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现代,台湾,外国 >> 自述他称 >> 我要金龟婿作者:香品紫狐 | 收藏本站
我要金龟婿 第六章 作者:香品紫狐
    香港歌手梁咏琪有一首粤语歌——“灰姑娘”,虽然我不会唱,不过歌词让我印象难忘:

    “车厢中双手将礼物抱紧

    新装衣饰与我夜行

    要到午夜里给你

    一刻惊喜的深吻

    很想相拥祝福你大一岁

    前来你的小小堡垒

    却发现她也带着你心爱玩具

    我仿佛玻璃鞋尽碎

    一点点玻璃铺于心里

    你花一分钟想出一句

    笑说我会满意你新居

    尽情愚弄我吧

    我自行回家没有眼泪要留下

    不要忘记

    我不会是个笑话

    尽情愉快吧

    但愿凭残忍代价来年将生命美丽升华

    若忘掉你

    感觉很差

    让这灰姑娘被丑化

    别来问我一切好吗

    让这灰姑娘被丑化

    若仇恨你

    感觉很差

    无奈这灰姑娘绝不怕……”

    我无法厚颜地将自己比喻为“灰姑娘”,不过这首歌正是我今晚的经历的真实写照,而现实往往是更加残酷的。

    在繁华的商业大街上徘徊了一个多小时,灼热的愤慨降为冰冷的怒火。

    我失神地望着道路上成双成对的情侣,我应该回去了吗……回去那个伤害我的人的家里……回去继续当一个笑话……

    内心的声音在呐喊:

    回去吧,坚强地回去吧!你不是笑话,只要你坚强,没有人可以把你变成笑话!

    没错……我很坚强……我一直都很将强……

    李唯,你是无法击倒我的!我这就回去面对你,狠狠地告诉你:要是你以为我会为了你的背叛而崩溃,你就大错特错了!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可以让我崩溃!

    犹豫不决不是我的本性,我最终还是踏上了归途。

    打开李唯家的大门,我意外的看见了一室的光亮。李唯穿着休闲的居家服,坐在他的意大利布艺沙发上,神情漠然地看着我。他似乎刚刚沐浴完毕,发梢上还滴着晶莹的水珠。

    在他微带打探的注视下,我原本沉寂的心再度骚动起来,喉咙也仿佛被高热的硬块堵住。

    我们无言地对看着,我站在门边,他坐在沙发上。电子壁钟的时间显示器闪动着,我的心跳似乎也跟着跳动。

    他对我无话可说了吗?既然这样,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我迅速拿出口袋里的打火机,放在他前面的桌子上,他看着那枚打火机,显然有点惊讶。我正要转身走回房间里,他忽然站起来一把扯住我的手臂:

    “你要听我解释吗?”

    我几乎是反射性地问回去:

    “你要给我解释吗?”

    他无所谓地耸肩。

    “我不想你误会,所以还是讲一下吧……”我表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却紧张地绷紧了。他接着道:“我今天是真的要加班,不过七点前就结束了,因此,我并不是故意要骗你……那男的是日用品公司的行销部长,跟我有生意来往,我跟他只见过两次面。”

    “所以呢?”说了一堆也不见重点,我不满地瞅着他。

    “他大概知道我的喜好……所以今天特意跑来提出,只要我们酒店采用他们的产品,他就愿意陪我上床……”

    “卑鄙无耻!”我脱口骂道。

    居然是为了这种事!无论是李唯还是那个男的都一样下流!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李唯的表情冷静得刺眼,“这种事在职场上司空见惯,下层员工为了向上爬必须牺牲自己……”

    “哦?所以你就利用自己的权势为所欲为了?玩物丧志玩人丧德你知不知道?”我反唇相讥。

    “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又没有强迫他。”他依旧是一脸叫人憎恨的平静表情。

    “送上门来你就不吃白不吃了?!你这人还有没有节操?!”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跟这种禽兽有什么节操可说的?我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果然,他讥讽道:

    “有节操的话我就不会找上你了,还是说,你认为自己跟我在一起也是一件‘很有节操’的事?”

    他什么意思!看不起人是不是?!我忘了自己对自己的叮嘱,没有深思熟虑地吼道:

    “少把我跟你混为一谈!我有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了吗?!要不是对你有感情我怎么会……”

    说错话了!

    我惊慌地捂着自己的嘴。

    李唯眼里闪过讶异,他将准备逃避的我扯回来,逼着我直视他。

    “你爱上我了?”

    为什么我觉得他问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是我的错觉吗?

    “我没有!”过快地否认是我心虚的表现。

    “你有,你刚才说了。”他嘴角擒着胜利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少臭美了!我没有!”要是此刻承认了,我启不是满盘皆输?我死都不能承认!

    “如果不是因为爱……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跟那男人干的事?”他硬是要逼我面对。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被他伤得还不够吗?我咬着牙,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文彬,你是聪明人,自欺欺人这种事,你不会干吧?”他风凉地说着。

    要是我承认了,他会怎样……会嘲笑我吗?会看不起我吗?我只知道,结果绝对不是幸福美满的。

    我继续抿着唇,等于是默认了。

    “算了,虽然你不回答,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他终于好心放过我,他顿了顿,道:“不过你说错了一件事……你真的没有从我身上得到任何好处吗?”

    我愤恨不已地瞪着他——果然是要取笑我!逼我承认自己爱上他,然后再把我的感情丢进臭水沟里!

    我怎能让他恣意玩弄?我憋着一股气,使劲挣脱他,像一头狮子一般冲进房间里。我当着他的面把他给我的领带夹、名牌衣服、手表、手机全部搜出来,赌气地扔在他脚边。

    “全部还给你。”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吃惊,当我越是愤怒的时候,说话却会越冰冷。

    他愣愣地看了我几秒,随即大笑起来。我听着他的笑声,怒火越堆越高,我真恨不得冲过去甩他一记耳光,打掉他脸上可恨的笑。

    大笑完了,他咧着嘴说出一句:

    “你好幼稚。”

    这是对我的极大侮辱!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的右手已经向他的俊脸挥了过去——

    他抓住我的手,停在半空。我不死心地伸脚去踹他,但他更快一步躲开,并用力一推。我狼狈地倒退几步,跌坐在床上。

    我气得呼吸不顺畅,急喘着跟他对视。

    “亲爱的文彬,让我来告诉你好了……”他脸上不带任何愤怒,就像教育一个撒泼的孩子似的,正经八百地对我说:“你是我见过最善变、最不稳定、最喜怒无常的男孩。”

    我一点也不想承认他对我的评价!而我非常反感“男孩”这个字眼!我好想大声反驳他,

    奈何我现在的情绪过于激动,胸口因愤怒而疼痛,嘴巴也随之丧失言语功能,这给了李唯大放厥词的绝好机会——

    “但这都是因为你太过理智了,每一次你想对我生气,你却能很快地压抑下去,每一次你被我感动了,你又能迅速抽身……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就比如现在。”

    他以上这段话,让我不得不信服,因为那的确是事实。

    “你总是能做出一些让我意外的事,我对你很感兴趣,我好想把你的假面具剥掉……所以,我不遗余力地去讨好你,而我也很享受追求你的过程,因为你不会让我乏味。”

    我该荣幸吗?我对自己冷笑。

    “但是,你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了。”他失望地笑道:“你已经爱上我了,所以你的假面具再也戴不下去了……解除了戒备的你,跟我以前交往过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是吗……原来我一直都是他的游戏工具,我早就知道了……可为何此刻还会心痛……

    “文彬,只要是我想要的人,没有一个不会被我虏获的。”他自豪地说道:“很多人跟我说,心灵是金钱买不到的,但我得说,只要把金钱用到要点上,心灵一样可以买到。制造浪漫需要金钱,物质享受需要金钱,人还是很实际的。”

    我就是这么不知不觉地被金钱收买了心灵吗……真的吗……我嗫嚅道: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的感情路向来无往不利,但是……”他苦恼地说:“追求一个人容易,要分手可就难了。”

    分手?

    我被这个词震得头脑一片混沌。

    “放心,我暂时还不会跟你分手。”他把我的心事都看穿了,笑着抚摸我的脸颊,但我却无法从他手心里感觉到丝毫的温暖。

    “我对你的身体还是很满意的……所以我还不会这么快就厌倦。”

    那我变成什么了……发泄性欲的情趣娃娃吗……

    我居然笑了起来,绝望地笑了起来。

    “因为你是那么地实际,所以我想你也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对不对?你刚才也不过是一时之气而已……但我必须提醒你,文彬……”

    他贴着我的耳朵,吹进残酷的话语:

    “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别指望我会对你付上什么感情回报……你及早抽身吧,我不想到了分手的时候彼此难看,在我还没宣布结束之前,只好委屈你继续陪我了……”

    明白了……

    我只是你的玩具……

    玩具是不应该带有感情的……

    我的眼睛失去焦距,双手乏力地垂着,身体似乎掉进了万丈深渊。我感觉不到他抚摸我的手,感觉不到他吻我的唇,感觉不到被他拥抱的温度。

    我真的,把自己变成一具玩具了……

    佳人

    杜甫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

    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插鬓,采柏动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这首诗是写一个在战乱时被遗弃的女子的不幸遭遇。她出身良家,然而生不逢时,在安史战乱中,原来官居高位的兄弟惨遭杀戮,丈夫见她娘家败落,就遗弃了她,于是她在社会上流落无依。然而,她没有被不幸压倒没有向命运屈服,将寂寞孤独、冷暖哀怨积压于内心深处,在清贫困窘中顽强地生活着。

    一个古时的女子尚且如此,我想我也一定能够克服眼前的这点苦难。

    然而,付出的感情不能说收回就收回,就算我知道自己爱上了不值得爱的人,我依旧无法立即从这泥沼中抽身。

    无爱则无恨,心里对李唯的怨恨与爱恋几乎是成正比的,在我无法消除恨之前,我也无法消除爱……

    心情的阴晴变化直接影响我的工作,过去在上司眼中勤奋积极的我,变成了总是心不在焉的惹祸精。这几天我的工作是出错,不是送错食物就是遗漏帐单,不过碍于李唯的关系,经理不敢过于直接地叱责我,以至于我放纵自己不断犯错。

    捧着客人点的洋酒,我漫不经心地走进包厢内。

    “先生,你们点的酒。”我呆板地对正在闲聊的几个男客人说着,弯身给他们倒酒。

    其中一名满脸精明的中年人忽然看着我手上的酒,皱眉道:

    “我们点的是人头马干邑,你拿这是什么?”

    我愕然地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拿来的是王朝葡萄酒——相差甚远啊!

    “对不起……”我慌忙道歉。

    他的伙伴抱怨:

    “怎么搞的?都开瓶了?”

    “实在很抱歉,我会赔偿各位的损失的……”我努力地赔罪,赔上这瓶酒后我这个月的薪水也去掉一半了,真倒霉!我在心里暗骂自己的冒失。

    一直安坐一旁的年轻男子开腔了:

    “不要紧了,葡萄酒也不错。”他这一开口,别的男人立即改了口风:

    “对啊,葡萄酒也不错的。”

    “高董,您喜欢就好了。”

    我的困境顿时解除,我悄悄抬头偷看这名替我解围的男子,他居然正在对着我微笑。我脸上一热,尴尬地别过头去。

    我再次说了声对不起,快步离去了。

    总觉得刚才对我笑的那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可我没时间深究,还有一堆工作等着我。为防失误重演,我赶紧甩去心里的杂念,专心工作。

    忙了一轮之后,我再度在包厢门外遇上这群客人。那为首的男子见了我,快速地跟身旁的人交代了一声,然后大步向我走来。

    我又做错什么了?我心里绷得紧紧地。

    “你好……”他别扭地跟我打招呼。

    “你好。”我同样不自在地回应。

    他仔细地端详了我一番,谨慎地问:

    “你还记得我吗?”

    我跟他见过?我纳闷。他见我没回答,赶紧说出提示:

    “那天我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妹妹?一堆线索闪过——我想起来了!

    “您是……那位买酒的客人?”

    “是的……”他难为情地承认,“我妹妹太任性了,真的不好意思……”

    “不……没关系。”说起来那也是我自找的,我实在没立场接受他的歉意。我忍不住好奇问:“为什么是由你来买酒?”

    “这……”他抱歉地说道:“我妹不肯承认自己输了,所以不愿意履行承诺,但我觉得那场比试确实是你赢了,所以……”

    他是要对我做出补偿吧……我充满敬佩地看着他,心想他真是个大好人。

    “很感谢你。”我衷心地道谢。

    “不,这是你应得的……”他想起了什么,小心地问:“那天你喝醉了,回去之后没事吧?”

    想起那天的事,我心里五味杂陈。

    那一天,我向李唯付出了自己的身心;那一天,是我以为的甜蜜开端;那一天,是今天所有恶果的始源……

    “我没事。”除了故作坚强地微笑,我别无选择。

    他欲言又止,似乎也看出我的心事。

    感觉已经没话题可聊了,我向他微微鞠躬,说了一声“再见,失陪了”,然后在他的注视下离开。

    “等一下……”他喊住我,我困惑地转身。

    他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精美的烫金名片,交到我手上。我低头,几个大字跃然入眼——恒科电讯高士源

    我不解地抬头。

    “你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他真挚地说。

    我们无亲无辜,他却有这样的热心,我心里洋溢着温暖,感激地回答:

    “好的,谢谢你。”

    “那你……”他忽然害羞起来,支吾地说道:“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

    “呃……我叫顾文彬。”我不好意思地告知,跟人家聊了这么久,自己却连姓名也没有报上,实在失礼。

    “文彬……很高兴认识你。”他微笑着伸出手。

    “我也一样,谢谢你。”他的笑容很友善,能让人自然而然地放松心情——我边跟他握手边想着。

    我们相互道别之后,终于分开。

    高士源是我生平认识的第二位富家子弟,我不仅拿他跟李唯相比。与后者的狂野邪魅截然相反,高士源是个稳重内敛的柔情男子。

    虽然只跟他见过两次面,但我已经对他留下了极佳的印象。我不由自主地期待着日后跟他的碰面。

    今晚,我一如既往地工作到深夜,回到李唯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浴室里传出阵阵水声,大概是李唯正在洗澡吧。这几天我们的关系有点僵持,若非必要,我是不会跟他说话的。他大概也感觉到我的不善,因此也鲜少理会我。我不在意地在玄关换上拖鞋,直接往卧室走去。

    “文彬?”李唯的声音夹杂着沙沙的水声传来,“你来一下。”

    又搞什么把戏?我走到浴室门外。

    “你看。”他高兴地向我展示他的崭新按摩浴缸。他的衬衫都湿透了,布料贴在他纠结的肌肉上。我看着一地的泡沫,看来他刚才是在清洗新浴缸。

    “刚买的?”我问得满不在乎。

    “对啊,刚刚送来安装的,我想赶在你回家之前弄好。”他说着令人感动的对白,可惜在我耳中听来只有虚假——说不准他此刻心里正在算计着什么。

    我一个“玩具”,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吗?我讽刺地想着。

    “你不喜欢吗?”他见我没有露出预期的反应,失望地问。

    “喜欢。”我毫无情绪地回答,他爱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了。只是我搞不懂他的心思,既然他已经表明我在他心里的地位了,何必还要讨好我?

    李唯聪明绝顶,启会看不出我的想法?他故意忽略我的冷漠态度,热情地拉着我的手。

    “今晚我们来试一下新浴缸好了。”

    邀我洗鸳鸯浴吗?我下意识里抗拒与他过于亲密的接触,但为了证明自己不会被他动摇,我还是答应了。我没有犹豫地开始宽衣解带,李唯也脱掉湿漉漉的衣裳。

    全身赤裸地走进浴缸里,我很快被他拉进怀里。

    “你最近怎么不理我?”他的下巴贴着我的头顶问。

    是你不理我吧?我心里冷笑,觉得他不是太迟钝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在他的那番“宣言”之后,我还会傻乎乎地继续对他献媚吗?抱歉,我的尊严还不允许。

    “我们继续像以前那样相处不好吗?”他理所当然地提出:“不管以后会怎样,我们都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时间吧?”

    明白了,李唯是那种“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典型,他不愿对我付出爱人的承诺,但他依旧喜欢跟我相处的感觉,并要求我也一样。

    但我不会忘记他那句“我对你的身体还是很满意的……”,我知道自己现在吸引他的唯一本钱就是这副身体了。那好啊,我对你献出我的身体,但别想再得到我的灵魂。要是你喜欢一具没有心灵的空壳,我不介意奉陪。

    洗鸳鸯浴的目的也是为了肉体的发泄吧?我不会天真地以为他特意买一个新浴缸回来只是为了跟我联络感情。

    我一语不发地爬到他大腿上,私处紧紧挨着他的下体摩擦起来。他的反应立竿见影,胯间的分身很快变硬变热。我不带一丝温情地看着他意乱情迷的喘息,继续扭摆着腰臀,自己的性器也在他的腹部摩擦着。

    他拉下我的脖子,亲吻我的唇,我例行公事地跟他舔吮。他激动地抱着我,提起臀部往上一顶,戳入我狭窄火热的肉体里。我低吟着,在他身上尽情摇摆。

    这是一场没有爱的欢愉。

    达到高潮的一刻,我心里只有无尽的空虚……

    逃避你

    容祖儿

    世界最遥远的一种相距中

    明明迷恋然而又不知怎向你形容

    呆想只会越盼越冻

    我怎么可得到你认同

    我不清楚不太懂

    世界最遥远的一种相距中

    明明情深然而亦不敢亲切地抱拥

    呆等感觉被我断送

    纵使看不清所爱面容

    仍未敢伸出我手触碰

    逃避你却又期待我可跟你做情人

    而用情的心可天昏地暗

    逃避你爱是遥又远得很

    而我始终不敢靠近

    还是不相信能和你合衬

    世界最遥远的一种相距中

    明明留恋然而让辗转的挂念扑空

    回忆心里越载越重

    却不珍惜这一次重逢

    我的思想像完全失控

    如共你从没开始不会有终结

    谁人在意情在我心的深处不可以停止

    音像里正在播放这首粤语歌,舞池中只有三两个客人在随着音乐缓缓摇摆,我站在舞厅昏黑的角落里,入神地听着。

    逃避你却又期待我可跟你做情人——这句歌词让我感触良多,多日以来的苦恼跟疑虑仿佛都被这句话释放了。

    我想起了泰戈尔被续写的一首诗,意境跟这个很相似——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是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还得故意装作没把你放在心里而是用一颗冷漠的心对你爱的人,挖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李唯,我没有离开你,但我们彼此的距离却已如此遥远。心灵无法交集的痛苦,你大概不会懂吧?

    李唯,我没必要逃避你,如果逃避你会让我更加想念你的话,我宁愿在热情消却之前一直待在你身旁——尽管那会让我的心被刺出千百个窟窿。

    我不仅对自己苦笑,我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情春秋的?

    在我发呆的当口,一名男子正向我迎面走来。

    “晚上好。”他向我展现温暖的笑容。

    “高先生,晚上好。”我很快回神,报以微笑,“今晚也是过来谈生意吗?”

    “不……过来玩玩而已……”高士源似乎有点拘谨地笑着,他困惑地环视四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一直都在VIP包厢那边工作吗?”

    “我最近的工作老是失误,经理把我调到这边来了。”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告知。

    “呃……”我的态度跟话语显然让他措手不及,他尴尬了半天,挤不出一句回应。

    “我觉得无所谓啊。”我以打趣的口吻化解,开玩笑地说:“这边的工作量少,我还可以乘机偷懒呢。”

    “这样啊……”他淡淡一笑。

    “高先生找到位子了吗?要不要我带你去?”我尽职地问,把话题绕到他身上。

    “还没呢。”

    “哦,那请跟我来。”我把他带到一个视野良好的位置上,他点了饮品,安静地坐下了。

    我退回角落里,继续发呆。

    无风无浪地过了大半晚,我回过神来看高士源,发现他竟是一直独自坐着的。

    他该不会是没有约任何人就自个儿跑来呆坐的吧?我狐疑,心想他一个富家公子哥儿也不至于如此孤单吧。但那也跟我无关,我继续“站岗”。

    高士源居然还真的坐到我下班的时刻,我进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他刚好站在大堂里。

    这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等我——但我还没有自恋到这程度。我跟他说了声再见,准备离开,他又把我喊住了。

    “你要回去了吗?”他问。

    “嗯。”我心里不仅猜测着他的用意。

    “那……这么晚了,要不要我送你?”

    他要送我?我惊讶地看着他。如果我是美貌的妙龄女郎的话,那他的意图就易懂得多了——不就是泡马子嘛。但我是堂堂七尺男儿,因此这个解释说不通。不管怎样,我无意接受一个连朋友都说不上的男子的殷勤。

    “不用客气了,我平常都是一个人回去的。”我婉拒。

    “你要搭车回去……?”

    “不,骑自行车。”

    “哦……”

    “谢谢您的好意,我先走了。”我礼貌地向他微一鞠躬,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只是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让我无法忽视。

    如果说第一天我还会怀疑的话,那么当这情况连续五天都出现的时候,我的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他该不会真的要追求我吧……

    我站在距离高士源十米外的柱子旁,拧眉苦思。

    我才刚换上工作服出来就看到他坐在老位置上,加上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这几天,他总是准时出现,点上一小杯马丁尼,一直坐到我下班,然后用打探的眼神看我,仿佛在问:今天可以让我送你回去吗?

    当我微笑着跟他道别的时候,他总是有点小小的失望,但又很快振作起来,目送着我离开。

    如果我的推测都是事实,那还真要佩服他一下。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如果说遇到李唯是命运的愚弄,那么遇到高士源则是上天的安排。

    这两者有区别吗?我嘲笑着自己的想法。

    然而,不管高士源在打什么主意,碰上一个李唯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今晚是我一个月一次的早班,我只要工作到七点就可以走了。

    当我走出大堂的时候,高士源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等候着我。

    “高先生,再见。”我一如平常地跟他道别,装作不懂他的心思。他顿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道:

    “那个……外面正在下雨呢。”

    “咦?”我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果真看见淅沥沥的雨点拍打着玻璃窗。

    “还是让我送你吧……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可以吃了饭再回去……”这么大胆的邀请一定让他很难为情吧?说完以上这段话之后,他的俊脸也涨红了。

    难得人家这么热心,而且他的恒心也很让我感动,再说现在下这么大的雨,硬要冒雨回去确实不智。

    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我终于爽快了一回,一口答应:

    “那就麻烦你了。”

    “你答应跟我去了?”他喜出望外。

    “嗯,谢谢你哦。”

    “不,不客气。”他兴奋不已,领着我走向停车场。

    我看到他的银灰色保时捷,不仅由心感叹——原来车子的颜色真的可以体现主人的性情,像李唯就偏爱霸气的黑色奔驰跟嚣张的鲜红法拉利,沉稳的高士源则钟情于和谐的灰色。

    正想着,我在倒后镜里看到一辆熟悉的红色车影,那车子一闪而过,我也没太多注意。

    “你想去那里吃饭?”身旁的高士源体贴地问我。

    “哪里都可以吗?”我怀念着自己好久不曾吃的廉价食物,就怕身娇肉贵的他不适应。

    “都可以啊。”

    听到他这么回答我就放心了。

    “我想吃牛肉串,还有过桥米线,啊,还有烧饼!”我嘴馋地说着。

    “好啊,我们去美食城。”他纵容地笑道。

    美食城的消费水平属于中低档,那里有几十家小食铺位,集中了南北风味的特色食品,是消费力不高的学生跟民工的好去处,其缺陷就是人流太多环境吵杂,因此富家人都看不上。

    可高士源却毫不避忌地把我带来这里,实在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我们在场里绕了一圈,手里捧满了战利品——反正这里的食物便宜,我也不用替他省了。我们在一张塑料小桌子旁坐下,边吃边漫无边际地聊起来。

    “你家住得远吗?”高士源问。

    “还好,就在海湾别墅区那边……”我咬着香辣的烤牛肉串回答。

    “你住海湾别墅?”他吃惊地倒抽气。

    “也不是,我住别人家……”我说了一半才惊觉自己曝露得太多了,我慌张地停下口,小心翼翼地看他。我的心虚只会让他起疑,他愣了一下,同样小心地问:

    “你跟你女朋友一起住?”

    “不是女朋友……”我苦笑道,不知道他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看不起我——同性恋这点应该不会,但我跟李唯的关系确实见不得光。

    “那是……”他似乎很想弄明白。

    面对他,我忽然有一股想释放自己的冲动,我以平静的语气道:

    “我跟我工作的俱乐部老板一起住,我被他‘包’了。”

    他哑然地看着我,我等着他露出鄙夷的表情。

    但,他没有。他只是黯然地垂下头去,那样子与其说是对我失望还不如说是他替自己惋惜。

    气氛有点僵硬,我们各自吃着自己的食物。

    过了良久,他冒出一句问话:

    “你是真心跟他在一起的吗?”

    我失神地盯着碗里的汤料,无意识地说:

    “一开始,我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的。但是我却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爱上了他……直到他指着我耻笑我的感情,我才忽然清醒过来……”

    他又静了片刻,苦涩地问:

    “那你现在……是为了什么而跟他在一起?”

    我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呆滞了很久。在他以为自己等不到我的答复的时候,说出答案:

    “为了让自己不再爱他……”

    剩下的时间里,我们没有再交谈。

    说出自己的心事之后,我的心情很平复。倒是高士源被我弄糊涂了,我知道他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但他还是礼貌地忍住了。

    食物很好吃,高士源也很温柔。总的来说,这一晚我过得很愉快。

    离开美食城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高士源把我送回李唯家——那豪华的海湾别墅区。

    “停在这里就行了。”我指着小区的大闸。

    下了车,我一再跟他道谢,兼道别。

    “很感谢你,再见。”

    “再见。”他依依不舍地跟我挥手。

    我看着他调转车头,驶离了,我才放心地转身走向铁闸。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灯柱后方走出来,现身在昏黄的街灯下,我对上他阴沉的灰眸,胸口顿时麻痹。

(快捷键:←)上一章  我要金龟婿  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