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宝儿,过些时候,我带她来跟你见面好不好?”比实际年龄更懂事心儿,笑着轻抚轻风的头。“你见到宝儿,一定也会很喜欢的。”
“宝儿跟姐姐像吗?”如果像,他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的!
“当然了,我们是姐妹啊。”
“那好,等我长大了,我也会帮着姐姐守护妹妹的。”轻风笑容亮晶晶的。
“那轻风可要加油把身体养好了才可以。不过,宝儿可不是轻风的妹妹,她也是姐姐,她比你大一岁呢。”
“……”轻风一愣,随即又信誓旦旦,“那我会像守护心儿姐姐一样,也守护宝儿姐姐。”
“一言为定。”心儿伸出小指。
“一言为定。”轻风伸出小指。
然后小指紧扣小指。
一言为定。
……
可是,金宝儿跟金心儿相差太多了,相差太多了呢!
轻风大口大口地喘气,他跑不动了,只能倚着墙,面色青白。
心儿天使一样的笑容,浮现在脑海里,跟宝儿嘲讽无情的笑容相差太多了啊!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犹如被重锤持续捶打一般,疼痛不堪?!
……要唱歌就唱自己写的歌,唱别人的歌有什么意思?!
……我说刚刚那首歌,叫什么?
……那叫轻风吧。
……吃吧,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你拿别人的歌付自己的账当然不行,我要《轻风》,只有把《轻风》给我我才让你吃饭!
……
其实,是一样的……是一样的对不对?!
轻风深呼吸,再次朝宝儿的病房奔去。
门哐当一声,被他用力推开打在墙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无法开口说话。
还没来得及收拾情绪的宝儿,呆呆地望着他。
他不是摔门离去了吗?她没想到他还会回头。
可是,就算回头了,又怎样呢?宝儿微微地扬起嘲讽的嘴角,轻风大声道:
“不要笑!不要那么笑……”他眼睛红红的,嘴唇却出奇的苍白,“那不是姐姐想要露出的表情,姐姐的心在哭……姐姐的心一直在哭着……”
“……开什么玩笑。”宝儿将目光转向窗外,悠悠地说,“我金宝儿,是会哭的人吗?”
清晨的阳光,金灿灿的。
楼下的喷泉声不大,却充满着她的听觉,那是破碎而绝望的声音。
是她的,以及,上官桡的。
“姐姐,忘掉过去吧,你要为你自己活一次。”轻风剧烈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如果攥着过去是一种痛苦,那么爱你的人一定是希望你彻底地将过去忘记。”
爱她的人?在哪里呢?忘记……又谈何容易?
每年的荷花都会开,每一年都有两个亲人的忌日,每一次妈妈离去的背影,每一天都要面对的是在等待里反复愧疚。
“忘不掉了。”宝儿恍惚在梦游,“三岁,生日的时候,爸爸为了赶回来给我过生日,结果发生交通意外……忘记?是能忘记生日,还是忘记忌日……”
“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看着我的时候,不像看着姐姐时那样露出微笑,而是那么疏远的。为什么姐姐能给过世的爸爸上香,我却不能。后来,我渐渐明白,那是因为我夺走了妈妈挚爱的人。妈妈虽然不说,却永远无法像爱姐姐那样爱我。
安慰、陪伴、甚至照顾都是姐姐给妈妈的,姐姐是妈妈的精神支柱,让妈妈能撑起整个金家。
可是,最后我金宝儿连姐姐也……”
所以忘记?!除非把她的心,她的脑子,她的灵魂都掏空洗净,那么或许会忘。
“姐姐……”轻风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他第一次抱住了她。
这是姐姐吗?
那个时常敲他脑袋的姐姐?那个因为他不吃蛋糕,而把整个蛋糕店搬空的姐姐?那个说话放肆走路都不可一世姐姐吗?
她不是……
怀里的姐姐,弱小得仿佛他再稍稍用力一点点,就会破碎。
而平常挺直傲骨的背脊像已经被折断一般,虚弱地靠在他的怀里。
其实她不是愿意让他抱着吧,而是没有力气反抗。
“姐姐……”刚刚他怎么可以对她说那么重的话呢,“姐姐,对不起,没有好好守着你对不起。”
怀里的人突然挺起背脊,像是努力要把被折断的骨头接上。
轻风微微笑,眼里满是亮晶晶的东西,像把所有的阳光都装了进来,随后他灿烂地笑开,阳光从他的眼睛里一颗一颗滑落下来,弄得她也沾染了一身的亮晶晶。
他轻轻地伸手,轻抚她的脊背。
“姐姐,没关系的,轻风帮你撑一会儿,你可以……歇一歇,让轻风帮你撑一会儿。”
宝儿的手紧紧握成拳,似是冷极了,牙齿咬得咯咯响。
可以吗?可以吗?!
“我会,守着姐姐的……”
这世界上,她最喜欢的是荷花,纯白的荷花。
可是今天,她看到了一样像荷花一样纯洁的东西,那是从轻风亮晶晶的笑容里滑落的眼泪。
轻风的眼泪。
干净的,透明的,亮晶晶的。
一如他的笑容。
不知道是信任、恐慌、还是已经无法再承受再多一丁点,她突然伸出手,用尽全身地力气抱住轻风。狠狠地,似是要把他揉破挤碎在自己身上,将所有脆弱过度到他的身上一般。
骨头,都要被她一寸一寸地捏碎,轻风才了解她的痛,有多么撕心多么裂肺。
“没关系的姐姐,多疼多痛都没关系,都给轻风吧。轻风已经长大了,可以守护姐姐了。”
宝儿剧烈的颤抖,这才是她真正从垂死边缘回来的时刻。
她要再努力一次,再努力一次,活着。
活着!
第8章(1)
大病过去。
宝儿仿佛脱胎换骨了。
虽然依旧是不可一世的模样,可明显话少了,做的事情多了。
更让人惊讶的是,她的银行卡、信用卡、购物卡等等所有卡在最近时间都不见有使用记录。
她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
一大清早,宝儿从房间出来,笔直穿过大厅,经过玄关,通过正门,跨过大院……
“宝儿。”就当她想跨出大门的时候,轻轻柔柔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这些天你都有好好吃饭吗?”薇安从紫藤花架下的秋千上站起来,望着挺直的背影,心头微微揪紧,“你都好几天没在家里吃饭了。”
她晒黑了,而且手臂都晒脱皮了。
宝儿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毅然伸手去碰触大门。
门被打开了一些,又突然停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折回来,站在薇安面前,目光从薇安的脸上移到胸口,凝视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
“会石头剪子布吗?”听不出她是什么语气,薇安呆了呆。
“什么?”
“算了。”没听见就算了,她转身就想走,薇安着急地拉住她的手。
“会,我会!”
宝儿看了紧握着自己的那双手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会,就跟我玩一次。”
“好……好!”
薇安认真地轻握拳头,举到耳朵边。
就这个举动,让宝儿几乎痛哼出声。
姐姐……是姐姐的心在玩对不对?!
一定是的,不然为什么她跟姐姐一样,习惯把手藏在那么容易被察觉的地方?
“石头、剪子、布。”
宝儿出的是石头,而薇安……是布。
是布。
……“姐姐当然要出布了,这样才可以把宝儿的手握在手心里啊!”
姐姐,是姐姐!
这种喜悦,参杂着太多辛酸,宝儿有些哽噎。
“你赢了,你想赌什么?”
“赌?”薇安更不解。
不知道不觉,那么习惯地将上官桡赌约的事情挂在嘴边,宝儿感觉有些不真实,薇安明明是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却牵绊着她最喜欢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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