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不必这么赶,没有等到您上机,专机哪也不会去的。”随行的秘书从没见过卫尔斯这么急迫的样子,就算美国总统要亲自主持开幕典礼的研讨会,也不必急成这样吧?
“早点把这该死的蠢会议解决,我才能早点回来!”卫尔斯踏上通往机舱的阶梯,烦乱的长指穿过俊逸的发,他才离开那诱人的小魔女多久而已,竟如此想念她?!
“早点回来?”卫纳斯冰寒的声音,像道冷箭,由专机内的豪华座位上响起。“这里有值得你留恋的理由吗,我以为你一向痛恨这块土地?”卫尔斯猛然抬头,面对一脸寒霜的卫纳斯和他身后的天降神兵。选时,卫尔斯真要庆幸自己没有带着蓓蓓她们同行,不然麻烦就大了。
“这么大阵仗,看来你们‘和好’了?”不知道穆德纳的笨蛋们是怎么求回卫纳斯的,不过想一想,他们倒是挺识时务的,知道自己绝不能失去卫纳斯这一张王牌。
“我再问你一次,人在哪里?把人交出来,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放过那个姓顾的女人。”卫纳斯交叠着双腿、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优雅的坐姿看来就像个高贵的君王,浑身隐隐燃烧着骇人冰焰,乍看下似无杀伤力,然而一旦愚昧的接近他,保证被烧得尸骨无存。
“再问几次答案都一样。要人,你得自己去找,我没时间陪你在这瞎耗。”卫尔斯疲累的落坐,懒得再听他的废话。“还不走,想跟我到美国?”
“好吧,我走了……”卫纳斯轻叹口气,状似十分失落的模样。
卫尔斯忍不住再劝他一句。“有时间跟你的女人玩躲猫猫,不如好好想想爸的话,再冷静的听听自己心底的声音,你对她到底有没有爱。否则,你就算真的找到她,也不会快乐的。”
耸耸肩,他步过卫尔斯身边。“快不快乐,得由我自己感受。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懂得顺水推舟,将来后果如何,你都怨不得我。”
“你这么笃信‘爱’是吧?”临走之前,卫纳斯冷笑着开口,那口中的警告意味,令在场所有人打了个寒颤。“那我就等着看——你将怎么用爱弥补你自己造成的遗憾!”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卫尔斯的心跳漏了一拍。
抬眸望去,卫尔斯对上的,是一双嗜血的腥红眸子,那其中的冷光着实令人恐惧……
当飞机起飞时,卫尔斯仍能感觉到他那令人窒息的威胁。“不可能,他绝不可能找到她们的……”
但世上,真有不可能吗?
夜已深,微凉的晚风里,海依坐在树荫下,她抚着圆圆的肚腹,一脸崇拜的看着正在射击十字弓打发时间的蓓蓓。
在海依眼里——蓓蓓浑身充斥着女性的吸引力,她美丽得像朵娇艳的野玫瑰,任凭风吹日晒,仍兀自美丽。
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无法忽视。
在她身上,海依看见了自己企盼了一生、却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的勇气、乐观和坚强毅力。如果没有她的支持,海依真的怀疑自己在明白家里的变故后,是否真有继续活下来的动力?
而她最羡慕的,就是蓓蓓和卫尔斯那甜甜的、令人好奇的感情世界……究竟,他们的爱是在何时萌生?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总以热情的目光互相追逐,却一直都没有任何肢体的接触?
海依所认识的蓓蓓,可不是个会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些八股礼教的被动乖乖女呢!
“蓓蓓,”海依见她终于把手上的箭全射出去了才开口。“休息一下吧,卫尔斯离开不到一天久,你看起来好像已经间得快发霉。”
蓓蓓嘟起小嘴,闷闷的把插在树干上的利箭一…拔了出来。“我是真的很想他嘛……”
她小女儿的娇态、绝望的语气,让海依情不自禁的噗嗤一笑。“看得出来,你真的是很喜欢他呢!”
“当然,我爱他好久了,从我还是小女孩开始……喔,我怎么讲出来了?”红着脸,蓓蓓一点也不自在的扭捏着揪揪长发。
“什么时候的事?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怎么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海依偏着头,可爱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蓓蓓叹着气、思绪被抽回了老远以前的过去。“你当然不可能知道啦,你的世界已经太满了,有太多人、太多爱、太多关心了,你的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人陪着,老爷爹地不在、有夫人陪,就算夫人不在、老爹也会陪着你,我……我只是你的一部分啊……”
“我……”对于蓓蓓的话,海依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更让她惊讶的是——蓓蓓脸上那藏不住的落寞神情。
“你也知道,他和那个讨厌鬼卫炘是兄弟,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住在我们家隔壁啊。我记得,第一次遇到卫尔斯,是我妈妈刚去世的那时候。”蓓蓓的眼光越过眼前的景物,似乎看见了多年前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夜晚……
1992夏卫于庼竞选总部
仲夏深夜,街道上仍是人声鼎沸。夜幕中,飘摇的鲜红旗帜随处可见,点缀于竞选总部四周的宜传车。
群聚的人们脸上充满着期待和希望,他们从一早电子媒体开始转播各地投开票结果便扶老携幼的驻守在这里了。总票数至今仍未完全统计出来,这漫长的等待像似一辈子那么久,但在场的每个人全是精神抖擞的模样,无人显露半丝疲态。
为了亲眼见证自己的偶像登上神圣舞台的最高峰,他们的泪水和辛苦全是值得的。
“民选总统”,这是多么崇高的理想?!
为了这神圣的一刻,他们已经等待了一个世纪了——而今,它不再只是一个口号而已!
真正的“民主”即将实现,这是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第一次作主的日子。若无意外,在今夜过后,即将走向另一个不同的未来——一个没有贪污、没有黑金、没有白色恐怖的未来。
突然。“霹雳啪啦、霹雳啪啦……”成串的鞭炮声夹杂着人群的欢呼声,惊醒了五分钟前,才伤心、疲惫得沉睡在沙发上的蓓蓓。
“选上了!于庼选上了!”狂吼的报喜声,洪钟似的传遍每个人的耳朵!
室外,令人耳鸣的瓦斯枪声此起彼落的响彻云霄,不曾间断的祝贺鞭炮带来浓郁的烟硝味,隐附在潮湿的空气中,缓缓飘进蓓蓓所处的房里。
不远处,那些疯狂的群众开始鼓噪的喊着。“卫于庼,冻蒜!卫于庼,冻蒜!卫于庼,冻蒜……”
感觉到自己被一室的清冷包围,蓓蓓像被闪电击中一样,突地弹坐起身。“妈妈……”她喊着,但随即想起了昨天,妈妈已经去世的事实。
她还记得她是怎么看着母亲离开自己的。
“妈妈……要起床吃药了,妈妈?”昨晚,蓓蓓来到病重的妈妈房里。
几声呼喊,发现她仍然没有反应时,她探出小手,服贴在妈妈失去温度的额头上,然后一一向下探测冷冰冰的额际、惨白的容颜、发紫的唇瓣和失去心跳的胸口……
“妈妈……”她摇摇妈妈的臂膀,惊愕得看见妈妈无力的手臂垂吊在床畔。
“老爹?”蓓蓓害怕的哭了,为什么妈妈怎么叫都不醒呢?
不愿承认自己心里早已猜到的结果,她哭泣着走出房间,声音沙哑的轻唤着,如往常一样,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向那间老爹怒斥过她,绝对不准她靠近的房间走去蓓蓓强迫自己不能退却,虽然她知道老爹不喜欢自己半夜去打扰他,但事情紧急,为了妈妈,她情愿挨打、挨骂,也不能再做老爹眼前的隐形人。
昏黄的光线自门缝间透出。“老顾,你老婆都病成那样子了,你还不回去照顾她?”喘息着,拔高的女声似讪笑、又似鄙夷的说。
“死不了的。”蓓蓓听见那无情的男声回答。“死了,就一了百了,省得成天碍我的眼。”
揪着无法呼吸的胸口,蓓蓓举起铅锤般沉重的臂膀敲了敲房门。“老爹……妈妈出事了,老爹!”
她喊着,却得不到任何反应——蓓蓓蚊蚋·般的细小声音被掩盖在屋外那吵杂的噪音里。
没有法子,她鼓起勇气,再次奋力的拍门。“老爹、老爹,妈妈——”
“干什么,三更半夜的吵什么!你就不能学学海依小姐吗?”那让蓓蓓害怕的高大身影几乎将她吞没。
“妈妈她醒不来了,我要叫她起床吃药,可是她……”蓓蓓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双颊。
“知道了了,你马上回床上去睡觉!”怒斥的声音后,是无情的甩门声。
今天,天一亮,老爹就迫不及待的叫葬仪社将妈妈的遗体载走,只用了几个小时,草草处理完她的后事……
悲伤到麻木的蓓蓓无力的蹲在房里,脑中是房内父亲咒骂妈妈的声音、耳边是窗外为政治选秀疯狂的声音。
她—步步的走出自己的房间,无助的、怨恨的、委屈的怒气在她小小的心灵爆发开来。她已经十二岁了,蓓蓓不是不明白她的父母、和整个英家的诡异关系,她不是不明白他们的成人世界里的丑恶游戏!
她只是假装不懂啊!她又岂是不知道妈妈已经
她要的,只是老爹在这最后一刻,去尽尽他做丈夫的责任啊!
蓓蓓悲恸的经过吉边,从三楼的阳台往下看去,司空见惯的人山人海如朝圣般拥护着那如明星般、散发着耀眼光采的卫叔叔——还有他那俊美又杰出的儿子,卫尔斯。
“卫于庼,冻蒜!卫于庼,冻蒜!卫于庼,冻蒜……”
强力的镁光灯打在他们的脸上,卫尔斯在人潮的推挤下,被推离了他的父亲身边,他默默的走下阶梯、默默的离开父亲的舞台。
“吵死了!”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蓓蓓像是发泄似的大叫出声——“你们吵死人了!”
卫尔斯就在这个时刻抬头,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蓓蓓在那张白皙而俊美的脸上,看见一闪而逝的寂寥笑容。“你、你们吵死了……”
明知他不可能看见自己、听见自己的声音,她却心虚了。
蓓蓓转身跑开自己所在的位责,她一直跑、一直跑,就连经过妈妈的房门时,她也没有停下……
当蓓蓓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爬到了海依房外那棵大附上了。“吵死了、你们吵死了!”她喘息着、哭喊着,手里还抓着一团团的沙土。
“都是你们害死了我妈妈、都是你们……”她任性的将母亲的病逝推到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明知道这些不幸都是老爹造成的,但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能离家出走,永远不去面对那让人难堪的一切吗?她能杀死他,为她可怜的妈妈讨个公道吗?
不能,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找一个出气筒发泄心里的痛!她只能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因为妈妈死了,从今以后,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再也没有人会关心她了……
“谢谢!谢谢各位乡亲的支持,于庼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从这一刻开始,会变得更自由、更民主,我们将携手共创一个美好的未来……”台上的卫叔叔在发表当选感言,蓓蓓的怒气累积到最高点,她举起手,准备扔出泥巴球——
“混蛋!抓到你了!”他粗暴、用力的一扯,想要夺下蓓蓓手上的东西,但那未经拿捏的力道几乎扭断了她纤细的双手。
蓓蓓痛得即刻扔出手里的泥巴球,砸得他一脸都是。“你要干什么?放、放开我!”
“你们吵死了!”和他高瘦的身子一比,个头小得像个洋娃娃的蓓蓓倔强的噘着小嘴怒骂。
月光透过了树叶的缝隙,落在压制在她身上的那张让人无法呼吸的俊脸——
“所以你就爬上树来恶作剧?”他的声音低嗄而浑厚,有种令人心安的感觉。“你不晓得卫于庼是什么人吗?称不晓得你的举动可能会害死你自己吗?”
“放开我!”蓓蓓狠狠咬了他一口,使尽全力的对他又踢又踹!’
“妈妈生病了,可是她每天都要早起、做好多工作,根本没时间看医生,你们还不让她休息!大坏蛋、你们都是大坏蛋!”她任性的将对父亲的不满发泄在他身上,那软软的声音染上了浓浓的鼻音。
不服气的泪,一滴滴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在银白的月色下,她那双红通通、亮灿灿的眸子,对上了他深沉的、阖合的瞳眸。
蓓蓓还来不及辨识他奇怪的眼神时,他便突兀的放开了她,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一双大手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泥泞。“你用什么丢我?”
“不是要丢你!我、我是要丢那些吵死人的坏蛋……”蓓蓓怯怯的帮他抹去脸上的脏污。“对、对不起……我帮你擦干净……”
他那一对乌亮如黑曜石,其中闪耀着点点奇异的银灰光采的眸子,看进了她无措的心里。“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叫卫尔斯,台上的那个人,是我爸爸。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吗?你妈妈的病”
他的话还未说完,蓓蓓便抽泣出声。“不关你们的事,妈妈已经……妈妈已经死了!”
她抽抽噎噎的将有记忆以来的所有委屈,讲给一个陌生人听。自始至终,他没有嫌她烦、嫌她吵、嫌她碍眼……嫌她不像海依。
生平以来的第一次,她可以尽情的哭、尽情的闹、尽情的把心中所有的不满吼出来,她不必再为了怕妈妈难过而隐忍自己的情绪、她不必再为了怕表现得不像海依一样温柔有礼而遭老爹责骂……
“我不想作海依;我想要作我自己……但是在老爹的眼里,我什么也不是,除了模仿海依,我什么也不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东西……”她的悲伤,有着十二岁女孩不该有的早熟。
“BONNY。”等到她哭累了,他突然说。
“什么BONNY,在哪里?”蓓蓓再也流不出眼泪来了,她抬起小脸问。
“就是你啊。”卫尔斯笑了,像个大哥哥般揉了揉她的一头乱发。“又红又肿的眼睛,一个礼拜也消不了。”
他的指腹,好温柔、好温柔的按摩她的眼睛,当她耍赖的偎向他时,他也没有像她的家人一样嫌恶的退开。
“你就是你,做你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就好,这世界已经有太多影子……”他的嘴角,弯成寂寞的弧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委屈,要懂得找方式释放,你可以哭、可以笑、可以顽皮、可以任性……活着,至少要能对得起自己。”蓓蓓望着他,只觉得卫尔斯的话,像是要说给他自己听的。
“这样的话,你不会讨厌我吗……”她问,好小声、好心虚的问。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你为什么又要怕别人讨厌你?”他反问,年轻而俊逸的面容有着笑容,也有着说不出的秋心。
“我不知道……”摇了摇头,蓓蓓怔愣的望着他的唇,逸出一声叹息。
“别这样看着我,好女孩是不会用这种眼光直视着一个男人的眼睛喔!”他向她靠近,为那双燃烧着火焰的水眸着迷。”为什么?”蓓蓓感觉自己像是被他吸了过去一样。
“因为你的注视,会让我情不自禁想要你……”他的气息贴近她的脸、贴近她的呼吸——
“好吵喔!”海依突然开窗的动作,差点让蓓蓓吓得掉下树。“不要吵了好不好,现在很晚了耶……”
海依梦游似的抱怨着,迷蒙双眼转向树上的他们。“蓓蓓,天亮了吗?”
“没、没有……”她心虚的离开卫尔斯的怀抱。“我……我要回去了。”
“明天,我在教堂等你。”他反手拉住她,温暖的手掌完全将她包围。
“明天?”蓓蓓回首,红艳的小嘴刷过他的唇瓣
“明天,”他点了点头,轻轻的拭去她满脸的泪痕。“还有明天之后的每一天……”
他笑着,一口白牙在黑暗中发亮,像是点燃了她生命的明灯。
“明天之后的每一天。”蓓蓓喃念着,知道爱神已经在自己的背上深深的射下一箭……
“那……那就是你的初吻啊?”海依乱没形象的尖叫,苍白的小脸染上一层绯色。
“嗯,算是吧……”难得的,蓓蓓也脸红了起来。“走吧,回去了,你需要充足的睡眠。”
海依坚持问道:“那后来呢?”她努力的思索,自己的成长岁月,究竟漏失了什么?为什么完全忽略了好友的初恋?!
“一年以后,他就离开台湾了,记得吗?他去美国念书、得到诺贝尔化学奖的事……我们在一起一年,我以为那就是恋爱,不过……又好像不是。”蓓蓓胡乱收拾着东西,牵起海依的手走回房间。
“什么意思?”
“我那时候毕竟年纪还太小了,卫尔斯也许只是逗着我玩罢了。”蓓蓓澹然一笑。
“你感觉不出来他很喜欢你吗?”海依从没见过蓓蓓这种没自信的样子,他们不是相爱的一对吗?“你不知道他爱你吗?”
“我怎么感觉?他离开时对我说过,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他答应过绝不会忘记我的!可是……他一走就是八年,音讯全无的八年,不是因为不能连络,而是他根本就忘了我。他要不是为了救卫炘,和我再次相遇,他永远也不会记得有我这个人……我不敢问他为什么忘了我、我好怕那个答案是我无法接受的……”对着好友,她终究说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不确定。
他说他爱她,却怎么也不敢抱她……蓓蓓很清楚他喜欢女人的程度,卫尔斯明明是个花名在外的风流神父,为什么碰也不敢碰她一下?
原因只有一个——她不够美、不够好、不够吸引人!
蓓蓓别过脸,第一次在卫尔斯以外的人面前流泪。“我怎么知道他爱我?如果他永远不做……”
“你……蓓蓓,你们是不是一直没把这件事讲开?”红着脸,海依努力劝着,为了好友的悲伤而难过。“不要把事情弄得像我和炘一样,我看得出来你们互相喜欢的。就好像你们平常的拥抱啊、接吻啊……”你们没有爱的基础,怎么可能互相渴望呢?”
摇摇头,蓓蓓挤出一个苦笑。“不是互相,从头到尾,总是由我主动的。他那么帅、身材又好,我当然想要他啦。也许他对我没感觉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那他好几次为了你差点跟炘闹翻的事,你又怎么解释?”跟着蓓蓓走进房间里,海依给了好友一个拥抱。
“抗拒、怀疑,都是因为你缺乏自信。你爱他,那就放手、大胆去爱,你已经用一生记忆他了,为什么要害怕为这份爱情燃烧?不要用猜忌来否定自自己。”
“爱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的,海依。”蓓蓓难堪的趴卧在床,模糊的话语由枕头里闷闷的传出。
“那就拿出你的气魄,弄清楚他的心意,别让他再从你的手心里溜走了……我已经没机会再拥有幸福了,但你不同,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临睡前,海依仍不忘开解蓓蓓,但她心里想的,始终还是卫炘的身影。
“弄清楚……我的幸福……”蓓蓓则是紧握着手里、卫尔斯给她的信用卡,伴着沉重的眼泪入眠。
“该死的,你给我弄清楚,这事可是关系到我一生的幸福!”
同一个时间,卫尔斯紧张的握着手里那张快被扯烂的报纸,暴吼着命令专机返航——“我他妈的不管你现在飞到哪里,就算我们在地狱,你也得给我开回台湾!快!”
瞪视着卫纳斯刻意遗漏在座位上的报纸,他焦急的来回踱步,暴怒的表情吓坏了所有随行人员。
报纸上不甚起眼的小角落里,刊登的正是卫于庼追思纪念会上,他、蓓蓓和海依三个人被拍到的照片,想到卫纳斯可能做出的事……卫尔斯不禁咒骂出声。“该死的卫纳斯!蓓蓓……老天,你可千万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