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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心小厨娘 第八章 作者:花儿
    原来是涵鸳。

    原来真的是她,难怪那些菜色那么样的熟悉,熟悉到他一看见就会联想起她。

    而因不愿再想起她,所以他不动那些会勾起任何回忆的菜色。

    今天,他在毫无预警、准备的情况下,在大街见到了涵鸳,她的反应不如他的预期让他有些生气,又有些……受伤。

    没想到稍晚又在自己家里见到了她,—样的毫无预警和准备,她那哭得通红的眼睛和小小的鼻头让他感到歉疚。

    她委屈的喊他,可他却为了早上她的冷落而不回头。

    她是为了什么流泪?三年多来,他不记得看过她的眼泪,就连他说要离开书院时,她也没有红了眼眶。

    那时候他多少是有点希望她哭泣的,那至少会让他一时软弱,问她,「你跟不跟我走?」

    「少爷。」紫宣捧上了刚做好的八珍云片糕,「厨娘做好了,正在外面等呢。」

    冷若冰捻起一片含入嘴里,「还是一样难吃。」

    他接过那一盘云片糕,走到门外,涵鸳就站在那里,一双妙目眨也不眨的凝望著他。

    像是期待,又像是有所求。

    「你一点长进都没有。」他习惯性的敲敲她的头,一脑袋还是装豆腐,做的东西还是一样难吃。」

    「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做八珍云片糕了。」她轻轻的说。

    他带著些讽刺的味道说:「终於知道有多难吃了是不?」

    「它一点都不难吃!那是因为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她老实的说。

    「真感动。」他虽然这么说,语气可让人感受不到半点诚意,「你大老远跑来做云片糕给我吃?不是吧?」

    「是方山长要我来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她还是瞅著他,似乎是怕一眨眼他会消失似的,「我若知道你在这里,就……」

    涵鸳咬咬唇,却不继续说了。

    「就怎么样?」

    她眼眶一红,眼泪涌了出来,「你连一封信也没有写给我。」

    「我只说了可能,没有答应过你。」该死的,她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动摇了决心?

    她为什么还要来考验他?他明明已经决定不对任何人付出感情,不为任何人心疼。

    他已经可以从容的把她当成年少时一个美丽的回忆,为什么她要来?

    她擦了擦眼泪,「说得也是,我不能怪你。」

    「可是我却想怪你。」他压根不管身後的紫宣和梅雪,亦不介意她们听到了多少。「你说过会一直在书院的,为什么却答应嫁给方献堂?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说!」

    任夫人那封信不能说没对他造成影响,但他了解她这么做的用意或许是为了刺激他。

    原本他不当一回事,却在郝平安证实了这消息之後,感到了焦躁和不安。

    但任夫人却在涵鸳订亲後把她送到他身边,那阴谋就清清楚楚了。

    她要他为这件婚事吃醋,把涵鸳抢回来。

    「因为……因为我大了,山长说我也该嫁人了,再说方献堂他喜欢我。」她脸一红,突然觉得在他面前说这些事很奇怪。

    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人家喜欢你,你就要嫁给他报答他的心意是不是?」

    又是任夫人那个爱多管闲事的女人,她什么时候才可以停止自以为是的为别人安排「最好的人生」?

    「我不知道啦,你不要问我,我自己……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她懊恼的说:「所以山长才要我来的,她说如果有一个人让我朝也思暮也想的,那么我就没办法嫁给其他人;如果那个人对我也是念念不忘,那是天幸,但如果他对我毫无感情,我也只能死心,让别人也有机会给我幸福。」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她说的那个人是你。」她一跺脚,「我才没有对你念念不忘,朝思暮想。也没有老是经过你的窗前,当然更没有躲在御书楼偷哭,我才不会看到你用过的东西就难过,更加不会想你。」

    「是吗?」冷若冰怀疑的看著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老实?」

    「我、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傻瓜!你一点都不想我,说不定早把我忘了……」

    「我可没那么容易忘了你,这世上有偷窥癖好的人太少见了,我是不会忘的。」

    「都这么久了,你还提那件事?我已经说过那是意外了。」

    「那就算是意外好了。」他双手抱胸,问道:「可方献堂总不是意外了吧?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涵鸳看著自己的手,有些无措的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真妙的一个答案。」她居然说得出不知道?!

    难道她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了吗?她应该说出退婚这个标准答案吧。

    「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只想赶快找到我爹。」这件事是目前最重要的,其他都还是其次。

    「居然又冒出个爹来了?」他简直想笑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该知道而却不知道的?」

    「不,我见到我爹了。」她认真万分的说:「我爹根本就没有死,我猜当年他可能有事耽搁,所以回不了家,等到他回家的时候,却找不到我了。他一定很伤心、很难过的,今天我在街上看见他,追著他的轿子跑却追丢了……」

    「所以那个时候!」冷若冰猛然明白了,「你是在追你爹的轿子?」

    原来如此,那他是全盘想错了,也白生了一顿闷气。

    「嗯。」她点点头,「可我回头去找你的时候,你就不见了。没想到你居然是那个爱刁难我的二少爷!若冰,我得留在京城找我爹,你别让老夫人赶我走,行吗?」她拉著他的袖子求道:「拜托你帮我。」

    「你怎么不去找你的亲亲未婚夫帮你?反倒麻烦我。」

    他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爹,吸引走涵鸳大半的注意力感到不是很高兴。

    「我也只有你可以麻烦。若冰,我今天看见的那个人是御史大人,我不明白爹怎么会当了官,可他又是爹的模样,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御史大人?不会吧,可怜小孤女成为御史千金?!他不怎么喜欢这种改变。

    涵鸳只要无依无靠,无处可去只有他能依赖就行了。

    为什么还要找爹呢?

    「我会帮你问的。京里有八位御史,问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能有什么好处?」

    她讨好的说:「我再做八珍云片糕给你吃?」

    「没那么容易。」他伸手敲了她一下,「想想看怎么报答我,走吧。」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前一带。

    涵鸳莫名其妙的问:「去哪?现在去问吗,太晚了吧?」

    「白痴!去写信退婚啦!」

    啊!为什么?

    看著他们离开,梅雪推了推呆掉的紫宣,「二少爷同那厨娘怎么那么好?我从来也没有听他说过那么多话,跟谁那么亲热过。紫宣,你说他们……」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两行清泪缓缓的从紫宣两颊流了下来。

    她喃喃的说:「原来我有一双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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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帮我问到了吗?」涵鸳兴匆匆的拦住了冷若冰的去路,充满期待的问。

    她本来在厨房收拾炊具,刚好看见他从前面走过,於是丢下东西就跑来拦他。

    「你信写好了吗?」他伸出手来摆出向她要东西的手势。

    「我不知道怎么写。」她为难的说。

    她答应过要给方献堂写信,可不是写退婚书呀!再说她也没跟方山长商量过,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反悔?

    「那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问。」他毫不让步的说:「你什么时候写,我就什么时候上门去问。」

    八位御史中有两位的确姓柳,范围又更加缩小了。

    「你怎么这样啦,找到我爹是很重要的事,你不能不当一回事!」她生气的说:「你答应要帮我的。」

    「你要是不耐烦久等,大可以自己去呀!」

    「你明明知道我根本没办法见到他,到那那些差役就会先把我押走,更别提能说到话了!」涵鸳急道:「梁若冰,不是,冷若冰!你姊姊是皇后娘娘,祖母是公主,你们一家都是显贵,要见到我爹的机会比较大。」

    她直到现在才弄明白他的身分。

    原来他居然有著这么显赫的家世背景,只是出身却是不怎么名誉的私生子。

    她听下人们偷偷的传著,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个有著诸多争议的二少爷居然就是若冰!

    当年若冰的爹在父丧期间和一名青楼女子有染,生下了他。冷老夫人和冷夫人知道後完全不能够接受,再说他丁忧期间与青楼女子相通,若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大大降罪。

    但是冷伯伯却坚持要将他们母子接进冷家,冷夫人忿而断发表示要出家,闹得不可开交之後,冷老夫人以死相逼才让他断了这个念头。

    於是他另购一屋安置他们,只是到了若冰六岁之时,他母亲因病过世,冷伯伯又无法带他进入冷家,只好将他送到了白鹿书院。

    他的身世比她还要曲折而可怜,难怪会养成这么一副冷淡的性格,还好他最後终於有家可回。

    他的亲人们还是接受了他,只是她一点都不觉得他有因为这样而快乐多少。

    冷若冰冷冰冰的说道:「冷家的确一家都是显贵,恰巧只有我不是,所以你托错人了。」

    涵鸳有些後悔的表示歉意,「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她好像不应该用显贵这两个字,他是不是觉得她有嘲笑他的意思,所以生气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说反话讽刺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要是事事都跟你计较,还有命活到现在吗?」早叫她给气死了!他才不在意别人嘲笑他的出身,再说她跟旁人又更加不同,他当然不会跟她小心眼这个。

    他不悦的是她拖延著不动笔写信!

    「那就好。」她放心的说:「我怕你胡思乱想。」

    大家都在说,他一定也有听到,只是装作不知道别人在议论而已。

    可是这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若冰的确是冷伯伯的孩子、的确是冷家的血脉,这是毋庸置疑的呀。

    「我的脑袋跟你不同,它们的功用绝对不是胡思乱想。」他伸手将她轻轻的往旁边推,「让让,我要迟了。」

    「你要到哪去?」她好奇的问。「天天这么早出门,又那么晚回来。」

    原来他就是这样早出晚归,所以她之前才会没有看见他从厨房前经过。

    涵鸳简单的脑袋根本没想到,她之前没见到他的原因是他根本不需要从这边走,她当然也不会觉得他是为了想跟她说话,或是看她一眼而特地从这边过的。

    冷若冰简单的说:「太医局。」

    太医局?她更加觉得奇怪了,「去那里干么?」

    那不是朝廷训练医官的地方吗?他到那里去做什么呢?

    「你觉得我能去太医局干么?当然是去上课,学著怎么样当个大夫。」

    「啊?」她惊讶的问:「你要当个大夫?从来没听你说过,是真的吗?」

    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当个行医济世的大夫?这念头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现在想想,好像在书院的时候就有迹可寻,他好像那时候就开始看关於医学的书。

    原来他一直想成为一个大夫,所以便朝这个方向在努力!她觉得好开心,好替他感到骄傲!

    任山长再也不能说他一事无成了。大夫呢,他是个大夫呢!

    「你怎么会突然想当大夫?」她兴奋的说:「真是太令我感到难以置信了。」

    「我为什么想当大夫?」他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在我彷徨、迷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没有方向的时候,有人说我这么聪明,或许可以当个厉害的大夫,救万民於水深火热的病痛中。她说得煞有介事,所以我想试试看自己是不是真那么厉害。」

    「原来是这样。」她一脸又是崇敬又是佩服的模样,「真该好好感谢那个人,让世间多了一个好大夫。」

    原来还有这么样的内情在里面,看样子这个人说的话能让若冰听进耳里,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可能是任山长!

    嗯,一定是了。

    冷若冰看了她一眼,难得的叹了口气,「也不用太感谢她,我很确定说这话的人,自个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喔。」她不大明白的看著他,但也不去深究,「那你赶快去吧,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顺便帮我问问我爹的消息?」

    「不行!」他扔下一句,自己就走了。

    涵鸳冲著他的背影挥手,「慢走呀!」

    早晨的空气最棒了,她得多呼吸几下,感觉好像回到了在学院的时候。

    「柳丫头。」冯婆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来,跟婆婆买东西去。」

    她喜欢一大早就出门采买,下午再让那些夥计送进来,可省得自己拿。

    她回过身去,「可我厨房还没收拾呢。」

    「让汪嫂收就成了。」她和蔼的牵著她的手,虽然知道自己的偏心可能会给涵鸳带来麻烦,可是她相信以她的权力,绝不至於奈何不了一个厨娘。

    汪嫂想欺负涵鸳,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能跟她斗。

    在结束了采买之後,冯婆婆带涵鸳去吃城里有名的鱼羹,闲话家常中她就顺便把话题带了进来——

    「丫头呀!我越瞧你就越是心疼,跟你又这么投缘。」她拉著她的手说道:「要是你能给我当孙媳妇,那不知道该有多好呀。」

    「婆婆别开我玩笑啦。」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好,冯婆婆一定是说著玩的。

    「我是认真的。我有个孙子年纪跟你差不多,人也很勤快正直,你们两个要能站在一起简直是一对儿。」她笑咪咪的说,语气里充满期待。

    「婆婆,我、我……」涵鸳吞吞吐吐的说:「我不行啦,方山长已帮我订了亲,我怎么能再答应你?」

    「订亲而已还是可以反悔的。」这压根不算问题嘛!

    「唉,婆婆,怎么你跟若冰说一样的话。」她无奈的叹口气,「我得先跟方山长商量呀,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写封信跟人家说我反悔了。」

    冯婆婆一愣,「二少爷也这么说?」

    她知道涵鸳跟二少爷是旧识,两个人好像在书院时就有些来往,可是她没有想到涵鸳的婚事二少爷会过问。

    是不是有些超出范围了?

    「是呀。」涵鸳嘟起嘴巴,不高兴的说:「他说我不退婚他就不帮我找爹,婆婆,这根本是两回事是不是?若冰太霸道了。」

    「丫头,你听婆婆一句劝,二少爷不是你沾得起的,离他远一点,否则要是有什么万一,婆婆也帮不了你。」

    现在想想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二少爷经过厨房的举动?及在紧要关头要吃只有涵鸳会做的甜点?

    要是老夫人知道了,就算他们没有什么情愫,光是让人犯疑的熟稔她就容不得涵鸳了。

    「婆婆,你说什么呀?」涵鸳狐疑的问:「怎么会有事呢?」

    「唉,你这孩子非得要我明说吗?!」冯婆婆叹道:「二少爷的娘身分虽然不怎么名誉,但他骨子里流的始终是冷家的血。老夫人不会容忍你跟冷家的继承人有什么瓜葛的,明不明白?」

    她摇摇头,「不明白。」

    「那就是说二少爷是二少爷,是主子是跟我们不同的人,你不能像以前一样喊他的名字,以为可以随时跟他说话。老夫人很讲规矩的,你不要以为还在书院,跟少爷还是好友,不一样了,你懂不懂?」

    「婆婆,我还是不懂。」

    她跟若冰是朋友,从来也没有要经过谁的允许才能跟对方说话,为什么他有了家、有了祖母之後,她就不能够想跟他说话就说话,想喊他的名字就喊他的名字?

    「总之你若是想在冷家待得长久,婆婆说的话你就要听。」她摸摸她的头,「婆婆不会害你的。」

    婆婆当然是不会害她,只是真的像她说得那样,一切已经不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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