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背光的巨大办公桌后,一名中年男人正暴跳如雷地大声咆哮:“他们到台湾去了?可恶!杰利以为把他心爱的一双儿女送到台湾,就能保护他们吗?该死!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艾吉斯——”
一名男子挺身而出,恭敬道:“爷有何吩咐?”
中年男人眼露凶光,“杀了他们。我要你到台湾怯杀了那对可恨的兄妹!”胆敢和他争夺“南伊顿”下一任的继承权,就要有勇气来承担他的怒火。
“是。”男子接获命令后,与身后一干人等,立即消失在中年男人跟前。
待大门一合上,一阵尖锐刺耳的狂笑声随之响起“该死的杰利·黎!我要亲手毁了你那对引以为傲的孪生儿女!我要你们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哈哈哈!”他——雅各·坎恩斯·南伊顿——才是真正“南伊顿”集团正统的继承人,没有人能够与他争夺这座宝山的所有权,没有人可以!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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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南部澄清湖附近美轮美奂的黎家别墅内
黎氏大宅的清晨,是在一连串吵闹的声响中,揭开它的序幕。
每当朝阳露出蔼蔼曙光时,黎氏大宅总是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句句不堪入耳的低咒声,为宁静的宅院带来热闹的气氛。
处在如此劣等环境中的黎嘉穗,无视屋内像似折房子般嘈杂的嗓音,一脸悠闲地端坐在餐桌前研读报纸,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
大约五十来岁、英籍的女管家莉莎·亚理奇把刚榨好的柳橙汁倒入果汁瓶里,焦急的视线管不住地往二楼的方向飘去,她操着一口掺杂着浓厚异国腔调的破中文轻问:“少爷,您放小姐一个人在楼上会不会有问题啊?你听,楼上吵得很呢!”
缓缓将报纸翻页后,黎嘉穗头也不抬地回答,“莉莎,你别担心,小柔已经不再是个黄毛丫头了,她绝不会有事的。”
可由楼上传来句句粗俗不雅的咒骂声,却让莉莎放心不下。
“但小姐是千金之躯,是老爷与少爷心上的一个宝啊!我们还在英国时,家里有好几个佣人随时跟在身旁伺候,根本就毋需她动手去做任何杂事,谁知一到台湾,竟然连个像样的仆人也没有,我的好少爷啊!您叫小姐她——”
“莉莎——”黎嘉穗放下手边的报纸,一抹浅笑随即勾来唇旁两个极深的酒窝,“要小柔自己动手穿衣服不叫杂事,那是每个人都该做的事。”
“可是,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半刻啊!”
“你担心过度了,莉莎。”
黎嘉穗态度从容地端起一杯仍泛着热气的牛奶,啜了一口,笑意十足地说道:“若不是有你们这群人娇宠着她,以小柔年满十八的高龄,她早就该学会怎么穿戴好自己的衣服,而不是假借他人之手来完成她份内的工作;要是我们再如此溺爱她,不让她学着做点家务的话,莉莎,她会变得比现在还要糟糕的。”
黎嘉穗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自幼即被人宠坏了的黎嘉柔,长年来一直都是黎家的小小太上皇,只要她金口一开,黎家所有成员无不依着她,就连黎嘉穗也一样。
在他们百般纵容下,一个令人头疼不已、对世人毫不设防、性子迷糊且天真散漫的黎嘉柔就这么“问世”了;这些年来,黎嘉穗不知为了她那种少根筋的举动操过多少心,为她那莽撞的言辞增添多少道皱折,因为,她根本就是个成天只会闯祸惹麻烦的、刁钻而骄蛮的惹祸小妖精。
所以,身为哥哥的黎嘉穗“忍痛”做了个决定,他不能再一味地宠爱她。
趁他们待在台湾的这段时间,黎嘉穗决定要将她训练成一名温柔贤淑、秀外慧中的好女人;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要在最短的期间内,彻底根除深植在她小小脑袋中的错误观念——全世界的人都是好人!要不,以黎嘉柔如此纯真又无一丝危机意识的白痴性子而言,想要在现今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中求生存,恐怕是难如登天。
而改造黎嘉柔的第一步,就是要让她学会独立,让她在没有仆人使唤的情况下,自己动手更衣。
楼上又传来一句不怎么淑女的咒骂声,急得莉莎引首翘望。
“少……少爷,小姐这次的用字比上一句还要来得粗俗,她会不会——”
倏地,二楼的嘈杂与低咒声至停歇了,一张和黎嘉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绝色小脸蛋顿时映人莉莎忧心忡忡的眸子里。
她就是黎家的小小太上皇、黎嘉穗最宝贝的学生妹妹黎嘉柔。
她生硬的用奇怪的中文轻说:“小穗,你把我的短袜和薄背心收到哪儿去了?我找不到它们。”
黎嘉穗朝莉莎露出一个“瞧!她不是很好”的眼神后,继而接腔道:“你的短袜就放在右手边第二格抽屉里,铁灰色的薄背心挂在你从英国带来的檀木衣柜中;还有,顺便提醒你一点,如果再让我听见从你嘴巴里吐出半个脏字来,我就马上代替老爸修理你!到时候,嘿嘿嘿!你可别怨我没事先警告你喔!”
“听你鬼扯!你才舍不得揍我呢!”
黎嘉柔一脸得意徉洋的说:“你最疼爱的人就是我了。”
轻叹口气,黎嘉穗满脸无奈,她说得对!有谁敢动黎家的太上皇一根寒毛呢?
他挫败地垮着张脸,莫可奈何的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是不听话?你贵为‘南伊顿’望族之后,又是黎氏的千金大小姐,算我求求你,小柔,拜托你——别一天到晚把脏话挂在嘴边,行不行?”
“那有什么问题!不过——”黎嘉柔狡诘一笑,得寸进尺的说:“我要你上楼来帮我,如何?”
黎嘉穗连考虑都没有,立刻一口回绝她。“不行!自己的事要自己做。”
“但是——”黎嘉柔一脸委屈不平,“平常不都是你在帮我忙吗?为什么一到台湾你就不管我了?我不懂——小穗,这到底是为什么?”
任性的她,一点也不明白黎嘉穗的用心良苦。
“别蛮横不讲理!小柔,我总不能帮你一辈子吧?你已经被人宠坏了!”
黎嘉柔鼓起腮帮子,不服气地说:“你、你胡说!我才没有哩!”
“喔!是吗?”黎嘉穗的口气充满不信任的味道。
“讨厌!小穗晨讨人厌了,谁稀罕你的帮忙?自负鬼!就算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也一样可以做得很好。哼!我讨厌你!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老羞成怒的黎嘉柔气愤不已,忿忿的跺个脚,冒出一大串不堪入耳的脏话后,一个旋身,火速奔上二楼。
“少爷——”放不下心的莉莎想尾随过去,“还是让我上楼去看看好了。”
“不准去!她已经够大了,任何人都不许上楼帮她。”
“可是,少爷——”莉莎看着黎嘉穗那双不容异议的犀利眼眸,只能无奈的说:“唉!都怪老爷太宠爱小姐了。”
莉莎口中的“老爷”就是黎嘉穗这对孪生兄妹的父亲,也是“南伊顿”的现任总裁黎立宇。他们的母亲则是英国南伊顿伯爵的独生爱女贝妮·坎恩斯·南伊顿;在一次旅台的行程中,贝妮巧遇了从不知情爱是何物的黎立宇,一见钟情的他们,恋情仿佛像是干柴碰上了烈火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燃烧起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如此“稀罕”的爱情,当然免不了有许多现实的阻碍;像是身分不相配啦!两人均各自拥有了未婚夫(妻)等等的俗套模式。
但两年过后,他们还是排除万难,如愿以偿地踏上了红毯的另一端,并育有一双令人称羡、俊秀绝伦的孪生子女。
除此之外,“南伊顿”各分部的长老们更是做了个决定,他们一致认同黎嘉穗是下一任南伊顿伯爵的继承人,而黎嘉柔则握有“南伊顿”集团名下百分之四十五—的股分,亦是“南伊顿”总裁的继任人。
这项决议简直爆出冷门,就连身为他们父亲的黎立宇也感到震惊不已,担心会招致杀机。
果然,此爆炸性的宣言一公诸于世,立刻引来他们兄妹的舅舅雅各·坎恩斯·南伊顿的不满;为了保全一双儿女的宝贵性命,焦虑难安的黎立宇只得忍痛将他俩送往故居台湾,美其名是赴台留学,代父视察与“罗氏”财团合作的新兴商业圈的企画案,实际上则是为了要躲开雅各发布的无情猎杀令。
但他们真逃得了雅各舅舅的亡命追杀吗?万一摆脱不掉死神,独留下孤苦无依的妹妹,以她柔弱纯真的个性,她该怎么在这个现实功利的社会上求生存?黎嘉穗真的不敢想像。
唯今之计,他只能以严苛的训练,尽可能洗去妹妹——身稚气未脱的纯真,让她学着独力撑起大局。
用力咬了口火腿三明治,黎嘉穗朝楼上大喊:“小柔,你还有一分又十五秒的时间吃早餐,我可不想在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就迟到,Doyouunderstand?”
“我知道啦!还有——最若人厌的臭小穗,我的年纪和你一样大,你的老是小柔、小柔的一直喊,习把我给喊小的!”
将最后一口三明治丢入口中,黎嘉穗轻拍掉手中残留的面包屑,浅笑说:“不错嘛!至少她还没有被闷坏,听起来挺有精神的。”
他离开餐桌,缓缓走向客厅,帅气地往软软的沙发上一坐,神情悠哉地翻开了报纸,也跷起了二郎腿,边阅读早报边说:“小柔,你已经没啥时间了,动作最好再快一些!”
一阵劈哩啪啦地跑下楼的声音,伴随一声尖叫:“啊——”
黎嘉柔急忙捂住莉莎的嘴。
黎嘉穗顿时嗅到一丝不好的预感,挑眉问:“发生了什么事?”
黎嘉柔用眼神示意莉莎别多嘴,回答他说:“没事!是莉莎被一只小蟑螂给吓着了,没事。”
望着眼前衣冠不整的黎嘉柔,莉莎实在不明白,不过是穿衣服而已,为什么她竟可以把自己搞成这副邋遢不堪的鬼模样?
于心不忍的莉莎开始着手打理黎嘉柔难以入目的仪容,“小姐,我来帮忙你。“
“不可以!”黎嘉柔退了一步,拒绝了她的好意。“莉莎,你难道忘记了吗?小穗不准任何人帮我,不然他会很不高兴的!我不要小穗不高兴,所以,你就别帮我了。”
莉莎微微笑了,她深深觉得黎嘉柔的思路还真教人搞不懂呢!
客厅里的黎嘉穗收起了报纸,缓缓往厨房走去。
他有种直觉,顽皮的黎嘉柔肯定又惹出了灾祸。
黎嘉穗来到厨房,马上就明白莉莎为什么会无故尖叫了。
“小柔,你这副德行好像刚与人打完架——”
边说,黎嘉穗边认命地为她扣好衣服上的钮扣,“这就是你花了一个钟头在楼上‘苦战’的成果吗?”
黎嘉柔仰着小脸,让他将脖子上的领结打好。
“奇怪?我也是每个洞里放一颗扣子啊!怎么跟你扣得不太——样?”黎嘉柔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做就不—样呢?
黎嘉穗无力地翻翻白眼,“的确是不太像。”
拜托!有谁会把一排扣子扣得跟只毛毛虫一样?
依他之见,也就只有他这个笨蛋加三级的傻妹妹,才做得出这种愚蠢事。
VVV
黎嘉穗骑着脚踏车,与黎嘉柔一起去学校。
这是他们在英国上课时,最常使用的交通工具,亦是他们的最爱。
纵然身处在南部郊区,仪表出众的他们仍吸引了不少赞赏和爱慕的眼光。
身为孪生子的他们本来就已经够受人瞩目了,再加上他俩承袭了母亲一双碧绿色动人的深邃明眸和一头源自于东方父亲的神秘黑发,最后,再配上连艺术家都梦寐以求的绝世容颜与贵族后裔的傲然血统,这样的容貌,难怪路人们会将视线的焦点全投诸在他俩身上。
“你千万要记住,小柔——”丝毫不察流动在他们四周一股诡谲的气氛,黎嘉穗边注意着路况,边细细叮咛着后车座上的黎嘉柔。“下课后,你一定要赶紧来找我,千万别被新奇有趣的事物给吸引,小柔,你听清楚了没?”黎嘉穗认定那些人绝对不敢在人多嘴杂的学区里动手。
如此一来,他们的危机也就无形中减低了不少。
“我不明白!”不解世事的她,完全不能体会黎嘉穗的隐忧,就连舅舅雅各要索取他们的性命,黎嘉柔也浑然不知,只因,她就是这么的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