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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下) 第六章 作者:天子
    “白护卫、展护卫,你们总算平安归来!”狄青与包拯一见白玉堂、展昭二人全身浴血、脸上被硝烟熏染得几乎看不出来本来面目,顾不得多说,忙召了公孙策与营中军医前来速速替他们疗伤。

    直至晌午十分,总算将一切打理妥当,听闻展昭只是拼尽了体力,虽有几道大伤深可触骨却好在被及时救起,封住穴道止血,不会危及性命。而白玉堂身上几处伤口都不在要害,敷了金创药后好生休想几日便不碍事了,这才暂且安下心来。

    “白护卫与展护卫几次为了大宋出生入死,连本王都要敬佩他们!”狄青赞道,“而且,当初听说白护卫被襄阳王那冲霄楼所害,如今再见,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是啊,白护卫能够平安无事,此次又与展护卫一同立了大功归来,本府也甚感欣慰!”包拯点了点头,竟觉眼眶有些湿润,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展昭动身离开开封府时,自己曾与公孙策说过的话——

    但愿展护卫此去,能得回一个圆满。

    人人皆盼姻缘能长久,但愿老天能把这个圆满赐予展昭。

    或许,人总有某些时候要经由别人来感受自己的存在。

    当微温的手指轻触着扫过脸颊,展昭猛然惊觉,自己在睁开了双眼、看到那正忧心忡忡地皱眉俯视着自己的人之后,竟一直在流泪,泪水好像不受控制一般不断滑落……

    “玉……玉堂……当真是你吗?”

    “不是我还能是谁?白爷爷喊得声嘶力竭,你却应得细若蚊哼,就算是顺风耳怕也听不到你的声音!”

    白玉堂用手指拭去展昭眼中滑落的泪,连自己也不知那时究竟是怎么听到他的声音追寻过去的。

    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记忆中不管受了多重的伤、承受着多剧烈的疼痛,也未见他落过一滴泪。他是这样一个比人何人都要坚强的男人,眼见泪水浸透了他幽黑的双眸,却好似匕首正一下下生生剥出他的心,血淋淋的痛!

    “别哭了,我未死,你也未死,倒害白爷爷要和你一起丢脸!”

    几颗水滴蓦然落下,和展昭的泪融在了一起,白玉堂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抓起他的手贴住自己的脸颊,真的不知此时紧紧抽搐着的心,所感受到的情绪究竟是喜是悲。

    “玉堂,我见到你,死也无憾了。”

    展昭轻轻动了动唇。掌心下白玉堂的脸庞湿润而温暖,他离他是这般地近,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震动着他的胸膛,他的鼻息轻拂在他的耳畔,不再有那样遥不可及的距离……满足了……这样便真的满足了……

    “玉堂……”

    终于发出了些许声音,他感觉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帘。

    “不准说死!白爷爷好容易将你带了回来,你还敢对我说死?要睡也听我说完再睡!”

    白玉堂再度用低哑的声音在展昭耳边吼道,撑在他脑后的手掌一紧,扯住他的发丝逼他张开双眼,狠狠俯下头去吻住他的双唇,将生气和力量度入他的口中,同时也分享着他心中的苦涩——“不准再说死字!不准!如果你不想白玉堂一辈子忘了对展昭的情,就帮我找回失落的所有!我回来了,没有留下你一人在这世上,也不准你在这个时候丢下我一个人!”

    贴合着他染了自己气息的唇几近霸道地说完,又恋恋不舍地噙住含吮了一会儿,白玉堂这才重新将展昭放回了枕上。看到他吃惊膛大的双眸,方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做了些什么,忙伸手拂下了他的眼帘,有些尴尬道,“既然累了,就睡吧。白爷爷也要歇一下,养足了力气,才能再继续与那些羌贼斗到底!”

    “……”展昭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闭起双眼,疲劳便又再次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不一会儿便又沉沉落入梦中。

    “笨猫……”白玉堂握着展昭的手,喃喃自语地注视着他的容颜。

    不知已经多久不曾这样仔细地看过他了,总觉得他的脸庞比记忆中的模样消瘦了许多,不再是那个遭到两句言语挑拨就会恼怒起来、猫儿一般的青年。而自己,是否也和从前不同了呢?如今的白玉堂,昔日的白玉堂,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不知……不知……

    ※※※

    事后,一番清点下来,三川口一站宋军歼敌五千,自己却也折损了六千一百人马,但好在保住了援军押送来的大部分粮草军饷,暂且不必忧心此后两个月内越冬之事。

    而西夏一方虽乘机打击了宋军,并彻底瓦解了修罗宫的力量,一箭双雕之计不可谓完全不成功。不过与此前所预计的还是相差甚远,不仅未能全歼宋军援兵,李昶恺也最终脱逃,不知去向。李元昊为此大为光火,口上虽未责怪野利仁荣,心中却生出了诸多不满。几日之后,不听他的劝阻,调动全部人马将延州城团团围困起来,里里外外包了个水泄不通,誓要将狄青困死关中。

    狄青见此状况,也不无忧虑;原来调来的一万援军此时只剩三千九,加上此前折损的人马,现今关内不过勉强余下五万军士,而李元昊手中仍有八万大军,若当真与他硬拼,形式也是十分险恶。

    这日清晨,已是卯正时分,外面天色还是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亮,看来是阴沉得厉害。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湿冷刺骨的寒气,是风雪欲来的征兆。

    被强迫卧床数日之后,展昭总算乘无人之时起了身,才准备换上官袍去见狄青,却又被端了汤药走入的白玉堂撞了个正着。

    “你要去何处?”白玉堂将汤药塞入展昭手中,皱了眉问道。

    “去见狄王爷。昨日听包大人提起,李元昊重兵围城,不知王爷他们可有了应敌的良策;而且也不知此时,段兄他人在何处、情形如何。”展昭接了汤药,一饮而尽,答了话后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几日来,他被众人逼着除了吃饭吃药便是睡眠,都是白玉堂守在身边照顾,也算朝夕相处,但谁也没有主动提起那天战后之事。每每面对面时,气氛倒比此前的冷淡疏离更加尴尬。

    “你担心之事人人都在担心,但你也绝对不能因此就再入敌营。”白玉堂挡在展昭面前,沉声道,“先坐下再说吧,你便是现在说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我也不会相信。”

    “我……玉……白兄……”展昭被白玉堂猜中了心中所想,开了口,又发现连要如何称呼他也要犹豫不定起来。

    “你……若是觉得玉堂顺口,便那么叫吧。我既不能完全忘记,便一定要想起来。”

    耳边白玉堂的声音传来,展昭心口一颤,还未来得及确认自己听到的是实是虚,一双着衣未及而冻得冰冷的双手已被他握住。

    “我不知从前是怎么对你,究竟如何与你相处,只剩下一颗心还忘不了你的名字……这样,你可还仍然不愿放弃我?”白玉堂握了展昭的手抬至胸前贴合住自己的心口,盯了他的双眸;此时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让他难以完全把握。

    “不放。”展昭摇了摇头,收拢了十指与白玉堂交握。他并不惯于用言辞表达感情,但在此时,他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我从未想过放弃你。那日我说,展昭可以一生不再见白玉堂,却未说过我要放弃。不见,不等于我心中不再有你。”

    “展昭……展昭……我知道伤了你最深的是我,也只有我能这般伤你……究竟是你傻……还是我傻?”白玉堂喃喃道,更像是自言自语。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他无言地拥住展昭,闭起双眼,希望能忆起哪怕一丝一毫昔日的感受,希望能从他身上寻求到更多力量。

    即便如白面鬼所说,他忘的是事,而不是对展昭的情,过去的所有又如何能说抛弃便抛弃?若是当真可以抛开,他的心也不会时常空虚得隐隐作痛。

    “再多给我一些时候吧。此次解了边关之危,我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白玉堂。”脑中丢失的部分还是空白一片,他也唯有轻叹一声,低下头去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玉堂,无须太过勉强自己,我知道你并未变成另外一个人,你仍然是原来的白玉堂。”

    他没有变,他还是他,连这样俯在他耳边低语的习惯也不曾改变……听了他的话,心跳跳有些急了,不过并没有激动异常;那日在战场上死里逃生,听到他叫的声音已是极至。比起生离死别、天人永隔的劫难,能看他平平安安,仍有机会用自己的双手保护他,已经心满意足。

    背后的伤口被牵动时很痛,但展昭还是咬牙忍了,抬臂回拥住白玉堂宽阔坚实的肩膀,然后听到低沉的声音闷闷地传到耳中,“只有你这一心拼命不要享福的傻瓜才会这般容易满足。”

    “你好,便足矣。我还有什么需要不满的呢?”展昭道。老天对他己是格外厚待,除了这人,他再不想强求什么。

    “算了……你若学会了自私和怨天尤人便不是展昭了。”白玉堂又叹了一声,抬起头来放开展昭,趁自己的体温还附着在他身上没有散去,伸臂捞起一旁的外衫替他罩好,然后将他按在椅上坐了,问道,“说吧,你要去见王爷,究竞又在打哪般主意?”

    他决意要去见狄王爷,拦是拦不得的,还不如早些弄清他的打算,以免他又一声不响暗中自行决定干出什么不要命的事来。

    “玉堂莫急,我不会莽撞行事。只想先去问清战况再细做打算。而且段兄的恩,我也一定要报;至少……总要确认他们平安无事才可放得下心。”展昭道。如今西夏重兵围城,他不可能视若无绪:段司洛于他有恩,他的安危他也不可能不管不顾。

    “这些我都知道,此刻边关危杭尚未解除,我又怎可能不顾国家存亡安闲度日?白面鬼是我的朋友、兄弟,不止一次救过你我;不论他自己如何说,我们此次的功劳中也该有他一份;他的恩,我也定然会报……这世上除了你,最傻的恐怕便就是他了。”白玉堂叹道,“我只不过觉得,此番你找身份已经完全暴露,再如上次那般冒险混入敌营之中无异于白白送死,何况此时你这样子,全身上下没有哪处不带伤,又怎可能再用蛮力与人硬拼?”

    “嗯……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只是我也不知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方式能够助狄王爷早日解围破敌。”

    展昭敛了眉锋答道,正在此时,却恰好有人掀幕而入。二人回了头,一见那人,连忙起身施礼道。“属下见过王爷千岁。”

    “不必多礼了!本王早把二位当作朋友,二位也千万莫要与我客气!”

    狄青说着,走上前去,伸手将二人扶起。之后解下身上披的大氅,用力抖落上面的雪花。展昭见了,心中隐隐一动,不觉低低自言自语道,“果真……下起雪来了。”

    “展护卫,你刚刚说什么?”狄青此时已在桌边坐下,似乎听到展昭说了些什么,却又末听真切。

    “哦,属下失礼了。属下刚刚起身见天色阴沉,想是要下雪了;适才见王爷身上沾满了雪花才知,果然已经下了起来。”展昭抬了头,答道。

    “雪……是啊,我前来给你送药之时便已开始下了,但都是些细碎冰层,却还没有这么大。”白玉堂闻言,转身走到帐门边,掀了帘幕,看着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晶莹小巧的白花道,“看着天色,似乎还要不得大呢。”

    “边关一带年年如此,到了这个时候便会下上几场大雪;偶尔下得厉害,几日不停,四周山野便全被雪埋了,连官道都走不得。因此百姓们总是早早备下越冬口粮贮存在家中,以免大雪封山断路。”狄青一边细细解释,一边观察展昭、白玉堂二人神色,说罢之后,突然笑道:“白护卫、展护卫,本王见你们俱是十分关注外面天色,是否是已经有了什么主意计策?”

    白玉堂听狄青开口发问,微微一笑放下帘幕走回来坐下道,“计策倒还没有细作考虑,有些想法却是真的,王爷是否想……”

    “白护卫且慢,本王一时兴起,有个不情之请,不如你与展护卫就效法三国古人,先不要说出心中所想,待本王叫人送了笔墨前来,你们分别写在掌中,再同时亮出,看看究竟是谁的计策更胜一筹。”

    狄青说罢,立刻起身唤了一名兵士前来,吩咐他去取了笔墨送入帐中,笑道,“二位请吧。”

    “是。”

    展昭与白玉堂应了一声,各自拿起笔来,将心中之念写在掌心,只等狄青开口,同时亮出。

    “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本王所料……英雄所见略同,堪比当年公瑾孔明!”

    “王爷谬赞了。”

    展昭连忙答道,看向白玉堂时,只见他掌心中和自己一般无二地写了一个冷森森的大字——冰。

    兵法有云:凡与敌相攻,若雨雪不止,砚敌不备,可潜兵攻之,其势可破。法日:攻其所不戒。

    狄青看向展昭与白玉堂,一边赞许地点头一边扬起眉来笑道,“好!好一个“冰”字!不知二位究竟想要如何利用这个“冰”字呢?”

    “这……首先要登城看过四周情形,再查过延州城内外的河道分布,然后依据天气情形才能决定具体行事。”展昭略作思虑之后答道。

    “如此甚好,本王现在便马上派人前去查探状况。”狄青抚掌击案。

    “王爷,请稍等片刻。此次计划事关重大,还是属下亲自前去。”展昭说着便要站起来,脚下步子尚未迈出,却被白玉堂一手压住肩膀按了回去。

    “你且好好养伤吧,此刻还无须勉强坚持,我一人前去便可。反正你的意思我心中明白,待我看得清楚了,再回来与你商议。”

    “玉堂,我休息了数日,每日除了服药便是卧床,如今当真已经没有大碍了。”展昭抬头看了白玉堂道。

    白玉堂正要出言反驳,狄青却也察觉到了些许端倪,适时起身微笑道,“白护卫所言有理,展护卫还是再多休息几日吧。此刻时辰还早,白护卫也无须着急,等用过早膳后,本王会在大营北门等白护卫一同登城。”

    “是,属下一定准时前往。多谢王爷!”白玉堂听了却也不再客气,不等展昭开口,便抢先答话,同时起身送了狄青出去。

    狄青出了二人的营帐,未走出多远便见包拯迎面而来,连忙紧走几步上前,在他准备躬身施礼之前伸手将他扶住。

    “此时并非身在朝堂之中,必须讲究那许多礼数,包大人如此倒是折煞狄青了。包大人当年的救命之恩狄青此生没齿难忘,若是要拜也该是我拜包大人才对。”

    “王爷言重了。”包拯忙道,“王爷可是刚刚前去探望过展护卫?”

    “正是。包大人尽管放心,展护卫有白护卫照顾,伤势己经没有大碍了。”狄青说着,便拉了包拯转身朝自己的中军大帐走去。

    “王爷,您……”包拯一怔,莫非王爷也觉察到了什么?

    “神仙眷侣也比不上这一双雄鹰啊……造化弄人,经历了生离死别又吃过这许多苦后,但愿老天能给有情人一个圆满。”狄青看向包拯,明白他的忧虑,却也不多解释什么,只是感叹一般道。

    “多谢王爷。”包拯听了此话己然明了,知道狄青果然看出了那段非比寻常的情愫,连忙躬身向他一揖。

    “三年以前辽国一战,得知他们一起跳下悬崖之时我便已经知晓了……包大人已将展护卫与白护卫看作亲子一般,狄青也知道,情之所至,真心实意,本就无可厚非,反倒令人羡慕!人活一世,若是能够觅得一个如此这般的知己,便也就不枉此生了。”

    狄青言尽于此,便不再多说。话锋一转,重又与他谈论起军务大事来。包拯自然明白狄青一番苦心,暗暗感激不尽。

    再说狄青离去之后,不久便有兵士送了早膳到白玉堂与展昭二人帐中。用过饭后,展昭无论如何无法拗过白玉堂,只好答应继续留在帐内养伤。

    “你有什么好不甘?你我又不是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白丁,此时敌众我寡,到了智取的时候,我们自然不会没有用武之地。”

    白玉堂边说边拿了遮挡风雪的黑色貂裘大氅披在一袭白灰之外,映得一张脸越发俊美冷酷,展昭只觉眼前一恍,仿佛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他的感觉时而熟悉,时而陌生,让他一时怔仲起来,心自中总感觉空荡莫名,难以抓回昔日的所有。一个不小心,起得急了,拉动了伤口,口中咬住了牙关没有痛叫出来,眉头却已皱了起来。

    “方才说你尚未痊愈你还不肯承认,现在看你还要如何狡辩!”白玉堂见状脸色立时沉下了几分,却又觉得将忧心全部表现出来似有不妥,干脆一把抱起展昭送回边,才道:“再歇一下吧,待我回来还要仔细与你商量,那时你便是想歇也歇不得了。”

    说完,从案上抄起雪影,转身而去。

    ※※※

    延州城上

    “白护卫,请看,那处便是夏军大营。”狄青遥指一片旌旗招展之处。

    “王爷,这延州城内及四周可有足够的水源?”白玉堂跟在狄青身后,边走边看。延州城五城相连,壁垒森严,若是计策实施得当,顺利御敌于国门之外便应不成问题。

    “城外三川口白护卫已经见过,这里便是最大的水源;至于城内,亦有几条水道交错,若是需要,水源自然不成问题,只是此时已经冰冻三尺,若要取水便要早早多找些人前去凿冰。”狄青停下脚步答道。

    “王爷罩中可有熟识天象或是熟知边关气候之人?当年诸葛孔明神机妙算洞察天机方可借得东风破敌,如今我们若要仰仗老天破李元昊那八万大军,便也不能有半点马虎。”白玉堂又道。

    “熟识天象之人?哈哈哈哈!白护卫难道忘了?公孙先生便是最好的人选;至于边关气候,延州常驻边关的将士们个个都对此一清二楚!”狄青笑道。

    “王爷所言极是,属下倒忘了公孙先生除了精通歧黄之术还是一个奇人!如此说来,属下便没什么好担忧的了。不论如何,常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请王爷即可派遣人手前去凿冰,属下这就去与公孙先生商量一下,若是不出问题,今日夜间便可开始行动。”

    白玉堂闻言,半眯了一双狭长的凤目微微一笑,满腔自信、胸有成竹均化作一身倜傥潇洒,令人艳羡。连狄青也忍不住暗暗称赞:好一个气概不凡的英雄侠士!

    入夜之后,漫天大雪下得更急,已是鹅毛一般不断飞落而下。白玉堂回到帐时,已是亥初时分。展昭在榻上躺得受不住,此时正坐在桌案边拿了一本兵书观看,见他回来,忙道,“玉堂,情形如何?”

    “好得很!我早晨己去登城看过,晌午时又去问过公孙先生及几名常年驻守边关的将官,他们都说看这天色,这场大雪怕是要持续上三五日,如此一来,正合你我之意。”

    白玉堂得意笑道,虽然一头乌发已被雪水浸得湿透,面上却是神采飞扬,双眸仿佛熠熠发亮一般。展昭见他全身上下都被打湿,连脚下一双白靴也好像在水中踏过,还沾满了泥泞,不解道,“玉堂,你这是?”

    “我刚从坝上回来,不知何时踩了这一脚烂泥。”

    白玉堂边答边将潮湿的外衫脱下,架在火边烘烤。自己在一边坐了,正想暖一下全身,却见展昭伸手递过一小瓶酒来,只闻味道便知是上好的女儿红,“温过的,喝些也可暖暖身子。”

    “从京城带来的?”白玉堂只喝了一口,便已知他是在何处买的这酒。

    “恩,醉仙楼的陈年佳酿,十八年的女儿红。”展昭点了点头。这是玉堂最喜欢的东西,也在这两年当中陪他度过了无数个难眠之夜。“临行前赶着买了两坛,后来自己却也忘了,想不到大人他们却一路将它带了过来。方才公孙先生来替我换药时一起带来的。”

    “两年没喝,还当真颇想念这味道。”

    白玉堂仰了头,一口气将瓶中温热的女儿红饮尽,整个人也随之暖了起来。之后,他抬了头去,望住展昭,好一会儿,还是不知要说些什么,最终也只好轻轻握了他的手,让彼此的温度缓缓交融,以此来弥补二人间缺失的那段空白。

    “……玉堂,你方才说,去坝上做什么?”展昭回望着白玉堂,同样感觉到那段空白带来的恍然若失,此时也唯有回握住他的手,抓住这静静流淌的温暖。

    “去带领将士们凿冰开河。不然又怎能运水到城上,趁夜间地冻天寒瞒过那些羌贼的眼浇铸城墙?莫说你与我想的不同,没想过要用这法子。”白玉堂说着,下意识地用一根指头在展昭的掌心来回勾划。

    “这的确是唯一可行的保城之策,那么破敌之法又当如何实施?”

    展昭敛了眼眉问道。这仍是白玉堂的习惯性动作,只是他们缺少了从前那般自然而然相处的随意。两人似乎都在试探,一切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此番我倒想先听听你的意见。”白玉堂答毕,突然一用力,将他刻意保持距离的身躯拉到了近前。

    “诱敌深入,雪覆七军。”展昭一愣,口中话音末落,双唇已被密密实实地堵住,女儿红的清香幽幽传了过来……

    半晌,白玉堂才微微退开,抵了他的额头,哑声道。“对不起……我……是真的想你,可又不知该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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