏睿智的,但这一点也不重要。

    他推开企图阻拦他的保安,用非常野蛮的方式,那保安猝不及防——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人敢来这里撒野,这并不是一幢普通的办公大楼,确切地说,办公大楼中办公的人不普通——他踉跄后退了许多步,直到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震得胸口微微地发痛。

    在听到那声撞击的巨响之前,单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用了这么大力。

    “你去报警吧!”他转头,指着尚在懵懂中的保安,厉声道:“如果你想的话。”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气息,凌厉而凶悍的眼神,就像一头即将撕碎猎物的狼的目光。

    从前卢锦辉曾经开玩笑地说过,他的这种眼神适合用来收保护费。

    单飞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应该是他的错,其实他已经意识到了情形不妙,但他错误地判断了形势。

    他没想到谢天麟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动作,干脆俐落。

    “滚开!”在秘书犹豫着该不该冒着生命危险冲上来阻止他时,单飞已经抢先一步喝道。

    潜意识里绅士的本能跳出来,喋喋不休地谴责,“抱歉。”在越过秘书办公桌时,他不耐烦地道,然后一脚踹开谢天麟的办公室大门。

    办公室的门并不经常被踹开——事实上,他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此事,但谢天麟保持着完美的镇定和优雅。他横过签字笔,从文件中抬起头来。

    在幻灯片中无数次见过这个房间,单飞对它并不陌生,但是就在此刻,身处其中的时候,他还是微微地感觉到了一点讶异,为充满房间的炫目的阳光。

    或许已经习惯在黑暗、暧昧的空间面对谢天麟吧?他压抑住自己略微波动的心情,将燃烧着灭顶怒火的视线镇定在办公桌后。

    明显地,谢天麟很注重不同场合的着装,不同于单飞熟悉的柔和雅致,甚至略带慵懒的精致,抛去了修饰、样式简单的衬衫和银灰色的领带彰显着干练和智慧,这个黑社会将冷酷隐藏在冰冷的色调中,哪怕是满室的阳光也掩饰不住。

    不一样的谢天麟。

    “在开口之前,弄清楚你以什么身份跟我对话。”冷漠的声音,高高在上的语气,谢天麟向后靠向椅背,远远地注视着门口看来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员警。

    陌生的感觉,像湿冷黏稠的浓雾一样包裹住全身,单飞感觉自己体内的不适在加剧——我到底了解他多少?

    他开始怀疑前晚是不是只是一场绮梦,虽然较以往的梦境更为真实一点。

    但,很好,这阴冷让他沸腾的血液略微降了降温,他奇迹般地发现,自己没有之前那么愤怒。

    如果是这个谢天麟杀了卢锦辉,他可以接受。

    但不能是前晚的那一个。

    这种认知让他的内心深处忍不住抽痛——他不是对他全无要求,如果他们的关系只是让他一再受伤,那么他为什么还要继续?

    “说得好,我也想知道。”单飞慢慢向办公桌后的谢天麟走过去,注意到后者防御性地绷紧了身体——尽管他做得很隐晦,但单飞还是抓住了那一闪即逝的动摇。

    “不过,我感觉缩短距离对改善我们的关系很有帮助,希望你不是太在意这个发现。”他的声音渗透着血腥味的残忍。

    是谢天麟的冷漠唤醒了他的理智,是的,谢天麟就是谢天麟,为什么他不能是O记的督察单飞?他应该是。

    “你想要什么?”谢天麟蹙起了眉头,但并不是崩溃似的妥协,他只是……例行询问一样,就像他对每一个这么靠近他的人。

    另一种受伤,单飞开始恨自己。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么敏感脆弱的。

    近距离地,他凝视着谢天麟——在阳光下的谢天麟。他发现他的瞳仁在强烈的日光下颜色变得更加淡薄,被反射的光线渲染成透明的金黄色,期间除了冷酷和淡漠,他没找到其他情绪。

    “我想要你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说。

    无疑,阳光下的谢天麟依旧是那么完美迷人,但却不会令单飞沉醉。

    他拉开两人的距离,这并不难,他现在几乎感觉不到酒窖里,将他禁锢在谢天麟身边的那种强烈的磁极般的吸引力。而他,清醒地认为,这样比较好。

    就这样。谢天麟小心地控制着呼吸的频率,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快因缺氧而窒息。他的手指游移在桌面上,指尖碰到签字笔时,他立刻将它紧紧地握在掌心中。

    “……什么?”他脱口问道,看着单飞逐渐拉大二人的距离。稳定而缓慢的步伐,令他更加绷紧僵直的身体。

    “少爷!”

    看到大批涌进的保镖时,单飞确信自己犯了个错误。确实很蠢,他至少应该等到拿回警员证。

    现在回忆起来,他甚至不知道他杀过来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能指责谢天麟,不是吗?他做得很好,很完美地演绎了一个黑道少主的角色。

    “员警!”尾随着保镖们的,是举着警员证的叶利,急促的呼吸说明了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夺命狂奔。

    “谢先生,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缓了一口气,他走到单飞身边对谢天麟道,同时狠狠地瞪了单飞一眼。

    单飞猜测自己的神情看来并不乐观,因为叶利的眼神很快就转为关切。他笑了笑,表示自己一切正常。

    “协助警方调查,我当然很乐意。”谢天麟懒洋洋地道,声音优雅而冰冷,“请跟我的秘书约时间。另外,我投诉这位阿SIR。”

    他的目光落到单飞的身上,“或许你们O记的探员有这种特权,擅闯市民的办公室?”他用淡淡地讽刺的语调说。

    “非常……抱歉。”单飞微微欠身,“投诉科的同事会接待你。我的警号是一八三九五。”等他抬起头时,面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其实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投诉——算了吧,这半年他的记录坏透了,就好像在疯狂地证明某些人的眼光非常差劲,居然选他做员警之星——他只是有点累。二十四小时的焦虑和紧张,耗尽了他的全部体力,这还不算内疚、痛苦和……失落的开销。

    那天单飞最后一次操练脑细胞,是在中午看到鉴识科提交的报告时,报告上说在卢锦辉的外衣上发现了几根纤维,看起来就像是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的绒毛,他立刻想起谢天麟奢华的车座靠垫。

    但他并没有愚蠢到跳出来证明,说自己某年某月某日坐过谢天麟的车,取而代之的是略微暗示了一下有钱人变态的爱好,很快就有人提起地毯,单飞估计在五分钟之内,他们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谢天麟的豪华跑车时,他请假回家去补眠。

    他的大脑已经有了消极怠工的迹象,他很庆幸,没在开车回家的时候死于交通意外——他打赌会有人将他的死因归咎为谋杀,现在实在是非常时期。

    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他喝了点烈酒。他家里并没有准备安眠药这类的东西,但他必须让自己在接触到枕头的同时就丧失意识。

    他不想考虑任何问题,任何人。

    于是,他饮下了一杯之后,又再倒满了一杯。

    烈酒,SWING?

    FUCK!

    不,他喜欢伏特加。

    是的,红酒也好,啤酒也好,总之不是威士忌。

    他感觉很好,在喝到第十五杯的时候,他已经成功地忘记了那个该诅咒的名字;但是在第十八杯的时候,他觉得难过得想哭;不过在伏特加被喝光,他只能用红酒代替的时候,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感觉如此难过,只有无法描绘的灼痛在身体里随着酒精燃烧。

    几乎将他化为灰烬。

    最后他失去意识,问题是还没来得及爬上枕头。

    贪杯的下场就是,被人粗鲁地从床上揪起来臭骂的时候,还要忍受剧烈的头痛和干渴。

    “你这混蛋!打电话也不接!你他妈的知不知道大家都急疯了!”叶利的面容几乎有些扭曲变形,“我们以为你他妈已经摔成肉饼了!”

    单飞没精打采地抬起头,很明显神志并不是特别清醒,不然他不会在这种危急时刻说蠢话的。

    “不,首先要这样……”他举起手,两指抵着太阳穴比了一下,“可是,你们还没把枪还给我。”

    叶利挣扎在把他的头浸在浴缸里还是掐死他之间。

    单飞四下搜巡着,拼命回忆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矿泉水是在哪里。应该是厨房,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极其缓慢地向厨房行进,不时地被自己绊住,但幸运的是,他还始终保持着用下肢行走的姿态,并没堕落到四肢着地的地步。

    叶利很怀疑他是怎么顽强地活到现在的——在非常时期,没人替他防护,甚至连像样的防身武器都没有的时候,醉到失去意识。

    又或者,他从前从未如此。

    这要归功于谢天麟。

    打破了头叶利也想不明白,单飞为什么会……对谢天麟认真。他不是个瞎子,在谢天麟的办公室里他就看出,单飞受到了伤害。

    他从前从没认真,为什么这一次会,而对象偏偏是谢天麟?!

    那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变态,他可能对单飞做任何事——恶毒得常人无法想像——除了喜欢他。

    在单飞带翻茶几之前,叶利拎住了他的衣领。“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叶利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单飞觉得自己非常无辜,他只不过是企图从两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茶几之间穿过去。

    “我在自己家里,可以选择行走的路线吧?”他不服气地叫道:“把我放开!”

    “你是不是应该清醒了?”叶利把单飞拎到自己面前,“阿辉的死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单飞感觉吼叫声令自己的头痛加剧,“小声点,我能听得到。”他抱怨着,“这说明还有……除了阿辉之外。如果没有得到这个消息,他的目标应该继续定在我身上。”

    叶利一愣。他们说的是两回事,但单飞透露的这一条无疑比较重要。“你是说还有内鬼?”

    “就在我们中间。”单飞面上浮现的,是一种在酒精的作用下虚无缥缈的笑容,“我知道是谁……不过,这一次我没有那么傻!”他得意洋洋地说,像个小孩一样地自得,“我有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办法!”

    叶利呆呆地看着他,拿不准他是不是真的像看起来醉得这么厉害。

    他能确定的是,这个另类的员警之星酝酿着一个史无前例的馊主意,比之前的那个还要糟糕,并极有可能把他自己葬送进去。

    ~f~a~n~j~i~a~n~

    单飞从跳动中的剧烈头痛里解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十点。

    他发现除了他和他躺着的床铺外,整个家里已经是一团混乱。这并不是说他家里应该有多么整齐,但至少记忆中不是现在这种空难现场。

    叶利用门框上的备用钥匙打开大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单飞正在床上发呆。“感觉是不是很棒?”他将盛着粥的餐盒扔到床头柜上,“我是说宿醉。”

    “再好不过了,建议你也试试。”单飞爬起来,欣慰地发现自己的睡衣上没有呕吐的污迹——按照他记忆中自己饮下的酒精量,他是不可能没吐过的。

    “肯定有什么不对……”他开始打开酒柜的时候,可并没有打算把存货都干掉,只是小小地帮助一下睡眠品质的提高。

    “确实,不过问题不在酒上。”叶利冷冷地接口。

    “拜托,”单飞痛苦地道:“那个问题过去讨论过了,已经划进历史问题的范畴了。”

    “很好,”叶利哼了一声道:“这么下去,你的存在也很快就成为历史了。”

    单飞叹了口气,放下粥碗,道:“阿利,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我是认真的。”

    “问题就在于我记得太清楚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已经看到他是什么人了,你还想怎么样?!”叶利觉得实在想不出更多的话来——事实已经这么明显,他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呢?

    “我不知道。”这个话题让单飞头痛,不同于醉酒的那种跳动的神经痛,而是一种令人无法呼吸的灼热的痛楚。

    “我、我现在不知道。大多数时候我很恨他,但也有很多时候……我抗拒不了他。”他虚脱般地靠在床头,“我想我会想办法。”

    虽然是虚弱、甚至是茫然的,但却是不容反驳的。

    叶利暗暗摇头,这很要命,他想必须在单飞“想到办法”之前解决。

    “我帮你请假。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家里好了!”他强硬地说,“蔡SIR正在帮你向调查组做工作,你的佩枪很快就能回来了。”

    “喂!”

    单飞从床上跳下来,“你想把我关在房子里?”他疑惑地揣度着叶利的用意,“局里发生了什么?跟谢天麟有关?”

    叶利愤怒地看着关心过度的单飞,他想恶恨狠狠地说“无关!”,但这没用,他那几乎不是问句。

    “他在协助调查……我不希望你做出任何违背纪律的事!”

    纪律?叶利感觉到自己非常愚蠢,竟然跟单飞探讨纪律?他恐怕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他看到单飞颓然坐回到床上,“我不会的。”他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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