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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下堂妻 第7章(1) 作者:春野樱
    翌日,傅天抒早早便去敲姚沐月的房门。

    他有好多商场上的事想跟她学,而且跟她在一起时,他觉得心里十分踏实,所以忍不住想多亲近她。

    为什么呢?小时候为什么他要对她那么坏?她明明是个好女孩,他不是对她相应不理就是冷言嘲讽,还害得她不得不假扮男装进文成塾念书。

    到底讨厌她什么?又是真的讨厌她吗?不,也许她说得没错,他是在闹瞥扭,他的自卑心态作祟,所以用她跟方惜相像的出身当借口,武装自己,并挥刀舞剑的对着她。

    如果他早点发现这些事,如今的他们是不是已是对夫妻了?对于自己这样荒谬的想法,他既觉得可悲又感到可笑。

    如今的他什么都不是,拿什么匹配她?已经过去了,就算他们曾经有缘分,也已经犹如上辈子的事,不复追忆。

    再说,或许是因为没了婚约,他们相处起来才觉得坦然自在。

    好吧,做不成夫妻,当朋友也可以,她化名柳彦生的那几年,不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吗?更何况,她是个真真切切的益发,跟在她身边,看着她与人买卖讲价那不卑不亢、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真是越来越崇拜她了。

    她明明只是个女人,甚至还小他几个月,可在各方面的历练上,他都不如她。

    现在他没有时间自卑,只想赶快追上她的脚步,让自己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一天下来,傅买抒跟着姚沐月走了几个市集,教他开了不少眼界。

    掌灯时分,他们终于踏上返回旅店的归途,路上,他问起了她的事一“赵三公子还对你纠缠不清吗?”

    她摇头,“不了,听说我养了个异邦美男子,他大概对我没兴致了吧。”

    “所以那谣言对你来说,未必是害?”

    “正是如此。”

    “可那些谣言毕竟损及你的名声及清誉,就不怕吓跑那些仰慕你的男子?”他这话是怎么了?听起来像是在试探什么似的,不过他也是真的替她担心。

    她配他太可惜,但还有其他大好男子能与她匹配,那谣言恐怕会毁了她的婚姻路。

    姚沐月沉静的一笑,“不怕,我没打算嫁人。”

    她不打算嫁人?闻言,他心头一震。他疑惑的注视着她,发现她眼底有着一抹深沉的、难以察觉的忧伤。

    “为什么?”他不解的问,“这世间男子没一个上得了你的心吗?”

    她沉默了一下,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垂头低语,“有过一回,够了。”

    傅天抒一震。她明明未曾嫁人,何以说有过一回?

    “沐月……”他忍不住想问。

    像是察觉他想追问,她硬是岔开了话题,“对了,你与花姑娘如何了?”

    他微顿,不发一语的看着她。她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像是不能对人说,也像是不想对人说。

    见他不说话,她接着又问:“听说你已经替她赎了身,她也已经住进傅家大宅,怎么你们还不打算成亲?”老实说,她从没喜欢过花散舞。

    花散舞攻于心计、心肠歹毒,真可说是个蛇蝎美人,可是他喜欢,既然是他喜欢,她也不好说什么。

    她猜想,花散舞在他面前肯定是另一个她所不认识的女人,而他,喜欢那样的花散舞,又或许没了她这个多余的、碍事的人存在,花散舞没了攻击的目你,性格会变得好些也不定。

    “我现在还不是成家的时候。”他说。

    “为什么?”

    “云水堂现在是什么情形,你是知道的,至于我,我还撑不起那个家……”他自嘲道:“我自己都还站不稳,怎么顾得了别人?”

    闻言,她沉默须与,若有所思,好一会才又开口,目光情情的说:“其实云水堂过去有过荣景,也深得顾客的信任,现在虽然衰微,但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其实关于云水堂,我倒是有一些想法,不知道你……”

    她话未说完,忽见他神情凝肃警戒,她不解的问:“怎么了?”

    “有人跟着我们。”他压低音量。

    “咦?”她一惊,下意识的想回头探。

    “别回头。”他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低声说:“继续往前走,若有状况,你便赶快跑回旅店。”

    若有状况,他要她一个人跑走?她怎么办得到?

    就在他们脚步加快的同时,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跟着他们的不止一人!

    傅天抒紧紧抓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疾行。

    这时,两道身影掠过他们身侧,如闪电般的越过他们,并横挡在前,逼得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此时他们已经可以确定来人一共四人。

    来者不善,傅天抒料想他们是想劫财,钱财乃身外之物,他可以给他们,但他担心的是,他们要的不止是财。

    沐月终究是个女人,不论如何他都得保护她的安全,纵使得赔上自己的性命……脑海刚闪过这个念头,他陡地一惊。赔上性命?他几时竟愿意为她赔上性命了?

    来不及多思索,对方已开了口一“还想逃?”为首者的皮肤灰灰黑黑的,蓄着大胡子,头上兜着帽子,看不清他的长相,“你们在市集买卖了不少物品,身上一定有不少钱吧?”

    傅天抒将姚沐月护在身后,镇定地说:“你们要财,拿去便是。”

    “嘿嘿,我们兄弟几人要的不止是财……”为首者不怀好意的笑娣着从傅天抒身后探出脸来的姚沐月,“把你身后那个女人留下。”

    这正是傅天抒最怕的状况一他们想劫财劫色。

    “她是我的妻子,还请各位英雄高抬贵手。”他试图跟对方周旋。

    “原来是你的妻子啊?真是你致……”为首者眼神淫邪的盯着姚沐月,“那些破窑子里的姊儿,一个残过一个,我们兄弟几人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娇嫩的可人儿了,咱们打个商量吧”

    说着,他拔出亮晃晃的刀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恐吓意味浓厚。“这小娘子就借我们兄弟几人一晚,明天便放了她,如何?”

    听见他们的话,姚沐月吓得紧抓住傅天抒的袖子,两条腿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

    “你们要她,除非我死。”傅天抒目光一凝,低声对身后的她说:“赶快跑。”

    听他这么说,她心头一颤,“不……”

    不?难道她想毁在这些人手中吗?他撇过脸瞪了她一记,“快走”

    “大哥,别跟他哆唆,杀了他”其中一名劫匪说完,便持刀朝傅天抒而来。

    傅天抒虽非武术高手,却也不是文弱书生,在文成塾文武兼修的培育下,他也习得一些防身及擒拿之术,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为了保护姚沐月,他主动迎战。

    见四名恶匪挥刀向看傅天抒而去,交手之间,数度几乎要伤及他,姚沐月惊急恐惧,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看眼前混乱的场面。

    见她没跑,只在原地看着,傅天抒应战之余,不忘大声斥喝,“你还不快走”

    听见他大喊,恶匪中的其中一人退出战线,直往姚沐月扑去。

    见状,傅天抒立刻冲了过去,拦在那人面前,并以身体撞开了他,但这名恶匪虽被撞开,其他三人又陆续追赶过来,挥刀直砍向傅天抒。

    傅天抒推了姚沐月一把,“走”说完,一道刀光朝他劈来,他虽闪过,那刀子却划破了他的衣袖,路臂上渗出了一道血痕。

    跳沐月从地上捡起了一颗石头朝那恶匪掷去,不偏不倚的砸中他的眉心,痛得他哇哇大叫。

    恶匪恼羞成怒,大吼着,“快把她抓住”

    傅天抒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赤手空拳的抵御他们手中的大刀。他一边面敌,一边又顾虑着她的安危,无法全心应战的结果便是渐屈下风。

    一个闪神,他的手臂上又握了一刀。

    “找死门为首者恨恨地举起刀来,眼见就要朝他劈下。

    没多想,姚沐月下意识冲上前去,档在傅天抒面前,而此举教他一阵心惊,连忙抱住她,一个转身,以背向刀。

    手起刀落,恶匪手上的刀重重砍下,在他的肩后划出一道深深的破口,当场血流如注。

    突然,傅天抒感到一阵头晕,差点晕了过去,可他强逼自己撑着,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在他怀中的她,想确定她没事。

    那恶匪存心取人性命,又举起了刀,准备了结傅天抒的生命,“小姐”因为久候不到姚沐月归来,羽良忧心的外出查看,所幸,就在这时有人赶到——找了好一会,终于远远地见暗巷有人打斗,便上前一探,未料竟是小姐跟傅天抒遭到攻击。

    他持着随身的弯刀冲来,与四名恶匪大打出手,不一会,四名恶匪见他武功高强,再缠斗下去也得不到好处,随即放弃、逃离现场。

    见羽良打跑了四名恶匪,一直撑着的傅天抒稍稍放了心,可一放心,他的身子也跟着一瘫。

    “天抒”姚沐月伸出双手,急急的抱住他。

    他的身子很重,瞬间便将她压倒。

    她的手摸到他的背,发现他的背上一片湿粘,她将手拿近一看,才发现一血,都是血,他的背上都是血:她当场泪如雨下,失控大叫,“傅天抒!傅天抒!”

    羽良疾步过来,拉起了巳昏厥过去并压在姚沐月身上的傅天抒,并将他扛上了肩,“小姐,他伤得挺重,得赶快止血。”

    “好好好,我们快回去。”她的声音在发抖,她的手脚在发抖,她从未这么害怕过。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放下他。

    傅天抒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似梦似醒,他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想起文成塾、想起柳彦生,还有……沐月。

    他明明听觉自己的脑袋是有意识的,身体却不听使唤,耳边不停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也听见有人来来去去的走动着,然而尽管觉得吵,却睁不开眼睛、发不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沉沉睡去,失去意识,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恢复意识,并感觉到背部不断传来疼痛烧灼感。

    他费劲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趴在床上,而床边有一张泪痕未干的脸一沐月。她趴在床边,秀眉紧锁,虽睡着了却不安稳的喃喃吃语。

    看着她的脸,他回想起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受了伤,然后羽良赶来,打跑了那四名恶匪,可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当恶匪朝他砍来时,沐月飞扑向自己,想以身体保护他。

    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竟那么做!她不怕死吗?她为何要不顾性命安全的保护他?他们没有婚约,更没有情感的羁绊,她怎么……

    想着,他的心一阵悸动发烫。

    他从来没好好待过她,也不曾给过她任何恩惠,可她却不愿丢下他,不愿独自逃走,甚至还想为他握刀?!

    他不懂,真的不懂,不禁想问:姚沐月,你在想什么?你是有颗菩萨心肠?还是真的有其他原因?

    思及此,他不禁侧头看向床边的她。想必她一直守在他床边吧?她脸上甚至还有未干泪痕……她为他流泪了?

    见状,他冰冷的心,从没像此刻这般柔软温暖过。情不自禁地,他小心矍翼、生怕惊醒她的伸出了手,然后轻轻的抚摸她的脸庞。

    突然,她睁开眼睛,一双合着泪光的黑眸定定的看着他。

    倏地他脸红耳热,本能的急忙抽手,不料手抽得太急、太用力,立刻扯动他后背上的伤,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傅天抒”见他醒了,一直守在床边不肯离开的姚沐月难掩惊喜,“你醒了?你终于……”话未说完,她眼眶又湿了。

    看着她那因为忧急自己的伤势而泪湿的脸庞,傅天抒的心狂跳着。

    她抹去眼泪,“你昏睡两天了,我……我以为你……”

    “以为我会死?”

    “当然!”她又气又不舍的瞪着他,“你是笨蛋吗?为什么用身子去档?”

    “你才是傻瓜吧?”他敛眉一笑,“先拿身子档的可是你。”

    如果当时他没及时将她抱住并以背迎刀,现在趴在这儿的不就是她了吗?她还说他笨呢。

    可话说回来,她为什么愿意这么做,且想都没想就决定了?换了是别人,愿意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事吗?她真是让他困惑极了。

    看看她低头拭泪,一双眼睛有些埋怨的看看自己,那柔软娇弱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任何一个男人在面对一个愿意为自己舍命的女人时,都难免心神荡、漾,他亦是。

    “别哭了。”他又一次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抹去她脸上的泪。

    此举教姚沐月心头一悸,又惊又羞的瞪大眼睛望着他,她不禁想起刚才的事一在她醒来的那一际,他正轻抚着她的脸颊。

    霎时一阵热气冲上她的头顶,教她满脸潮红,羞恼不已。

    惊觉自己的失态,傅天抒懊恼又尴尬的收回手。他在做什么?她已不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而他也已经将花散舞接回家中,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跟立场对她这么做!

    她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我……我去帮你弄点吃的。”说罢,她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她逃离似的背影,傅天抒懊悔极了。

    “傅天抒啊傅天抒,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已经构不着她了……”他喃喃低语,话中充满无奈及怅然。

    休养数日,傅天抒后肩上的伤口已渐渐愈合。

    这几日,除了擦身更衣外,其他的事都由姚沐月一手照料打理,除此,她还协助他带来的伙计们整理买来的货物,并帮他理了帐。

    她做事俐落、思路清晰,不只将所有药材货物分门别类的封箱保存,还把一票云水堂的伙计们照顾得无微不至,教那些伙计们打从心里敬佩她。

    结束了白山的买卖,两家的商队一起踏上归途。

    路上,姚沐月继续打理张罗两支商队的大小事情,亲力亲为。

    趁着这难得的相处机会,傅天抒好好的向她讨教了行商买卖的各种技巧及窍门,获益良多。

    而她对于云水堂的经营也有许多想法,提出了一些重整振兴云水堂的方案。听着她侃侃而谈,他对她真是佩服到骨子里去了。

    返回丽水城后,傅浩清对于儿子此次的买卖非常满意,而傅天抒也迫不及待的在回到傅家的第一天晚上,便向傅浩清提起振兴家业的想法,深得傅浩清的赞同及赞赏。

    父子两人彻夜长谈,非常愉快。

    这是第一次,傅天抒感觉父亲认同了他的价值,也是傅浩清头一回觉得这儿子长大了。

    傅浩清不知他此行究竟经历了什么,竟让他有如此成长,但不管如何,对于儿子终于有接手并振兴家业的雄心壮心,傅浩清宽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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