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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爱天使 第八章 作者:袁圆
    一早,花语嫣便蹬着步、哼着曲儿闯进班杰明的卧室。

    “班杰明?”她站在床边推推他。

    “嗯。”班杰明睡得正香,随便应了几声,蒙头继续睡。

    “班杰明起床啦!”花语嫣再推。

    “喔——”他依然答得敷衍。

    “你帮人家挑挑看,晚上我穿哪一件衣服比较好嘛。”花语嫣用嫩嫩的指尖戳戳他硬硬的臂膀。

    没反应就是没反应。花语嫣大喜,这表示她可乘机不受打扰地欣赏他。她爱看他的脸,那让她心如小鹿乱撞却有着莫名的安全感。她爱看他的唇,那令她想到他的热情和热吻。当然还有他的眉、眼和其他,但她最爱的是他的笑。

    他总是在嘴角挂着一抹笑,时而爽朗、时而讥诮、时而戏谑,衬托他出色漂亮的外貌益发洒脱不拘,他爱表现又自恋,像只张屏的孔雀,可他丝毫不做作。她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在他面前跌倒,他关心的神采上便带着不经意的笑,也就是那一笑,使她深受他的吸引。

    “班杰明?”她不想吵醒他,所以声似蚊蚋。

    舔舔自己炙烫的唇,她将视线停在他的双唇,她忆起上回他睡着时被她“偷袭”的情节,也许是食髓知味,她很想再做一次。

    她心跳若鼓,慢慢向他靠近,脑里盘算要从嘴巴或哪儿开始……

    浴室门刷地被人打开,一位妙龄女郎拿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体从内走了出来,她显然和花语嫣一样被对方吓了一跳,手里的浴巾不禁匆忙地围住裸裎的娇躯惊喝:“你是谁?”

    “你又是谁?”花语嫣的心随着女郎滴落的水珠往下沉——她以为昨晚的亲密能让两人拉近距离,孰知班杰明还是找女人来温床。

    “唷,作贼的胆敢问主人是谁?哼!”女郎两步并作一步地跳回床上,然后摇着班杰明,一副“你给我小心点”地瞪着她。“明,快起来,有小偷,明……”

    “你才是小偷。”花语嫣气得插腰。她气班杰明的博爱,她气这女人以主人之态斥喝她,她气自己不懂该如何让他晓得她的心。

    “是不是小偷,一会儿就知道,”女郎一边睨她,一边叫着班杰明。“明,起床啦。”

    “怎样?”班杰明烦躁地捶床坐起。他从未为情所困、为情所苦,因此纵使他是情场老手,依旧有手足失措的无力感,加上昨晚的女郎缠人,害他睁着毫无睡意的大眼直到东方将白才昏昏睡去。

    “明?”他对异性的温文体贴向来有名,所以女郎一时难以接受他不耐烦的一面。

    “干什么?”班杰明口气恶劣地揪着眉。

    女郎岂敢再发话,倒是花语嫣一改柔弱地问:“为什么?”

    “咦?”满血丝的眼朝她睇来,疑惑的瞳孔渐渐放大,他似乎现在才察觉到她的存在。

    这项认知让她心沉得更低。“为什么要带女人回来?”

    “要你管!”压抑想拥她入怀哄着的冲动,班杰明伪装冷峻地别开脸。

    不能看她那双纯净的明眸,否则他好不容易建设好的心墙会被击溃,他怕他会不顾一切从陈浩那儿将她夺走。

    “我……”花语嫣语塞。

    女郎眼见情势不对,立刻悄悄地穿上衣服,准备开溜。

    “你别走。”班杰明粗声制止。

    女郎赶紧缩回欲抬的步伐,现场的气氛太过诡异,害她连大气都不敢吭,只好战战兢兢地转着眼珠在两人身上打转。

    “班杰明?”花语嫣握拳。他居然叫那个女人别走,言下之意是在赶她喽?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的私生活?”他本来不愿这么说的,但为了使自己对她死心,让她恨他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是啊,我是你什么人,凭什么管你的私生活?”自小即在众人宠溺的环境下成长,花语嫣几时听过这般伤人的话?泪水不禁顺着光洁的玉颊滑下来。

    他说的是。他不曾表示过她是他什么人,要不是姊姊和姊夫,他和她恐怕八竿子也打不上,她哪来的资格嫉妒?是她自己突然蹦出来要他做她的男朋友,她当然没有限制他的权利,他说的没错,真的没错……

    “明白就好。”即使没看她,但他也知道她在哭,他的心像被人用利刃狠狠地刺进一刀又一刀。

    一旁的女郎就不明白了,他眼中的忧悒摆明了他比那女孩还痛苦,既然如此,何必装着一脸酷样?

    “对不起——”花语嫣吸着鼻子,坚强地拭去眼泪,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起码要保留点尊严。

    “算啦!”班杰明仍是盯着天花板,仿佛那儿是世界十大美景。

    “我只是来向你说一声,晚上我要去参加陈浩的生日舞会,明天我和他要去东海岸玩几天。”花语嫣抬头挺胸,将花郁国王族的气质表露无遗。

    “玩几天?”他勃然回眸看着她,“就你们俩?”

    “是,就我们俩。”她看不清他的脸,泪水朦胧了她的视线,但听他的声音,她晓得里头包含怒意。

    “没有别人?”小不点和臭小子要怎么样是他们的事,然而他就是忍不住有股想杀人的冲动,他想阻止她,可是他已退出,没权利插手。

    “没有别人。”花语嫣点头。

    “祝你们玩得愉快。”听起来一点都不愉快的音调由他牙缝间挤出,撇开头,他又看回天花板。

    “谢谢。”最后的希望幻灭了,她以为他对她至少有一丝丝感情,她以为他会叫她别去……结果她赌输了,她甚至还没开口告诉他——她好喜欢他呢。

    不能在这个时候跌跤。她谨慎慢步走出房间,待合上门后,才急急跑回自己的卧室,途中虽然仍是摔倒了好几次,但她都很勇敢地爬起来,因为那些痛和她现在的心痛相比之下根本不算什么。

    而班杰明比她更难过,她门才关上,他已后悔地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一动也不动。

    “明?”可怜被卷入暴风圈的女郎怯懦地偷瞄他。

    他不想睬她。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将他包缚成蛹,他好矛盾,想爱又不敢爱,拿不起又放不下,完全不像以前那个行动敏锐、果决、冷静的“天璇”,他为自己感到羞愧。

    蓦地跳下地,不顾女郎被他吓得掉落床,他愤慨地冲进浴室,留下女郎无辜地坐在原位,不晓得该不该离开。

    这哪里是“小小”的生日舞会!

    陈家几百坪的住宅别墅,到处人山人海,陈父为了表达对儿子的爱,现场除了应有的美酒佳肴、十层的大蛋糕和热闹的Band演奏外,另有漂亮的花式烟火欣赏,男女老少齐聚一堂,大家又吃又喝又玩又跳。

    “唉!”花语嫣意兴阑珊地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这种场合从小见到大,所以一点也不觉得新奇,倒不如和班杰明窝在家里头看录影带或聊天愉快。

    想到班杰明,就想到出门时他一句话也没说,只专心看着手中报纸的淡漠,她低落的心便感到莫名的愁闷。

    过去她从不晓得“哀”字怎么写,生命中最大的事可能就属课业做不好被老师瞪,如今这一路走来,她才体会到自己以前过的生活有多单纯。

    犹记得花季婷曾经警告她,恋爱不似想像中的甜美,一个不慎是会受到严重的伤害。当时她还大言不惭地说:“不要紧,起码那是自己选择的人生……”

    “没错,虽然千疮百孔、遍体鳞伤,那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她喃喃自语。

    别因迷糊温和就小觑她,她不是没有个性,从小只要是她决定好的事,即使撞得头破血流她也在所不惜,何况此番前来,她好不容易已经证明最初的眼光无误,她就越加不甘放弃,她不顾将来回忆起来有遗憾,她也不想抱着这份遗憾嫁给康德,她更不能让康德娶一个心有所属的妻子。

    “真讨厌,姊姊和姊夫也不晓得去哪了,电话也不打来,大哥大又不通,害得我连个商量的对象都没有。”花语嫣托着腮帮子在千上轻轻晃,白色软缎镶银边的裙衫随之飘荡,一头蓬松的鬃发迎风吹扬,挟着皎洁的月光远看,宛如天界展翅漫游的小天使。

    “原来你躲在这里,我找你找了好久。”陈浩拿着两块蛋糕跑过来,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她就要飞上天去。

    “嗨!”花语嫣由沉思中回神,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蛋糕。

    “怎么?觉得无趣啊?”他还以为她会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然而从她的表情看来似乎正好相反。

    “不会呀,我只是累了。”花语嫣忙堆出笑。

    “那一定是我的错。”陈浩一脸歉疚自责。他太过开心,只急于把花语嫣介绍给所有在场的长辈和朋友认识,竟忽略了她的身体。

    “我没你想得那么娇弱啦,我只是平常习惯早睡罢了。”花语嫣笑着挥挥手,她对每个人都把她当成织细柔弱的女娃儿感到厌烦。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休息?”纵然心有不愿,但他不希望因此被她打了折扣。

    “舞会不是还没结束?”花语嫣边吃蛋糕边问,她从下午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饿得可以吞下一头象。

    “除了你什么都不重要。”陈浩感性地说。

    “真的啊?你对我真好。”倒是女主角就没那么感性,她光顾着吃蛋糕。“嗯,这蛋糕好好吃。”

    “呃——那——我这块也给你吃好了。”陈浩欲振乏力、欲哭无泪,类似此等的暗示他用了不下千次,但次次均“扛龟”。

    嗳,就算是对牛弹琴,牛好歹会嫌吵地吭一声吧!

    “这……多不好意思呀,那你不是没吃到?”嘴里是这么说,她手脚却已不客气地端过盘子吃了起来。

    “没关系,我吃过了。”陈浩坐在她旁边的千上,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他说话的对象是它。“我有没有告诉你,你今晚好美。”

    “有呀,第一次是开车来载我的时候,第二次是来你家的路上,后来下车时又一次……”花语嫣咬咬指甲,然后很认真的开始回想计算。“哇——我不记得总共几遍了呀。”

    “不必,不必,你不必记得总共有几遍啦,我只是……只是………”陈浩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只是什么?”花语嫣侧偏着精致的五官瞅他。

    在神秘月娘的洗礼下,她赛雪的粉肤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白嫩,突显出她吹弹即破的柔细,我见犹怜的笑靥楚楚动人,深刻的酒窝增添她的稚气,明亮的眼神迫使星辰失色,陈浩不禁看得入迷。

    “只是什么嘛?”花语嫣又问。

    “只是……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他猝然觉得她不像真人,反而像有钱人家收藏的搪瓷洋娃娃,他好怕她会消失。手就这么无意识地抚上她的颊。

    “我也喜欢你呀!”她一直想要有个哥哥,陈浩恰巧就是那一位,花语嫣不设防地牵着他的手跳下秋千。“我们进去吧,我好饿喔!”

    “好。”陈浩窃喜。虽然仅是一下下,却是他和她的第一次接触,这对他而言已是相当棒的体验,也是他今天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语嫣,你别跑那么快,小心摔跤!”

    “不会,来追我啊!”花语嫣拎着裙子。

    黑暗中,因为不放心而偷偷跟来的班杰明,终于忍不住将握了良久的拳头击在墙壁上,冒火的双眼随着混入人群中的白影变得益加阴郁。

    俗语说的好,少说少错,不做不错。

    这话用在花语嫣的身上其实是满合适的,只不过要稍做修改为——少走少摔,不走不摔。

    为了避免她继续跌倒,陈浩“建议”她得在“定点”吃东西,需要任何服务便由陈小生来代劳,这对娇生惯养的她自然没有什么不好;再说,她也跌得挺“烦”的,于是乖乖坐在此视野辽阔的小骑楼,孝敬空荡荡的五脏庙,观赏来往过路的宾客。

    脸前蓦然压下一片阴影,她好奇地从丰富的食物中抬眸,透过眼角膜折射在视网膜上的倒影斜瞄着她。

    她莫名其妙地眨着睫毛等待对方说诂。

    “唷——我道这是谁呢!”黄鼠狼给鸡拜年,女的来者不善地说,正是先前看她很不顺眼的珍妮。

    “你也认识?”精品人人爱,她身旁男伴的眼睛早在触到花语嫣时,就为之一亮。

    “见过。”珍妮挽着男伴的臂弯,“听你的口气,你也认识她?”

    “她是陈浩的女朋友。”男伴说。

    “哟——陈浩的女朋友?”珍妮没安好心眼地冲着花语嫣笑,尖酸刻薄的语调淌着涩水。“看不出你年纪轻轻,手腕却不简单,班先生可知你脚踏两条船吗?”

    “你们是?”花语嫣将装有点心的盘子放在腿上,今晚晃过她跟前的人委实太多,截至现在为止、她记住面孔和名字的也仅有陈浩。

    “哦,美丽的小姑娘,你大概忘了,我们刚刚才碰过面,陈浩向你介绍过呀,在下董云生,是他的大学同学。”男伴立刻执起花语嫣的手做自我介绍。

    “你好……”花语嫣话还没说完,珍妮已拉回董云生的毛手。

    “大学同学又怎样?你少乘机喔。”珍妮嘟着嘴。怎么她跟这小丫头犯冲啊,干嘛她看上的男人都想偷小丫头的腥?他们是眼睛糊到狗屎吗?小丫头有啥好?不过是长得比常人可爱些、清纯些、甜美些,除此之外,有什么可以搬上台面和她较量的?

    “你嫉妒呀?”董云生挤眉笑。

    “嫉你的头啦,死相,小心我一个礼拜不理你。”珍妮双手横胸,秋波嗔且嗲地睨他一眼。她当然不会真的不理他,这只“铜龟”虽比不上被花语嫣抢走的“金龟”班杰明,可也是她费尽心思钓到手的。

    “生气喽?别这样嘛,我开开玩笑的啦!”男人偏吃这一套,董云生也不例外,被她迷得死死死。

    “啊——我想起来了。”花语嫣突然叫出声,就是那个眼神勾起她的回忆,她俩曾在PUB见过。“对不起,你的装扮和那天不太一样,所以我一时没想起来你是谁。”

    “你什么意思?”珍妮不悦,以为她是在讽刺。

    “因为那时灯光暗暗的嘛,而且你的妆也都化得黑黑的,不像现在的……”花语嫣没心机地笑着,珍妮今天的妆是今年最流行的荫绿和蔚蓝色系。

    “你究竟想说什么?”珍妮脸都黑了,她道花语嫣是在讥笑她。

    “啊,啊,对不起,我居然忘了礼节。”花语嫣蓦地记得她和自己一样是皇族的人,她连忙扬手站起来,准备行大礼。“你好。”

    小迷糊不愧是小迷糊,总是将“顾此失彼”发挥到极点。

    由于她急着起身,竟忘了腿上还放着盘子,这一站,盘子自是翻落在地,眼看就要砸向珍妮,她大愕,伸手想接住盘子,不巧又忘了手中仍拿着叉子,就这么一扬一甩,叉上的奶油甜点顺着抛物线的作用力,碰巧飞弹塞在珍妮张开欲骂的嘴巴里,而盘中的食物则被她的粗手粗脚整个命中在珍妮的裙上,再掉到珍妮的鞋上。

    惊呼声、忍笑声,此起彼落,现场逐渐围上看热闹的观众。

    “你……你……”众目睽睽之下,顾不得有几坨叛逆的奶油在她的脸、鼻和衣服上,珍妮羞恼地吐出甜点,瞠目瞥着被弄污的鞋和裙,再瞪回花语嫣仓皇失措的脸。

    其实她本来只要退后一步就能闪过,偏偏这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故此,她更断定花语嫣的蓄意。

    “公主,你没怎样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事情发生的太快,花语嫣是真的想帮忙,怎知会愈帮愈忙。

    “公主?”四周遽闻叽叽喳喳的声音,人群互相交头接耳。

    “你……你……你……”珍妮一口怒气梗在喉头里,半天只能“你”个没完,发黑的印堂青红紫白变换了好几次。在笑贫不笑娼的台湾社会中,当“公主”虽没什么好丢脸,但亦没什么值得到处嚷嚷和炫耀。

    “公主?你是‘公主’?”方圆一百公尺内,表情第二“生动”的要属董云生,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子弟,在座的亦都是豪门巨室,现下无疑是让人有了笑柄,叫他日后如何在此圈子立足?

    “我不是……我是……”本来想整人,没想到反被人整,珍妮当下乱了阵脚。

    “你不是告诉我你是上班族吗?”董云生恫吓,他一向自命风流,岂能让人当猴耍?

    “我……本来就是‘上班族’呀!”珍妮结巴,PUB的公主的确是采“上班制”嘛!

    “上班族?”“公主”应该是“王族”啊?花语嫣不解。“咦?可是你明明就是位‘公主’呀?人家拓跋刚还夸赞说你是红牌NB428!”歪歪头,她越描越黑地嘀咕,“公主有分‘牌’喔?台湾好奇怪。”

    “你……”珍妮气得血管破裂,跺脚,顺便抖落那些食物,她抓着“铜龟婿”的手臂。“云生,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董云生甩掉她的手,拨开人墙忿然离去。

    “你没事吧,公主?你脸色看起来好差哟——”花语嫣不晓得她已掀起莫大的风暴,兀自关心地问珍妮。

    “我……”面对众人眼中的鄙夷,“好差”尚不足形容珍妮拉不下来的颜面,她切齿磨牙,要不是怕引起公愤,她会赏花语嫣几巴掌。“好,算你狠,你给我记住!”

    “记住什么?”花语嫣没跟人吵过架,所以不了解其中的警告意味。

    “你……哼!”珍妮当她存心装傻,简直气压败坏到顶点,真想拿把水果刀刺死她,可惜现场人证太多。“不要太得意。”

    嘴巴靠近花语嫣的耳边,珍妮压低音量说:“我不会放过你的。”

    退两步,她居心叵测地瞪一眼,然后拂袖穿过人群而去。

    陈浩此时总算从外围挤到中心地带,他问:“发生什么事啦?”他不过才走开一下去替她拿杯饮料。

    “不知道——”花语嫣想了好久后摇头,“她好像要我帮她放什么。”

    陈浩才想偷吻熟睡的花语嫣,车窗倏地噼啪作响,恍如有重物击在玻璃上,而且一声接一声,一声强过一声。

    他仰颈一看,就对上一双恶狠的怒目,配着本该雄壮魁梧、现却弓背弯腰的身形,和贴在窗上的巨掌与走样的半边脸,乍看之下会以为是钟楼怪人再世。

    许是仍嫌不够骇人,阴微的晚风顽皮地摇动附近的树枝,营造出数以千计的幢幢鬼影当背景,正如一般惊悚片那样,微暗的月色,偶尔呼啸驶过的车驰声,为已然恐怖的景象增添更多的诡异气氛。

    “啊……鬼呀!”一个人能有几个胆?陈浩瞳孔放大,上齿不中用地打着下齿,格格格的险些咬掉战栗的舌头,被吓得剩下的半条命,不须大脑传令便已往后弹跳好几步,直到无路可退。

    “救……命……”他两手平伸,上躯犹似有吸盘般地沿着车子的弧度紧附车身,巴不得能与其融为一体,或有保护色之类什么的。

    “开门!”钟楼怪人狂暴地敲着玻璃大喊着。

    “喏?”抖着一身冷汗,他觉得这跋扈磅礴的声音好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过。

    “我叫你开门!”钟楼怪人的耐心不容半点拖延来考验。

    “啊……是班大哥?”陈浩傻愣了好几秒。

    “立刻,马上,开——门!”班杰明怒发冲冠,改以拳头猛击在无辜的车窗上,虽是强化玻璃的材质,却仍让人担心它会四分五裂。

    “啊……喔!”陈浩的喉结上下咕噜了好几次,才迅速地拉开门锁。

    班杰明没有多浪费一秒便随即打开门,他上身钻进车内,肆无忌惮地抱起花语嫣,狰狞的杀气随着牙关嘶喷出来。“你下次要敢再碰她一根寒毛,小心我毙了你。”

    他今晚藏在陈家暗处,跟踪了花语嫣几小时,所以对陈浩过于殷勤的表现已经很感冒,见他俩要回来,他又飞车抄小径赶在两人之前到家,果然他前脚才下车,便瞧到后脚跟进门的陈浩的不轨,这新仇旧恨积聚齐发,效果自是慑人。

    “我……”陈浩想顶嘴,无奈班杰明的气势凌人,害他梗在胸腔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八月的晚风自班杰明身后袭进,居然凉飕得可怖。

    “还不走?不怕我放火烧掉你和车?”班杰明从容不迫地拿出打火机,啪嗒一声,他瞄着点燃的火冷笑。

    “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陈浩满脸惊慌,手脚忙乱地发动车子。除非他多心,他觉得班杰明真的会纵火!

    “不送!”班杰明冷笑地退到车外。

    陈浩急忙加速,眼前逃命要紧,他可不想见不到二十一岁的第一个太阳,蛇行的车头道出他的怵畏,没时间关上的车门摇摇晃晃地抖着恐惧,途中撞到了院里的几盆植物和几株树苗。

    几近脱落的车门,在经过大门时又撞上园墙,因重力加速度的关系,伴着哐哐啷啷的变奏曲,它终于与车身分了家,并勇猛地在夜色下空翻了几滚,然后哐啷落地,再砸烂了造景花坛才光荣隐退,认分且孤零零地向原主人的车屁股说拜拜。

    “可恶!”班杰明啐了句。陈浩那小子不仅想偷摘他的“语嫣”花,还破坏他种的玫瑰花……嘿,这梁于是结深了。

    “嗯……”花语嫣嘤咛地在他怀里蠕动了一下,用脸摩挲他的胸,仍然睡得柔甜。

    班杰明刷地收回阴森的眼神,转化成一滩柔水凝视她。

    瞧她逐渐扬起的嘴角,小不点似乎做了什么好梦。

    “唉,小家伙。”他不禁好笑地叹息着,刚刚搞不好他杀了陈浩,她都没法当目击证人哩。

    爱溺地在她鼻尖印下一吻,他抱着她进房门,就像习俗中新郎和新娘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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