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至诚来访后的半个月,莫仲霖除了更安静外,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仍是在学校和宿舍间来回往返,看到他没有异于往常的表现,骆盟高悬着的一颗心才逐渐放下。
本来他以为莫仲霖已经走出阴霾,没想到从这个星期开始,他就一直在上课时打瞌睡,平常也总是一副疲累的样子,不仅早退晚归,甚至还有到凌晨才回来的记录。
他究竟在外面做什么?为什么偶尔可以从他身上闻到酒味和女人的香水味?不安的情绪困扰着骆盟。
听到床边窗户的树木有些微的动静,他连忙推开窗户,果不其然,莫仲霖正顺着屋外的树干攀爬,已经来到窗口外。
讶异的看着房内伸出来的大手,莫仲霖歉疚的对隐身在黑暗中的骆盟笑笑,任由那只大手将自己拉进屋内,轻轻道了声谢谢。
“你知道我想要听的不是这句话。”骆盟不耐的看着他脱下身上的T恤,警觉的蹙起眉头,“你喝酒了?”
空气中正弥漫着浓厚的酒味。
“嗯。”莫仲霖没有理会骆盟的关心,将脱下的衣服随意一丢就走进浴室扭开水龙头打算洗个澡,好让冰冷的水冲去他些微的醉意。
他今晚并没有喝酒,只是被周围的酒味醺得有些醉意。他在心中再一次感谢学校的大方,让每个寝室都有浴室。
洗去满身的疲累,才穿好宽松的休闲服踏出浴室,他就看到骆盟不死心的坐在床前,还在等他的一个解释。
莫仲霖真心的感谢好友的关心,但……
“你还不想睡吗?”他打着呵欠。
“你看我像想睡觉的样子吗?”骆盟啼笑皆非的看着他一脸想睡的样子。
随意一瞄后,莫仲霖懒懒的回答:“你没有,可是我有。”
走向自己的床铺,他已经累了一晚,一向上床时间不超过十点半的自己,这几天被折腾得累死了,让他在上课时都不由得想打瞌睡。
“阿霖,你每晚都出去,究竟是去做什么?为什么身上酒味这么重?”
莫仲霖翻身上床,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阿霖!”骆盟不放弃的一再追问。
看出骆盟一探究竟的决心有多强烈后,莫仲霖叹口气,突然说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前阵子不是劝我和你一起出国去留学吗?”
骆盟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会提起这件事,还以为是他的推托之词,不快的说:“你不是早就拒绝了?而且这件事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在枕上寻得一个舒适的姿势躺好,定定的望着天花板沉思了会儿,莫仲霖才缓缓的说:“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骆盟并没有为他的改变主意而高兴,反而因为他在这种时候突然的改变心意而蹙眉担心,“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
“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在台湾也没有什么牵挂,到国外去见识一下外国的先进也不错。”莫仲霖故作轻轻的说。
“那雅晴怎么办?”
他虽然从范至诚那里知道莫仲霖所做的决定,但他不认为感情的事能说断就断;更何况范雅晴虽然没有主动来找过莫仲霖,却还是不时关切的向自己探问他的消息。在这种情形下,能断得了吗?
沐浴在月光下的身躯不自然的僵了下,“往后,我们要走的路已经不同了。”他不禁叹息。
“你舍得?”他逼问。
莫仲霖避开这个问题。
他舍得和不舍得又有什么分别,反正事实就是这样。
骆盟不自然的转开僵硬的话题:“这些日子的晚归和你改变出国的决定有关吗?”
嗤笑出声,莫仲霖好笑的转头看向一脸不明所以的骆盟。
“当然有关!难道留学可以说去就去?我总要为自己存点学费和生活费吧!”
家境实在相差太多,骆盟居然没想到这一点,莫仲霖暗自摇了摇头。
“你这些天是去打工?”
“嗯。”他说完又打了个呵欠,寻了个较舒服的姿势躺好。
“为什么?理事长或者是我都可以帮你——”
“不行!”莫仲霖顽固的说:“我就是不想依靠别人的帮助,所以晚上才会出去打工的。”
虽然每个人都告诉他不必在意,但他就是不允许自己再欠下人情债。
“你……”看着转过头去的莫仲霖不容他再说下去的坚决态度,一向精明的骆盟实在束手无策。“阿霖,那笔费用不是小数目,而离我们毕业的日子只剩下半年不到的时间,哪有什么工作可以让你在短时间内凑出这么一大笔钱来?”骆盟真想好好敲醒他的理智。
他虽然没有打过工,但从旁人口中多少了解到打工薪水的微薄程度,而少则上百万的留学费用,在这么匆促的时间内怎么来得及筹出来?
阿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些吗?”原本的困意在骆盟的一再追问下早已消失无踪,莫仲霖无奈的干脆撑起身子回答他的问题。
当他下定决心避开一切离开台湾出国留学时,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现实的问题。
凭他现在的存款,别说是留学,就连去做趟短暂的国外旅行都不够;但时间又只剩下短短的几个月,就算他从现在开始日夜拼命地打工赚钱也来不及。
正当他在心中懊恼浪费了三年多的时间时,突然翻到夹在书本中的一张名片,—面只有一个英文名字和行动电话,这张名片慢慢地勾起他的回忆。
迟疑的拿起那张名片,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需要的机会。
骆盟为他的说法而蹙起眉头,心底掠过不好的预感。
“阿霖,你不会去做傻事吧?”骆盟就担心现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他,会不顾一切地往死胡同里钻。
“你还记得今年暑假,有一次我和你一起上图书馆时,在束区遇到一个男人递给我们一张名片,说我们若是缺钱,随时可以打电话给他的事吗?”
“我记得,但你不是把那张名片丢了吗?”
那男人打量商品似的目光绕着他们两人转,尤其落在阿霖身上的眼神更教他生气,他所介绍的工作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正当的工作。
“我把它夹在书中!也就忘了这回事,没想到前些日子刚好翻到才又想起来。”
对于那一身名贵服饰的雅痞男子可能介绍的工作性质,莫仲霖心中当然也有个底,也知道那是一条满布诱惑的泥淖路,有多少人深陷其中不得脱身,而他的定力又能好到哪儿去?一不小心,自己也极可能会淹没于不可自拔的人性贪婪之中。
为此,他也曾在心中挣扎过无数次,但是就算他继续在台湾这个小岛待下去,未来又能有什么不同?倒不如选择先转身抛下这烦人的一切。
也许,离开这个藏有他的有秘密的小岛后,他还可以有另一个新的开始,即使身旁都是陌生人相伴。
所以,他拨了那组电话号码……
***
“阿霖,你不会是去找个男人吧?”
看到莫仲霖一片空白的表情,骆盟就知道他真的做了。
“阿霖,你怎么会去做那种傻事?”骆盟气急败坏的问。
他不懂他为何宁愿让自己走向黑暗路,也不愿向他求援,他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曾经有多少人自恃自己的定力超强,坚持会是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结果在熟稔了黑暗中的一切后,反而走不出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只能永远沉沦于黑暗之中不得翻身,他对自己的定力真的这么有自信?
莫仲霖不理会骆盟的质问,逐自说下去:“原来那男人开了一间高级的异色PUB,专门为有钱的贵妇和千金小姐服务,他非常高兴我打电话去找他,要我马上去上班,还说凭我的条件想在毕业前赚足几百万,绝对不是问题——”
“别再说了!”
骆盟喝住他接下去的话,冲动地将逞强的莫仲霖拥进自己怀中。
他多希望他能接受自己伸出的援手,而不是让他只能在一旁看他独自痛苦的挣扎。一向自信的骆盟,此刻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莫仲霖宁愿自己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一切,也不愿假手别人的帮助,可他这么做,痛的却是自己这个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人!
莫仲霖毫无所觉骆盟过大的手劲弄痛了自己,继续说下去。
“我才去那边观摩几天而已,就有不少贵妇人透过他说想长期包下我;只要我头一点,别说是出国留学,就连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我——唔……”
接下去的话,中断于骆盟粗暴的吻中。
莫仲霖瞪大了眼,不明所以地瞪视着在眼前放大数倍的脸孔。
骆盟在吻他!?
这是什么情况?一个他视为至交的同性,居然对自己做出这种令人惊愕到无法想象的事!
莫仲霖忘了要挣扎,只是失了心般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显现出既苦又涩的表情。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神智一片混乱,只能优着身体任骆盟拥着、吻着,也因为这样异常的柔顺,使得骆盟忘情地将怀中的身躯拥得更紧,想将堆积在心里多年、难以说出口的话借由这个吻表达出来。
“啊!”莫仲霖惊喘一声。
当骆盟的舌头不再满足于浅尝,而想探得更深时,终于引起莫仲霖身体本能的一阵恐慌,伸手用力推开骆盟。
“你疯了!”
恋恋不舍的放开唇瓣的亲密贴合,骆盟显得无限深邃的眼睛对上莫仲霖的惊慌眼神,说出来的却不是莫仲霖想要的道歉。
“你非要做那种工作不可?”他再一次确定。
仍陷在刚才和骆盟唇瓣厮磨震撼中的莫仲霖,被紧紧拥住的身子挣不开强壮的臂膀和噬人的视线,只好不自在的别开头避开骆盟焚人的逼视。
“只有这个法子,才能在短时间内凑足留学的费用。”
这也是他一再告诉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
“不,其实你还有别的方法。”
骆盟低沉的嗓音由耳畔传来,让他的心惊悚得为之一紧。
“我绝对不会接受你的帮助!”还被拥在怀中的莫仲霖忘了前一刻的惊疑,回头怒目瞪视自己惟一的知己好友,再次声明自己的坚持。
他可以忍受自己为钱出卖身体,但无法忍受别人的同情施舍,所以明知有比踏入泥淖还轻松的路可以走,他却倔强的宁愿弄脏自己。
“唔!”
再一次堵住他倔强的小口,骆盟食髓知味的吻他。直到肩膀被用力推打时,他才放开气喘吁吁的莫仲霖,沉醉的看着他因缺氧而涨红的脸。
“不,不是帮助,我要和你谈的是一项交易。”骆盟展露他少见的商人强势,决定在这个夜晚谈一笔桃色交易。
***
屋内,只有月光投射进来的微弱光亮,骆盟的脸陷于一片黑暗中,所有情绪的微妙波动只能靠声音来捕捉,而此刻他的低沉嗓音却有如来自遥远的异境,充满不可预知的危险。
莫仲霖心慌的终于察觉到,这是骆盟从未让他了解到的另一面,就如同刚才的吻一般,让他不由得对眼前这个既熟稔又陌生的男人产生恐惧。
强自压抑下心中涌现的不安,莫仲霖假装平静的问:“什么意思?”
他和他之间能有什么交易?
“你讨厌不劳而获的帮助,所以宁愿出卖身体来换取出国留学的学费,对不对?”
“你究竟想说什么?”莫仲霖不耐烦的避开他的逼近。
这明明只是他个人的问题,照理说骆盟根本就不应该插手;若不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好友,他根本就不需要告诉他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更不必忍受此刻他莫名其妙的情绪。
骆盟如果看不起他的行为,大可以掉头离开,不把自己当成朋友。
他也许会很难过失去一个可以让他谈心的朋友,但绝不会乞怜他的回头!
“那就卖给我!”骆盟突然这么说。
“什么?”莫仲霖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如果你真的想卖身,就卖给我吧!”看着莫仲霖错愕的表情,骆盟解释:“我要买下你!”
这是莫仲霖绝对想不到的交易!
“我出钱负责你出国的一切费用,而你在这段期间内必须当我的情人,负责满足我的欲望。”
“你……”很少被吓到的莫仲霖,着实被骆盟所提出的交易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想不到骆盟居然会说出这么荒唐的建议来。
他疯了不成?但骆盟清醒又危险的眼神却说明他神智的清明;那么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所以听错了?可是,骆盟的专注却又证明他并没有听错。他真的说出自己听到的那些话?
陷于惊疑中的莫仲霖马上猜到他会这么说的原因,脸色不禁为之一沉。
“如果你只是想借此变相的帮助我——”
“不!我是为了我自己。”骆盟马上驳回他的猜测。
莫仲霖更不能置信了。
“那你一定是疯了,我们都是男人啊!”
他真的快被骆盟突来的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给逼疯了!三年来一直陪伴在身边的至交好友,居然在一夕间让他觉得陌生极了,仿佛自己从来就不认识他似的。
“你可以和男人上床吗?”莫仲霖嘲弄的问。
他才不相信骆盟的解释!
基本上,他还是把这件事当成笑话一桩……不!也许其实是他醉了,所以做了一场可笑荒谬的梦。
“我不反对现在试试看。”骆盟莫测高深的一笑。他没有忘了两人唇齿相接的美妙滋味。
莫仲霖为他的隐喻涨红了脸,尴尬的别开脸。
骆盟并没有紧迫盯人,反而提起另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你知道你这次考试的成绩吗?”
莫仲霖马上抿直了薄唇,没有回答。
“你成绩退步了,而且还不是一些而已!如果照这样下去,别说是想申请国外的学校就读,就连想顺利毕业都有问题!”
如果他继续每晚去打工,即使真的让他赚到钱,届时很可能也派不上用场。
莫仲霖不是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只是,此时他所能做的抉择是那么的少。
“但是,如果你答应我的提议,不只是钱的事不用担心,毕业也不会有问题。你甚至不必每晚辛苦的周旋在不同的女人之间,也不必和陌生人做你最厌恶的交际,只要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就行了,当然更不用担心学业成绩会退步。”骆盟双手捧起莫仲霖的脸,望着他疑惑的眼,继续游说。
“而且,我们是认识这么久的朋友了,和我在一起绝对比你去陪那些陌生又饥渴的中年女人要安全、轻松得多,你说呢?”
骆盟该死的说得一点也没错,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依自己这次考试的成绩来看,若他当真想申请国外的学校就读,他的夜晚打工势必不能继续;但是答应骆盟的交易条件,和他被性饥渴的老女人长期包下又有什么不同?
对他来说,也许和陌生女人上床反而还比较容易些,因为他实在无法将自己和骆盟的关系延伸到床上。
太难了!对于骆盟的提议摇了摇头,他反倒质问起他。
“如果我答应了这项交易能得到这么多好处,那你呢?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我怎么不知道你对男人平板的身体感兴趣?”
依两人同居三年多的认识程度,他从没发现骆盟对男人有兴趣过,而骆盟也从未表现出这方面的兴趣,所以想来想去,他还是认定他是为了帮助自己出国,才会说出这么荒唐的交易。
“相信我,你还不认识全部的我。”骆盟话中有话的提醒。
“但……”
“而且在这一场交易中,我可以得到一段没有后顾之忧的快乐时光。”
“什么意思?”莫仲霖怀疑的问。
“阿霖,你不会不懂吧?”骆盟故作讶异的看着他,“每个成年男人都会有性方面的需求,我当然——”
“这我知道!”莫仲霖尴尬的撇开头。他也是男人,当然知道!“但凭你的条件,绝对不怕找不到发泄的管道。”
他太清楚骆盟的身价,有多少女人围绕在他身边,就等他手指头一勾而已。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他承认以他受欢迎的程度,多的是投怀送抱的女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包裹在那些美丽糖衣下的是毒药?你认为那些女人一旦缠上我,还会轻易地放手让我溜走吗?”
“你是说……”
“没错,她们都想乘机捉住我,以便顺利坐上骆太太这个位置。”从他十多岁开始,就了解到异性对他的觊觎。
“你大可以找一个你真正喜欢的女人不就好了?”
骆盟笑笑地看着莫仲霖单纯不解的表情。
“你以为找一个喜欢的人那么容易?有些人终其一生都碰不到一个可以让他称之为喜欢的人,更何况身为骆家的长子,我很清楚我身上担负的职责;为了替家族企业谋求最大利益,将来企业间的联姻是免不了的事。”
“你爸爸会勉强你这么做?”这和骆盟口中开明的爸爸形象好像不太符合。
“不,他不会,但如果我没有遇到可以让我倾心的人!我会要求自己这么做,为骆家的事业献上一切。”
莫仲霖没想到骆盟的心思是如此的细密,连将来的事都已经规画好了,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样子,也许有钱人家的子弟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好,为了家族事业,他们必须抛弃己身的一些东西。
像是看到莫仲霖眼中的同情,骆盟笑着对他解释:“我并不是为了家族才勉强自己这么做,我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你就应该了解我这些年为何不轻易交女朋友的原因,这不仅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为了保持心境上的自由,让自己不至于在尝过太多的自由后,对于不得不接受的事实起了排斥心。”
虽然骆盟这么说并没有错,但……
“如果你必须用钱来作为交易,为什么不去找那些专门做这种交易的女人?那不是更方便?”他竟然会荒谬到找上一个男人?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什么行业的女人,只要是女人就会怀孕,我不想冒着有私生子的风险。”
这是骆盟很少展现在外人面前冷酷精明的一面。
“你……你真是……”莫仲霖被骆盟思虑的周密震得哑口无言。
真不愧是商场名人之子,居然连这种细微的地方都考虑到了。以骆家的财势确实很惹人觊觎,要那些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放弃这种机会,实在是太难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骆盟才会找上他。
是男人,所以没有怀孕的风险;是朋友,所以不会假戏真作,在将来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但,就算他说得再头头是道,莫仲霖总觉得其中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好吧,就算你说的这些理由都对,但你真能毫不在乎的和男人做这种事?”
对于这件事,莫仲霖还是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他就不认为自己做得到。
男人和男人……天啊!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对莫仲霖的纯情,骆盟失笑出声。
“阿霖,你想太多了!有时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异其实并没有那么大,不然也不会有同性恋的存在了,何况那只是为了解决身体上的需要而已,对这件事你又何必想得太深入呢?”他提出能让莫仲霖释怀的解释。
莫仲霖还是怀疑。
“刚刚我们的接吻会让你感到恶心吗?”骆盟专注的看着他的表情。
“这……”莫仲霖的脸蓦然大红。
虽然受到不小的惊吓,但他还是分辨得出来和骆盟的唇相贴并不会让他感到恶心,甚至对他舌头的探人,他还感到一种战的愉悦,但这种事他怎么说得出口?
骆盟早已看穿他的心思,含笑低问:“这是个互蒙其利的好方法,你觉得怎么样?”
莫仲霖制止骆盟的追问,他现在没办法答覆骆盟。
虽然骆盟的提议能解决自己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而代价只是他认为最微不足道的身体而已,但一想到必须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好友进行肉体上的接触,他的心情就没办法轻松起来。
这跨越的不仅仅是朋友这道栅栏而已,也许还包括他往后整个人生观,不只是和人上床这么简单的问题。
“我会考虑,但不表示我会答应。”
“好吧,你就好好考虑。”这份潜在的异样情感对他来说已经酝酿了三年,但对阿霖而言,却是想都没想过的,故他不能强求马上得到答案。至少他在被吻之后,并没有将自己当成毒蛇猛兽一般的闪避,就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但这件事我是当真的,相信我,跟我在一起绝对比你周旋在那些贪得无厌的女人之间要好得多。”
骆盟适可而止的打住这个话题,留给他思考的空间。
“你好好想想。”骆盟平静的走回自己床上睡觉。
莫仲霖无力的躺在床上怔忡的看着他的身影,他现在的心情有如刚经历过天地异变般的不可思议。
这些日子以来的迷惘、决意和范雅晴分离后的空虚,以及为了出国而去做的打工,这一连串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让他的神经已经绷到极点;而今晚骆盟又提出这么一项交易,他就算是再理智的人,也几乎要精神错乱了。
相异于始作俑者的一夜好眠,莫仲霖一直睁着眼没办法平复充塞在心中的复杂心情,一夜无眠到天亮。