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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夫相许 第三章 作者:岳盈
    雄叔走了後,客厅里又剩下他们几个,气氛有些窒闷,依苹忍了许久,最後还是问了。「怎麽都没看到黄伯伯?」

    黄母眼光一黯,「十四年前他就抛下我们母女离开了。听人说,好像在大陆,我们也没有刻意打听。」

    「啊。」依苹顿时觉得自己孟浪,「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都过去了。」

    「男人啊!」依苹似嗔非嗔地斜睨向书纶,「抗压性反倒不及女人。怪不得有人说,二十一世纪是女性的天下哩。同意吗?」

    「同意。你说的话,我有哪句不同意?」书纶识相地举起双手投降。

    「难说喔。」她哼了声,将注意力重新转回黄家母女,发现黄母眼光忧虑的停留在爱女身上,连忙道:「黄妈妈,贵美姊的伤只要妥善照顾,很快就会没事了。这次都是我不好,撞伤了贵美姊,不过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还您一个活蹦乱跳、光鲜亮丽更甚从前的女儿,」

    「不用了。」贵美紧张地拒绝,「你已经照顾过我,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处理。」

    「贵美姊!」依苹扁起小嘴,眼眸汪汪地泛起水意,「你该不会是嫌我笨手笨脚,没把你照顾好,所以!」

    「不是!」她一向是最不会拒绝人的,尤其是拒绝这麽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眸。「我只是觉得……」她抓著头发,努力想诌出一个不伤害依苹感情的好藉口,以表明自己不需要她照顾。

    「我知道,你一定是怪我把你撞伤了。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你打我、骂我好了,就是不要拒绝我。」

    「不是这样。」她笨拙的说。「我真的不需要你照顾,事实上,我已经觉得好多了,明天还打算去上班呢,」

    「贵美,你伤成这样还要去上班?」黄母不表赞同。

    「妈,我没事……」

    「贵美姊,你在哪里上班?」

    没料到依苹会突然转移话题,她怔了一下。

    「贵美在北投的万邦商业银行上班,她每天都从家里骑机车过去,现在伤成这样,根本没法骑车。」黄母忧心仲仲的说。

    「贵美姊一直在北投工作?」依苹听後激动不已,「天呀,为什麽我都没碰上贵美姊!万邦银行附近我有时也会去……」

    「依苹,这不是重点。」见她把话题扯远了,书纶出言提醒。「黄妈妈是希望我们劝劝黄小姐。她的机车还在修理,这里搭公车又不方便,应该在家里休息。」

    这些道理贵美当然也知道,问题是……

    「对呀,贵美姊,你就请假嘛。我家跟书纶家都是万邦银行的大股东,你要是有难处,我们可以帮你摆平。」

    「不是那个问题。」她摇头道,「我只是不想请假,好不容易都快年底了,眼见今年度的全勤纪录可以保持下去,我不想在这时候功亏一篑,这样年度的全勤奖金就没了。」

    原来是为了钱,那好解决。

    「奖金有多少?」

    「这跟奖金多少没关系。这是我辛苦保持的纪录,我不想就这麽失去。」她试著想让他们明白她的坚持。

    「可是你现在的情况……」黄母忧心地说。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坚持是一回事,有没有能力做到又是另一回事。看著自已受伤的脚,别说骑车了,就连走路都有问题,贵美顿时备感挫折。

    [我有法子了,」依苹用力拍了一下手,眉眼都飞扬了起来,「贵美姊就住我家吧,一来方便她去我姨爹那里看病,二来我也可以照顾贵美姊,送她去上班。」

    「不……不行啦!」贵美最不想要的就是继续跟她牵扯下去。

    「为什麽不行?」依苹泫然欲泣地瞅著她,「贵美姊就这麽讨厌我,连个让我弥补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尢难的道。

    「既然贵美姊不讨厌我,就表示愿意给我弥补的机会。太好了,等会儿我就打电话回家,要管家为贵美姊准备房间。」

    「我没有答……」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黄母犹豫地问。

    「妈!」

    「不会啦,黄妈妈。我家很大。再说,贵美姊住我家,不仅方便我照顾她,我们也可以彼此做伴呀。您不知道,家里就只有爸爸、哥哥和我,他们几乎每天都有应酬,我一个人好寂寞。现在贵美姊来了,我就有伴嘛。」

    「可是我……」

    「那就麻烦你了。」

    「黄妈妈太客气了。」

    贵美气恼的闭上嘴巴,这两个人竟然不听她的抗议,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她的去向。该死的,她不要去,不能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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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她还是去了。

    为了不让母亲操心,为了不加重她的负担,也为了怕她追问她坚持不去的理由,所以……她去了。

    躺在舒适的座椅上,她的眼睛是闭起的,依苹很体贴的没吵她,风钤般娇脆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飘送向前方,跟驾驶座上的书纶那唱歌般的悦耳男中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人的声音协调得如钢琴与小提琴的协奏,一如他们登对的外形,相当的家世。

    而她,明明与他们同车,距离却遥远得如读者与故事书里的人物的关系。

    他们是童话里的公主与王子,她则是看他们故事的人,从来没想过要走进他们的世界,却在毫无预警下就这麽走进去,成为传奇的一页。

    想来奇妙,虽有憧憬,但也无端害怕了起来。

    是担心越美的好梦,同时也最容易破碎、惊醒吗?

    这些意念不断在她脑海里发酵,成了苦酒满杯,几乎要从酸涩的眼里满溢出来。贵美咬了咬唇,试著挥去心头的沉重,重新捕捉属於依苹的甜柔嗓音。

    「……贵美姊家的海鲜料理真好吃,下次我们约书雅、孟琳和晓君……要不是钤姊现在怀孕了,程羲盯她紧得很,人家也想找她去。总之,下次去的时候、不能让黄妈妈和雄叔请了,你要付钱喔。」

    「是。」回答的男声里满溢著浓浓的宠溺,不但没有当冤大头的醒觉,还像把付钱当成是个荣耀。

    「黄妈妈和雄叔对我们太好了,不但招待我们,还拿了五六只螃蟹要我带回去……嘻,那些螃蟹真好吃,爸爸最爱吃这个了……对了,人家本来要付钱,可身上只有两百块,还有信用卡……你那时候怎麽不帮忙付钱?让黄妈妈送我们,真是不好意思。」

    「我要是掏钱出来,黄妈妈反而不高兴。反正贵美需要我们照顾,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对她好一些。」

    [我当然会对贵美姊好啦,但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喔。贵美姊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涌泉以报的。」

    「怎样涌泉以报?」书纶的声音带著笑意。

    「嗯……」长音拉了好几秒,显然依苹正慎重的思考这个问题,接著,她逸出咯咯的笑声,「把你送给她。」

    静——

    「开什麽玩笑!」压抑的男声尖锐的爆发。「我又不是东西,怎麽可以送人!」

    就是嘛!被依苹的话吓到的贵美一张小脸发烫,暗暗嗔恼她乱说话,徒然扰乱一池……嗯,浑水?

    [又不是随便送人!是送给贵美姊耶。」那位大小姐的语气居然还是理直气壮的。

    「小说、戏剧里常常有这样的情节,受人恩惠就以身相许。如果我是男的,一定娶贵美姊;如果贵美姊是男的,我就嫁给她。她身手好棒,在那麽紧急的情况下还能闪开我的车,跌倒时也只受到轻伤。黄妈妈说,她练过跆拳道和国术!怪不得小时候能从绑匪手中救下我。可惜,我跟她都是女人,彼此又没有同性恋的倾向,害我不能以身相许,才把机会让给你。」

    「这种机会我宁可不要!怎样也轮不到我以身相许,你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什麽叫轮不到你?一饭之恩也是恩,你白吃了人家一顿!要你以身相许!还是你占便宜!娶了贵美姊,以後去她家的餐厅吃饭都可以不用付钱。」

    「为了这种事结婚太荒谬了!」他激动地反驳。

    「不会比你说要娶我荒谬吧!」咕咕哝哝的埋怨几乎是含在嘴里的,跟依苹坐在同排座位的贵美只能勉强听到,驾驶座上的书纶则根本没听清楚。

    「你说什麽?」

    「我说——」她停了一下,「跟你开玩笑的,反应那麽大干嘛?」

    「这种玩笑不好笑!」

    「不好笑我也说了,你要怎样?」

    「我……」

    你是不能怎样,不过至少要表达一下你对她不但不认错,还赖皮地问你要怎样而不认同、受伤害、愤慨等,反正就是要表现一下你的男子气慨,别让依苹吃定你!

    可他却在「我」之後,长叹了声,忧郁地说:[依苹,别用这种玩笑试炼我,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哎,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下贵美可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方书纶爱死依苹了,才会被她这样吃定。

    「好嘛,既然你不想以身相许,那车子要借我开喔。」

    贵美一怔,差点跟不上依苹转话题的速度,敢情她是乘机揩油。

    「我跟你说过不行!你下午才出车祸,我要是把车借给你,准会成为那些宝贝你的亲友的公敌,uncle跟逸骏都不会原谅我!」书纶的声音再度转为强硬。

    「爸爸跟哥哥又不知道,除非你……告密!方书纶,你很大嘴巴!」

    相对於她的怒气,书纶的声音则显得平和。「把你的车开回去时,林嫂一直追问我发生什麽事,我只好说了。不过我有交代,在uncle主动问起之前,什麽都不要说……」

    「还不是一样!」

    「如果一样,我们早就接到uncle和逸骏打来问罪的电话了。我想,他们应该还没主动问起,大概是以为你跟我约会吧。」

    「你……」

    「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我不说,林嫂不说,李叔也不说,你把贵美带回去,uncle就不会问吗?到时候你要编什麽理由瞒他?」

    「我自然可以想到好藉口。」依苹嘟嚷道,「书纶,你最好祈祷爸爸什麽都不知道,要是被他知道我闯红灯撞到贵美姊的事,只会骂你没看好我,可不会骂我。」

    什麽话嘛!开车的人是依苹,被骂的人为何是方书纶?贵美心上落下一个大问号,但她随即有所领悟。记起之前在李医生家时,李医生夫妻听到依苹说撞到她时,责怪的人也是书纶。他们这一家子未免太护短了!她忍不住为书纶抱屈。

    「总之……你这辆车要借我……」得了便宜还想卖乖的娇蛮女以命令的语气说。

    「依苹,我说过……」

    「我才不管你讲过什麽呢!贵美姊现在脚受伤,坐这辆车最舒服啦。而且中午我还要给她送饭,有比这辆车更适合当餐车的吗?」

    喔——敢情依苹借车还是为了她?

    「我还是不……」

    「大不了我另找司机来开,要是这样你还不放心,乾脆连你一块借我。」

    「我明天有一堆会要开,没办法……」

    「既然这样,我不勉强你当司机,你把车借我就好。」没听到他的回答,依苹委屈地嘟唇道:「人家已经很让步了,你不可以不答应喔。大不了我写切结书,如果你的宝贝车子有任何损伤,我赔你一辆全新的嘛!」

    书纶的态度软了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麽说,你答应了!」依苹欢呼一声,娇润的嗓音蜂蜜般地倾倒一车,「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可不是吗?贵美暗暗附和,嘴角不自禁地朝上弯起,心里流淌著暖暖的满足。

    两人的对话把她上车时心上的乌云全都驱散了,替代的是晴朗的愉悦。听他们讲话,像在听一场广播剧,剧里是一对冤家在斗嘴,男方一直说不,最後仍在女方伶俐的口齿下俯首称臣,拿她没办法。

    贵美纳闷谁有本领拿依苹有办法,她不只嘴甜,两片花蕾似的唇瓣能将正反两面恣意玩弄,就算你的意志力再强韧,还是被她的话弄昏头,不自觉地落进她的陷阱里。而领悟到这点的你,却一点气都生不出来,最多只说一句「我真是拿你没办法。」这样舍不得责难的话。

    视线悄悄的投向她,昏暗的车厢里,那张美丽的脸庞上有抹得意的笑,忽然,她带笑的眼朝她调皮地眨了眨,贵美顿时感到困窘。

    「贵美姊醒得正是时候,我家快到了。」依苹轻快地说。

    贵美尴尬地微扯唇角,知道依苹一定早就洞悉了她装睡的事,只是顾全她的面子,没点明吧。这让她胸臆间再度潮涌著一道道暖流,这个女孩一再让她感到惊奇,她一会儿温柔可人,一会儿又伶俐得让人难以招架,不管是哪一面,贵美明白依苹对她是纯粹的好意。

    只是这样的好意,随著两人相处的时间越久,在她心上形成甜蜜却也难以负荷的情感重量。她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心虚。

    不够资格拥有这样的好,更害怕一旦真相揭晓,所有的好全变成一股反噬的力量将她锉骨扬灰。

    害怕,忧虑,这样的心情她可明白?

    「不好!」依苹忽然低叫出声,吓了贵美一跳。

    「书纶,我看你是在劫难逃。」她话说完,书纶也把车子停稳了,一道黑影如火车头般地撞来。

    「爸……」依苹按下车窗,还来不及说什麽,连珠炮的声音便射了来。

    「苹苹,你怎样?爸听说你出车祸了!有没有事呀,爸爸刚回到家,正想打电话……书纶,你到底在搞什麽?怎会让苹苹出车祸!你这小子,我女儿要是有个……」

    「爸,我没事,先让我下车好吗?」依苹及时阻止父亲对书纶发火。在车上坐了四、五十分钟,连她这个没受伤的人都觉得腰酸背痛,贵美一定更不舒服。

    「书纶,你先拿下轮椅,抱贵美姊下车。」

    「苹苹……」蔡万亿像只哈巴狗般绕著爱女,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力。

    「等一下啦。」依苹推开他靠过来的身体,眼角馀光扫到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管家和兄长,「林嫂,这里有一桶活跳跳的螃蟹,是我拿回来给爸爸吃的。」

    「苹苹,你真是孝顺……」蔡万亿顿时感动不已,先前被女儿推开的挫折感都不见了。

    「哥,过来帮忙提行李。」她边招呼兄长,边伸出一手轻拍老爸的手安抚。

    「我?」蔡逸骏一睑狐疑。

    [对,就是你。书纶在忙,林嫂要拿螃蟹,孔武有力的你忍心要你娇弱的妹妹,与尊贵的老爸去扛那麽重的旅行箱吗?」

    说得太有道理了。蔡万亿又是激动的颔首。

    「逸骏,快照苹苹的话做。」

    「好好,我去搬。」受不了两父女一鼻孔出气,逸骏只好去当苦力。「噢,怎麽这麽重?」

    「哪里会重,」依苹不以为然地娇斥,「人家雄叔轻轻松松就搬上车。哥,你欠锻练喔。」

    被书纶安置在轮椅上的贵美同情地看著这一幕,在戴上备用眼镜後,她的视线清晰了不少,也对依苹的娇气和颐指气使看得更了然。

    依苹是趁她母亲帮她洗澡时,帮她收拾换洗的衣物,当她看见那鼓鼓的旅行箱时却被吓了一跳。她不过是去依苹家暂住几天,又不是搬家,可看旅行箱膨胀的样子,依苹像是把她衣柜里的衣服全都塞进去了。

    幸好雄叔自告奋勇地帮忙将旅行箱抬进书纶的车上,要是书纶来拿……想到这里,她就感到不好意思。体重有六十七公斤的她,被书纶抱了好几回,虽然他一句埋怨的话都没说,但她真的很……难为情!

    「书纶,你还不推贵美姊进去,外头好凉,万一她感冒了怎麽办?」连串的娇嗔又起,也将众人的注意力带到贵美身上。

    「苹苹,这位是……」

    「她是贵美姊。贵美姊,这里依序是我爸,我哥,以及管家林嫂。」

    「苹苹……」

    「爸,有什麽话我们进屋里再说啦,人家会冷耶。」

    「好,快点进去。」

    进屋之後,蔡万亿急急地道:「苹苹,爸一回来就听林嫂说你出车祸!去你姨爹那里,我打电话给你姨爹,他说……」

    「爸!」事情既然曝了光,依苹毋需再花脑筋为贵美的到来找理由,她爱娇地偎向父亲,「人家闯红灯,撞到——」

    「你有没有怎样?」蔡万亿紧张地打断她的话,不顾她的抗议绕著爱女心疼地检视,在确定她安然无恙後,转向书纶发飙。「方书纶,我真是看错你了!我慎而重之的把依苹交给你,你却让她闯红灯,你这样教我怎麽放心把依苹的终身托付给你?原本我已经跟你爸妈商旦里好让你们早点订婚,现在我要考虑了。」

    「uncle,我……」

    「这不是他的错!」

    一男一女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正盘算著该不该乘机打落水狗,藉此打消父亲乱点鸳鸯谱的决定的依苹,倏地睁圆眼睛,像发现什麽奇观似的瞪著贵美瞧。

    「我的意思是……」贵美瑰颊似火,在好几双眼睛瞪视下,脑中一团混乱。

    先前是基於义愤才脱口而出,现在是……赶鸭子上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是个意外!不应该怪方先生。」

    「你是……」

    「爸,贵美姊都这麽说了,你不要怪书纶啦。」依苹顺水卖人情地说。

    「苹苹……」

    「反正我没事,车没事,书纶没事,倒是有事的贵美姊都不计较了,您还有什麽好说的嘛!」

    「苹苹……」

    「一定是老天爷知道我对贵美姊的救命恩情念念不忘,才安排了这场车祸。爸,您知道贵美姊是谁吗?她就是我寻寻觅见了十四年的救命恩人耶!」

    这麽巧?蔡万亿满眼狐疑。

    「您还记得十四年前,我差点被绑架的事吧!救我的人就是贵美姊!您说,这是不是个很美丽的意外?如果我没有闯红灯,就撞不到贵美姊了,这是上天的安排呀。」

    蔡万亿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挑高三楼的天花板,是这样吗?

    「可是……」

    「呵……」依苹掩手覆住嘴巴,优雅地打著呵欠,「不早了耶,我跟贵美姊都累了一天。还有书纶,他也累坏了。」她柔媚地转向被她点名的男子,「贵美姊我来照顾就好,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要上班呢。」

    「依苹……」书纶对她突然的温柔体恤受宠若惊。

    「快回去。」她轻推著他往外走,趁她爸爸还在发呆前,一口气护送他到玄关处,以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你欠我一次喔。如果不是我机警,你少不得挨爸爸一顿臭骂。大恩就不用谢了,只要别忘记把你那辆车借给我。」

    这丫头就不能让他多感动几秒钟?敢情她之所以帮他,只是为了要他出借休旅车?

    书纶顿时好气又好笑,拿她没法子。

    「快走!」毫不温柔地将人推出门外,随手附上一记闭门羹,当依苹重新面对客厅里的其他人时,脸上挂著一弯清新如森林小溪的甜美笑意。

    「哥,麻烦你帮我把贵美姊的行李送到四楼喔。」

    「苹苹,爸爸还有事……」

    「爸,女儿脸上的疲累线条都跑出来了,有什麽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她眨巴著眼,可怜兮兮地说,「要是错过了美容觉的时间,女儿会变得不美耶!」

    「还不到十点。」

    「差十分就十点了,人家还要送贵美姊上床,然後洗个澡,保养细致的皮肤……哎呀,再扯下去,人家会赶不上十一点前上床啦!有话明天讲,晚安了,亲一下。」

    在父亲颊上草草一吻,依苹身轻如燕地飞到贵美的轮椅後,推著她走进电梯门。

    电梯,贵美的嘴巴张了又合。她初时只觉得蔡家很豪华,客厅比起她跟母亲居住的空间加起来都大,听到四楼,然後又是电梯,不禁要感叹人各有命了。有人有钱到回房间要搭电梯,有人却穷无立足之地。

    走出电梯门,来到四楼的空间,玄关处给人明亮雅致的第一印象,她被推进客房,那是间比她家里的房间还要大上两倍有馀的房间,布置得简洁宜人。

    「苹苹……」逸骏放下沉重的旅行箱,转向妹妹想说话,但立刻就被她给打断。

    「哥,晚安了。」

    看出妹妹的坚持,逸骏只好耸耸肩,转身走出房外。

    「贵美姊,你应该累坏了吧。我扶你到浴室盥洗,早点上床睡觉,明天我们得起早点,我会先送你到姨爹那里换药,再送你去上班。」

    「太麻烦你了。」

    「这句话好沉重喔。要不是我撞到你,贵美姊也不需要我照顾嘛!所以客套话就别说了。来,我们进浴室。」

    盥洗过後,贵美在依苹协助下换上轻便的运动服当睡衣,被安置在舒适的被褥里躺好。

    「贵美姊,晚安。」

    「等一下,依苹。」有些话要是继续搁在心里,她担心今晚会睡不好觉。「方先生人很好,你不应该对他乱使脾气。」

    「贵美姊心疼他呀。」依苹似笑非笑。

    「你别胡说!」贵美涨红脸,「我是觉得你们很相配,方先生脾气好,对你也很好,你这样欺负他,不怕把他吓跑?」

    「我巴不得。」

    「什麽?」贵美一脸的不明白。

    「没什麽。既然贵美姊帮他讲话,以後我对他好一点就是了。晚安了。」

    「晚安。」她喃喃道。

    依苹关上大灯,只留了盏光线温和的小灯便踱离房间,贵美躺在温暖、透著一股宜人香气的被子下,想著遇到依苹後的点点滴滴,仍有种作梦的感觉。

    这个梦什麽时候会结束,又将发展出什麽样的情节?

    贵美很想弄个清楚明白,但她太困了,体力都被傍晚发生的意外掏空了,很快就屈服在睡意下。

    ***

    「在想什麽?」男性嗓音如丝绸般温柔地滑过耳际,伴随著的是灼热的吐息。

    贵美从沉思中惊醒,浑身因书纶的靠近而微微轻颤。

    这些日子来,两人接触的机会频多,但每当他靠过来,贵美依然如初次见面睑红心跳,为他的魅力倾倒。「没什麽。」她平缓激烈的心跳,试著挤出一抹笑容。「只是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第一次见面。」书纶喃喃道,目光悠远了起来。

    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那时候他的心情是那麽意气风发,笃定依苹一定无法拒绝他的求婚,却没料到他才开口表示,她就被他吓得失神,闯了红灯,才会撞到贵美。

    当时的他并没有想过,这桩意外会改变什麽,而现在……他不确定,好多原本都笃定极了的事,在此刻变得毫无把握,对於依苹,自己的感情归向,以及造成他对所有的事没把握的贵美。

    目光缓缓地游移在那张偏转向他显得粉嫣动人的脸庞。

    在发型设计师的巧妙设计下,那头乌黑的长发以长短不一的层次感修饰了她凸出的六角脸,配合最新一季的流行彩妆,强化了贵美五官的优点,使得整张睑显得狂野性感。

    而她的身材,在塑身有成後,呈现出诱惑人心的魔鬼身段,轻易便吸引男性的兴趣。

    最大的改变是她的神情,充满自信的眼眸随时都是那麽熠亮生辉,当她扫过你时,你会有种被电击中的感觉,电流袭遍全身後,只能目眩神迷地跟随著她的身影,难以转移目光。

    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起眼的女人了,随著时光飞逝,一日比一日动人,现在的她已经蜕变成性感迷人、光芒四射的尤物。

    书纶心脏一阵抽紧,体内有道液体的火焰在流动。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看著她的改变,他只能遗憾让她蜕变的人不是他。是依苹发掘出她的美丽,不是他。

    但为何意乱情迷的人是他?

    「依苹呢?」

    就算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贵美仍是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浑身像著火似的。

    这种情形不是第一次了,女性的直觉告诉她,书纶对她……是那种感觉吗?欣喜、猫疑、罪恶感等的情绪一一在方寸间流过。

    书纶会喜欢她吗?她想,又不敢想。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会喜欢上自己?尤其他已经有了依苹这麽好的未婚妻了,又岂会看上自己?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期待了起来,尽管心里是唾弃自己的,责怪自己怎麽可以对好友的未婚夫生出非分之想来。依苹待她那麽好,她不该的,然而感情非是理性所能约束得了的,一个不留神,非分之想便又冒出头来。

    这使得她时时怀著罪恶感,偏偏依苹总是一声不响的溜走,留他们两人独处,在基本台步都学会後,教练也不来了,这几天就只有书纶陪她加紧练习,以准备明天的彩排。

    「她不晓得跑哪去了,也许溜去找Jason了吧。」书纶心不在焉的日答,目光仍痴迷地胶著在贵美身上。从V字领的衬衫领口可以窥见她深窄的乳沟,以及她健康的蜜色皮肤,他感到喉咙发乾。

    「也该回来了。」他们此刻是在方氏亨导的百货公司大楼的公关部所属的区域,贵美这些日子来,都是在这里接受特训。

    「明明就是她说要看我们两个练习的,自己反倒溜掉。」贵美的语气像是在埋怨,其实是因为心情紧张,才这麽说。「现在好了,也不晓得今晚练习的状况好不好,明天就要彩排了,我……」

    「别紧张。」书纶安慰她。

    「叫我怎麽不紧张?」她苦笑,「这是我第一次上台耶,想到要在一堆人面前走台步,我就忍不住全身发抖。」

    「放心,我会陪著你。」

    又不是一辈子。她垂下眼睑,苦涩的想。

    「可是……」她吸了吸鼻子,「我从来没上过台。说到这里,我不免有点怨依苹了,怎会出这样的主意?万一因为我的关系砸了服装秀,你怎麽办?这次的服装秀对你很重要,对不对?」

    「不必担心这点,我对你有信心。」

    [对我有信心?」她在错愕中,不禁有些飘飘然。

    「我本来是不赞成这个主意,但这些日子陪你练习,我渐渐认为依苹的眼光独到……」

    原来是对他的未婚妻有信心,不是对她有信心。贵美苦笑,但等她听完他的话,心情又由苦转甜。

    「你的确是很有潜力,做什麽学什麽都认真。我想,两个月前的你,也很难想像自己会有今天吧?!从一个平……时不打扮的普通女人,转变成眼前艳光四射的性感尤物,还要参加服装秀,这样的转变连你自己都始料未及吧?」

    「的确。」他说她艳光四射、性感呢!贵美心里一阵窃喜。「如果不是依苹说服我,我还是那个不起眼的黄贵美吧。」

    「她……究竟是怎麽说服你的?」

    书纶的疑问像一颗石子投进她心湖,叹息就像涟漪扩散的声音,贵美思绪幽幽地转回两个月前,这一切要从她搬进蔡家的第四天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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